1
露希雅目不转睛,注视着挂在墙上的一件外套。
鲜红色的外套上有着象征红之战神爱克塔娜丝的纹章。这是父亲欧嘉一直穿在身上,用来鼓舞伙伴们的战斗服。
这对露希雅而言也是一件特别的衣服。过去,这件外套总是被覆在强悍、健壮比任何人都可靠的父亲背上。如今,自己就要穿上它了。
回想起来,欧嘉总是支持着露希雅他们。有时化为阴影,有时化为阳光,始终守护着大家。「红女神骑士团」战斗时,背后一定都有某种意义吧。也应该存在着重要性与责任吧。欧嘉向来独自背负这一切,绝对不让露希雅他们去承担。
但是现在欧嘉不在身边。战斗的理由与意义,得由目前存在于此的所有团员承担才行。露希雅下意识逃避这一点。所以她才不去了解,与赛乐娜共同对抗梵迪尔帝国的意义。
不过,她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露希雅拿起外套。感受到的重量,远比布料的重量还要沉重。正因如此,她非穿上这件外套不可。
「爸爸,借我力量。」
露希雅忆起最爱的父亲容貌,走出房间。
「红女神骑士团」的团员已齐众在神殿的前庭。战旗并列,枪向天直竖,板车和战马皆整齐排列众人全副武装。奇尔萨斯站在部队前头,希斯里昂和赛乐娜站在正面的讲台旁。
「全体注意!」
希斯里昂一声令下,全员「唰!」地并拢双脚.视线全集中在站到讲台的露希雅身上。一瞬间,身体差点就要发抖。不过,露希雅随即绷紧小腹压抑这股冲动。
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害怕。骑士团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说是反抗这个世界。率领伙伴的自己要是胆怯,那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露希雅先是用力握紧外套的衣角,接着转身面向所有团员。
「如大家所知,接下来『红女神骑士团』将与梵迪尔帝国军交战。但是,这场战役并非击退梵迪尔军就能划下句点。在我们所知的历史上,圣历七〇六年,圣法国赛姆罗萨会败给梵迪尔帝国,三十年圣战就此开始。我们要推翻这个结果——反抗这一段历史。」
团员们的视线并无动摇,所有人都一动也不动。听赛乐娜倾诉之后,露希雅他们终于做好了觉悟,才将这件事告诉所有团员。
反抗并改变历史。
有人听了惊讶,也有人无法想像。不过,最后大家都口径一致地说「有趣」、「就试试看吧」。
伙伴们的反应同样带给露希雅自信。
「我相信,我们不会输,一定能击退梵迪尔,拯救赛姆罗萨。实现我们重要的朋友赛乐娜的心愿。『红女神骑士团』拥有这个力量!」
露希雅因自己的喊声而情绪激昂。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一动也不动的视线,毫不退缩的表情——她很确信。「红女神骑士团」坚如磐石,甚至不输给赛姆罗萨的向心力。更遑论是梵迪尔帝国的一支部队,根本就不足为惧。
露希雅拔剑,高举着大喊。
「我以『红女神骑士团』团长露希雅·斯卡雷特之名在此宣示!向红女神宣誓胜利!接下来我们要改变历史!『红女神骑士团』,出阵!」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粗吼声震动地面,回荡于天际。挥举的拳头,高举的战旗。凝聚在这里、持续高涨的士气。
由露希雅率领的「红女群骑士团」在此重生,迎向全新的旅程。
◇
「送第一队进城突击,拿下罗舒曼——这是本次作战的最大目的。其他部队则占据赛姆罗萨城门和城门周边,并对梵迪尔军发动总攻击。先采奇袭方式,发挥机动力从旁边一鼓作气突破防线。第一队就乘隙进入城区。」
临战之际,希斯里昂拟定的计划为闪电作战。
梵迪尔帝国军即将抵达赛姆罗萨。虽然是先遣部队,兵力仍在骑士团之上。而且别忘了,主力部队还在后面。花的时间越长越不利。
「本队怎么办?」
面对奇尔萨斯的疑问,希斯里昂这样回答:
「只要我们把先遣部队打到体无完肤,主队就会警戒而不敢采取行动吧。顺利的话还能迫使他们撤退。即使敌军没撤退,应该也能充分争取到与赛姆罗萨军合作、重整态势的时间。毕竟先遣部队被来历不明的骑士团摧毁了嘛。」
梵迪尔军也晓得骑士团的存在。但是,之前他们只有零星的行动。对方应该没料到他们是有组织的骑士团。
如果打倒了先遣部队,梵迪尔军主队就会收到「先遣部队遭不明人物歼灭」的消息。主队自然会加强戒心,谨慎行动吧。而希斯里昂说的撤退,可能性绝对不低。
因此,骑士团必须取得完令胜利。毕竟对先遣部队造成的损害越大,就越有利于今后的发展。这一场战役攸关赛坶罗萨的兴衰,以及「红女神骑士团」今后的命运。
「奇尔,刚才的演说会不会很怪啊?」
行军期间,露希雅把马骑到奇尔萨斯旁边。背负鲜红纹章的背影比欧嘉还要纤细。肩膀似乎也很紧绷。这是她成为团长后初次披挂上阵,亦是重要的战役。看来她有些紧张。
「很棒喔,露希雅。是一场很精彩的演讲。」
一旁的赛乐娜答道。今天的她一身武装。身上穿戴盔甲,腰间也佩带着剑。
赛乐娜本身几乎没有上场战斗的必要。她的任务是鼓舞周遭士气。以银为基调的战斗服充分发挥它的作用。引人注目的亮丽感,十分适合骑士团所拥戴的公主。
她必须在城区号召人民,宣扬「红女神骑士团」的忠义。因此她被安排在最前线。当然,四周都有精锐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也觉得不错喔。你看看大家的表情,全军士气正高呢。」
「小姐,你要有自信一点。」
奇尔萨斯和希斯里昂也称赞露希雅。
实际上,露希雅的演讲很成功。大家的士气高涨,正处于理想的状态。「改变历史」是一个相当壮阔且值得挑战的目标,应该很适合用来振奋团员。
「这是你成为团长后的首次出征,可别过于求好心切喔,露。你只管看着前方。假如有什么万一,我会替你撂倒所有敌人。」
奇尔萨斯把手搭在剑上,语气坚定地承诺。身为「红女神骑士团」中负责最严峻战场的第一队队长,他有这样的自信。
露希雅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周围有伙伴在,自己并非孤军奋战。明白这两点后,她朝奇尔萨斯伸出拳头。
「我很信赖你喔,第一队长。」
「看我的吧!」
奇尔萨斯也伸出拳头,轻轻撞了一下露希雅的拳头。看来她已经不紧张了。露希雅恢复以往的模样,飒爽地面向前方。
「奇尔,你可不可以也鼓励一下蒂蒂?」
这回换诺爱尔叫住他。的确,蒂蒂也很紧张吧。奇尔萨斯从马背上找出小小的身影,然后接近她。
「蒂蒂。」
「啊,哥哥。」
身穿红色战服的蒂蒂一听到奇尔萨斯的声音,表情立刻开朗起来。她也加入了战斗行列。想必她很清楚,自己得在此次战役上发挥重要的作用。
「害怕吗?」
「嗯……或许有点紧张吧。」
暧嘿嘿……蒂蒂害羞地笑。握住缰绳的手仍有些生疏。但是,她没有吐半句苦水.依旧做好上战场的心理准备。
她是骑士团里最年轻的团员,同时也是站在被保护立场的小孩子。不过,蒂蒂可是欧嘉以及周遭团员公认的优秀战士。实力自然不在话下,她的责任感也很强,能够不畏惧战斗完成自己的任务。
奇尔萨斯把手放在蒂蒂的头上。
「加油喔。虽然没办法守在你身边,可是我很信赖你喔。」
为了让她放松心情,但又刻意不将她当成小孩看待,于是奇尔萨斯选择这种说法。奇尔萨斯很信赖蒂蒂,把她视为能独当一面的战力。蒂蒂仰望着他的大手,微微一笑。
「嗯。谢谢你,哥哥。哥哥也不可以输喔。要保护好姊姊和赛乐娜殿下喔。」
「没问题,交给我吧。」
跟露希雅那时一样,两人互碰拳头鼓舞彼此。蒂蒂的脸上看不见紧张神色了。她是不是已理解奇尔萨斯的心意呢?答案若是肯定的,那就很令人高兴了。
「柯特、伊莉姊,蒂蒂就拜托你们了。」
「好的。」
「你也要小心点。」
他也向负责掩护蒂蒂的两人打声招呼。她们早已习惯战场,态度显得十分沉着。看来是不需要担心吧。
「看得到了。」
来到丘陵的山脚后,奇尔萨斯表情一变。骑士团整体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平原前方就是赛姆罗萨的城镇。而通往城镇的道路上,可见正在前进的集团身影。
有着龙纹章的战旗迎风飘扬,梵迪尔帝国军的先遣部队正逐渐逼近赛姆罗萨。
2
中央广场上怒吼声此起彼落。
「开什么玩笑啊!」
「谁要乖乖受帝国摆布!」
「居然不把公主殿下放在眼里!你还算是枢机卿吗!」
罗舒曼就站在被士兵重重包围的演讲台上。不过,他站在最里面的位置。左右两侧还有六名重装备步兵随侍,与人民保持一段距离。
代替他宣读书简的是赛姆罗萨兵。他在众人的漫骂声中,传达接纳梵迪尔军、与帝国和谈等内容。只不过,他的声音掩没在群众的怒声中,几乎听不见在说什么。
「不要吵!再吵就把你们送进大牢!」
「嘿,有种你试试看啊!」
「正合我意,枢机卿的走狗!」
「现在是帝国的走狗吧!?」
警备士兵暴粗口,反而使人民的怒火顿时爆发。群众拍打演讲台前的栅栏,甚至还有人企图翻越过去。士兵赶紧挡住道路,但群众仍毫不在乎地往前冲。
互挤、互殴、互骂还有人扔出石块。本该保护人民的赛姆罗萨兵,却把手伸向该保护的人民、镇压他们。有人被压制、被架住,当中还有在人潮中遭受推挤而痛苦哀号的人。
枢机卿罗舒曼,本来应该负责平息这场骚动吧。然而,他却没有任何作为。不仅如此,他还躲在私兵的后面,想悄悄地走下演讲台。
「别想逃,枢机卿!」
群众发现后随即破口大骂。混乱场面越演越烈。感到危险的士兵们终于拔出剑来。现场响起惨叫声,往前挤的人群与想逃走的人群推撞成一块。人潮已失去秩序,愤怒与恐惧交错而成的压力渐渐压垮人民。
就在这时,城门的方向传来气势如虹的呐喊声。
人们瞬间停止动作。视线飘向远方的城镇入口。那里有个连滚带爬朝这边跑来的男人。
「不、不得了了!」
男人挥着手,扯开嗓门大喊。他的脸因惊讶与亢奋而涨红。
「是『红女神骑士团』,『红女神骑士团』来了!」
再次传来的呐喊声,比刚才更加强而有力地震撼人们的耳朵。
◇
鲜红的骑士团在地鸣与尘土相伴下奔驰。
「全军突击!」
粗吼声回应这道号令。冲下参道的「红女神骑士团」就这么从侧边袭击帝国军。
双方人数有着明显差距。正面冲突的话「红女神骑士团」必定陷入苦战,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败北。所幸即将抵达城门的梵迪尔军完全放松了戒备。
「敌、敌袭!」
「迎击!快整队!」
「休想得逞!」带头杀进去的奇尔萨斯见敌就砍。
以「拟似魔法银」制成的「模造神器」之剑轻而易举就斩裂铁制铠甲。他趁势冲进梵迪尔军当中,里德等第一队队员则跟在他后头。梵迪尔的士兵们被「红女神骑士团」的猛攻吓得四处逃窜。奇尔萨斯砍倒十几个人,杀开一条活路后大喊:
「可以上了,蒂蒂!」
「唔唔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娇小的蒂蒂,发出撼动大气的凶猛咆哮。耳朵刺痛,皮肤发麻,卷起的疾风吹打着身体。位在中心的蒂蒂样貌逐渐改变。
粗壮的兽脚用力踩在地上,响起沉重的震动声。膜翼威猛地张开,疾风吹打在脸上。飞扬的尘土吹散开来,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翼龙。被覆坚硬鳞片的巨躯震慑现场,火红的眼睛睥睨周围。布满尖牙的嘴里再度发出激动的咆哮。
梵迪尔军的士兵们一脸愕然地仰望蒂蒂,接着陷入恐慌状态。
「是、是龙族!」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蒂蒂大吼一声就盖过惊愕与恐惧的叫声。
传说中的龙族后裔——即是蒂蒂的真正身分。尽管她还是个孩子,凭着庞然巨躯和体能就可使人类无法靠近她。只要她脖子一甩、爪子一挥、尾巴一击,那些穿戴盔甲的骑士与士兵就像小石子般弹飞出去。
「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爆炸般的声响后,烈风团块便从蒂蒂的口中喷射而出。团块命中梵迪尔军的中心,伴随惊人轰声炸裂开来。地面炸出一个大洞,扬起大量的沙土,除了人之外,连战马和板车都一起被震飞。面对使尽非人力量的龙族少女,铁剑之类的玩意儿根本就不管用。
「第二队,全员预备。『刚狄瓦3』,启动。——射击!」
在伊莉的指示下,弓兵果敢地同时射击。「神速之光弓」刚狄瓦射出的箭矢散发银光,于空中急遽加速。箭伴随猛烈的速度与贯穿力,循着无法预涮的轨道袭击梵迪尔兵。最后轻轻松松贯穿盾牌与铠甲,将士兵整个人弹飞出去。
「射回去!」
梵迪尔军的弓兵拉满弓弦。但是,绷紧的弦却在射出箭前突然应声断裂。漆黑的影子穿梭在弓兵之中,白刀接二连三砍断弓弦。那是以柯特为中心的密探部队。他们的动作非带迅速,准确地让弓失去作用。他们没有贯穿盔甲的力量。不过,在冲进敌阵里进行破坏这方面倒是无人能出其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敌人可是他们强项中的强项。
「密探部队,散开!」
「第二队,朝敌方弓兵齐射。预备,射击!」
恣意破坏完所有的弓后,密探部队于瞬间翻身跃起。紧接着换伊莉他们的齐射发威。面对飞来的神速之箭,梵迪尔军的弓兵只能束手无策地惨遭单方面的攻击。
「把门关上!动作快!」
赛姆罗萨城门传来喊声。半开的门扉匆匆忙忙关了起来。守门的是赛姆罗萨的士兵。多半是罗舒曼的私兵,或是与他同流合污的人。虽然不想胡乱伤害赛姆罗萨的人民,在这种状况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第三队,上前!准备『妙尔尼尔4』!」
3:古印度梵丈史诗《摩诃姿罗多》中,登场的英雄阿周那所用的弓箭。
4:出于北欧神话。是雷神索尔听使用的武器,也称为「雷冲之锤」。
希斯里昂下达指示。第三队长瓦尔加斯等重武装的男人们站到前线。他们的后方有个架设在拉车上的巨大锤子。尺寸约有人类的数倍大。简直就是给巨人挥舞的锤子。穿戴铠甲的马匹们则负责拉动那辆拉车。
「弟兄们,上吧!『妙尔尼尔』,启动!」
巨锤在瓦尔加斯的怒吼声中发出光芒。在此同时他们鞭打马匹,拉车霍地奔驰前进。男人们一边吼一边跑,奇尔萨斯也加入他们。
「开出一条路来!」
他来到猛冲的拉车前面,从旁边砍倒阻挡去路的敌人。开出的通道就由第三队巩固,不许梵迪尔军入侵。妙尔尼尔伴着轰鸣朝城门冲了过去。
「射马!唔哇!」
银光之箭袭击在城门了望台上大吼的赛姆罗萨兵。刚狄瓦射出的箭也破坏了整座了望台。此刻已没有任何会阻碍妙尔尼尔前进的东西了。拉车顺着加速之势冲撞关闭的门扉。
现场响起落雷般的轰声,城门震得粉碎。「破碎之雷锤」妙尔尼尔,其威力属「模造神器」中的最大级。面对一击就能粉碎堡垒石墙的最强攻城武器,木制的门就跟沙子没两样。
强行开路后,失去力量的妙尔尼尔就布满裂纹破碎四散。
「第一队,突进!』
『「斯雷普尼尔5」,启动!。
奇尔萨斯他们所握的缰绳,在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中散发光芒。每个人的坐骑皆嘶鸣一声,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藉着能使战马脚力提升数倍的「神马之缰绳」力量,奇尔萨斯他们化为一阵风冲向破碎的城门。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梵迪尔军和罗舒曼的私兵阻挡在前方。不过,面对妙尔尼尔的破坏力与「红女神骑士团」的声势,他们早已吓到腿软。这帮人的威胁性还比不上一颗小石子。撞散敌兵后,第一队就全速冲进城里。
城门到中央广场为一条笔直的道路。士兵与群众在广场前扭打成一团。看向前方的奇尔萨斯发现了梵迪尔帝国的战旗,以及准备搭马车逃跑的罗舒曼。
「别想逃!」
奇尔萨斯朝广场突击。他骑马飞越群众的头顶,然后顺势跳上演讲台。身体撞向战旗,扯倒龙的纹章。接着拿起备用铁剑扔向罗舒曼的马车。
白刃发出刺耳声响,插在马车的门上。罗舒曼尖声惨叫跌坐在地。这时伙伴们都赶到了。
5:出于北欧神话。是北欧神话中主冲奥丁的座骑,一匹有八只脚的骏马。
「枢机卿罗舒曼!公主在此,你还想上哪儿去!」
希斯里昂那如刃般的喊声响彻现场。
不仅是罗舒曼,群众和士兵们的视线也都投向那里。然后,他们看到了。骑在军马上的,正是一身武装的美丽公主。
「罗舒曼,你私通梵迪尔帝国的罪行已经败露了!这份与帝国军官暗中往来的书简就是证据!想辩解的话就在我和国民的面前说个清楚吧!」
赛乐娜那凛然高雅的说话声回荡于广场,掌控了现场的气氛。喧闹不再,刚刚乱成一团的群众与士兵们都哑然无言。
「赛乐娜殿下。」
「是赛乐娜殿下……」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回来啦——!!」
广场充斥着狂热的气氛,转眼问便蔓延到整座城镇。方才愤怒到忘我的群众,现在满怀喜悦地冲向赛乐娜的身边。呼喊赛乐娜的声音、思慕赛乐娜的声音此起彼落,当中还有人流下泪来。赛乐娜对他们回以温柔的微笑,接着转身面向士兵们。
「赛姆罗萨的士兵啊,收起你们的剑吧。你们的剑是为谁挥舞的呢?我有要求过你们,磨练挥向人民的剑吗?」
她的嗓音沁人心脾。
剑铿锵一声掉落在石板路上。一把,两把,一旦有人起头便止不住崩溃的心。赛姆罗萨兵纷纷放下手中的剑,跪倒在赛乐娜的面前。
赛乐娜下马,手轻轻搁在他们的屑上。士兵们的喉咙逸出呜咽声,不久终于放声大哭。赛乐娜只是沉静地微笑,接受哑声的道歉。
背对着赛姆罗萨的国旗——慈母神米缇亚的纹章,赛乐娜毅然挺起胸膛以清亮的嗓音说道。
「赛姆罗萨的人民啊,请听我一言!我以赛乐娜·米缇乌斯·亚司·赛姆罗萨之名在此宣示!圣法国赛姆罗萨将对抗梵迪尔帝国,维护国家的尊严!与我们的盟友『红女神骑士团』一同奋战!」
人们追寻赛乐娜的视线。她的对面,是一支骑着马高举鲜红旗帜的骑士团。站在前头的露希雅把剑举向天际,回应赛乐娜。
「我们是『红女神骑士团』,受赛乐娜公主殿下的宽大慈悲与正义之心所感动,我们基于道义协助圣法国赛姆罗萨!为了打倒梵迪尔帝国,让这块土地恢复和平!同胞啊,一同奋战吧!」
热烈的欢声响彻城镇,撼动人心。赛乐娜与露希雅——同样拥有天蓝色眼珠的两人手握着手,宣誓并肩奋战。她们为击退梵迪尔帝国一事带来现实感,并带给人们希望和勇气,以及战意。
怒涛排壑般的欢声,不久转变成对赛姆罗萨王家与「红女神骑士团」的称赞。包围广场的狂热气氛,此刻成了联结人们的牵系。
另一方而,被排除在外的叛徒正慌忙地逃离现场。
「慢着,罗舒曼!」
无视赛乐娜的制止,罗舒曼搭乘的马车猛然驶去。奇尔萨斯拉紧缰绳,把赛乐娜拉到马鞍上。现在若让罗舒曼逃掉那就前功尽弃了。
「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是!!』
奇尔萨斯他们再度奔驰在大马路上。前方可以看到白色的王宫。
3
罗舒曼的马车就弃置在赛姆罗萨王宫的入口。门以铁栏杆挡住,看似罗舒曼的私兵就阻挡在前面。
「停、停下来!」
众人早已不打算理会,这老套到不行的警告。
「冲进去!!」
「红女神骑士团」的气势大获全胜,奇尔萨斯他们把敌兵和铁栏杆一起撞进王宫里。遭到拉扯的铁栏杆发出尖锐声响飞了出去。奇尔萨斯砍倒罗舒曼的私兵,一鼓作气冲到前庭。
王宫的门敞开着。罗舒曼应该是逃进里面了。在建筑物内没办法骑马。把聚过来的敌兵交给伙伴们后,奇尔萨斯跳下马背。当他把赛乐娜抱下来时,露希雅和希斯垦昂也赶到了。
「混帐,他跑哪儿去了?」
「他应该藏有什么最后王牌吧。地点多半是自己的房间,或是他人无法靠近的地方。」
奇尔萨斯和希斯里昂率先奔走在建筑物里。露希雅和赛乐娜也跟在后头。他们循着敞开的门与杂乱的脚印,一步步逼近罗舒曼。
「这条路……」
「赛乐娜,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条路通往宝物殿。但是,这里应该设有封印防止王族以外的人靠近才对。为什么罗舒曼会……啊!」
赛乐娜的脸上浮现不安。
奇尔萨斯心里也有个底。他想到的是,上次逃离王宫时碰到的无形结界。这里如果设有那种机关,罗舒曼应该也会停下脚步才对,可现在却没看到人影。搞不好是因为当时结界遭到破解,才让罗舒曼得以入侵。
一行人怀着不祥的预感来到王宫的中庭。眼前是一栋外观牢固的建筑物。那应该就是赛乐娜说的宝物殿吧。
下个瞬间,奇尔萨斯的左眼剧烈抽痛。
「希斯里,有东西来了!」
他反射性地大叫,同一时间,宝物殿的门弹飞出去,猛火从里头喷了出来。
「『艾克斯卡利巴』,启动!」
「『伊吉司6』,启动!」
奇尔萨斯当下抱起赛乐娜往旁边跳,希斯里昂则在露希雅身前架起盾牌。火焰冲撞希斯里昂张开的屏障,发出轰然巨响后爆散开来。热气灼烧跳开的奇尔萨斯皮肤。希斯里昂所持的「模造神器」伊吉司虽然挡下这一击,但随后就碎裂了。
奇尔萨斯怀里的赛乐娜倒抽了口气。
「『猛炎之刚剑』雷瓦汀7!罗舒曼,你拿出了那么危险的东西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您吧。」
罗舒曼拿着大剑,悠然走出焦黑的宝物殿入口。熊熊火焰包围着剑身。除了热度外,还感受得到强烈的魔力。
「『真神器』……!」
露希雅站起来握着剑。希斯里昂则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看着两人的严肃表情,罗舒曼默默地笑了一下。
下个瞬间,奇尔萨斯朝罗舒曼砍了过去。他藉由因艾克斯卡利巴增强的体能,使出快到足以产生残影的高速连击。即便是武艺高超的剑士,也不太可能防御来自各个方向的斩击。
但是,罗舒曼全都挡下了。
「蠢货!」
罗舒曼挥动雷瓦汀。奇尔萨斯勉强闪过超乎想像的猛烈斩击。被砍掉的发尾于火焰包围下化成灰烬。他只好跳到后方,与罗舒曼保持距离。
6:出于希腊神话。女战神雅典娜听使用的盾牌,亦有「雅典娜之盾」、「神盾」等别名。
7:出自北欧神话。为北欧神话中丰饶之神的配剑,有「胜利之剑」的别名。
喀锵。
一个乏力的声响后,艾克斯卡利巴便碎裂了。奇尔萨斯的身体随即变得沉重。罗舒曼并非武人。驱使他行动的是雷瓦汀的力量。就连体能经过强化的奇尔萨斯,都无法破解雷瓦汀的防守。
「『真神器』不是人类可以随便使用的东西!快点放下来,罗舒曼!」
赛乐娜大喊。然而,罗舒曼只是歪着嘴角,露出嘲笑的神情。
「我为什么得放手不可?这么美妙的力量!」
雷瓦汀彷佛受到大笑感染似地喷出火焰。奇尔萨斯的皮肤与头发皆受到灼烧,但罗舒曼却什么事都没有。这是因为,掌控各种火焰的「猛炎之刚剑」力量包覆他的身体,阻隔了热度。
「是公主判断错误了。在这种乱世,没有力量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像赛姆罗萨这种小国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因此才需要跟随强者、握有强大的力量。就像我手中这把剑一样。」
「就算这样,也不能作为接受梵迪尔帝国统治的理由!」
「别用统治这种难听的字眼。是保护啊,保护。是藉帝国的力量保护弱者。我可是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走欸。」
罗舒曼夸张地耸了耸肩。
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赛乐娜板起脸来,露希雅则吊起眼睛。天蓝色的眼眸浮现露骨的愤怒与厌恶。如果他没有雷瓦汀,两人早就砍过去了吧。
希斯里昂走到她们的前面。
「就为了你说的保护而拿『真神器』当怍诱饵啊。你一个人逃去梵迪尔没用,但要是带着『真神器』那就另当别论了。你是不是向他们提议,只要进攻赛姆罗萨就会交出『真神器』啊?把梵迪尔找来的人就是你,罗舒曼。」
赛乐娜和露希雅脸色大变。罗舒曼听完这段指控后大大扬起嘴角。
「看来你们当中还有脑袋稍微清楚的人在。没错。『真神器』是帝国一直在寻找的秘宝之一,远比一个乡下国家还要有价值。只要交出这个,我在帝国的地位就安稳了。不过,就算我默默等待帝国军也不愿意行动。于是我便稍微煽动他们。」
赛乐娜的脸唰地没了血色。
梵迪尔帝国的侵略,使赛姆罗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没想到引狼入室的人竟是罗舒曼。就只为了投奔帝国、获得地位,罗舒曼把国家、人民以及「真神器」通通都卖掉了。
「说什么自私的话!那么想去帝国的话你自己去就好!哪有把赛姆罗萨的人民和赛乐娜牵连进去的道理!」
露希雅发出满是愤怒的声音。
「你把这个国家、人民、祖先守护下来的东西当成什么了!」
赛乐娜喊出夹杂哀叹与悲伤的悲痛声音。两人激动得全身发抖,罗舒曼见状同情似地耸了耸肩。
「真是可怜啊,公主。那么,我就把束缚住您的东西全部烧光吧!」
他挥动雷瓦汀。卷起的火焰袭向王宫的庭院与建筑物。修剪过的庭木、整理过的草坪、喷水池、建筑物陆续被火焰吞噬。到处都可听见惨叫声,火焰更追逐着逃窜的人们。罗舒曼大笑着欣赏这幅景象。
「饶不了你!」
「好久没见过这么卑劣的坏蛋呢。」
露希雅气得发抖,希斯里昂的目光也夹带杀气。
看来罗舒曼已不打算隐瞒本性了吧。他带着残忍的笑容,重新架起雷瓦汀。
「饶不了我啊……饶不了我又能如何!」
说话的同时,雷瓦汀喷出火焰。火焰盘绕着罗舒曼的身体,猛烈地燃烧。热度与火光之中传来模糊的咆哮。
「咕唔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啊,糟了!快住手,罗舒曼!!」
赛乐娜半带惨叫地大喊。不过,罗舒曼怎可能听得进去。只见火势越来越猛烈,他发出吼声,发狂似地跳动。火团就在这期间渐渐呈现出人的形状。
「哈哈哈……太棒啦!多么美妙的力量啊!!」
他尖声大叫,窜起的烈炎更加旺盛。出现在那里的只能用异形二字形容。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全身缠绕火焰的丑陋恶魔。皮肤粗糙多节,指甲与牙齿又尖又长。比奇尔萨斯大上三倍的躯体,正以充血的眼睛俯视着他们。
「所以我不是说了,人类不可以随便使用『真神器』啊!」
赛乐娜双手敲打地面。
罗舒曼拿着熊熊燃烧的炎剑,露出扭曲的笑容。那已经不是人类会露出的表情了,甚至看不出半点罗舒曼的神韵。那是神话里的魔物模样。
「小姐、队长!你们没事吧!唔哇,好烫!」
这时,里德等第一队的队员沿着无火的空隙跑了过来。确认奇尔萨斯他们平安无事后,队员们接着看向罗舒曼,各个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惊讶归惊讶,里德他们立刻摆开阵形。大家挡在罗舒曼前面,保护露希雅、赛乐娜与希斯里昂。
「里德,把剑给我!全员撤离!离我远一点!」
即使是突然下达的指令,里德也能立即反应过来。他把艾克斯卡利巴丢给奇尔萨斯,接着传达撤离命令。奇尔萨斯拿到剑后朝罗舒曼砍了过去。
「别想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力以罗舒曼为中心爆发。烈火盘旋环绕,地面裂开喷出火焰。王宫的庭院被破坏得惨不忍睹,遭到红莲之火的吞噬。里德他们想带赛乐娜等人逃走,然而去路也被火墙阻挡。
「烫烫烫!这样过不去啦!」
「持有伊吉司的人到前面来!组成一道屏障!」
大家听从希斯里昂的指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架着伊吉司之盾的队员站在最前排,众人围住赛乐娜与露希雅保护她们。
「别看漏了奇尔的动作!奇尔,可以了。上吧!」
希斯里昂大喊,几乎同一时间,奇尔萨斯的剑也碎了。
奇尔萨斯拉开与罗舒曼之间的距离,接着将右拳按在左手掌上。然后抓住从那里产生出来的「某种东西」。那样东西彷佛是订制的一般,刚好贴合他的右手。
左手放出红色光辉。光芒随着右手抽离而越来越强烈。空气震动,皮肤泛起鸡皮疙瘩。感觉就像是把灵魂拉出来似的。奇尔萨斯咬紧牙关,接着喊出那个名字。
「『戴因斯雷夫』——发动!」
高涨至极限的光芒登时炸裂,奇尔萨斯从左手掌抽出了一把剑。
庞大的魔力以奇尔萨斯为中心,化为血色的气袅袅升起。强风吹散火焰,也驱散了热度。红黑色的单刃剑身在狂风烈焰之中,散发出搏动般的异样存在感。
罗舒曼的脸上浮现惊愕之色。
「居然是『真神器』 !?臭小子!你是从哪里得到那把剑的!」
「天生就有啦。我才不像你抢别人的东西来用。」
奇尔萨斯将单刃的「真神器」扛在肩上,回以危险的话语。
「浴血之魔剑」戴因斯雷夫——这是埋藏在奇尔萨斯体内,只有奇尔萨斯才能拔出的最强王牌武器。戴因斯雷夫为「真神器」之一,剑刃具有斩断各种东西的力量。剑身的花纹与奇尔萨斯左眼的纹样一致,两者皆激烈地搏动着。
「臭、臭小子——!!」
罗舒曼激动地挥下刚剑,奇尔萨斯正面接下。冲击窜过全身,火焰灼烧皮肤。然而,戴因斯雷夫的剑身依旧文风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
奇尔萨斯使尽浑身力气把罗舒曼推回去。脚尖陷进地面,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剑被弹开后,罗舒曼重心不稳脚步踉跄。奇尔萨斯便趁势挥动手中的剑。
一次、两次、三次。看不见的斩击划破空气,接连命中罗舒曼。「模造神器」伤不了的魔物肉体一下子就被砍裂,喷出的血化为火焰飞散。被冲击震飞的罗舒曼撞破宝物殿的墙壁,摔进里面。
「不要妨碍我,投靠强者有什么不对?舍弃没有未来的国家有什么不对!」
「别把你的歪理强加在别人身上!不要小看赛乐娜、小看我们了!即使不依附帝国我们也能活下去。我们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想逃的话你自己去逃!」
粗吼声回荡于现场,炎刀与浴血之刀激烈冲突。高温烧焦了宝物殿的墙面,斩击砍断了墙壁。戴因斯雷夫的余波扫向庭院,希斯里昂他们拚了命地以伊吉司抵挡。每击中一次,就有一块盾牌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奇尔萨斯正面接下全力的一击。罗舒曼刚刚才拿到雷瓦汀,最后还被剑的魔力摆布而迷失自我。奇尔萨斯十七年来都在对抗浴血之魔剑带来的冲动,他是绝不可能输给罗舒曼的。
「我、我要去帝国!我要成为帝国的重臣歌咏自由!」
这个瞬间,奇尔萨斯从互相角力转而使劲挑起戴因斯雷夫。
雷瓦汀被弹飞到空中,产生瞬间的空白。罗舒曼愕然地瞪大双眼,倒映在眼底的是奇尔萨斯的残影。
喉咙迸出狂啸。上下左右前后,奇尔萨斯运用各种动作挥舞戴因斯雷夫。毫无间断放出的斩击,劈斩罗舒曼与雷瓦汀。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的嘶吼响彻现场。墙壁断裂。天花板破损。地板、装潢、整座宝物殿都被奇尔萨斯放出的斩击切断。
心跳快得好似要爆炸一般。左眼痛得快要破裂。手臂渐渐没有感觉了。尽管如此,奇尔萨斯仍继续挥剑。他以浑身的力气横劈放出最大的一击,斩击命中罗舒曼、砍裂背后的墙壁,把巨躯打飞撞上宝物殿。
建筑物终于撑不住而崩塌,将丑陋的魔物埋没在瓦砾之下。在此同时,宝物殿竖起好几道耀眼的光束。高音贯穿耳膜,将周围照得一片白亮。光束先是凝聚在天顶,下个瞬间,就爆开朝四方散去。接着飞向地平线的那一端。
「啊!」
「咳咳!哈啊、哈啊……」
赛乐娜才刚开口,声音就被奇尔萨斯盖过。已是极限了。他不断猛咳,跪了下去。心脏跳得飞快,耳朵听不太清楚。头晕目眩。警钟般的声音在脑中轰轰作响。
雷瓦汀掉在地上,失去了光芒。方才肆虐的火焰也随之骤然消失。战场恢复平静,只留下阵阵焦臭味。
奇尔萨斯气喘吁吁地,使尽最后的力气走向瓦砾山。恢复人样的罗舒曼就倒在那里,身体有一半被瓦砾掩埋。全身破破烂烂,彻底失去意识,不过他似乎还有呼吸。大概是雷瓦汀的魔力保护了他吧。不过,他应该连动都不能动了。
奇尔萨斯仰头望天。在最后这一刻鞭策就快倒下的身体。举起剑,全身发抖地高声大喊。
「欢呼吧!获胜的是『红女神骑士团』!」
响彻青天的胜利宣言。伙伴们呼应他的呐喊。欢喜的呼吼撼动天空,并传播至王宫以及整座城镇。
红女神的旗帜荣耀地高举飘扬。奇尔萨斯回过头,眼前可见朝他跑来的露希雅、赛乐娜、希斯里昂,以及无可取代的伙伴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