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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5 不容易培养的角色不禁会让人放弃培育

思绪莫名地高涨起来,而跑到大宫买了之前水泽帮我做造型时用过的发蜡的星期六,还有隔了很久才跟日南对打AttaFami打到爽的星期日已经过去,到了星期一。

实际上已经隔了一个礼拜的会议开始了。

「那么,首先是……辛苦你了。」

「喔……辛苦了。」

跟日南一起互相赞许对方的活跃。不过,其实我是惨败就是了。

「接著,在会议之前,我还是想先确认一下。」

「喔。」

日南的表情闪耀著。这是那个啊。谈到游戏的时候的表情。

「那个Siri,可以当成全部都是事先排演好的吧?」

明明是看起来很开心地让眼神闪闪发光,却不是在讲游戏的话题。不过,用这张脸谈起演讲的话题,果然是那样。

是把那场演讲当成游戏来理解,而且乐在其中。

虽然我在一开始也是类似的心境啦,不过由于要对深实实负起的责任,还有以此为前提还输掉的悔恨跟愧疚感,那种心境已经被吹散了。只有想要扳回一城的烈火燃烧著。

「嗯,从停止闹铃的地方开始,到后来对Siri问问题的地方,都照著脚本走。」

「啊哈哈哈!」

日南罕见地大声发出笑声。

「当时是打算靠那招撑过去……结果却失败了。」

使尽浑身解数而用了奇妙的招数,却因为得分有两倍以上的差距而败北。

演变成把每天锻炼的差距展现给人看的结果。真的很不甘心。

「以结果来看确实是那样子没错……」

日南朝我这边探出身子。然后她那大大的眼瞳如同宝石一般闪耀。

「不过我吓了一跳。我很开心。」

「哦,喔。」

她那种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形容,跟平常不同,不是单纯脸很端正而已,这种实际上真的很那个的模样让我退缩,同时我也暧昧地回应她。

是让人联想到离开游乐园踏上归途的时候开心地说著感想的女孩子吗,重点就是她的模样可爱到了让人败给她的程度。

「有一种那才是nanashi的感觉呢。该说把原本是火力游戏的AttaFami改变成连续技游戏,让价值观大翻转的传说中的男人果然不是盖的吗?」(注11:「火力」在格斗游戏中指的是「攻击力」,火力游戏指的是游戏以攻击力为重,连续技游戏指的游戏是以接连续技为重。)

总觉得日南看起来莫名地兴高采烈,用著充满热情的语调对我超级赞不绝口。让我有够害羞的。

还有,她知道我在AttaFami做过的事情啊?不过也是当然的吧。

「还、还好啦。不过你也做得太露骨了吧?」

「哎呀,你指什么?」

日南挑起眉毛而装傻地笑著。

「采取了那种像要把我们这边的作战全部击溃的方式。」

「呵呵。」她得意地笑著。「可是,那可是你的低级失误喔?」

「咦?」

「星期四。」日南竖起了食指。「你透露出有在帮忙深实实了吧?我是因为那才有所警戒。跟nanashi有所关联的话就得换个做法,这样子。」

「……啊啊。」

我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既然牵扯到要暂停会议的程度,我想你应该是采取了奇妙的战法。毕竟,对手可是那个nanashi喔?所以,我才把感觉会让拉票很有效率的政见,全部都击溃。」

就像夸耀著自己宝物的小孩子一样,日南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说著。

只是以那个LINE为契机而预料到我的战法,就把对策建立到了那种地步吗?

「……真是失敬。」

我由于日南心里对nanashi评价那么高而害羞的同时,也率直地承认败北。

「总而言之!虽然这次我大获全胜到了赢过头的程度,不过感受到了可能性!让我很惊讶!我真的非常开心!所以今后也要确实地精进『人生』。知道没?」

明显地比平常还要兴奋,脸也靠近到极限的日南传过来的压力,还有闪闪发光好像会把人吸进去一样的眼瞳,加上香得不寻常的味道都让我中招的同时,我也「就算你没说我也打算那么做」这样用实话回她。

「回答得很好呢。」日南咳了一声清喉咙。「那么,接下来要讲从现在开始的一个礼拜之内要做的事情了……」

就像这样又回到了平常锻炼的日子。不知道是怀念还是又会很辛苦,我把目光放远。

首先下达的是为了达成『跟女生一起,两人独自出门』这种小小的目标,要在今天之内把麦可•安迪的作品读完一整本,约她一起去看安迪原作的电影,这样子的指令。

根据日南所说,在周末试著调查的结果,涩谷目前也好像有正在放映以前改编自安迪作品的电影的戏院,那样子应该刚刚好。呜呼,就是说前阵子跟日南一起看电影时上的课,要在那里活用就对了。合掌。

「然后,试著思考演讲之后觉得如何?会生出那样子的脚本,就代表你知道逗人笑有多么重要了吧?」

「……算是啦。」

归根究柢来讲,要是对方没有表现出想听下去的态度,不管怎样的提案都无法通过,这种事已经藉由我的人生证明了啊。我觉得要扭转那种情形的东西应该就是『笑意』。

「要跟别人成为恋人,这种事换个方式说,就是『两人对于对方都有强烈的信任感』。建立信赖关系的方式虽然有很多种,不过为了踏出最初的一步,让对方觉得打开心防,听一听这个人的话也没关系的最大武器就是『让人笑出来』喔。」

我虽然理解了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思考著这代表她打算赋予我怎样的课题,心情就变得沉重。

「嗯……你想说的事我知道。」

「所以今天的课题是,『让随便一个人笑出来』。」

「……咕呃。果然。」

说起来是很简单,可是日南,那个难度挺高的不是?

* * *

然后到了第四节课前的下课时间。我在图书室前面稍微停下脚步,紧张著。约她去看电影。虽然没说要在今天就决定好日程之类的所以很那个,不过就算那样我也有一点顾虑。毕竟约女孩子两个人单独出去,在我人生中可是第一次喔,而且还说可以的话,必须让对方笑出来。

「友崎同学……?」

「哈咿!?」

如同涌泉流水声般的美丽声音从背后叫起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就发觉那里有著为了知晓人间事物而隐藏耳朵混进高中的妖精,不对,是菊池同学站在那边。

「呃,你不进去吗……?」

「不、不是。会进去喔,会进去。」

菊池同学用那彷佛细看就会在里头发现回复魔法阵的眼瞳注视著我,让我脸颊发烫的同时,还是进入了图书室。我用了今天早上到现在的下课时间,把之前在看的那本书看完了。因为真的满有趣,所以看的速度很快。

把一边说著「嘿咻」一边拿书的菊池同学身姿误认成天使的同时,我拿了跟之前不同的另一本安迪作品,然后把椅子挪到菊池同学旁边,跟上次比起来又靠近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后,坐在她的身边。

像是妖精与人类还有动物们共存著的魔法森林一般,温暖而神秘的气息开始流动。

尽管我也有了想要就这样沉浸在这种气息中的心情,不过课题不做可不行。

「……菊池同学。」

「怎么了呢?」

菊池同学把视线从书上移开,如同跟森林泉水中的鱼儿们互相碰触的少女般的温柔眼神看著我。

「其、其实,有点事。」

我结结巴巴地说话之后,菊池同学就睁大眼睛,又像是松鼠似地把头斜向一边,我不禁看得入神,嘴里的话语又更晚出来。

「……呃。」我回神过来。「有正在上映,安迪作品电影的电影院……」

「涩、涩谷!」

菊池同学对自己的音量之大感到惊讶,脸红起来并且用书把脸遮了一半。

「对、对不起。」

「不、不会。」

只有眼睛没有被书挡住的菊池同学不管怎么想都有点可爱过头了,而且她脸红起来的情形到了连那少许的面积都能看出来红通通的程度,连我都不禁要害羞起来。

「……友崎同学,脸,很红。」

「呃、不,菊池同学才是!」

「……呵呵。」

菊池同学露出似乎十分快乐的表情呼出气来,维持著用书把脸遮起来的样子,目光由下往上向我这边看。太狡猾了那样子太狡猾了。

「呃……安迪作品,我已经看完一本的说,那个,因为很有趣啊,所以我想说也看一看其他几本作品,所以——」

「是……是的!」

或许已经察觉我要说什么的菊池同学,像是很紧张似地回覆。完全被我的紧张传染了啊。

「在、在那之后,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嗯。」

虽然菊池同学后来用书把脸整个遮起来了,不过她连用来遮掩的手的指甲都整个红通通的,这样子该怎么说,我觉得很犯规。

* * *

放学后。对日南传达跟菊池同学之间发生的事情后,只有得到「就以那种状态进攻下去」这种简单的指示。关于『让随便一个人笑出来』这个课题,我告诉她,算是让菊池同学稍微笑出来啰,之后她回我「嗯,勉强有及格分吧」这样,就解散了。无视我内心的动摇有够冷淡的。就算说她看起来觉得很无聊也不为过。她还对我说了「只是因为这次特别幸运玩到了简单模式而已,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话说回来,我每次解散后都是直接回家去,不过日南都是去社团啊。田径社。真努力啊。

所以我也思考了许多事情——打算好好努力。毕竟是跟菊池同学说读完几本安迪作品之后再去看电影,所以就连今天也要尽可能地去读看看。而且下次换教室上课是在后天。时间有限。

到达图书室。窥视内部后,除了图书馆员之外没有人在。原来如此。虽然有想过说不定菊池同学会在,不过放学后看来是很平常地回家去了。

我拿起今天开始看的作品,让眼光落在文字上,开始阅读。

不过说起来,这个人的书,果然很有趣啊。如果没有认识菊池同学的话应该一辈子都没机会拿到的,气氛既充满幻想又硬派的奇幻小说,乍看之下以为门槛很高,不过看一看之后意外地会迷上。

洗练的虚构世界之中,描写著似乎也能对应我们这边世界的常识而莫名有著现实感的一些细节,每一段描写都会让人产生「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存在于某个地方」这样的心情。在不会让人感受到法则性的不可思议语言或者世界的规则之中发现少许的规则性的时候,世界就会添上色彩,让人尝到味道。

我觉得这本书非常地棒。时间一溜烟就过去,页面不停翻动。

当我发觉的时候,刚开始阅读时还在前半的厚重书本,已经整本都读完了。真的,非常地有趣。

看一下时钟。喔喔,过了三小时左右,已经快七点了。

我回家之前不经意地靠近窗户,把目光投向操场。从这里也可以俯视操场。然后我吓了一跳。

已经暗下来的操场。直到傍晚的活泼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大部分的社团活动应该都已经结束的那片土地上头,有两个人影在移动。

我凝视其中,后来终于发觉到那两个人影的真面目。

是日南,还有深实实。

日南毫不休止地一直做著各种项目的练习,深实实则是在做跳高的助跑跟跳跃的练习,果然也是毫无休止地不停重复著。

只是稍微看一下子,也能知道两人的每个动作都满溢著她们的认真。

深实实那虚无缥渺,有点像是要渐渐消失般的笑脸浮现于脑海。

『所以,我想要赢过她呢。』

这样啊,说得也是啊。毕竟我也是玩家所以能理解,因为不服输所以能理解。

输个不停很讨厌啊。很不甘心啊。

就算是靠意志力硬撑,也是会咬住对手不放啊。

我只是,单纯地从远处眺望那样的情景。

她们两人有时会合作进行同一个项目,有时会各自自由地做著自己的练习,而一直进行下去。

过了一阵子之后,两个不服输的人要好地开始整理操场。我把那个情景看到最后,便隐人耳目地一个人悄悄回家。

* * *

「对。深实实练习到那种时间,还是第一次呢。」

隔天早上。对日南问问看昨天练习的事之后,她这样答覆。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她一定是经常那样。」

「不是。毕竟会留到最后一刻的只有我,这种情形一直都是固定的。」

「……哈哈。」

我苦笑出来。她说得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所以挺可怕的。

「顺带一提,今天的晨练她比我还早到呢。」

「咦?」真的假的,说起来,「你每次都是晨练之后来这里?」

「是那样没错啊。」

真的假的啊。明明呼吸一点紊乱也没有也看不到疲态。

就算是这样好了。这样子的话,就真的表示深实实从昨天起,以选举败北为契机,开始全心全意地努力了。也就是说,她并不想输。

一边思考一边看著日南的脸,发觉她露出了总觉得感受不到以往的自信而深思著什么的表情。

「欸……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对日南来说很稀奇地,是在询问别人的语气。

「怎、怎么了?」

我觉得讶异的同时回应她。

「游戏,特别是关于AttaFami,我想你应该也是那样子没错……」

日南就像是在找寻适当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说话。

「你想想,看清目标、分析现状、以尝试错误来弥补不足的事物。那么做而往前进的行为就是所谓的『努力』吧?」

「嗯,是没错啊。」

虽然我没有思考过具体到那种地步的定义就是了。

「把那种行为称为努力的时候。反覆地努力,一直,一直向前进的行为。」

日南看透了我的眼睛深处。

「完全没有任何妥协,向前进,持续向前进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日南的眼瞳比平常还要暗淡,而且像是在看著某种我没有办法想像的东西。

「你觉得,那是不好的事情吗?」

——我不太瞭解日南所说的话的意思。正确来说,我知道她讲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吗?」这个层面上,不瞭解是什么意思。

毕竟那种事情,不可能是不好的事。

「顺带一提,我不觉得那是不好的事。」

「喂。」不是都有答案了吗?「我也不觉得啊。那不可能是不好的事情吧。」

「嗯,就像你所说的一样。」

「什么鬼啊?」

那么别有深意地,把已经有答案的问题拿来问别人吗?这家伙搞什么?

「可是,你想想,会说那样子不好的人,也有不少吧?说是『原原本本』的自己才好,比起改变,更把不做改变视为美德的奇幻作品之类的。」

「为什么你这个人打算跟有够不得了的东西战斗啊。」

到底目标放在哪里啊这家伙。

「不过就算不管那个,也是有其他例子吧?你想想,像绀野绘里香那种人,否定努力,认为努力很逊,而用高高在上的冷淡视线刺著有在努力的人。」

「嗯——」确实是可以理解也有那种人存在。「要说到那个的话,那时的绀野,把一直努力著的中村当成傻瓜的行为,我觉得,果然还是不对的。」

「中村是正确的?」

「嗯,是那样啊。虽然把大家硬留在现场之类的是中村不好就是了。」

日南一边苦笑一边说「那点倒是没错」而点头。

「就算那样,都没在努力的人把一直在努力的人当成傻瓜,不过就是羡慕对方啊。我支持有在努力的那一方……当然,把那种事强压在别人身上就会有问题了。」

开始强制别人也要跟著努力的话,就有可能变成把价值观强压在别人身上了。

「哎呀。那是对我的批判?」

「喂喂,你别搞错啊。我不过就是以自己的意志遵循著你的意见而已,并不是受到你强硬地逼迫。要是我觉得人生是粪作的话马上就会走人啰?」

我一边贼笑一边放话。

「是那样没错呢。」日南也一样笑著。「——不过,用那种单纯的想法没办法解决完善的事情,在『人生』中持续累积努力的话就会发生。我的经验是这样。不过就别想得太深了。我基本上也同意你的做法。」

「……嗯——」

日南的经验啊。应该是没有自己经历看看就不知道的事情吧。

「……无关的话题拖了一段时间呢,那么就来发表今天的课题吧。今天的课题是,接著昨天继续『让随便一个人笑出来』,还有新的『问深实实她的line』喔。」

「喔!喔喔。」

「让人笑这点也是,要比上次做得更确实喔。『呵呵』这种程度的就不算。」

「真的假的啊……」

「对。不过这个说不定有点难,所以没有达成也没关系,就当成要你努力实行的课题了。有在几天内做到的话就可以啰。」

「原来如此。」

几天内吗?

「深实实的课题真要说起来,帮忙选举活动途中没有问就是很大的反省点了,你就马上去做。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没问。」

「抱、抱歉……」实在太没面子了,没有办法反驳。「顺带一提,问的方法是……?」

「啊?那种事情你自己想。」

「咦咦!?日南同学最近课题是不是有点粗糙啊?让人笑出来的做法也是一整个不晓得啊!」

日南叹了气。

「我说啊。这句话我是不太想说。不过你已经通过了那种领域喔。」

「咦?」

「要是现在在这里给你『以这个理由、用这种说法去问LINE』这样的课题的话,你会怎样?有怎样的感觉?」

「……啊。」

这时我察觉了。这样啊。要是连理由跟问法的援助都有的话大概——并不会觉得难到那种地步。只要稍微努力实行就好了。不过,如果是刚遇上这家伙的我的话,就算加上那种援助而出了去问LINE的课题,我想我应该也会觉得办不到。

「课题变得比较难,就相对地代表你已经有所成长。这几个礼拜,你已经变得能够『付诸行动』了。所以,现在已经进入了该培养『靠自己思考的能力』的领域。你可以不要老是追求速食性的诀窍吗?」

虽然冷淡无情,却确实认同著我的成长。不过那会以『课题的变化』这种形式显现,让我莫名地高兴。

「日、日南……」

感动著的时候就被「感觉好恶」还有冰冷的目光划了一刀。咕哈。星期二开始了。

* * *

然后我从第一堂课开始到午休,思考了该怎么问深实实她的LINE,不过没有想到好点子。

所以我就忍耐著羞耻,以这种作战上场了。

「……泉。」

「嗯?」

对,不知道的话只要问就好了。而且还是问现充。

「问别人LINE的时候,要用什么理由呢?」

「啊?理由?」

泉摆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模样,发出声音。

「那、那个,对于明明常聊天但是不知道LINE的人,该怎么问……」

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的我,忍耐不了泉那诧异的视线,说话的声音就变小声了。

不过泉对于我那个对她来说想必很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模样。

「没有……特别的理由,的说。」

而这样回答。

然后在这一刻,我的脑里窜过电击。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啊!

我由于那种想法的逆转而感动,奋发地说了「这、这样啊!谢谢你,泉!」而感谢她,在她「咦?」这样困惑的同时也以『大发现!』这样的主旨对日南用LINE来激辩,然后马上就收到了『会因为那种事兴奋的原因,在于你是沉到谷底的非现充喔』这样的回覆,让我回神过来。看来我是由于思考方式跟别人有落差所以才兴奋的……

不过不管怎样,所谓的没有理由也没差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重新整理思绪而对要前往食堂的深实实搭话。

「深实实。」

「嗯?喔,友崎!」

深实实用开朗的笑容迎接我。别、别人主动接纳著我……!

「呃,告诉我你的LINE。」

「第一句就这个!?」

深实实把她本来就已经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加圆滚滚的,看起来很不情愿啊。一搭话马上就这样要求果然很奇怪吧。

「啊,没,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的说……」

我由于平常的习惯,不禁把心里头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不,我想应该也是那样啦!友崎头脑明明很好却有天然呆呢。」

天然呆?

我第一次被人那么说喔。虽然我觉得没那回事,头脑也没有说特别好。

「咦,是这样吗?我自己完全没有……」

「我想也是!总觉得呢,感觉你没有办法说谎之类的。」

「啊~」毕竟说谎的重点确实在于临机应变,那我就超不擅长了。「说不定是那样。」

「对吧!要小心坏女人喔?」她就那样把脸靠近我的耳朵。「像我这种的♡」

然后深实实,就对著我的耳朵呼——这样吹气。

「噗哇!?」

「啊,LINE是这个喔!」

看著我的过度反应并且露出像是打从心底开心的表情,深实实同时把QR码显示给我看。这个人,演讲之后是不是对我有点凶恶过头了啊?

「呃——」

毕竟也跟日南还有泉交换过LINE了,说起来只是要读取这个QR码而已,虽然不是现充但也不是机械白痴的我不会在这里失败的。真可惜啊不会发生孤单的人常有的状况!

「哦,有了有了!谢啦——!」

深实实是用『七海深奈实』这样的名字注册。这样看的话,深实实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啊。(注12:原文中深奈实的LINE名字是全部用平假名书写的「ななみみなみ」(读音:Nanami Minami)。而「深实实」的原文为「みみみ」,友崎应该是因为这样,在字面上觉得「みみみ」的感觉更加强烈。)

我觉得就这样讲个「掰啦」而直接离开也没差,不过都难得这样了,我想再多一点对话会比较能累积经验值,所以便继续下去。

「说起来,深实实最近很投入社团活动?」

「嗯?啊啊对对!我非常地努力喔~!而•且•啊!课业上我也很努力呢!哎呀我真是个非常努力的人……选举输掉的分量,不拿回来可不行呢!」

或许是因为教室还有其他人的目光吧,深实实从『选举』开始的音量多少降低了一点而这么说。

「也对。我也会帮你打气。以玩家的身分。」

因为多少谈过这码事了,所以可以说出这样的真心话。

「说得也是呢!谢谢玩家友崎!不过社团活动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嗯,听日南讲的。」

「……欸——好意外!」

「意外?」

「嗯。葵,讲起来的感觉是怎样?」

感、感觉是怎样?我对于这个问题有点困扰。因为要问她说起来的感觉怎样的话,就是『顺带一提,今天的晨练她比我还早到呢』这种平淡到不行的感觉,所以没办法说。呃、呃——

「要说感觉怎么样……算是满普通的吧。呃,就像平常一样。」

说得不清不楚。因为想不到谎话就模糊地回答,毕竟以我的眼光来看就是跟平常一样。

「啊,真的?原来是这样啊。」

深实实点了点头。我不太知道她问题的意思就是了。

「那我先去食堂啰~!啊,今天友崎吃学校的?」

「不,我今天吃面包。」

「这样啊瞭解!掰啦!」深实实这么说,就咻~地前往食堂。

咦?是约我一起去食堂吗?刚才我不禁困惑而说了原本预定要做的事,不过机会难得,为了经验值一起到食堂吃饭的话说不定反而比较好,我这样想著而觉得后悔。后来窥视食堂里头就发觉跟深实实同一桌的人有中村,让我觉得拒绝她果然是对的。

放学后,对日南报告要到了深实实的LINE,还有『让人笑出来』还没达成而结束会议之后,我又前往了图书室,开始读起别的安迪作品。

每一部作品的世界,都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然而我发觉其实在某些地方散布著共同的要素,愈看就愈被这个人的作品给吸引进去。这就是那样吧。我想要不去理会经验值之类的东西,很平常地跟菊池同学互相聊聊这方面的事啊。

然后我把一本书整个读完,从位子上站起来,靠近窗户俯视著操场。

果然。只有日南跟深实实正在练习。

——真努力呢。

我一个人点了点头,前往教室。今天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待晚一点,所以把书包放在桌上。我在没有人烟的校舍中一步步地走著。

随著滑动的声音把教室的拉门打开后,看见小玉玉在窗边。喔喔这种情景是第二次。总觉得这孩子在窗边的情况满多的啊。小玉玉很惊讶般地往我这边转过来。

「……友崎?」

「喔喔,抱歉。」

因为吓了她一跳就不禁道了歉。

「没事,不用特别道歉也没关系!」

像平常一样强烈警告人似的语调。

「好、好的。」

我不禁慌张起来。

「今天是怎么了?」小玉玉这么说著的同时,又把身边的位子空出来。

「呃,在图书室看书。」

我摆出好像很习惯的样子同时也紧张著,而到小玉玉的身边并列。

「你喜欢看书啊?」

「嗯——算是吧。该说是最近有办法看吗……」

「嗯——?」

她看起来摸不太清楚我意思的样子。因为我没有说『是为了跟菊池同学去看电影而在看书』所以也没办法。

「小玉玉呢?」我问到这边,自己就察觉到了。「……你一直,在看练习啊?」

「嗯。」

毕竟说过偶尔会看啊。并不是只限小玉。

「……呃。」我惊讶起来,看了时钟。「咦?看到这种时间?」

「不对不是!才不是那样子!我也是社团活动结束,稍微绕过来教室一下。」

「啊,是这么一回事吗?」

原来如此。排球社的活动结束之后过来,看著深实实的练习就对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对话结束了。啊,怎么办,不知道该讲什么东西才好——靠日南同学传授的默背的力量就不会变成这种情形了!虽然我之前都没什么去背可以对小玉玉用的话题,不过我对于前阵子两人在聊的时候几乎都是小玉玉说话的情形做过反省,就把可以拿来跟小玉玉讲的话题也背了起来!请看!

「深实实,很努力呢。」

「是啊。」

哦,对话停住了。不追加弹药发射可不行。

「今天的晨练之类的,好像也比日南还早到啊。」

「咦!这样啊……那件事你从哪听来的?葵?」

「嗯,日南。」

「是在选举之后,没错吧?果然。」

小玉玉面露难色。

「是啊。毕竟深实实,当时是认真地想要赢啊。我觉得她很不甘心。我也,很不甘心。」

「嗯……这样啊。」

喔喔,追加弹药!

「前阵子深实实的『指尖的魔法』是……」

「你好缠人!不管怎样都很在意的话就去问当事人!」

失误了!就不要再拿这个来问小玉玉了吧。呃——还有东西可以追加!

「小玉玉,跟深实实很要好呢。」

小玉玉她「嗯」了一声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要好的?」

「唔~嗯。」小玉玉稍微思考一下。「一年级的……差不多在第二学期?」

「啊,第一学期没有很要好啊?」

「与其那么说……不如说是因为我朋友很少,所以第一学期没什么跟深深说到话。」

「哦哦……」

又是不知道怎么应对比较好的话语。呃,相关的话题!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地要好呢?」

「我想想喔。」

小玉玉把视线先移向操场,然后又回到我这边之后,像是在恶作剧一般地微笑。

「或许是,因为深深是笨蛋吧?」

「……什么意思?」

我回问她之后,小玉玉就继续把话说下去。

「明明第一学期没说到话,第二学期却被她找到。突然就变得缠我缠得很紧。」

「哦。突然就——」

小玉玉一边把目光放远一边说。

「嗯……每天都捏我的脸颊。」

「总、总觉得想像得到。」

我苦笑出来。

「可是,我不怎么擅长应对那种事,所以就摆出很不高兴的样子给她看。」

「啊哈哈。」那也可以想像得到。

「像是被捏脸颊之后也毫无反应,或者对她瞪回去之类的,虽然做了很多事情但她还是完全没有停下来——深深的说法是,『受到嫌弃的时候又让人更加心痒痒!』」

「哈哈哈!真像她会说的。」我不由得大声地笑出来。

「虽然觉得她是个笨蛋啊~但也托她的福渐渐增加了朋友,在教室里待起来的感觉也更自在了。」

「……哦。」

总觉得,这故事不错啊。

「所以,我觉得擅长跟别人拉近关系的人很厉害啊。觉得可以自然地把我跟其他人也卷进去,让我有点憧憬……不过葵那个时候啊——」

讲到这里而出现了那家伙吗?我说了「日南吗」之后,小玉玉就点头。

「她突然搭话过来。因为之前不同班所以那时是第一次说上话就是了。很普通地稍微聊了一下之后啊,她突然对我说『被深深缠上的女生,是小花火?』」

虽然我觉得日南不会用深深这称呼,不过没办法跟小玉玉说所以无可奈何。

「真突然呢。」

「葵的说法是,深深来缠我之前啊,有去找她谘询呢。」

「谘询?」

「嗯。说是『有个没有融入班上的女生的说,你觉得要怎么做才比较好?』这样。」

「哦……」我惊讶了。

「然后啊,葵就回答『可是,说不定只是不想融入人群里头啊?』的样子。」

「嗯,说得也对啊。」

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融入人群的做法并不是正义。

「可是深深她没有让步。说是『我觉得那个女生不是那样』,还有讲说『我觉得她想要融入人群,只是因为笨拙所以没办法好好地融入而已』这样。」

「这样子啊?」

实际上的情形不知道是怎样呢。

「而且啊。我……确实是那样子。因为跟人起冲突的情形很多,该说我一直不太想跟其他人有所关联吗……是觉得害怕,所以闪躲著呢。可是,我也不是觉得不需要朋友,之前也有在想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所以,她说中了。」

「欸……不知道,她怎么发觉的呢。」

「到底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可是因为她那样,葵就说了『那我觉得每天都对她多说一点话就可以了!』」

小玉玉像是很傻眼又像是很高兴一样地这么说。

「……也就是说。」

「就因为那样,而突然每天每天都来捏我的脸颊喔!?做法也太奇怪了!」

小玉玉充满气势地用力指向操场上的深实实这么说道。

「哈哈哈哈。真像深实实会做的啊。究竟是靠气势行动还是该说做法太粗糙了呢。」

「就是那样!是个笨蛋吧!?」小玉玉看起来很开心。「可是啊。葵说『千万不能跟深深说你听我讲过这件事喔。』」

「咦,是这样吗。为什么呢?」

「说是深深会害羞。她对我说要让深深表现得帅一点。」

「喔喔。怎么说,还真体贴啊。」

我不禁感动起来。明明是日南却挺有人情味的。

「可是葵她,是希望让我知道,深深她那样每天都来缠我,是为了我才会那么做的。因为深深她,真的是个笨蛋,所以才那样。」

「原来……是那样啊。」

日南,那家伙,也有不错的地方嘛。

「然后啊。这件事,是后来过了一阵子之后,我对深深问问看的。我问她『为什么那个时候,缠我缠得那么紧呢?』」

「嗯。」

深实实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问了之后啊,她就回答说『因为我超喜欢可爱的东西啊!』,还有『不每天摸一摸那个柔软的脸颊的话戒断症状就……!』之类的呢。明明实际上,就是要来帮我的说。」

「……嗯。」

「托她的福现在我也会被咬耳垂,她还会说『我非常满足!』之类的。还会笑得很夸张。」

「……这样啊。」

我感觉著胸口涌起的东西的同时,回以附和。

「就像这样,明明我都知道全部的真相了,她还是装成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明明摆出一副很开朗的模样,却每次都来帮我。所以啊,我就,装成全部都不知道的样子给她看。」

我把话留在心里而沉默。原来是这样。发生过那种事情啊。

后来小玉玉她露出了可以从她稚幼的风貌感受到落差似的,令人感觉到母性的柔和微笑,这么说。

「对不对?深深她,是个笨蛋吧?」

* * *

「今天的小玉比平常还要咸!」

「不要擅自比较别人的味道!」

然后我跟小玉玉,在日南跟深实实做完练习、开始整理操场的时候过去会合,一起帮忙她们整理。然后就那样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回去的情形。

「啊……!也就是说,平常是社团活动结束所以刚流汗,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阵子,盐味受到了凝聚……!」

「好恶心!别推理多余的事情!」

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就跟平常一样。

没有理会眼前的百合园,日南到我的身旁并列,对我搭话。

「友崎同学怎么会耗到这个时间呢?有加入社团吗?」

日南正在说『如果状况有什么变化的话就给我报告』。

「因为有稍微想看的书就待在图书室啊——看完之后回教室时小玉玉也在,就问了一些想问的事情之类的,聊了一阵子啰。」

我回答『菊池同学的课题那方面有所进展。教室有小玉玉在,所以就实行把话题背起来的实践篇,算是可以进行对话』。

「这样子啊!」

日南说了『报告辛苦了。今天你的脸也让人觉得不舒服呢』。没这么说。我干么擅自翻译成对自己很严格的话啊。

「小玉同学,我瞭解了。这件事我道歉。那么今天一定要让我轻轻咬一下手肘的部分……」

「真缠人!不懂你什么意思!」

日南听见了那种莫名其妙到不行的要求,就从深实实的头上用力敲了下去。

「好了深实实,差不多该停下来了。」

「遵命,上校!」

深实实迅速地敬礼。

「真是的……深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静下来啊!」

「嗯~」深实实露出认真的表情。「差不多到就职的时候吧?」

「意外地踏实!?」

日南很快地吐槽。

……还真是投合啊。不过,这是当然的吧。

这三个人之间,有著就像小玉玉说给我听的,非常强韧的牵绊啊。

我一边想著希望她们可以一直都是这样子,还有感情要好的女孩子真的很棒之类的事,一边眺望著这样的光景。明明是一起踏上归途却投以局外人的目光。我这种行为想必很不好吧。

「那这样子如何呢!我就先把腿窝给你……」

「没兴趣!」

不过像这样被小玉玉严厉警告的深实实,每次都是大大地张嘴哇哈哈哈笑出来,看起来很幸福。那在我的眼里看来,只是完全没有虚假的纯粹的笑脸,而我也擅自想著,像这样为了守护可以开心地笑出来的居身之所,深实实真的很努力啊,这一类的事情。

——可是隔天,深实实的样子有点改变了。

「啊,呃,抱歉!虽然没有睡觉可是意识飞走了!虽然没有睡觉!」

教室微微传出笑声。

「啊——知道了知道了!那就换下一个吧~呃……」

「抱歉!」

现在是第三节课。老师指定她回答问题,然而深实实明显是坐著睡著了。虽然我跟她同班也才三个月,不过从来没有深实实上课睡著过的记忆。而且,刚才那样子,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不过说到这又如何了嘛,总觉得,我能想得到她会这样子的原因。

「……呼。」

视线移过去之后,就看见了皱起一张脸,像是为了专注起来而呼气的深实实在那边。

上课结束,小玉玉过去对深实实搭话。

「深深没事吗?」

深实实笑著拍了胸口。

「没啦——!昨天看了不能这样使唤小鬼的DVD就停不下来了啊~!几乎没有睡就来了!说真的很困!有够困的!七海,OUT~!」(注13:「不能这样使唤小鬼」原文为「ガキ使」,即日本搞笑综艺节目《ダウンタウンのガキの使いやあらへんで》的简称。节目中很有名的一个单元为「不准笑系列」,在录制该单元时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上通告的来宾都不能笑,如果笑了就会受到惩罚,而且会被主持人叫名字讲「OUT~!」)

「不是说这个。你没事吗?」

小玉玉比起平常更加地严厉,用真的有点可怕的语调这么说。

「并不是没事!希望打个屁股把我的睡意赶走!」

「深深?」

小玉玉瞪了深实实。

「……不过除此之外,都没事。」

「我知道了,没事喔?」

小玉玉这么说,就离开了教室。深实实很困扰似地笑了。

顶多也就是『没事』这样子。那么,就算我问了应该也没用吧。

不过,小玉玉离开教室的时候我稍微看到的,看起来很不安的侧脸,果然令人有点在意。

* * *

「不知道是怎么了呢……七海同学。」

第四节课之前的下课时间。今天是星期三,所以就像平常一样来了图书室。菊池同学很稀奇地积极搭话过来。是会在意那种事情的人啊,这个女生。

「对啊……样子挺奇怪的呢。」

「非常少见呢。」

上课睡著对于学生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题,不过就算那样想,样子还是有点奇怪。

说白了,我心里有底。

「因为她最近,社团活动好像很努力。」

连续两天都留到最后,连续三天做不习惯的晨练。

「……原来是那样啊。」

菊池同学很担心似地把目光垂低。

「我觉得……是拚过头了。」

根据今天早上的会议所听到的,深实实今天的晨练,好像也是比日南还早到的样子。

从操场整理过后的练习痕迹来判断,看来并不是真的在非常非常早的时间就到了。差距想必是几十分钟这样。

顺带一提,早上日南出给我的课题是,决定跟菊池同学去看电影的日程。但总觉得现在已经不是能做那种事的感觉了啊。

「……原因是,学生会选举吧?」

「唔~嗯。」我烦恼著。「……契机,应该是那个吧。」

菊池同学的视线维持在桌上游移。

「日南同学她……」

「咦?」

菊池同学的嘴里竟然出现日南的名字,真罕见。而且还是在这种时间点。

是不是因为是深实实在选举中的对手呢。

「日南同学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呃,怎样的人,是指?」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算提到学生会选举的话题,但问她是怎样的人,是什么意思啊?

「啊,对不起……我以前就觉得她是很厉害的人而很在意……毕竟你们两个人之前一起来店里,我想你们是不是很要好。」

「啊啊。」这样啊,的确是这样。「怎样的人吗?我所知道的是……」

我整理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而烦恼著。

有完美主义、是个玩家、不服输、嘴巴很坏、是很努力的人,也是很有自信的人……

这些里面可以拿来讲的就是。

「嗯——有完美主义,又很努力的人,差不多就这样吧。」

「是这样子啊……」菊池同学又烦恼起来。「那么……」

「那么?」

菊池同学的视线笔直地朝向我这边。

「——为什么,她是一个有完美主义,又很努力的人呢?」

我一瞬间,没有话可以回她。

「……呃,呃呃。」

我并没有用来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啊,不,对不起!你应该……不知道吧,那种事情。」

「唔,嗯。」

菊池同学像是要告一段落并且开启新的话题而吸气。

「七海同学,应该是正在跟日南同学竞争……没有错吧?」

「呃,大致上是那样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

然后菊池同学就把眼光投向桌上那本阖起来的书,像是很困扰一般地回答。

「虽然,并不是我真的瞭解……不过有想像。」

「想像?」

像是在看小说的时候,想像登场人物的心情那样吗?

「这个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之类的,我非常地在意。」

「呃,像是行动的理由,或者动机那些?」

「嗯。」菊池同学点头。「大致上,我都会自然而然地想像起来。当然,我想我搞错的情形比较多就是了……是妄想呢。」

菊池同学带著有所顾虑的感觉而边笑边说。

「是这样啊?」

「毕、毕竟……我有,在写小说……」

菊池同学脸红起来而低头。

「啊,对、对喔!的、的确!所以那方面很重要吧!」

我拚命地圆场。菊池同学让表情紧绷。

「……可是,日南同学的动机,我不瞭解。」

「日南的……动机。」

菊池同学像是尴尬般地把目光朝下那么说。

可是,仔细想想,我也不瞭解。日南葵一直是以第一名为目标。我一直都觉得她就是那种人,思考的时候多少把那种习性当成了前提——那么做的理由吗?

「跟不瞭解动机是什么的对手互相竞争,我想是非常难受的事情。因为,看不见终点。」

「看不见终点……」

我听了她这么说,就试著想像看看。

看不见终点的竞争。那确实就像跟看不见体力底限的怪兽进行持久战一样的行为啊。到底要努力到什么地步才行?到底对手的极限在哪里,说起来对手真的有极限吗?就是因为不晓得那一切,才那么可怕。

「……所以,七海同学她也是。」

「很难熬……的意思吗?」

今天令人十分感受到人性的菊池同学的话语,让我不禁又思考起许多事情。

* * *

「抱歉,菊池同学的课题,没有办法达成。」

当天的放学后。日南皱起了眉头。

「……我并不是打算出给你难到那种地步的课题的说。」

日南露骨地以不高兴的表情这么说。课题本身的确是想做的话就能达成的吧。不过我对她说明,因为对话变成了深实实的话题,而不是那种『气氛』了。当然,关于日南的事我就模糊地隐瞒起来了。

「原来如此……确实,变成有点不太好的情况了呢。」

「对吧。深实实,有点勉强自己了。」

在那之后我也想了不少,不过她大概不只社团活动是那样。

毕竟社团活动拉长,相对地也会影响到课业,我觉得她在那方面也在勉强自己。

「对。可是……不,真是这样吗?深实实就这样持续配合我的练习的话,说不定会造成一点问题。可是,毕竟是她在某个点停下来的话,就可以结束的事情……」

「我想……也是啊。」

目前,的确还是深实实有点勉强自己,罕见地在上课时睡著了,就这样而已。就算把事态看得太严重也无济于事。

「我也会,婉转地对她说一下……虽然做得到的事情,真的很有限就是了。」

日南把目光向下。

「说得也是啊。」

「因为某个层面上——我,就是原因呢。」

「那种说法……」

日南果然也知道。知道为什么深实实最近会开始拚成那样。不过,那个日南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考量到各种思绪像这样子错开的话,会导致『上课睡著』这种程度的不良结果,观察情况应该才是上策呢。」

「说得是没错啦……我也是那么想。」

「总之,就尽量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当事人吧。」

「啊啊,也对。」

流淌著有点浑浊的气氛。

「可是。」

日南像要切开那种气氛一般地说出话来。

「以你身处的立场来看,说不定她可以跟你谘询一番。」

「咦?」

日南以认真的表情,盯著我不放。

「好好地思考那方面的事情,说不定也是一个课题呢。」

然后在会议结束之后。我在图书室读著安迪作品,但后来还是变成装成看书的样子,而专注于思考各式各样的事情。

关于深实实、关于小玉玉、关于日南对我讲的事情。

现在我所怀抱的不安,是朦胧得不知道关于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思考才好的不安。毕竟甚至会有一到明天深实实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然后一切就结束的可能性,只是那样子的轻微事态。所以,我心里要自己不要想得太过头,可是,我还是在思考。日南所说的『以你身处的立场来看』。我觉得那番话在解决这个问题的层面上,还有经验值的层面上,都会派上用场。而且,她都说了那是课题了啊。所以我不是想要多管闲事之类的,我有思考那件事的理由。

后来时间经过,差不多到了日南跟深实实之外的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我想说小玉玉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吧,而前往了教室。

「……友崎,今天也来了啊?」

已经先到的小玉玉,对把门打开的我搭话。

「喔喔。」

小玉玉的眼光朝向窗外。

「深深,有点在勉强。」

「果然是那样啊。」

「是不是因为不想输呢……因为葵,在我们学校的田径社几乎所有的项目,都拿了第一的样子。」

「啊哈哈……这样啊。」

果然很可怕啊,那家伙。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呢?」

小玉玉她露出真的很迷惘的模样提问。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不知道答案,几乎只能像鹦鹉那样回应。

「是阻止她比较好,还是不要阻止她比较好呢?」

「啊啊……」

这样啊,这时我发觉了。

「要她不要勉强比较好,还是让她能努力到极限比较好呢?」

「……不知道哪个才好呢。」那是,身为人生新手的我来说不可能理解的难题。

「果然像那样上课睡著之类的,是因为练习过头了吧。」

「嗯。绝对是那样。现在也是在练习,勉强著自己。怎么看都是。」

「这样啊……」

进行著这样的会话同时,我跟小玉玉眺望著外头。

深实实今天也是一直陪著日南练习到最后。

尽管体力确实地减少,还是继续配合努力之鬼•日南葵的行程。我觉得那是十分应该尊敬的行为,也是该去尊重的行为。

可是,那样的行为里头也存在著,就算现在撑得下去,总有一天某个地方的齿轮会失控般的,那种朦胧的疙瘩。

然后我跟小玉玉前往操场,又帮忙她们整理,会合之后四个人一起离开学校。

那是,像平常一样感觉很开朗的气氛。

从离学校最近的车站开始要分成两路,只有日南是反方向。变成三个人之后,深实实也是像平常一样地开朗地说著话。然后因为我跟深实实离家最近的车站都是北与野,就一起下车了。

「哎呀——!到了晚上又很凉快呢!」

明明白天差不多已经变长了,太阳却完全下山而到了晚上。因为你们两个人,一直练习到那种时间了啊。

「是啊。」

我不禁回以不怎么在乎的回覆。

「怎么了~?便秘吗~?」

深实实的状态实在太平常了,要是没有小玉玉或者日南说过的话,我应该不会觉得她是装出很有精神的样子吧。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在现在问她看看。

「我说啊。」

「……嗯?」

深实实敏感地感受到我的紧张,露出了像是有点做好准备的样子。

「只有一件事啊。」

「什么?」

我很快地吸了一口气,坚决地把话给吐了出来。

「我以怀有想要赢过日南的想法,一起战斗过的同伴身分而想要问你。」

这一句话,是参考了日南所说的,我放学后花了好几个小时思考过后的王牌。

我觉得要是这招没有起作用,我就没有办法再踏进这个问题了。

「……什么?」

深实实用比平常还要认真的语调这么说。

我努力地直视她的脸,同时开口。

「果然现在……还是,想要赢过日南,而一直在勉强?」

深实实的表情显露难色。然后像是不甘心一样,「哈啊」一声叹了口气。

「说是一起战斗过的伙伴之类的有点狡猾呢~友崎!那样子,不就不能说谎了嘛。」

深实实多少有点伤心的样子,而咯咯咯笑著。

「这就是说,果然有?」

「唔~嗯。」深实实困扰地笑出来,迷惘了一阵子。「并没有勉强喔。不,应该变成有在勉强了吧?可是应该说,就算那样也是有好好考虑才这么做的吗。」

「有好好考虑?」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嗯——我想想。的确,算是挺难熬的呢。身体状况跟精神状态上都是。可是这该怎么说呢……友崎你应该可以理解,所以我会说就是了。」

「……嗯。」

对于那番话,我把想要做出「不不不我这种人只是个单纯的非现充喔」这种逃跑用的谦逊心情用力压抑下来,而静静地点头。

「虽然痛苦到现在会想要马上停下来的程度,不过,要是在这里停下来的话大概会更痛苦吧。」

我倒抽了一口气。

深实实以像是做好了觉悟一般的坚强视线,看著我这边。

「——这样啊。」

我没有办法再多说任何话。

那是,就连对小玉玉也隐瞒著的真心话。

深实实她现在,到了已经想要停下来的程度,真的痛苦到不行了。

可是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而输下去的情形会更加痛苦。

深实实她,就是这么说的。

「嗯……就是,这样呢。」

是那样的话,就已经完全没有可以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了。

在途中停止努力,而在后来输掉的痛苦我也晓得。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单纯地沉默。

我不可能,nanashi不可能,去否定她那样子的行为。

「那么……」

我听见了,一直停留在第二名的深实实的思绪。

毕竟也理解著中途停下来的痛苦,也看见了像是要逐渐消失一般的笑脸。

也知道了,憧憬著特别的存在,为了让自己也变得特别而想要努力的那种思绪。

这样的话,对于那一切,我觉得身为不服输的玩家,只能尊重而已。

「那么……加油吧。」

我可不是会阻止不服输的人为了更高的目标而全心全意努力,看风向到那种地步的人。

要她不要勉强比较好,还是让她努力到极限才比较好呢?

玩家以玩家的身分,给予不服输的人的答案,只有一个而已。

比我更早一步,把选举输掉的份,给扳回一城吧。

* * *

星期四。第二服装室。

「看起来比昨天……还更加疲惫的样子呢。」

日南对我报告深实实晨练时的模样。

「这样吗……」

可是我知道深实实的想法,而置身支持她的立场。深实实是认真的。她停下来的话还比较痛苦。这样的话,我希望她彻底做下去。虽然我当然不希望她勉强……

「大概……几乎都没有睡。会不会是回到家之后,也有在做什么自发的练习呢。这样下去……我觉得接近极限了。」

「嗯,说不定……有做到那种程度啊。」

我点了头。我微微地有感受到那样。不只是社团活动,课业也是,深实实一直想要赢过日南。搞不好,社团活动的自发练习,还有为了打倒日南而读书,她两者都有在做也说不定。不,以那样的认真度来看,她大概有做到那种程度。

「可以的话是想在她倒下去之前说服她,可是就算我说了也是反效果……」

「也是啦。」

被正好就是想要赢过的对手劝说要停下来也没用吧。日南按著额头。

「你,有没有可以说服她停下来的自信?」

日南紧紧盯著我的眼睛这么说道。是不是代表著我办得到的话,就希望我去做呢?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而迷惘,就结果来说,我老实地说了出来。

「我——想要尊重,深实实想要努力下去的想法。」

日南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而僵硬了几秒,短暂地说了「……这样啊」,而把目光别开。

我有著,身为『玩家』做出这个决断是正确的,这样的自信。

可是我自己也因为不确定那对人生这款游戏来说算不算正确,而觉得不安。

以菊池同学的说法解释就是『动机』。我一直觉得不知道动机的话,就没有办法导出那个答案。

「欸,日南。」

「……什么?」

日南用似乎带有警戒感的话语回我。

「深实实她,为什么那么地执著在你身上啊?」

承受我的话语,日南思考似地一瞬间让视线游移在半空中,后来终于开了口。

「……国中的时候,在县大赛啊。让深实实读的国中输掉的,是我。」

「咦?」

如果那是真的的话,我觉得是跟这个缠绕在深实实身上的问题有关的重大关键点。

「可是这并不是我该讲的话题。所以如果你在意的话……去问其他的人。」

日南只说了这些就把话打住。嘴巴紧紧地闭成一字形。

可是,紧紧盯著我的那双眼睛并不是拒绝我的那种感觉,看起来反而是多少带著期待的样子,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就是该做下去吧。

* * *

教室。我这一天,一直为了自己给予自己的课题而奋斗著。

为什么深实实会执著于日南,为什么她会努力到那种地步,我想知道。

如此这般,我先询问讲到深实实的事情就应该最先找的人,也就是小玉玉,她是说「国中时的事情我不太晓得呢——」这样子。小玉玉不知道的话,当成深实实从高中开始交的朋友全部都不知道应该可以吧。

既然这样,我就直接「你认识跟深实实读同一所国中的人吗?可以的话,最好是同个社团的人」这样问小玉玉看看。然后她说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社团,同一所国中的我记得是……」并且举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几个男生跟女生。理所当然地,那些人之中没有我的朋友。要说原因是什么的话,归根究柢是我几乎没有朋友。

然后这时得到了意外的资讯。

「深深,国中的时候好像是篮球社喔。」

「咦?是这样啊。」

小玉玉讲得很顺的这个资讯。嗯,虽然没有直接的进展,也是令人在意的资讯。也就是说日南以前也是篮球社的吧?有点意外。

那么变成这种情形的话。为了问出跟深实实同样国中时代的社团情形,就必须掌握谁以前有加入女子篮球社才可以。

……这样的话,也只能实际去问了啊。

那么就来问话收集资讯吧!虽然会紧张,不过跟至今受过的斯巴达对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午休。

我尽可能对屁股施力,挺胸行走,靠近一个女生。

「那、那个——松下同学。」

「……呃——友,崎同学?」

思考著我的名字而回应的同班女生,松下同学。黑发妹妹头加上看起来清纯的外表,她坐在椅子上整理著笔记本跟文具。小玉玉的说法是她跟深实实读同一所国中。印象中的确常常看到她跟深实实交谈。

「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你……」

我尽可能让嘴角上扬的样子自然一点,用著开门见山的语调这么说。

「嗯,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尽可能让人不会觉得不舒服而说话的成果所致,她意外平常地回覆我。只是得到很平常的回覆就会开心,这种自我评价的低劣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呃。松下同学,跟深实实是同一所国中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

「啊,那么,你知不知道有谁,那时跟深实实一样是篮球社的?」

我想办法不大舌头就说完预先思考过的台词,等待著回答。

「呃……不知道有没有耶。」

「啊——没有吗?」

这样的话,这个课题就会突然受挫就是了。

「啊,等一下!可是应该……应该有个学妹才对!跟深实实很要好的……」

学妹?跟深实实很要好?我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呃,该不会……你是说,山下学妹?」

「啊,对,就是那个女生!山下学妹!有演讲的女生!国中的时候有当深实实的小弟!」

「小弟……」

对于不怎么现代的词语有点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如果是深实实的话应该会说「你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小弟!」之类的话来胡闹所以就接受了。然后这时我回想起来。话说深实实曾提过,她跟山下学妹国中开始就认识了啊。

「这样啊,谢谢!」

「啊,就这样?不客气。」

我抄了泉那种感觉轻快的语调传达感谢的同时,离开了教室。

「啊啊,前几天辛苦了!你是友崎学长吧!」

一年级的教室前面。山下学妹在我找她出来之后用气势不错的语气回应。我觉得明明只打过一次招呼却牢牢记住名字,表现了她性格的直率。附带一提,在并列著一年级教室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看见一间教室里头有著山下学妹的身影,后来到搭话之间花了五分钟以上的过程,已经是我想要忘记的回忆。我对不认识的低年级学生说话的时候,「那、那个,可以麻烦帮我请山下学妹出来吗?」这样子用了敬语。

「啊,呃——选举的时候辛苦了。」

姑且就用这种,像她那样的寒暄开始看看。现学现卖。

「学长才辛苦了呢!深实实学姊,很厉害呢!」

「啊——呃,没错呢!」

刚才山下学妹的说法,想必是指那个临场演出很厉害的意思吧。我暧昧地模糊话语,同时回以肯定。

「那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山下学妹以像是「如果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话尽管说!」的笑容说话。

我打算好好地依赖她所说的话。

「那个啊……我想知道,深实实跟日南国中的时候关系是怎样的。」

山下学妹做出了「啥啊」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回应,然后说了「呃,那是指哪方面?」

啊,对喔。我忘了。就是所谓的「为什么要问那种事情」的意思吧。她会回我「为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忘了准备好理由再过来,可是也没办法马上就说个巧妙的理由,所以——

「啊啊,没有啦,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了……」

山下学妹一瞬间目瞪口呆地注视著我,后来像是搞懂了我在想什么一样而咿嘻嘻地笑出来。

「啊啊——!原来如此!是那么一回事呢!毕竟也帮忙了选举了啊!就交给我吧!因为篮球社时代的学姊的事情,我可是最清楚的!」

「咦?啊,这样啊?嗯。帮了大忙。」

我虽然搞不懂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同时露出满意笑容看著我的山下学妹表情的意思,不过可以从自负『最清楚』的学妹那边打听详情可是大功一件喔。

「深实实学姊跟日南学姊呢……」

像这样起头讲出来的内容,是这个样子的。

深实实在国中的时候,一年级开始就以篮球社先发的身分担任王牌球员,每年都把社团带到县大赛。然而实际上,社团是深实实在独挑大梁,她跟其他先发之间的努力分量差距说真的实在太明显,是无论谁都看得出来的程度。顺带一提,山下学妹是憧憬著深实实,但因为对于球技没有自信,而以经理的身分加入社团的样子。

「可是,深实实学姊,有点……该说被孤立吗?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拚命地练习……」

据说当时是没有露骨的霸凌或者视而不见之类的,却常常听见『那家伙是怎样?是不是没看气氛啊?』『故意讽刺我们?』这种私下说的坏话。

「也有过觉得是不是这么努力的自己很奇怪,而悲哀地笑著的时期。」

据说在大赛中输掉之后,大家还是说著『能撑到县大赛很棒』之类的话互相赞扬各自的活跃,深实实虽然也配合她们笑著,但是内心充满了不甘。

那份思绪只有对山下学妹表明而已。

『目标的差别』这种社团内价值观的庞大差距,只有对深实实造成温差。

我的眼里浮现出夸张地笑著的同时,表面上是配合著周遭,而在背后努力的深实实身影。

「可是深实实学姊,好像是在三年级时的大赛看到了日南学姊,才想说要努力的样子。」

这时出现了日南。

不知道为什么一年级跟二年级的时候并没有成为先发,不过在深实实跟日南三年级的时期,身为队中超级王牌的日南非常地活跃。似乎是直到前一年都几乎没有名气的学校一口气冲到了全国第二的样子。啊,不是第一名啊?会这样想是因为那家伙非常厉害吧。

「而且,那个日南学姊的队伍也是……嗯,就她独挑大梁。」

独挑大梁而拉著整个球队的王牌。就那个层面上,日南跟深实实的境遇很类似。

可是,两边都一样是在县大赛出场的学校。就像日南也说过的一样,深实实是运气不好……

「深实实学姊,三年级的大赛……输给了日南学姊的学校。国中的最后一场大赛,就在那时结束了呢。虽然实质上是王牌对决,可是那已经是不小的分数差距……那样子,深实实学姊当然非常地不甘心,可是比起那个……」

输给日南的队伍时。最后的大赛,就跟前一年一样『停在县大赛』而结束的时候。

留下印象的,是深实实以外的球员,又说著『今年也能撑到县赛太好了!』或者『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之类的话的样子。

而且深实实她,就只有那个时候,没有配合其他人说的话。

「经过刚才的比赛,你们还不晓得吗?刚才让我们输掉的同样年纪的女孩子,是花了多少的努力,你们不晓得吗……当时深实实学姊好像是这么想的。」

深实实在那时,似乎是第一次对大家表明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好喔。就县大赛而已,还不够」这样。不想输,之前就不想输,她表明了这种全心全意的想法。

然而,其他球员对那样真心话的回应是,「我知道深奈实一直有在努力,不过到县大赛很厉害了喔。」「已经有十分不错的结果啰。」「连续三次喔!」这一类的话语。

「……听了那些话的深实实学姊,好像觉得已经不管怎样都没差了。就说『嗯,说得也是。很不错了!』,又随便地配合其他人说话的样子。」

无论说什么都没办法让其他人理解。所以就不再期待了。

据说深实实就是像那样子落下泪来。

「可是在那之后,跟那个日南学姊偶然进了同一所高中。我想她是觉得,只有日南学姊可以理解她那样的心情,之类的。毕竟我也是这么想!」

「这样啊……」我一边思考著,一边深深地点头。「嗯,是很好的参考。谢谢你。」

我尽我所能一边看著山下学妹的眼睛一边这么说。

孤独地战斗著的国中时代。可是进入高中,有了可以互相理解价值观的对手。有了可以竞争的对手。所以不想输,是不是这样子呢?不清不楚的同时,我有这种感觉。

所以,该怎么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头绪了。

「我会害羞所以不要这样子看我啦!深实实学姊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喔!感谢学长的聆听!」

「咦?哈哈……嗯,我才要谢谢你。」

听她说了会害羞之类的神秘的场面话,我还是对她回礼而回去教室。

然后到了放学后。我在图书室里思考著。虽然没办法夸张到说我理解了深实实的所有想法,不过就算那样,我果然还是想要帮深实实加油打气。

接著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透过窗户往下看,就看到像平常那样只有两个人练习到很晚的画面。

——深实实就像那样子配合著日南而持续努力,也加上了放假的周六日自发练习之类的,而经过了一个礼拜。

* * *

因为还挂念著深实实的事,所以自然而然地没有那种气氛,没办法决定跟菊池同学看电影日程的星期一跟星期三再次过去,又到了星期四。

虽然从日南那边接到了继续『让随便一个人笑出来』这样的课题,不过从隔了一周还没有提出新的课题这点来判断,应该是以深实实的问题发展情况来看,不进行课题也没关系的那种『气氛』吧。

而且,当事人深实实,变成了非常糟的状态。

脚步明显地不太稳,讲话也没那么有力。上课当然也有睡著。

明明之前都还可以用「没问题」应付下去,却没有逃过小玉玉「欸,说老实话,很累吧?」这种追问,到了会说出「嗯,说不定感觉有点累」的程度。虽然就像平常一样会做些蠢蠢的事情,不过该怎么说,疲态很明显。

我想要帮深实实加油打气,但果然还是有点担心了起来。这样的话,小玉玉担心的程度想必比我更高吧。

不过在这一天的放学后,发生了想都没有想过的偶然。

放学后跟日南开的会议,也是确认今天深实实的状态之类的就结束,我回到教室思考著今后该怎么做的时候。

「今年梅雨真久耶~」。

泉拿著书包做著社团活动的准备,同时不经意地对我搭话。

「咦?」我从窗户往外看。「……下、下雨?」

「这样让人懒得动呢~毕竟发型都会塌掉。雨在回家前下完的话没差就是了。啊,我先走啰!」

泉开朗地挥手而前往体育馆。

——雨。

七月也刚好到了下旬,不过现在还有梅雨。虽然我觉得连小玉玉说了都没办法阻止的话,就没有任何情况能停止深实实的练习,不过,还有天候。

靠近窗户看看之后,发觉虽然没有到暴雨的程度,不过雨势还是挺强的,至少在这里可以看到的操场范围内,每个运动系社团都没有进行练习。

眺望外头一阵子之后环顾教室,没有看见深实实。因为是会议过后,所以日南当然不在。小玉玉——她在。她出了教室到阳台那边确认天候。

「下雨了呢。」

我搭话过去后,小玉玉带著复杂的表情回过头来。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很好呢。」

看来是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感情往哪里放而迷惘的样子。

「不知道呢。可是,这种天候的话日南也没办法练习……也就是说,深实实就算休息,也不会拉开差距。」

「啊,对喔。的确是这样!没办法造成差距的话,深深还能休息就是赚到了吧?」

「……是啊。」

实际上,我觉得是在非常好的时间点下起了雨。深实实也是差不多到了极限的那种感觉,这样子的话就算没办法练习也是无可奈何的,在我想著这一类事情的时候。

「欸……那个。」

小玉玉发出焦急似的声音。仔细一看,她正指著操场。

我把目光朝向那个方向。

「……真的假的。」

田径操场上,有一个套了雨衣,让人觉得是女性的人影。

而且那个人影,开始做起田径的练习。这代表——

「那是……」

小玉玉漏出很担心的声音。

可是,看不见脸。不知道是哪一个。是深实实,还是日南?就算是日南的话也十分合理。看了那家伙如同魔鬼一般努力的样子,就算是下雨天,说不定还会说,这种程度的雨势只要穿个雨衣就够了吧。甚至会说反而可以当成恶劣条件下的练习所以是很贵重的机会,之类的。说不定会那么说。说不定会那么说啊。

可是,如果是深实实的话。

昨天开始脚步不稳,到了今天状态已经很糟的深实实。

如果是那样的深实实,现在像这样,正在雨中进行练习的话。

那不就真的很危险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地理解了那件事,小玉玉说了「我过去一下!」就急忙从阳台回到教室,打算往操场跑过去。

可是这个时候,我看见了。

「等、等一下!」

我阻止了她。

「……什么!?」

小玉玉声音有点粗鲁地问我阻止她的理由。

「——搞错了。」

「咦?」

我涌起像是安心,也像是反而不安一样的感情,同时对小玉玉说道。

「那个人,是日南。」

小玉玉走回阳台,对人影凝视了一阵子。然后。

「……真的耶。」

像是察觉到而发出声音。

安心似的,也像是惊讶一样,或者是两者皆非、没有力气的音色。

「嗯……是日南,没错。」

我没有办法整理我的感情,就维持著没有整理的感觉而直接化为言语。

「深深,回家了吗?」

「天晓得……」

我跟小玉玉在那之后,三不五时地你一言我一语交谈著而眺望操场。没有深实实要来的迹象,可是日南她,在不管怎么看条件都差到不行的积水操场上,不停地持续练习,维持了几十分钟以上。

「没有来呢。」

小玉玉以没有起伏的语调这么说。

「嗯,毕竟,雨下成这样啊。」

我理解那是没有负面成分也没有正面成分的话语同时,嘴上这样说。

「太好了……」

该说小玉玉的这番话有点缺少平常那种认真的感觉吗?听起来像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感情是怎样。

「说得……也是啊。」

我也再次回以有点心不在焉的话语。然后我们两个人又一起无话可说。

在这场雨中,独自一人耗了几十分钟,简直像个傻子一般练习著的日南。

模糊地看著那个身影,我一点一滴地,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感情。

我觉得,深实实处于那种状态还在雨中练习会很危险,希望她不要那么做的同时。

身为玩家、身为并肩作战过的伙伴,我为深实实加油打气的心情比那种想法还要重。

所以我打从内心,祈祷她总有一天会赢过日南,希望她成功地扳回一城。

可是,我在这里不由得看见的,是深实实的某一种『努力的极限』。

看见了深实实屈服于『雨』这种『不去努力的理由』,这种无可曲解的事实。

想到最后——我现在,内心的某个地方已经有所确信了。

深实实今后无论多么努力,都绝对没有办法赢过名为日南葵的怪物。

后来没过多久雨势就转为暴雨,强如日南也是回去了。

把那个情景看到最后的小玉玉去参加社团活动,我便这样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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