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的感情华丽地爆炸之後又急速萎缩——然後冷却了下来。
「抱歉……我有点兴奋过头了……」
「那、那个、一骏河小姐。」
「我想冷静一下。请让我一个人独处好吗?」
一骏河蜜说完之後便跑著离开了走廊。
雪国原本马上想追上去,但蝴蝶之宫却抓住他的肩膀。接著,像是要制止他乡说些什么似地摇了摇头。
「这里可以交给我来吗?」
看来雪国就算拒绝也没有用。
「从她转学进入国中部开始,一直到今天,我可以说是伴随那女孩一路走来的人。跟半途才认识她的你可不一样啊。」
雪国无话可说。
没想到会在这里把小蜜弄哭了——
可能是自己太过冷淡了也说不定。对方还是那个小蜜,她在学校里可是相当倔强的皇家玫瑰成员,是那种绝对不愿意跟学生会『清亮丽人』有所瓜葛的类型。
但她同时也是个脆弱又需要人家帮助的女孩子。
我伤害到她了?是这样吗?
他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心里充满了惊吓、困惑与自我厌恶。放下伫立不动的雪国,蝴蝶之宫从小蜜後面追了上去。
雪国的头垂了下去。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想喝红豆汤。」
往旁边一看,万恶的根源如此呢喃著。
「…………啥?红豆汤?」
明明是美国籍的老外,干嘛学人家喝什么和风饮料呢!
「来兔羽山就是要喝红豆汤,但是我到现在都还没喝到。」
「那为什么要跟我说?」
「只有你在这里吧!」
对这么沮丧的我?在这种时候?
「你完全不了解我对吧!反正你只要静静地跟我一起走夜路就可以了,脱衣舞男孩。『兔羽山公共温泉』前面就有一台自动贩卖机。」
她弯了一下食指要雪国过去。
这个少女很清楚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FUCK。
***
『百濑』民宿的欧巴桑在晚上八点结束了当天的工作离开民宿。因为她只是打工性质,一切都只按照契约来走。她连丰满腰部上的围裙都没有脱下来,就毅然跨上电动脚踏车往坡道上的小路骑去。
同时这也是众人从地狱解放的时刻,唯一的安稳时光终於来临。
「会死吧……………………」
不知是谁发出了呻吟。
「这里是埃及吗?我们究竟造了什么业?不是……不是鞭子而是苍蝇拍……法老王啊……」
「大道寺组员,其实也有金字塔建筑工人存在,不只是单纯的奴隶劳动这种说法唷。」
「不是的,我不是那种意思,你稍微感受一下这种奴隶的气氛嘛……啊——我的腰好痛啊……」
大房间的榻榻米上,濒死的鲔鱼在上面滚来滚去。
欧巴桑要求他们做的劳动的确苛刻到让人快哭出来。
首先,是煮饭、洗衣及民宿的扫除。感觉好像被强迫提早进行清明节和年末大扫除一样。另外,舞姬还洗了大量腌酱菜用的瓮子,接著消毒杀菌,然後按照指示帮忙制作梅乾、腌野韮以及腌生姜。
现在闻一闻衣服,还可以闻到梅子、紫苏及野韮的味道。
「……我去洗个澡……」
当她皱著脸如此低声说道时,大房间的空气忽然冻结了起来。原本已经累塌的鲔鱼们,全部集中滚到榻榻米上的一个地方。
「——会、会长,这次一定要按照计画进行。」「这次不用猜拳而是用抽签决定。」「这就是抽签表」——接著,他们便像在鱼市场竞标那样聚集在一起,开始讨论起事情来。
「在表上面一人画三条线便算完成了。看,这样就可以缩短时间了。」
「——不,你们两个还是停手比较好。」
「为什么!」
芝目往他们两个瞄了一眼,手里拿著自制的抽签表,大道寺他们也看著芝目。那种充满怨
恨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们应该看到她心情很不好吧。」
「是、是吗……?」
「或许早就被她察觉了也说不定……别太看轻野生的第六感。这次还是先放弃吧!」
其实,我最讨厌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舞姬站起身来,拍一拍沾在裤子上的灰尘之後打开了纱窗。
真是够了——眼前所能见到的就只有店主所打造的黛娜磨大人那个诡异的头部。她尽可能装做没看到,深呼吸一下之後将身子探出纱窗——
「是雪国——」
「你说什么?」
「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是一骏河小姐吗?」
「不是,是别的女生。」
「什么~~~~!」
雪国跟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物走在一起。少年们看著如此说道的舞姬,接著全部挤到纱窗前面。
***
——喂喂,是外国人?是外国人对吧?
——那是谁啊?真可爱……
——喂,别推啊!走吧,快跟去看看。
不知道哪间旅馆里的客人正在如此吵闹著。夜路上如果发出巨大声响一定很引人注意吧,雪国心里如此模糊地想著。
「干嘛哭丧著一张脸啊,脱衣舞男孩。当美女的保镳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吧?」
「少胡说了,你从那个位置哪能看见我。」
「我背後长了眼睛。」
你这家伙太容易懂了。爱丽丝在前面吃吃笑著。
爱丽丝·布莱斯在雪国前方大约五公尺的地方走著。嘴里随口用英文哼著「singingintherain」这首歌,有时又用手抓住路灯然後绕一圈。什么陪我一起走夜路嘛!看起来明明很习惯一个人走了。
应该是希腊神话吧,里面混乱及不和的女神也是『爱丽丝』这种讨人厌的名字。
暗蓝色的裙子与分成两股绑起来的长直发溶入夜色里。她的脖子又细又长,不知为何让人想起京都的艺妓。可能是白天时看见她穿日式礼服的缘故吧。
只有来到按照一定距离并排著的路灯底下时,头发才会忽然变得明亮,而那类似天鹅绒材质的光泽就像蝴蝶磷粉般飘浮在空中,让人心里有种真不愧是外国小孩的感觉。
如果要形容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应该就是拥有足以让人看傻眼的美丽,但个性除了相当傲慢、喜怒无常之外,再加上虐待狂,还有……
「在你心目中,我应该是个任性到无可救药的坏蛋吧?」
「哈——」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那哭丧的脸早就说出一切了。不过呢,得不到回应的单恋,可以说是最可怜的事了。」
她转过身来,就像在萤光灯下翩翩飞舞的蝴蝶一样。
「我喜欢你。」
「咦!」
「爱丽丝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忘不了——」
眼前可以见到的,是爱丽丝那神合的蓝色眼珠。还可以听见她重复说了一遍『喜欢你』。雪国的脑袋瞬间变成一片空白。等等、等一下,难道说;—
「喜欢你那白痴的面容。」
真的很想把瞬间有点心动的自己从世界上抹除,雪国把视线从正狂笑著的爱丽丝身上栘开。
「Good!Marverous!拜托你继续让我耍下去吧!」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想生气就生气吧,我才不怕你这只纸老虎呢!」
她挺起形状漂亮的胸部,挥出右拳,抿著红唇。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时候的爱丽丝绝对不难看。
简直就像只凭著手里一把剑面对敌人千军万马而不感畏惧的孤独剑士。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内含红豆颗粒的红豆汤饮料。」
爱丽丝站在到达的自动贩卖机前面,发出满足的声音。
「放心吧,我不会敲诈你的。」
「我什么都没说哦……」
「你的脸上已经写出来了。」
呵呵笑了一声後,爱丽丝把硬币投入贩卖机里。她买了两罐饮料,一罐当场就拉开拉环,另一罐则推到了雪国手上。
「干嘛啦?」
「别喝唷,这罐我要带回去冰过了再暍。」
你这家伙到底是喜欢甜食,还是个性就像个老头子,拜托你说清楚好吗?
爱丽丝一边又开始小声哼起歌,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原路上走回去。虽然没有敲诈,但看来是打算让雪国帮忙拿东西。
「那民宿看起来还是一样破烂。」
途中,爱丽丝抬头往山边看去。那是刚才传出吵闹声的方向。
「一直很想看看它什么时候会倒闭,但就是一直不倒。还真能撑啊!」
「你别这样诅咒人家,那里看起来很有气氛啊。」
爱丽丝像是又忍耐不住似地爆笑起来。
月光下的斜坡上,只能见到民宿那孤单的瓦片屋顶以及萤光灯的光芒,但雪国已经开始道歉起来了。抱歉,跟我一起的家伙心眼坏成这个样子真是抱歉。
虽然心里一直急著想找办法治治她,不过却一直想不出方法。
但——这个时候,忽然有只手从背後伸出来掩住了雪国的嘴巴。
(等一下啊,爱丽丝!)
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雪国就这样一口气被拉进旁边茂盛的树丛里面去。
虽然雪国暴动了起来,但嘴里哼著歌的爱丽丝没有发现,只见她不断往前走去。
「喂,别再乱动了!是我芝目啊!」
听到这出乎意料之外的耳语,雪国乱动著的手脚忽然停了下来。
冷静下来一看,确实是芝目。坐在草地上的就是那个芝目所率领的SEC成员,而他们後面竟然还站著舞姬。
「为、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那种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那异国美少女是怎么回事啊?」
「一骏河小姐怎么了?」
「快说啊,你这劈腿男!」
一群人以认真的表情嚷著「快说——快说——」
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孔以及想到自己这种无可奈何的现状後,雪国当场想哭了起来(应该说已经哭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在『百濑』民宿的大房间里,雪国把一切说了出来。
这里就是爱丽丝刚才说的那间「破烂」民宿,刚才听见的吵闹声,竟然就是住在这里的芝目他们所发出来的。
萤光灯耀眼的光芒以及榻榻米的触感都令人十分怀念,并排坐在对面的刑警——不对,是SEC的众人则是正坐著深深地点头。
「思,我们了解你的情形了。」
「谢谢……」
「总而言之,被发现是男生了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
「然後又没办法接近一骏河小姐,也没办法拒绝爱丽丝大小姐的求爱。」
「不,这点就不太对了。」
你们怎么会把那种凌虐下人的态度看成爱意啊!
「因为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那绝对是误会。」
面对半信半疑的SEC,雪国义正辞严表达自己的主张。
「我真的无计可施了。一有什么不顺她的意,马上就威胁我要把事情公开,然後一骏河小姐也哭了——」
「哭了?」
「没有啦。」
雪国赶紧把後半段关於小蜜的部分蒙混过去。
当他强忍住未愈伤口的疼痛之後,纸门被拉了开来。
乍看之下,有一名穿著工作服的青年站在那里,他说了句:
「你们要吃吗……」
那是相当低沉的声音。青年脸上有不少胡渣,面貌不知该说是粗犷还是精悍,但年纪应该有二十五、六岁左右吧?整体来说给人演技派明星那样的感觉。
他推出来的是切成一块块的桃子,看起来水分充足、很好吃的样子。
雪国小声问道:
「那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舞姬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这怎么可能呢?
来历不明的大哥哥看见一群人非常害怕的样子之後,像是发现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拿出某样东西。
「这样总该知道了吧?」
「啊——!」
大叫出来的是SEC&舞姬。原来他戴上去的是护目镜与防尘面罩。
变成像学生抗议运动里的激进份子那种打扮之後,舞姬一群人总算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店、店、店、店主!?」
什么!这才是他的基本打扮吗?
「骗、骗人,我还以为店主是个大叔呢!」
「真没礼貌,我还年轻得很。」
「但讲话口气已经像大叔了。」
「大叔还能了解那种艺术吗?」
「年轻人也没办法理解!」
虽然听见舞姬他们努力地抗议,店主还是当成耳边风一样毫不在意。
原来他的名字叫百濑晴继,年纪是正值青春年华的二十四岁。舞姬一群人听见之後几乎快昏倒了。
「喂,你们几个,那边的女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昨天她在吗?」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雪国一下子慌了起来。女孩子指的应该是现在的自己。
「思,那个我是……那、那边那个淡谷雪国的家人!现在住在前面的白兔苑!」
「白兔苑?」
雪国试著强调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要跑来住在这里的人。别担心,我是无害的。
雪国身後,舞姬众人还在为店主的谎报年龄疑惑而骚动著。
戴著护目镜与防尘面罩的百濑晴继紧盯著雪国看。这让雪国不禁吞了口口水,接著店主笔直走向他。
「白兔苑吗……」
「不要啊!不要丢汽油弹!」
「——不要让人太担心,要快点回去啊!」
他出乎意料地摸了摸雪国的头。
就只是这样而已。
接著,年轻的店主便拉开纸门离开了。
「……………………吓、吓死人了。」
「寿、寿命都缩短了。」
假发没有歪掉吧?雪国把手放到头上,半途注意到芝目一群人也摸著胸口,松了口气。
残留在耳里的,只有那沙哑又僵硬,却又有点温柔的声音。
但是——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回去好了,在山坡上等待著自己的,也只有完全没有进展的紧张场面与真实身分被暴露出来的危机而已。
「总之呢,雪国,让那女孩的威胁无效就可以了吧?」
舞姬盘腿坐在杨杨米上呢喃道。如果能办到那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呜,胃开始痛起来了……」
「——那你看这样如何?」
「啥?」
听完舞姬一脸认真地说出来的解决方法後,雪国他们张大了嘴巴,每个人都东倒西歪,最後全部在榻榻米上抱住了头。
***
就这样爬上斜坡来到白兔苑,不过重点人物爱丽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首先在大厅附近找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在附近乱逛了一阵子之後,忽然被旅馆柜台人员给叫住。
「三十分钟前左右……」
「这样啊……」
递交过来的是旅馆的便条纸。上面画著简单的地图,然後有箭头写著『Here』。应该是爱丽丝在这里等著的意思吧。
怀著半信半疑的心情点了点头。从地图上看起来,地点应该是本馆之外的屋外设施。
开始有点不太妙的预感了。
「……可以借个电话吗……?」
「那边是公用电话区。」
按照指示把硬币投进公用电话里,接著按下事先记好的号码。
然後离开本馆,穿越投射灯光的庭院朝目的地前进。像是为了不破坏本馆的古典气氛般,一块露天温泉的看板静静地伫立在那边。
被交到手上的便条纸,上面标示的目的地当然就是这个地方。
「……啊——啊……」
不知为何,很想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一边忍耐著头痛,一边畏畏缩缩地穿过女汤的门帘。残留著微热温水蒸气的更衣处里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作为标记的蓝色洋装被放在更衣处的篮子里面。
「看来不会错了……」
她竟然做到这种地步,心眼果然很坏。
没办法了——再度下定决心後,尽可能靠近玻璃,然後隔著玻璃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爱丽丝,你在吗……」
没有回答。
然後过了很久,真的非常久之後,开始有哼歌的声音响起。
「……唷——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到呢,拿行李的小弟?」
「不好意思,让你自己先回来,因为之後发生了一点状况。」
啪嚓,忽然有这样的水声响起。她果然是在泡汤。
「都是因为你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了,害我没办法暍红豆汤,看你怎么补偿我。」
「我道歉嘛。看,我还帮你带了过来。」
都过这么久了,现在想暍冷的也没问题才对。
「思——听不清楚耶。」
里面传来打从心底开心的声音。
「反正都来了,你就拿进来给我吧。」
「啥!?」
爱丽丝笑了出来。
「你不会拒绝我吧。既然都是女生,让我们互相洗一下身体,培养一下感情吧。如何?」
可以听见对方另有含意的笑声,那一定是在测试说不出话来的我吧!
对方正在等待。我在女汤前面手足无措的模样一定让她很开心吧。对方已经确定我会哭著求饶了,现在可能在想下一个难题准备整我也说不定。
这样的话——
「好,我知道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从里面发出很大的温泉水摇晃声。
「你、你你你、你是认真的吗I:」
「我为什么要说谎呢?请梢等一下。」
迅速从上半身开始脱起衣服,先是衬衫接著是裙子。解开挂勾後裙子滑到了大腿下面,然後拾起右脚与左脚。一边因为身体接触到冷空气而发抖,一边把内衣裤全部放进篮子里。
「NO!别过来,色狼!你有什么权利进到——」
爱丽丝·布莱斯虽然发出了悲鸣,但在看见打开玻璃门出现的身影之後,便整个人僵住了。
「WHY……?」
「来,让我帮你洗背吧?」
那种表情简直就像见到幽灵一样,这似乎让她无法马上说出日文来了。
「………………啊、啊,女、女、女孩子?」
「是啊,算是吧。」
摇了摇手中的红豆汤饮料罐。
「——既然看见了,那你也脱不了关系罗?爱丽丝·布莱斯。」
淡谷舞姬白皙的裸体暴露在温泉烟雾之下,一脸严肃地看著外国少女——
***
——总之,只要让她觉得『淡谷舞姬』就算和一骏河小姐她们住在一起也完全没问题就行了。
舞姬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爱丽丝之前见到的裸男不是舞姬而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雪国』,原本和小蜜她们住在一起的舞姬就是货真价实的女性了,就是用这种说法来堵住对方的嘴。
「只要让她看见我的身体,那她就再也无话可说了吧?」
确实只要让对方看见真实的女生,那爱丽丝就没办法再威胁说要宣传『一骏河与蝶间林两家的大小姐和男人一起旅行』这种丑闻了吧。一个不小心,爱丽丝可是会被人贴上妄想者、危险家伙这种标签呢!
(舞姬是说交给她就可以了……)
但是,雪国之前被爱丽丝抓住痛脚威胁,只好完全配合她的任性要求。现在光靠一句「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不要紧!」就要打发爱丽丝应该不太可能吧。
「——好,可以看见露天温泉了。」
「手下们,都跟上来了吗?」
雪国也加入男生里面回答:「有——」
虽然心里想著……为什么这时候要去偷窥呢?但既然舞姬和爱丽丝会谈的场所是在温泉,那也就没办法了。真的很不想这么做,但实在没办法。
目标是前方白兔苑的露天温泉。总是不放心的雪国,没戴假发穿著长裤,直接以真实雪国的模样爬著兔羽山的斜坡。他为了不被人发现而蹲低了身子,与同伴SEC们一起垫著脚尖,轻轻地、悄悄地走著。
「嘿咻……」
他们踩过茂盛的山白竹,即使被豹脚蚊狠叮还是来到了目的地。女汤四周有为了防止偷窥而种植的竹林,高度——最高的大概有两公尺左右吧。在预备开幕期的现在,警备似乎不是那么森严,除了蚊虫叮咬与勾破衣服等问题之外,一行人顺利来到了围墙外面。
「……这片薄薄的墙壁後面,就是女汤吗……」
「照相机……」
「不,那样不行啊,豆坂组员。这样实在有违人道。」
「只有用肉眼忍耐一下了。」
「是啊,用肉眼忍耐一下吧。各退一步来开拓更宽广的未来。」
芝目他们凝视著由新竹子组合成的围墙。这时雪国理所当然似地对他们说:
「那么各位,是谁要把我抬上去啊?」
「啥?」
「因为这片围墙那么高,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嘛。得有人在下面帮忙把人抬起来才行。」
「那为什么得由我们来抬你呢?」
「真是的……」
雪国摇了一下没戴假发的脑袋笑著说:
「………………你们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见到小舞的裸体吗?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这时雪国平时沉稳的老好人模样忽然变成面目狰狞的可怕脸孔。
虽然他们「太好诈了!」「恋姊狂!」「恋姊狂!」二这里有个恋姊狂啊!」这样的抱怨著,但谁理他们啊!
被派出来当活人垫脚石的是豆坂,雪国坐上他的肩膀後从围墙上露出脸来。
「淡谷——想换人的话还来得及唷——」
「我们随时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唷——」
吵死了。
那么——进行说服与交涉现场,正如在电话里所听见的一样是在温泉里面。
女汤分为露天岩石温泉与室内桧木温泉两种,而她们两个现在正泡在岩石温泉里。舞姬为了不弄湿假发而坐在岩石边缘,从这里可以清楚见到她的肩膀与侧脸。
「实况!快点实况转播!」
啊啊,真的很吵耶。
虽然体型瘦削,但臀部的线条、圆润的程度和至少可以看出隆起的胸部,正是舞姬是女孩子的最佳证明。
雪国有兴趣一见的当然是爱丽丝那边,却因为温泉水阻挡而看不清楚。
「另一个女孩看起来比较大哦。」
「!」
「穿衣服的时候一定刻意把它压得很小。」
其他的人听见这冲击性的发言後完全说不出话来。看来是在努力解析雪国所投下的爆炸性发言。不论是爆还是巨都可以,你们就继续在脑袋里面推理吧!虽然我刚才只是乱说的。
「——但是,我还是不懂。如果你真是女人,为什么要隐瞒你弟弟的存在呢?甚至还听我任性的差遣。」
「思,这个嘛……」
可能是泡太久了吧,还在温泉里的爱丽丝红著脸颊对舞姬如此问道。
舞姬像是有难言之隐般低下头去。就是说啊,对雪国来说,这也是最让他在意的地方。
到底打算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她呢?
「……因为老实告诉你的话,也会连累你受害啊!」
「受害?」
「会有生命危险。」
爱丽丝「OH」一声之後便说不出话来,当然雪国也同样无话可说。那是怎么回事?
舞姬一脸认真地解释——总而言之,她和雪国是系出可回溯到室町时代的名门之後,但却是由侧室所生的孩子,而目前本家的老爷正卧病在床。
(啥……?)
故事继续下去。接著,她提到家族的继承风波。那是一连串以血洗血的阴谋与斗争。在爱丽丝面前就算承认自己是男扮女装也要隐藏有一个弟弟在的事实,那都是为了隐瞒弟弟屁股上的一块胎记——
「屁股上的胎记……」
「你也看到了吧,弟弟的……右边屁股上有一块像龟甲般的胎记。」
爱丽丝努力回想著。难道她真的看见屁股上的那个吗?
「那就是继承人的证明『龟甲』,只会出现在下一代继承人身上的奇迹。」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
「胎记的存在要是给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一定会被本家的刺客给杀掉。雪国为了躲避追杀而尽可能低调地——静静生活著——」
「哇——怎、怎么可能。」
Shutup!舞姬如此叫著。
「什么怎么可能?我说爱丽丝·布莱斯啊……你这只可怜的小鸟,你真以为在日本,忍者和武士早已经是过去的产物了吗?别开玩笑了。」
舞姬用力扬起眉毛,在眼前摆出空手道手刀的姿势。
「知道吗?爱丽丝,你给我听好了。在非常拥挤的电车里,边做出这种手势边说『抱歉抱歉』,然後往出口前进的日本人上班族你见过吧?,」
「思——是见过几次……」
「有吧。那个啊,是一种咒语也是一种威胁。让人乍看之下感觉是采取低姿态,却是不断显示手刀来恫吓对方。即是『不让开的话我就砍了你唷』这种现代流武士的讯号喔。三秒以内不让开的话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你可要注意啊!」
爱丽丝在温泉里面按住了脸颊。
「……我以前竟然都那么愚蠢!」
「你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
真的相信啦,这个美国人?喂!
「还有呢,在观光胜地经常见到比出两根手指的『耶~』手势,那个啊……」
「难道是——杀你这种家伙只要两分钟就够了?」
「太天真了。剩下的三根手指里面藏著暗器啦,这是忍者独特的习惯。你可能有机会见到比你眨眼速度还快的飞镖刺进别人的脖子里面唷,知道了吗……」
爱丽丝或许是想起今天拍纪念照时的事情了吧,她发著抖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爱丽丝·布莱斯的历史真烂!)
忍者、切腹、艺妓、神风。
就算是日文流利的坏心眼少女,在传统、身分与日本的神合之前也显得完全束手无策。
雪国不由得开始想起自己的全身。屁股上的那个,是三岁时撞到插著电的熨斗所造成的疤痕,绝对不是什么继承人的证明。早就告诉过小舞别看那么多古装剧了。
这时舞姬用满脸忧郁的『清亮丽人』表情往下看去。她已经演上瘾了,现在正散发著让学院内女生为之倾倒的少女杀手气息。
「弟弟这次跟朋友一起出来玩也太不小心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当然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说完之後,舞姬忽然抬起脸来。
「舞、舞姬?」
「哎呀——抱歉,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是本家派过来的刺客呢——」
「真的、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已经习惯了,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
舞姬像是非常疲倦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爱丽丝担心地伸出手来,一瞬间,她那形状漂亮的胸部,随著飞溅的水滴出现在水面上。但这时雪国已经处於有点想看又不太想看这种复杂且又恼人的状态中了——
「…………喂、喂,淡谷弟,发生什么事了?」
「……………………唉、唉唷?」
看来是太过於专心而忘了时间,坐在肩膀上的他袖子被芝目给拉了一下——就在这时候。
「色狼~~~~~~~~~~~~~~~~~~~~~~~~~~~~~~!!」
原本如同玻璃般纤细的女高音变成强烈且尖锐的怒吼,然後撕裂了整个暗夜。他们根本没有转头察看的时间,首先是人肉垫脚石豆坂成为加了侧旋的高速回旋踢下的牺牲者,在他肩上的雪国只得赶紧抓住围墙。第二击则是击中了芝目,他漂亮地被踢飞出去的身体撞上围墙,使得整片围墙摇晃了起来。
「等、等等,要掉下去了!」
「不用多说了,你们这些偷窥狂!」
这时响起阵阵讨厌的声音,竹子编成的围墙就这样倒了下去。而压倒围墙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大道寺。明明要她住手了,但上面的雪国还是随著围墙整个倒了下去。
「……咦?学、学姊?还有爱丽丝小姐。」
围墙往内侧倒下之後,女汤整个变成开放空间。在温泉里因为惊吓而瞪大双眼的两名裸体少女,当然就是爱丽丝与真正的舞姬了。
「……小蜜小姐……?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因为因为……我看到一群怪人绕到温泉後面,就决定跟典子姊姊一起来把他们赶走。」
「赶走?」
从外面草丛中看著里面两名裸体少女的,是刚刚驱逐完偷窥狂而用力喘著气的小蜜,以及拿著两人份换洗衣物与洗脸用具的蝴蝶之宫。
这时围墙已经完全被踢倒,SEC成员们全部头昏脑胀地倒在女汤与外部空间的交接处。
真正的雪国则整颗头栽进女汤的浴池里,不断咕嘟咕嘟地吹著泡泡。
「咦——新、新人魔法使!为什么你们会做这种事?」
随便你怎么想了!现在雪国他们心里只是想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误会对吧?」
雪国他们所有人都集合在原本住的总统套房的客厅里。
收容了洗完澡出来的舞姬和爱丽丝,正准备去洗澡的小蜜与蝴蝶之宫,以及清醒过来的SEC与雪国等人的房间,因为人数众多而拥挤不堪……当然不可能有这种情形,事实上虽然椅子和沙发不够坐,但还是有十分足够的空间可以说话。真不愧是总统套房。
现在真实雪国的衬衫与长裤都在旅馆的烘乾机里乾燥当中。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旅馆浴衣,与SEC成员一起坐在『被告人席』里。
但是,情况还没有糟到像女校里的众人霸凌现场一样。舞姬原本就知道雪国他们的目的,而小蜜她们则是知道SEC成员是《新人魔法使》的管理人。怎么说他们也是善名远播的一群人。
但是,整体气氛还是相当尴尬。首先站出来质询的人是小蜜这点,更是让雪国感到相当难受。
「你们刚好在兔羽山合宿,又刚好看见学姊,然後又刚好发现偷窥狂……是这样吗……?」
「是、是啊,所以我们才准备驱逐偷窥狂啊!结果碰巧被一骏河小姐给看见……对吧?」
「就、就是啊!」
「就是这样没错!」
他们当然知道这种理由很牵强,明眼人都看得出偷窥狂就是他们自己。躲在外面狂看和狂听女汤里面的状况,但现在只有硬拗下去了。我们是无辜的!
这时爱丽丝对著仍感到半信半疑的小蜜和蝴蝶之宫说道:
「小蜜小姐、典子小姐,他们是清白的,不要对他们发脾气。」
「思、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以为她又在装清纯了,但爱丽丝竟然是皱著眉头斩钉截铁地这么说著。
「他们是担心舞姬小姐的安危,而且还非常非常担心我会不会随便乱说话。」
「随便乱说话……?」
「关於这点我不方便说,说出来的话连你们也完了,本家的刺客将会袭击你们。」
「什么?畚箕的试测?那是什么东西?」
「不予置评。我只有一件事可以说,那就是我先前对舞姬小姐有了很深很深的误会。无知也是一种罪,我感到非常可耻……」
「爱丽丝小姐,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下去!」
她是认真的,而且已经归顺於你了,呵清亮丽人』舞姬小姐。
「小蜜,你看如何……爱丽丝小姐都已经这么说了……」
「……应、应该可以了吧……思思……」
看见爱丽丝那意气消沉的模样之後,小蜜她们也没办法再多说些什么了。这时雪国感到胸口有些疼痛。
「我原谅他们。小蜜小姐,我也原谅你。你吼著踢倒的墙壁就交给我们来修理吧。」
「啊……」
小蜜的脸颊红了起来,像这样随口就刺中人的要害,坏心眼果然还是坏心眼。
小蜜点著头的侧脸看起来比想像中还要有元气,让雪国稍微可以放下心来了。
看来蝴蝶之宫已经让她恢复过来了。
「这倒是,小蜜也做得有点过火了……」
「虽然不能说是赔罪,但今晚就请各位在白兔苑住下来吧,也请务必参加明天的派对。」
爱丽丝对SEC成员们如此说道。这出乎意料的提议,让SEC成员的脸上顿时闪烁著光芒。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你们加油,淡谷姊弟的忍者们。」
「啥?」
「你们是他们的随从吧。」
看来爱丽丝已经开始自行解释起所有的事情了。
跟『百濑』民宿的房间比起来,这的确是超级无敌的大升等。不过不太清楚成员们为什么会高兴地喊著二逗下可以从奴隶劳动里解放出来了!」、「再见了,黛娜磨大人」之类的话。
「但是,忽然多我们四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雪国以『雪国』的身分如此问道。
「Noproblem啦,雪国先生。我去跟家母交涉。晚上已经弹过钢琴了,她一定不会不答应。」
「是这样吗?」
「思思。」
爱丽丝深深地点了点头说:
「看来,我也不能继续玩下去了——」
一切实在太过顺利,雪国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於是爱丽丝离开了房间,而没戴假发的雪国也和SEC成员一起走出小蜜她们的总统套房。
雪国感觉後面的头发被拉了一下,原来是戴著假发的舞姬从後面赶了上来。
跟芝目他们说了声「可以吗」之後,他们便识趣地让雪国与舞姬两人独处。於是舞姬和雪国两人紧靠到墙壁的一角,开始久违了姊弟间的亲昵——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必须马上在这里交换身分。
「……总算撑过去了吧?」
「很勉强啦,勉强撑过去了。」
真的很勉强。
自从开始交换身分通学之後,不知已经是第几次遇见这种快让心脏停止的状况了。不过,都能像这样硬撑过来就是了。
舞姬把头上的长假发脱下来,迅速地戴到雪国头上。
由於身上穿著同样的旅馆浴衣,所以这样就算变身完毕了。
「难得来旅行,雪国一定想尽量和一骏河小姐她们在一起吧?」
「…………思,也是啦。」
他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见微笑的舞姬,感觉上好像会让人想起什么已经遗忘的事情。比如说,虽然她在家里时总是那么奇怪、粗枝大叶又完全不像个女生,又老是给我添麻烦,但她对我还是很好啊。
雪国开始对自己瞒著她偷偷跑出来旅行这件事感到有些愧疚。
「那个……抱歉哦,小舞,没土口诉你就……」
「没关系啦,我也和其他人为了看热闹而跑来了。」
「啥!?」
「话说回来,雪国,一决胜负的『胜负』你获胜了吗?成功『转大人』了吗?」
「小舞……………………」
收回前言,这家伙果然还是很白目。
和真正的舞姬交换,又以假舞姬的身分回到房间後,蝴蝶之宫忽然一脸认真地靠了过来。
「舞姬小姐,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啥?机会?」
「当然是雪国先生啊,雪国先生。」
蝴蝶之宫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表情却是相当认真。
「你瞒著我雪国先生也来了这件事我就先不追究了。无论如何,我想在明天派对上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至少要让他记住我的名字。」
「你、你还真是积极……」
「不用夸奖我。一开始就没告诉我这件事的你能说这种风凉话吗?学生会的人老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该说是木头人还是不解风情……啊啊,竟然这么突然就出现,我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啊。只见蝶间林典子大小姐口气相当认真地说著,手还按在自己的胸口。
跟这件事比起来,雪国最在意的还是应该在另一问房间里的小蜜究竟怎么样了。
这时,蝴蝶之宫原本有些愤怒的眼神稍微变得温柔了一点。
「……你还在在意小蜜的事情吗?」
「那、那是当然的了。」
「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人谈过以後,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太顾忌,只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她说话?我想对那孩子来说,这样是最好的。」
「是这样吗……?」
「哎呀,我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熬夜是美容的敌人,做完明天的准备之後得赶紧就寝了。舞姬同学,那我先进去冲澡罗。」
说完之後,只见那有著长卷发的背影往浴室走去。
雪国搔著脸颊走向寝室。
说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其实这才是最难做到的事。
小蜜在寝室她常坐的位置上整理著旅行箱里面的东西。
毛巾、手帕、唇膏及小皮包。颜色漂亮的日用品整齐排列在床上的景象,不知为何就是会让人发出微笑。藏在化妆包下面,看起来似乎是粉色系内衣的东西还是很令人在意。不行了,那种若隐若现的样子——
「哎呀……一骏河小姐,这是一骏河小姐的吗?」
「咦,什么东西——」
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的小蜜,与雪国伸出去捡起掉在地毯上发夹的手瞬间重叠在一起。
「!」
啪一声。
小蜜就像触电般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对、对不起。」
小蜜急忙再度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夹,轻柔的长发贴在脸颊上,遮住了她的侧脸。
不过,这样就够了。我清楚了,我很清楚你这种动作所代表的意思。
一定很不想被我碰到吧!
一定很不想我接近你吧!
——这就是对我的拒绝。
啊啊,真是太糟了。
不论是爱丽丝、蝴蝶之宫还是小蜜,感觉上自己身边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
***
把假发交给弟弟之後,变回假雪国的舞姬准备从後面追上先走的SEC成员。
刚才爱丽丝确实说过,在她找到空房问之前要他们先在大厅里等一下。
这栋不熟悉的西洋建筑物简直就像迷宫一般,舞姬花费了一番精神才来到一楼,当她在走廊上行走时,怱然有人叫住她说:
「抱歉!」
对方不知道是三姊妹还是三胞胎。想不到这间旅馆里面,也有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客人。她们三个女孩子紧密地排在一起,教人很难分辨出来。
「请问露天温泉是从前面那个入口进出吗?」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
「但是……」
「现在女汤内部好像坏掉了。」
女孩子们发出极为尖锐的声音说「骗人~!」接著,更说出「真是的——太倒楣了吧~」、「我想回去了——」、「但你们不觉得这男生还满帅的吗!?」等,之後她们虽然不断跟舞姬搭讪,但舞姬却完全没有兴趣。
她已经受够这种情况了。
舞姬直接走向大厅後,就见到她寻找的目标——SEC成员坐在沙发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手里都拿著自己的手机,然後对著天花板的水晶灯发呆。
「会长?」
「呜哦!」
全部的人都吓了一跳看著舞姬。我不应该来吗?
「什、什什什什、什么嘛,这不是大哥吗?忽然出现真是吓死人了……」
别把人说得像幽灵一样。
「……你们又有事瞒著我?」
「怎么可能!」
「不可能有那种事!」
真可疑。
但是,爱丽丝正好拿著房间钥匙回到大厅,话题就在这里中断了。
但真的很可疑。
「没事没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
让人无法靠近,讲的或许就是这种情况吧!
隔天,在山脊刚出现微光的淡紫色天空下,雪国很早就离开床铺泡在『兔羽山公共温泉』的浴池里了。
朝霭与温泉的蒸气让人难以分辨。
昨天小蜜的背影,到现在还残留在雪国的脑海里。
(好冷……)
我还宁愿她痛骂我一顿呢!如果是生病的话也很令人担心,但实际上是——
看著稍微带了点湿气的冲澡处石板地面,流过眼前的河流所发出的声音,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想要哭泣,雪国一点一点把脸沉到温泉里面去。
这时候,从更衣处突然有人走了出来。
「…………我、我仔细确认过男汤的时间了!」
「别在意这种小事。来兔羽山时我就习惯早上来这里泡温泉,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
进来的人是爱丽丝,只围著一条浴巾的耀眼身体让人无法直视。她对准雪国直接走了过来,虽然雪国急忙转过身去,但根本没用。
「早就想好好跟你谈一下了。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不好吧,这样真的不是很好啊!」
「别废话了。」
原本包在她身上的毛巾轻飘飘地落在岩石上——原本打算闭上的双眼,结果还是全开著,偷偷往上瞄之後所看见的裸体——
「我下面有穿衣服,所以没问题的。」
结果是连身小可爱加上短裤这种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假全裸。
「太厉害了……真的跟舞姬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我、我说啊……!」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要来引诱我的。
看见无法掩饰失望而垂头丧气的雪国後,爱丽丝发出惊讶的声音,然後便笑了出来。不怀好意——?不,应该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雪国,可不可以帮我传话给令姊,说我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你好像不适合……说这么体贴的话耶?」
她把脚尖浸到温泉里,然後拉开在自动贩卖机买的红豆汤饮料拉环。看来她不是为了耍帅,而是真的喜欢暍红豆汤。
「我第一次到兔羽山来,大概是在九岁的时候吧。听说东京除了录音室之外还有间别墅,之後我便好几次拜托家母带我来这里,但家母把『白兔苑』当成宝物似的,连我这个女儿都不愿意带我来。」
像是在回想久远之前的记忆一样,她看著饮料罐的眼神显得相当迷茫。
「你……曾经诅咒过自己的出身吗?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继承人的标记的话会怎么样?」
雪国尽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因为对方应该是相当认真地提出这个问题。真的非常认真。
「这个嘛……思、思,我没有诅咒过自己的出身啦……」
「这样啊,雪国你真的很了不起。」
爱丽丝微微一笑。啊啊,胸口好痛。这应该是至今为止看过她的几次笑容当中,最美丽的一次吧!
(难道说,不会吧——)
强迫说服自己没那回事之後,附近的草丛忽然晃了起来。瞬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结果原来是飞起来的斑鸠。两人互看了一眼後露出了苦笑,但她笑容里那种无法抹除的僵硬感还是令人有点在意。
之後,爱丽丝便先行离开,而不久後雪国也到更衣处穿上衣服。直接穿浴衣就过来或许是正确的选择。只要把假发收进塑胶袋子里,就能够以男生雪国的身分回去了。
在出人口的自动贩卖机处,爱丽丝又暍著追加的红豆汤饮料。
「爱丽……」
「嘘!」
她忽然把手指放到嘴巴上面。
她的蓝色眼睛瞪著地面,猛然抓住雪国的手腕,小声说著:
「小心点。刚刚开走的车子——」
「车子?」
「笨蛋,别回头看!」
雪国的头被用力压住。好痛啊!
「我来的时候没看到那台车,而且是没见过的车牌。一看见我之後就马上开走了。」
「应该是偶然吧?」
怎么说这里也是观光胜地的温泉区啊!
瞬间闪过脑海的,是昨天在湖那边遇见的奇怪男人们——但应该不会那么夸张才对。
「有可能是本家派来的刺客啊。」
「好了,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是你的危机感不足!」
「是是是……」
努力要避开这个话题的雪国没有注意到爱丽丝所说的话是真的,也没注意到刚开走的车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幕间
「好吃吗?」
「思——」
这是怎么回事?
吾辈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杀人鬼……那个看起来很想把小朋友抓来吃的杀人鬼竟然……
「你们慢慢吃没关系……」
他突然把主人他们叫到屋檐下,然後拿桃子请他们吃。
主人他们感到非常高兴。这段时间里,杀人鬼用鼻子哼著歌,然後微笑看著默默在吃桃子
的主人他们。
「你很难过吗?」
主人如此问道。
或许是杀人鬼的眼睛透露出某种寂寞的感觉吧。
杀人鬼回答说我没事啊,但吾辈认为他的眼睛看起来就是在说谎。
杀人鬼想提供桃子的对象,也就是想让他吃到桃子的小孩,一定另有其人——
「你们两个排在那边,我帮你们拍照留念。」
听到主人提起要去美国的事情之後,杀人鬼把照相机拿了过来。他说即使分隔两地,只要知道彼此是永远在一起的就没问题了。
原来如此。主人他们互望了一眼之後,便握著手笑了。
接著,他们两人便不断聊著彼此的事情,再也没有提到关於杀人鬼的事。
要说他们两人无情也没有关系,只要吾辈的主人脸上有笑容出现,吾辈就感到相当满足了。
就这样夕阳西下,在挥著手说「ByeBye」的手臂当中,吾辈动也不动地维持著布偶应该有的样子。而杀人鬼则目送我们离开,用他那充满谎言的眼睛一直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