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一,你终于起来了~你真是个贪睡虫。」
「咦……?啊,姊姊?」
连假结束的早晨。一真下楼来到厨房就看到很稀奇的事情,一叶拿著平底锅在做菜。
「怎、怎么回事!?姊姊居然在做菜……你发烧了吗!?」
「好过分。我只是平常不做,姊姊我也会做菜啦。」
一叶鼓起脸颊,然后把用平底锅炒好的某个东西装到盘子上,拿到一真面前。
「来,你看你看,看起来很好吃吧~?这是荷包蛋~姊姊的拿手料理!」
「……哎,是料理没错啦。」
「对吧~~我还准备了小一的份,我们好久没一起吃早餐了呢~~」
仔细一看,桌上还有盛著吐司的盘子,以及牛奶跟杯子。一叶准备的是简单到不行的早餐。
当然,对「这位」姊姊来说算是很努力,但餐点本身绝不是做得很棒。
(算了,也好。由我准备也会是类似的东西。)
帮忙省下制作的时间也该心存感激,所以一真乖乖坐到位子上,一叶也马上笑咪咪地坐到对面的位子上。
「……那,我开动了。」
「好~~我开动了~~」
「这么说来,妈妈他们呢?」
「他们昨天很晚才回来,现在还在睡呢。今天他们多请了一天假,所以会悠闲地度过吧」
「这样啊……对了,之前跟你商量的事情。」
一真边咬吐司边说出口,一叶听到就做出「呵呵呵」这种不适合她的笑声。
「不用啦不用啦~~姊姊全都知道~~事情顺利解决对吧!?」
「不,我们分手了。」
「————啥?」
「谢谢招待,那我要出门了。」
一真把停下动作的一叶放著不管,他迅速地收好餐具后走出厨房。
关上门的时候他回头瞧了一眼,一叶依然表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
当他离开家门正要前往车站。对面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一真反射性地停下脚步。
出现的人是跟一真穿同样制服的青梅竹马。
「「——啊。」」
两人的视线对上,都一起张开嘴巴停在原地。
「啊、这、这个……」
慌了手脚的一真,琉璃也用有点尴尬的表情注视著他。
因为跟琉璃面对面说话是「那件事」以来,不管怎样都会意识到。
况且琉璃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才会说出那种话。一真都还没跟她问清楚。
「啊,啊,琉——四之宫,那个,关于之前的事情……」
一真一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件事,琉璃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
「……不告诉你。」
「……啊?」
「我不会告诉一真。」
说完琉璃就转身离开,一真连忙叫住奔跑的背影。
「等……喂!等等啊!那是怎样啊!」
「——因为一真是笨蛋!所以在你能理解之前我不会告诉你!」
琉璃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像小孩一样吐出舌头。
「所以……所以这是约定!在那之前,我跟一真一直会像现在一样!我是说像现在一样!」
——青梅竹马就这样跑开。
在一真的心中留下莫大的混乱和动摇。
◆◆◆
才刚出家门就遇到不得了的情况,但是也不能一直伫立在家门口。
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约定。
早上的校舍看不到人影。一真边听著操场传来运动社团的叫喊声,边爬上楼梯走向自己的教室。
一—C。一打开门,这半年来已经很熟悉的教室景象映入眼帘。
教室内有一名少女。
不,是美少女。
从背上滑落的艳丽黑发,白皙肌肤加上纤细体态,看著一真的眼睛清澈到令人惊讶,反射著从窗户照进来的日光而闪闪发亮。
一真刚踏入教室,坐著的萌香就静静地站起来。
「……早安,小田桐同学。」
「嗯。早安,水崎同学。」
打完招呼后,一真走向萌香。
这时一真注意到萌香的桌上有张纸。
仔细一看那张纸是入社申请书,「希望参加的社团活动」那栏上面写著「次文化研究会」。
「咦?水崎同学,你要加入次研吗?」
「嗯,我想要正式加入……关、关于这个,小田桐同学。」
萌香的脸颊稍微害羞地染红。
「那、那个……我有想要玩看看的成人游戏。」
「……咦?」
当一真正在惊讶,萌香又更害羞地低头开始扭捏。
「那个,小田桐同学不是说过吗?成人游戏有很多很棒的地方。所以我要再一次好好玩『成人游戏』这个东西。然后我搜寻了很多,里面有一款我想要买来玩看看……」
「真的吗?那、那款成人游戏叫什么?名称呢?」
「对、对不起,我没仔细看名称……只记得画在图上的鲷鱼烧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啊,这样啊。不过我很高兴呢!水崎同学对成人游戏有兴趣!」
一直想著,想跟某个人——想跟萌香一起玩成人游戏,两个人一起分享成人游戏的有趣和感动。
这个愿望或许终于实现。
抬头看著一真开心的表情,萌香露出放心的笑容。
可是,下一瞬间,她柔和的表情变得认真。
「……小田桐同学。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那完全是「那一天」的重现。
以取代夕阳的朝阳为背景,萌香再度跟一真说出口。
「请让我成为你的——女友。」
——『希望你再一次接受我的告白。』
那是萌香和提出要分手的一真所订下的「约定」。
的确,一真和萌香的关系是从那个放学后的告白开始。所以,真正的「从头开始」,就该回到那瞬间吧。
但是自己提出要分手又奢求那种事情,实在也太自私。为了不继续依赖萌香,只能先回到同班同学的关系,再度从零开始累积和她相处的时间。
没想到——对说出那种事情的一真,萌香又要再度告白,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
萌香说完「约定(告白)」后,就一直等待一真的回答。她的脸颊泛红,稍微皱著眉头,表现出紧张和不安。
和那时一字一句都相同的句子,萌香的表情也和那时无异。
可是,看著她的一真,内心已经和那时候不同。
「嗯……谢谢你,水崎同学。」
轻轻屏息著的萌香,一真看著她的眼睛,明确地告诉她。
「一开始水崎同学跟我告白的时候。我说了要跟你交往,却因为你对我告白而太过高兴,觉悟跟认真的程度都完全不够。『交往』……成为『男友』明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回想起来,那就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一真对萌香的感情还尚未成形——要是在那时讲出这个事实,一真就能够更从正面来面对萌香。
对单方面说要分手的一真,萌香也没有改变心意,再度请求「想要交往」。
她的心意真的让一真感到胸口充满喜悦。
因此,一真有更深一层的决心,绝对不会再依赖她的心意。
所以——重来吧,抱这这股决心。
再一次,从现在开始。
「但是……我这次会真的喜欢上水崎同学。做为水崎同学的男友,我跟你约好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所以,拜托让我也请求你……!」
紧紧握住要颤抖起来的手,一真深深地鞠躬。
「水崎萌香同学!请再度成为我的女友!」
……等待的时间感觉很漫长。
不过,不论等了多久,萌香都没有说话。一真按捺不住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一真停下了动作。
(咦……?)
萌香伫立在一真面前,她纤细的身体正在颤抖。
她用双手遮住嘴巴,脸红到连耳朵都全红,眼睛睁大到像快掉出来,在注视著一真。
「那个……水崎同学。」
一真小心翼翼地叫了萌香,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这下她的脸又变得更红,朝著讲台的方向后退。
接著就直接躲进讲台的后方。
「…………水、水崎同学……?」
「…………再、再说一次。」
萌香从讲台后方稍为探出头来。
「那个,说不定是我听错……所以,你能再说一次吗……?」
「咦……!?」
一真没想要得说第二次,他的脸一瞬间发烫。
可是,一真已经做好觉悟。他拚命让快要从嘴巴跳出来的心脏冷却下来,从正面注视著萌香的脸(一半以上躲在讲台后面)。
「水、水崎同学!请再度跟我交往!」
萌香颤抖了一下后,只露出半张来窥探的脸又缩了回去。
「等、等等……!冷、冷静点……得冷静点……!『交往』说不定不是那个意思……没错,比如说『对撞』之类……!」(注1:日文中的「交往」与「对撞」的发音相同。)
「等、等等水崎同学!」
那个错字在很多意义上来说都不太好。
「不、不是那样啦!『交往』就是指『请成为我的女友』这种意思!」
感觉踩进了泥淖,所以一真下定决心绕到讲台的后方。蹲著的萌香一看到一真就发出奇怪的惨叫。
「啊,抱、抱歉……吓到你了……」
「不、不是、不是那样……!我、我、我其实很不安……因为不知道小田桐同学会不会真的同意……所以我非常高兴……高兴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慌张地说著话的萌香,已经不是动摇而是完全失去从容。她这种样子,还是从放连假前去她家玩才有看到过。
「真、真的吗……?你真的要再跟我交往……?」
「嗯、嗯,当然,只要水崎同学愿意……」
「…………——愿意。」
「咦……?哇……!?」
当一真一反问,萌香就扑过来抱住他。
绕到背后的纤细双手,头发的香味,柔软的身体隔著制服紧贴,体温让一真感到晕眩。
「水、水崎同学……!好痛!?」
无法抵消萌香扑过来的力量,一真退后几步。他的背撞到黑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然而,萌香还是没有从一真身上离开。她把脸靠在一真的胸口,小声地说道。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在哭。
「我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谢谢你,小田桐同学……!」
萌香缓缓地抬起头,湿润的双眼从非常近的距离望著一真,让一真的心跳猛烈加速。
「我也会加油。再努力一次……这次我会好好面对小田桐同学。努力成为小田桐同学心中的第一名。所以、所以……」
接著,萌香对著一真伸出小指。
露出用打从心底感到幸福的满脸笑容。
「要再……请你多多指教。」
就这样又开始了,一真跟萌香新的关系。
已经不会选错该选的道路,这次要全心全意地面对水崎萌香这位女孩。
为了让两人能够迎接最棒的结局。
因为,今天的事件(告白)还只是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