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风筝没错耶……」
因为位于山地,莫夫特村许多地方的风都很强,会有人放风筝也不奇怪。仁对风筝的历史没有兴趣,但对风筝本身有兴趣。
以前他在孤儿院帮小朋友们做风筝的记忆又复苏了。
这里的风筝形状算是一种下方拖长的菱形吧。骨杆是一横一竖十字形组合起来的单纯样式。
「上面贴的不是纸,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没有日本传统的和纸,也没有普通纸的踪迹。在书写文字的时候是写在兽皮纸或薄板,或是布上,因此他很好奇贴在风筝上的筝面是什么。
「哦?您哪里也有那个吗?」
转头一看,是村长站在那里。在光源充足的地方打量他,发现他经过风吹日晒的脸像是一种表面粗糙的柿纸,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轻。
「是的,不过形状不同就是了。」
「这样啊,那真是有意思。听说您是魔法工作士。虽然制作风筝在您来说应该是哄小孩的小把戏,不过可以请您做一个来看看吗?」
就当是打发点时间了,在诸如此类善意的请求下,仁也有那个兴致。
「不敢当。麻烦帮我准备材料。」
「那是当然。」
因此仁就回村长家去了。
「父亲大人,您要制作什么吗?」
仁一回到村长家,原本在厨房学习仁喜爱料理的做法的礼子就跑了过来。
「是啊,要做风筝。」
「风筝?在父亲大人那里是过年时放的吧?」
看来不规则地转录了一部分仁知识的礼子,知道风筝的事。
「是啊。因为冬天的风比较强嘛。」
以关东为中心的地区而言,在冬天会吹叫作落山风的东北季风。所以滨松大概是五月,长崎大概是四月时会举办风筝比赛。
先不管那个,仁把村长准备好的材料放在面前,思考著要做什么样的风筝。
「嗯……没想到居然是贴上鞣制过的皮革。」
那是一种栖息在高山,类似山羊的动物皮革。大小约八十公分见方,颜色是白色,虽然非常薄,但还是比纸重。
「做得太细致反而不妥吧。」
因此仁最后决定做的是「软翅风筝(Flexible Kite)」。
以正方形或是纵长的长方形为基础,横向划分成四等份画上三条纵直线,在左右两条直线上贴上骨杆,中间空著。
提线位置是以左右两侧从上方算来三方之一的地方为基准,要是比三分之一更短就是所谓的顶风筝,也就是飞得高的风筝﹔要是比三分之一长,就会变成飞得远的风筝。
然后从左右骨杆两端到提线位置之间画出四条斜线,依斜线把四个角裁掉,就会变成下端较长的变形六角形风筝。
「因为有点重,把提线位置调整成短于三分之一好了。」
于是暂且做了三个提线位置不同的风筝。
「哎呀,已经完成了吗……这个真是与众不同啊。」
跑来看看情况的村长这样表示。
「还有,我想在这上面画图,有颜料吗?」
「喔……还要画图啊。感觉挺有趣的。」
这样说的村长,拿来了用来给皮革染色的颜料。
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画什么,苦思到最后,拿起刷子沾上红色颜料,写了个大大的「龙」字。
「这个又像画又像字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认识汉字的村长发问。
「这是古代文字,意思是『龙』。」
仁这样解说。因为汉字是从古代中国的象形文字发展出来,所以并非说谎。
「哦……古代文字的龙吗?确实是与飞在天空中的风筝很相配。」
接著,仁又分别在剩下的两个风筝上用蓝色与黑色的颜料写上「龙」字。以缺乏绘画才能的仁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判断。
最后再对颜料施加「乾燥」的工学魔法就完成了。风筝的线是使用坚韧的麻线。
「好啦,来去放放看吧。」
「父亲大人,我也要去。」
礼子当然做出这样的回应。
「我还有些工作要解决,等事情办完再去参观。」
村长则回到他的办公室把自己关在里面。
仁与礼子一起出门,朝著要放风筝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点是在一面直上直下的山崖上,朝向东方。当然有著牢靠的栅栏,避免有人一个疏忽就掉下去。
在那里聚集了许多小孩子,有放风筝的,有观赏风筝的。
还有一个在距离略远的地方眺望著那些小孩子的人影。
「……艾尔莎?」
那个人是艾尔莎。身上穿的不是洋装,而是散步用的家居服,可是相对应地缀上了蕾丝与装饰类的钮扣,营造出一种出身富贵的感觉。
「……仁。」
回过头来的艾尔莎,脸上的表情彷佛有些寂寞。
「你在看什么?」
「在看小朋友们。看他们好开心。」
她的声音果然也是带著一种寂寞的感觉。
「去跟他们说话,一起玩就好了啊。」
仁这样说。
「不行。我不会应付小朋友。」
艾尔莎摇摇头,但是仁读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只是不会应付,并不是讨厌吧?」
「……嗯。」
「那就没问题了。来,我有这个。」
说著把手上的风筝拿给她看。然而艾尔莎看到了,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仁,那是什么?」
软翅风筝的特色是只有纵向的骨杆,所以可以卷起来带著走。既然是卷起来,也难怪她看不出来了。
「是风筝喔。艾尔莎要不要也来放风筝看看?」
仁话才刚说完──
「风筝?那个吗?」
艾尔莎就表现得大感兴趣:
「……我要去。」
「好。」
礼子看著这样的两人,脸色有点不悦。但仁没有理会,带著艾尔莎走到孩子们放风筝的地方。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原本在看别人放风筝,年纪较小的孩子。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大哥哥,你们是村长家的客人吧?」
「吶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大姊姊好漂亮,是贵族吗?」
「你好小喔,你也是村长的客人吧?」
最后的话是对礼子说的。围过来的孩子们,看起来年龄跟礼子差不多。礼子似乎让他们有种亲切的感觉。
「大家看喔,这也是风筝。等一下这位大姊姊会放风筝给你们看。」
仁说著,把一个风筝交给艾尔莎。是以红字写著「龙」的那个。
「咦?我……吗?」
满脸讶异的艾尔莎注视著仁。
「对啊,拿去。」
仁把一组风筝与线拿给艾尔莎,但是艾尔莎没有伸出手。
「可是……我……没有……放过风筝。」
对于犹豫不决的艾尔莎,仁加把劲继续劝说:
「别怕嘛,我做的风筝才不会因为一点小状况就掉下来。」
听他说到这个地步,艾尔莎也难以拒绝了。她稳稳地接过风筝与线,然后迈向放风筝的地方。
注意到这件事的孩子们把场地让出来,那是正在放风筝的孩子们的正中央。
「啊……唔……」
仁在迟疑的艾尔莎身后推了一把。
「好了,快去快去。要跟小朋友培养感情是很简单的,只要用相同的立场跟他们一起玩就好。」
「……好吧。」
下定决心的艾尔莎走到栅栏旁边,打开风筝。此时一道风吹了过来,一口气把软翅风筝吹开,然后艾尔莎放开拿著风筝的手。
被风托起的软翅风筝腾地一下扯直了线,艾尔莎手中的线卷转动著放出线,然后线越放越长,风筝逐渐往空中升去。
「喔喔!真的飞起来了!」
「好厉害!」
看到连称作尾巴,用来调整平衡的尾坠都没有的风筝放上天空,那些放风筝,年纪较大孩子都大感意外。
「大姊姊放得真好!」
也有误以为是艾尔莎放风筝技术精妙的小孩子存在。
软翅风筝高高在青空中挂起了「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