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进一步被「祸石」牵著走的嘉尔特,和战斗揭幕那时一样突进而来。
虽说同样是突进──那却已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异质之物。
拖著一条彷佛喷著血在海中遨游般的不祥尾巴,同时露出为血痴狂的笑容朝我冲来的模样,这副德性完全只能够以「怪物」形容了。
……最重要的是其速度之快。踏步出去的他身子更为前倾,速度快了将近一倍,可谓天差地远。尽管只凭著蛮力,但依然沿袭著深植脑中的基础突进而来。光是这点便可称之为技术。
他的身体压得更低,加快了速度。我瞪大了双眼,同时将手臂摆在他的拳头挥过来的轨道上。他这招已经只剩下渣滓浊沫了。然而,彻底受到暴力支配的杀意聚合物,即使隔著防御,仍然带给我非常强烈的冲击。
「……唔。」
我吞下稍稍吐出的一口气,为了分散冲击,我依循著力道的方向往后退去。
勉强重整态势后,我看向嘉尔特……曾是嘉尔特的东西,正在那儿缓缓吐著气。
其身体袅袅升起一股令人联想到血雾的红色魔力,本能地激起人类的忌讳感。双眼染上一片鲜红,期盼身为人类进行一场战斗的男人,完全堕入了魔界。
散漫地低垂的手臂,以及微微弯下的上半身。两者皆令人联想到野兽,而红色的魔力和眼瞳将魔道洒落至这只野兽的脑中。
……就连身为人一事也舍弃了……吗?不,不对。纵然变成这副模样,那家伙心中大概仍以嘉尔特•纪萨自居吧。
「太棒了……!想不到你竟然会变得这么厉害……有机会展现一下这股力量,让我松了口气……」
这是因为,他的目的仍非干掉我。说到底他都希望在比试当中解决我。
见到千钧一发之际忆起人心的赛兹罗时,我内心感到一股惆怅,觉得打从一开始别用石头就好了──但看到这等无下限之辈,反倒令我取回了冷静。
「师父,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啊?那么,这招怎么样……!」
嘉尔特仰起了前屈的上半身,再藉著归位的劲道踏步而来。
……好快!面对更为加快的速度,我咂了个嘴。
简直像是鞭子一样。柔韧地弯起,再以反作用力增加速度。其柔软度已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在踏步当中,我看见嘉尔特的手消失无踪,便倏地往后退去。尽管胸口被划伤了一道痕迹,不过以毫厘之差闪过了攻击。
然而,他的攻势并没有就此结束。第二招、第三招。化为刀刃的锐利手刀接二连三地向我袭来。
想当然耳,那些都是打中要害,便会如同字面所述被送往冥界的必杀一击。
一旦慎重起来,便无法转守为攻。
我回想起过去和缺乏冷静的赛兹罗对峙的事。尽管他的身体能力遥遥领先于我,但怒火攻心以至于变得单调的攻击,却是一招也未曾打中过。
眼前的攻击和其本质相同。由于单调,才能像这样子闪躲──然而,嘉尔特和赛兹罗之间有一处差异。
「啧……!」
那便是──这没完没了的连击。嘉尔特打从一开始就预料到攻击打不中,因此早已准备好了环环相扣的下一招。
乱枪打鸟总会中……想法本身很单纯。不过,他之所以做得到这种怒火中烧的连续攻击,是有其相当的理由。
「唏──!」
其一果然还是他压倒性的大量魔力吧。怒发冲冠的攻击确实有许多破绽,但他硬是加快了整体动作的速度,来填补那些空隙。亦即所谓的蛮干。
另一个理由,是出自于他的动作本身。
由于他不在意被躲开,受到反击也不会感到疼痛,因此能即刻回击。所以才会继续攻击下去──从嘉尔特的举止中,我感受到这样的意图。能够回敬他那段硬生生缩小的破绽的,就仅有小规模的攻击。如今的嘉尔特可以无视那点程度的痛楚和伤害,持续出手攻击。
虽然不甘心,但我认为这招确实是思虑周密的妙计。行者和赛兹罗所习得的「怪物武术」,是令狂躁的内心沉静下来,极力克制胡来的举动。而嘉尔特使用的「怪物武术」则正好相反。
藉由更为乱来、将自己更进一步委身于杀意中,而变得更不正常。如果配合弱项弥补缺点是静之技,那么一股脑儿地磨练弱项藉以逆转乾坤这样的粗犷把戏,便是嘉尔特所运用的「动」之技。
……并非想著接近人类,而是为了远离人类之技。这便是嘉尔特的选择。
「喔喔啊啊啊啊!」
可能是攻击打不中而心生焦躁,嘉尔特将奋力高举的右手往地面砸了下去。
一阵惊世骇俗的冲击撼动著空气,爆开的地面化为子弹袭击而来──!
我瞬间便理解到这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倘若直接命中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假设我专心防御,嘉尔特的手刀便会在那段期间将我的身体劈成两半吧。
……实在是不得已了啊。
原本我心想……要打出王牌还嫌太早,但藏招可能会后悔莫及的状况我已体验过无数次了。
这里除了同时进行回避与防御之外,别无他法。
我张大双眼,一鼓作气地提升了「明镜止水」的力量。集中至极限和受到强化的身体能力,让炸开来的小石头和嘉尔特的动作看来就像是在水中一样缓慢。
在此当中,只有我能以比平时还要快的速度移动。我踏出一步时产生了冲击波,弹飞了周遭石子的同时,令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快速──!
──「不可说转•六德」!唯有这一瞬间,是处于我的支配之下──!
我在冲击波保护之下,绕到嘉尔特方才敲击地面,疏于防备的右侧,同时架起拳头挥了出去!打造出无防备状态的犯规招式,如我所料地将拳头送至嘉尔特的脸颊上。
我将提升至极限的「明镜止水」拉回到平常的强度,于是世界的速度便一口气恢复了正常。
打在嘉尔特脸上的一击,是在这种状态之下施展出来的全力。
嘉尔特被打飞的身体飞得比箭矢还要快,在地上弹跳而去。
「成功了!」
这道声音从雪莉露她们观战的方向传了过来。声音的主人八成是苏娜吧。
但我没能做出回应,仅是──看著多半还会再站起来的嘉尔特。
……当拳头贯穿脸颊的瞬间,那家伙确实看向了我。
他捕捉到了连空气也追不上的速度。
不出我所料,在视线的远方,嘉尔特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开始走动。
「是『不可说转』吗……感觉你让它进化许多了嘛。」
一点伤害都没有造成……似乎并非如此。嘉尔特的身体带有伤痕,虽然在远处看不出来,不过他的脚步变重了些。
……然而,藉由灌注了庞大魔力的「不可说转•六德」施展的一击都这样了,也只能形容为「这点程度的伤害」了吧。
「哼哼哼……你……你这人!究竟要取悦我到何种地步!」
嘉尔特一张开双手,不祥的魔力便再度升起。不过其总量比方才要来得少。
……虽然是场艰辛的战斗,可是有胜算。用不著立誓,我也不容许放弃。
在心头点燃的热度产生了力量。我再次摆出了架式。
可能是将之视为继续再打的信号,嘉尔特跳了起来。
「现在可没有休息的闲工夫喔,老糊涂──!」
即使是一瞬间也想早点开战。口吐咒骂的疯狂微笑逼近而来。
憎恨和愉悦。破坏一切的冲动,以及想令他人认同那份「强悍」的表现欲。
简直像是塞得乱七八糟的拼图一样牛头不对马嘴,激发著我的厌恶感。
他令红色魔力袅袅升起,红色眼瞳在半空中描绘著轨迹。
时快时慢,时而直线,时而变化。
充满扭曲的连击接连不断地袭向我。
这套连续攻击要比刚刚还来得不规则。虽然品质明显下滑了──却仍难以应付!
「噗咕……哈哈哈哈!没用的,斯拉瓦•贝萨!」
我试著在招式空档中进行攻击──但果然没什么效果。就连十成威力的反击拳打在下颔都那样了,要解决这家伙,必须要来个惊天动地的一击──!
我中断思考,以备反击回敬他。我交叉双臂,防御柔韧地击打而来的鞭子。
……好沉重!面对这股有如月球压了过来般的重量,我咬紧牙关。
我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份劲道,在地面平行移动著。我从冲击的锁链中受到解放,是在远离了原本所在之处──嘉尔特将手刀高举过头的瞬间。
我立刻提升「明镜止水」,以「不可说转•六德」回击。
这次迸发的冲击并未遭受小石子遮蔽,直接打中了嘉尔特。在他维持著高举手臂的僵硬时间中,我赏了他一记正拳。在实战中几乎看不到的「照本宣科」的一击,令嘉尔特喷出了血来。
「喀哈……!」
我间不容发地以回旋踢踹向他失去平衡后放低的下颔。嘉尔特的身体被这股劲道带著走,猛力旋转后重重摔到了地上。
感觉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
我想他的下颔应该碎掉,颈骨也折断了吧。若是普通人就当场死亡了。假使幸免于一命呜呼,脑中受到头盖骨撞击的意识也整个粉碎了吧。
尽管如此,我仍为了调整紊乱的呼吸,使劲朝后方纵身一跃。
「这怎么可能……太离谱了……!」
因为我知道嘉尔特会站起来。
「『离谱』这个词对那帮人不适用。不超乎人类常识的话语皆然。」
我回应著艾尔玛语带颤抖的声音,同时面对怡然自得地走来的嘉尔特。
嘉尔特垂挂著碎掉的下颔,一边将折断的颈骨弄直,一边走了过来。
我感觉到艾尔玛她们为眼前的异常状况屏息,但并没有恐惧。虽然没有──
这家伙究竟对祸石许了什么愿?受到即使是赛兹罗也八成无法继续战斗的致命伤,却还若无其事地步行著。面对这样的嘉尔特,我的内心充满不快。
「唔……很好……我吓了一跳。刚刚那招奏效了喔。」
他将下颔接回去,如此阐述道……一般来说,致命伤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治愈魔术能够治好的。靠著采用器具严阵以待的「治愈魔法」,并赢过和时间的赛跑,都还不晓得治不治得好。
然而,嘉尔特的身体已经不见任何伤痕了。剩下来的仅有现正化为红光消失中的血液而已。
方才的连续攻击,毕竟还是让嘉尔特的魔力减少了许多……无论怎么想,其份量都不足以治疗那股伤势。
「怎么啦?来吧,我们继续打……!」
一切都太奇怪了。
照理说不可能的治愈力,加上前后矛盾缺乏一贯性的行动,还有非人的外表。
……看到这些地方,令我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个异常状态的真实面貌。
在我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名为嘉尔特的怪物了。这是我思考过后得到的结论。
这个曾经身为人类的嘉尔特,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用来装载这股混杂了恶意和暴力,令人不愉快的魔力。明明如此,他却仍自认是「嘉尔特」。别说不是人,根本连怪物都不是了。那便是如今站在我眼前这个「大祸石的容器」。
真要说起来,这像是直觉一样毫无根据。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放我们一马、说到底都坚持著比试的形式,此等无谓的行动,是嘉尔特最后残存的渣滓吧。
真是可悲啊,已经没救了。这家伙数次遭到周遭的人们阻止,也要选择错误的力量使用方式。我无意拯救他,但看到好歹也是学习同门武术之人走上这样的末路,实在是太可叹了。
并非嘉尔特,亦非大祸石本身,仅仅是错误和力量结合起来的丑恶混合物。
「我要超越你,获得力量!你就作为伟大的试炼葬身于此吧,斯拉瓦•贝萨!」
所以──来做个了结吧。
不管是打从前世至今的夙怨,或是持续不断的悲伤,都将在此划下句点。
见到嘉尔特冲著我来,我静静闭上双眼。集中起来的精神将会放缓时间的流动。
──这样打下去,我也无法取下这头怪物的首级。若是使用「不可说转•六德」,便能带给他理应造成致命伤的伤害,大幅削减他的魔力。可是届时消耗的魔力,比起他用来回复的份量,我攻击的消耗量会比较大。
即使依靠这份能够以极少魔力产生庞大力量的「明镜止水」之力,我的魔力总量依然逊于他吧。我再也站不起来的速度,会远比他无法再生的速度快得多。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答案很单纯。
「我要将一切赌在这一击上。」
……这样。
「不可说转•六德」是相当强劲的招式。藉由仅在一瞬间提升「明镜止水」,将自己的时间压缩到极限,并以冲击波成功反击,打造出令对手毫无防备的状态。
确实制造出空隙并施加决定性的打击,正是可称之为「必杀技」的奥义。
唯一的问题就是消耗量。由于魔力消耗实在过于巨大,能使用的次数有限。
一般来说这完全不成问题。毕竟这是招可确实「分出胜负」的犯规技。若是本来的话,并不需要再多加消耗便结束了。
但是赛兹罗和嘉尔特这样的「不死怪物」就另当别论了。他们会强行再次开始已经结束的战斗。犯规到连犯规都不足以形容。
因此战斗拖得愈长,对我愈不利。那么该怎么办呢?由我来让战斗强行落幕即可。
发扬弱项──或许该这么说吧。要和嘉尔特的「怪物武术」采取同样的理念令我感到不悦,但这时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眨眼之间灌注出惊人的力量,便是奥义「不可说转•六德」的关键。若是刻意要挑它的毛病,那就是持续时间短暂了。
「不可说转」无法进行细微调整,随时都在不断消耗强大的魔力。反过来说,持续时间要远远比「六德」来得长。
那么,我只要将那个弱项进一步发扬光大即可。
「斯拉瓦──!」
仅在须臾间,把一切燃烧殆尽──!为了维系至今的旅程所培育的一切及缘分!
「大数•阿赖耶」──瞬间灌注理论上可能接近无限大的力量!
知觉如今停止了世界。在等同于静止的时间当中,我心心念念著出生至今的漫长光阴,并将其灌注至这一击上──!
我毫不费力地选择了这一击,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从踏步乘载了全身的体重、魔力、心念,使出肘击。
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何选择了这招,而非静寂流的打击技。不过,就让我特地帮它命名吧。
我的劲敌擅长的必杀打击技──顶肘。其为拳法的基本,亦为极致。
──奥义「绝狼」!
我踏出去的脚要比震裂地面前先「稳稳站定」,然而扩散开来的冲击沿著地面做出了一个圆形的凹陷。
这并非攻击,只是预备动作。就连拳法的打击──也不过仅是即将发生之事的「预兆」罢了。
彷佛流星撞击地面般的震脚。更甚其上的威力,被嘉尔特的心窝慢慢吸了进去。
这时,我的时间知觉恢复正常了。随后,蔓延的余波动摇著我的头发、衣服──以及空气和大地。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嘉尔特的身体剎那间便被打飞了出去。
我将有如星星坠落般的力量,集中在人体要害之处打了下去。被打飞的嘉尔特在第一次「落地」时,像是铁制炮弹打进地面般卷起了沙尘,在第二次接地时引发更大的爆炸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每当碰触地面便撼动著大地的嘉尔特──这次没有再站起来了。
「成……」
「成功了……!斯拉瓦,好厉害,你好厉害!」
确认到这点的我由于过度疲劳而大量出汗,双脚站不稳。与此同时,艾尔玛她们大喊了出来。
……不,仍不能大意。
「慢著!」
我喝止她们,于是艾尔玛和苏娜便噤声了。
……我确实有杀掉他的实际感觉。那一击的威力即使搬出我想得到的所有形容词,凭我懂的词汇也无法表达。这下子他要是不死,那可真的只有破坏星球才能杀死他了。
尽管「理解」到这点,我依然没有放松警戒。
毕竟过去也有赛兹罗的前例,以为确实解决他了却又再度站起来。
由于魔力耗尽造成的疲惫,我拖著身体前往嘉尔特身边。
嘉尔特的身体离我有段距离,但就算在这片辽阔的荒野也不会看丢。这片大地上有著嘉尔特重重落地后造成的破坏痕迹,就算从数丘里之外也清楚可见。
于是我便带著虚浮的脚步走了一阵。
……横躺在地的嘉尔特,他的腹部中央──开了个大洞。
当然,他一动也不动了。假使他真动了起来,这道伤……应该说身上开了这样一个洞,会在他行动瞬间将勉强维系住身体的侧腹给撕碎吧。
「……他死掉了,对吧?」
苏娜战战兢兢地从我背后探头出来。
我也很想点头回应她,但师父的教诲告诉我仍大意不得。这份教诲让我对雪莉露使了个眼色。
「……已经感觉不到祸石的力量了。」
雪莉露并非做出嗅闻的动作,而是屏气凝神地观察嘉尔特。一听到她这么说,我便感觉到艾尔玛大大地吐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紧张吧。在赌上世界的战斗中见识到如此异质的再生能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我也一样,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结束了──是吗?我低声自言自语,而后便慢慢涌现了实际的感受。
……这下又有一段前世至今的夙怨消散了。我大概在无意识之中,带著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导致自己绷太紧影响到战况这种想法吧。
看著嘉尔特身上的大洞,总觉得疲劳一口气排山倒海而来了。
「祸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见到我吐了口气,艾尔玛便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喃喃说道。
的确,这也是个未解之处。
像是其最根本的起源,还有过于庞大的力量──不清楚的地方多不胜数。
唯有一件嘉尔特提到过的事我可以接受,那便是「大祸石拥有意志」这句话。
赛兹罗尽管因其之故一度迷失了自己,但在临终前几乎找回了自己的本性……我是这么觉得的。目睹那件事的我心想:就算用了祸石,内心深处的本质仍不会改变吧。行者们似乎也打从心里仰慕夏亚菈,所以我认为这点不会错。
然而嘉尔特他──如今一想,他和过去我所认识的嘉尔特有著许多截然不同之处。的确,嘉尔特从老早以前就是个不三不四的邪魔歪道,但从前的他还有稍微知性一点的部分──最重要的是,他对强悍有一套坚持。
即使尚为人类时的嘉尔特是个不像样的家伙,但并非卑鄙小人。至少不会对祸石这种东西出手。
明明如此,他却为祸石著迷至这等地步,进而追寻大祸石的力量,我认为原因在于他的心被大祸石的意志给占据了。
……不过,他之所以会对祸石出手,还有被我杀掉,追根究柢都是咎由自取。他为了私欲而施展静寂流的招式,并为满足物欲而杀了人。无论如何这事都不可原谅,我并不后悔尽了静寂流师范的这份责任。
只是──见到当时好歹是个武术家的家伙如今身上开了个大洞的尸体,我该做何反应呢?
一思及此,我果然还是无法原谅祸石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么,我们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思考那些事也没用。一切就此结束了。像夏亚菈这样的人不会再出现了。光是这么一想,便觉得稍微受到了救赎。
「嗯!」
「好的!」
「啊哈哈,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觉得累了。」
今后,还有和这些孩子们一同切磋砥砺的日子在等著我。
这样的日子令人迫不及待,令我即使双脚踉跄,也试图朝著应当回去的地方迈步。
……然而──
剎那间,我的背后产生了一股剧烈的力量。
「危险!」
当我明白那代表什么,又发生了何事时,回过神来我已经把雪莉露撞飞了。
──我的腹部窜过一阵强烈的痛楚。
我理解到自己的腹部被贯穿,是在视线跟著身体往下拉,碰触到地面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