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天色渐渐昏暗,作业员纷纷从加工厂鱼贯而出。厂内依然灯火通明,也听得到作业的声音,看来工作依然持续进行。希望经营团队都在里面。
「我来打头阵。若引起骚动,就强行突破。一切以活捉布洛斯•亚布塔摩为最优先。」
大家同时答应一声,入侵行动正式展开。
卡尼受到猫老师以及雷尔的严密监控。所有人抵达入口附近,发现大门并未上锁。
「相当顺利,不过通道比想像中还要狭窄。」
我们打开大门,闯入灯火通明的室内。
轻手轻脚,尽量避免遇到里面的人。来到岔路之后,这次的行动出现了需要做出选择的地方。
「时间有限,要不要分头进行?」
「好是好啦,不过……」
雷尔应该是对卡尼有所顾虑。
「虽然不能对这家伙掉以轻心,可是布洛斯才是首要目标喵。我负责看著他,现在还是分组行动比较好喵。」
「有人来了。」
克洛希察觉脚步声从后方传来,立刻出言提醒。
万一引起骚动,让布洛斯趁乱溜走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抉择的时候到了,已经顾不到卡尼了。
「雷尔跟我一组。」
「我跟拜恩一起行动。」
克洛希如此表示。
「我跟这家伙走这边喵。」
猫老师抓住卡尼,拖著他快步离去。
「那我们就寻找最容易爆破的地点。」
米亚和波波伦负责爆破。可不要过于心急,把大家都拖下水了。
「大家务必小心!」
我在前面开路,雷尔在后方警戒,两人继续前进。途中遇到好几个正在工作的作业员,不过他们完全没发现潜伏于通道的我们。这栋建筑物占地辽阔,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大多了。
◆
另一方面──
猫老师和卡尼也静静地在通道中移动。这边的情况也十分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
「乾脆现在就直接宰了你,再跟萨尔曼说你是被激进派的人杀死的如何喵?」
「哈哈哈,您真是爱说笑。」
卡尼摇头苦笑,视线自猫老师的身上移往他处。
萨尔曼确实赋予他一项任务,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能够从众人当中雀屏中选,代表卡尼的实力不容小觑,至少一般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卡尼却从这位外表亮丽的女子身上感受到可怕的力量。当初信心十足地表示要独自看管卡尼,就证明了她的实力深不可测。
卡尼最大的恶梦,就是把事情搞砸。这些家伙还提到爆破什么的。自己所肩负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万一贸然挑战这名美女,结果反而被她将了一军的话,可就没脸回去见萨尔曼了。
「美丽的小姐,请接受我的礼物。」
卡尼正打算从胸前拿出什么的时候,身体突然无法动弹。
「啊!?不能动……」
「我已经施展了催眠魔法喵。想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喵。我来看看你到底带了什么喵。」
猫老师探头窥视卡尼之前所掏摸的胸口。哦,有一股香味。
「到底是什么喵?好想知道喵。」
取出胸前的物品,猫老师惊呼一声。是欢喜的惊呼。
「木、木天蓼!」
发现胸前的东西居然是木天蓼,猫老师立刻高高兴兴地拿了出来。由于实在是过于兴奋,甚至连催眠魔法都快要解除了。卡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卡尼奋力解除催眠魔法,结果顺势拍掉了猫老师拿在手上的木天蓼。猫老师的视线一路追踪远远飞去的木天蓼,甚至连身体也跟著移动。
卡尼拚命逃跑。只要在转角拐个弯,就可以找到藏身的地方。他真的是卯足全力。
为了不让木天蓼掉落地面,猫老师拔足狂奔、跳跃、伸长了手臂接住下坠的木天蓼。
「成功了喵!」
猫老师这时才稍微冷静下来。咦?我做了什么?回头一看,赫然发现卡尼已经不见了。
「这下可惨了喵,一定会被克尔利小弟痛骂一顿喵。」
怎么办?追上去吗?还是追踪激进派的领导人?猫老师决定一边闻木天蓼的味道,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
另一方面,克洛希和拜恩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绕了一大圈。这是因为拜恩的体型过于壮硕的关系。克洛希认为两人无法跟师父他们一样进入通道,所以才选择现在的路线。
「怎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完全没有。」
克洛希当初想也不想就找拜恩一起行动,现在却开始有点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发现跟拜恩在一起的时候十分尴尬,再加上附近的环境异常安静,又比其他地方来得阴暗,这些都造成了影响。
「喂,继续前进。」
「啊、嗯。」
「之后再来想事情,现在给我集中精神。」
这里是敌人的基地,千万不能大意,因此拜恩的语气有些严峻,结果惹火了克洛希。内心对拜恩的不满早已累积许久,克洛希再也无法忍受了。
「啰唆,我完全不想听你的命令!」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里可是敌人的阵地。」
「可恶,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了!」
克洛希的双手伸向拜恩的颈部顺势一勒。拜恩全身上下都是大块肌肉,大概也只有颈部可以收到成效。
颈子突然被勒住,拜恩也动气了。为什么他非得受到这种待遇不可?再说,现在不是勒颈子的时候吧?
「做、做什么!?」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这么讨厌我的话,之后再让你揍个过瘾,不过现在还是住手吧。」
「讨厌?我讨厌你?」
拜恩的说词著实让克洛希全身无力,同时也松开了双手。拜恩再怎么强壮,颈子被勒住多少造成了伤害,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你觉得我讨厌你?」
「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也不会勒住我的颈子……」
拜恩言之有理,不过听在克洛希的耳中,完全就是个迟钝到不行的男人。
「怎样?有话要说的话,我就稍微听一听。不能让克尔利他们等太久。」
「有话要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是指什么?」
「不要给我装傻。当初来到王城的时候,明明就那么久没见面了,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不记得了。」
「不要骗人!你……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跟师父……跟你见上一面!」
声音虽然微弱,克洛希还是拚命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
「师父和你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当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结果你们立刻跑来找我,我真的好高兴。师父看起来也很高兴,可是……可是你却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为什么你总是不愿配合我的期待!」
「……」
「刚认识的时候也一样。那时,我明明是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师父,你却表现出厌烦的态度。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只露出半张脸,感觉很不好。之后也一样,我本来期待的是在师父房间的愉快特训,结果被迫参加你的地狱特训。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跟我唱反调!」
拜恩紧闭双唇,然后下定了决心。他也有话要说。
「我也有话要说。当时我以为你是男的,打算有朝一日跟你一起加入骑士团。」
「呜……」
克洛希被踩到痛脚,顿时无言以对。尽管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无法改变欺骗朋友的事实。
「所以你生气了?所以再度见面的时候,才会那么冷淡?若是如此,我愿意道歉。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没跟你好好道歉呢。」
「用不著道歉,相信克尔利也没放在心上。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不会因此而消失。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拜恩的语气还是跟平常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克洛希却可以理解这是他用尽全部力气所吐出的肺腑之言,所以她其实很欣慰。
「……我是独生女,将来必须背负一个国家的命运。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不能示弱,必须咬紧牙关才行,所以我想要变强,因为真正的我是个懦弱的人。为了稍微掩饰这种心情,我决定彻底变成一个男人……」
「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了。」
「对不起。不,谢谢。可是,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再度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
「……不说不行吗?」
「不是不行。可是看师父那么高兴,原本以为你应该也会很高兴才对。」
克洛希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拜恩也迟迟未曾开口。
拜恩烦恼了好久,终于将有生以来最丰富的情感表达出来。
「那是因为……很漂亮,吓了我一跳,所以说不出话来。」
「啊?」
克洛希需要一段时间来理解这句话。当克洛希恍然大悟之后,她突然产生一股冲动。
不是害羞,不是生气,也不是高兴,克洛希感到十分滑稽,忍不住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哈,你居然也有这种感情!」
「闭嘴,忘了吧!」
「不,绝对不会忘记。拜恩居然盯著我发愣,打死我也不会忘记的!」
克洛希捧腹大笑的这段时间,拜恩只是默默地凝视著她。虽然很想反唇相讥,不过意识到这是两人睽违许久的独处之后,拜恩的喜悦之情占了上风。
就在克洛希的大笑告一段落时,有个作业员刚好路过。对方立刻有所反应,打算大声嚷嚷,结果拜恩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个可怜的作业员轰飞出去。那名作业员应该失去意识了吧。或许他是今天第一个受害者。
「我们正在说话,不要插嘴。」
「你下手真是不知轻重。反正我也笑够了,快去跟师父他们会合吧。」
「走吧。」
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比以前更加紧密。虽说原本的关系就已经很紧密了,只是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
「克尔利同学,有作业员!」
在通道的转角,我以剑柄敲晕出现在眼前的作业员。虽然有点罪恶感,不过发现作业员系在腰部的短刀,立刻意识到不动手就换成对方出手了,心情顿时舒坦许多。
「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清白的。」
「似乎如此。雷尔,小心后面!」
现在我也朝著打算以短刀刺杀雷尔的男子施放魔法。初级的火焰魔法,可以在一瞬间妨碍对方的行动,趁机饱以老拳。结果作业员还是爬了起来,这次轮到雷尔赏他一记膝踢。这一脚似乎奏效,男子到梦世界旅游去了。
「得救了。你真的很可靠,克尔利同学。」
「彼此彼此,你的膝踢也很漂亮。」
我们连握手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继续赶路。行经好几间作业厂房之后,发现到某间房间的门扉比其他房间还要厚重许多。试著握住门钮一转,发现并未上锁,于是我猛力推开房门,同时冲了进去。
「你是布洛斯•亚布塔摩?」
我询问房间里面将近四十岁的男子。这里的气氛非比寻常,男子若非布洛斯,就是干部级的人物。
「我就是,你打算怎样?」
「原来是布洛斯本人,我们找了好久呢。你是不是在亚米拉雷的王城纵火?」
「哦?因为这样特地找到这里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我和雷尔拔出长剑,试图震慑这名男子,然而对方却是异常冷静。
「你好像不怎么紧张呢,我们可是来逮捕你的喔?」
「没有紧张的必要,看也知道你们是来逮捕我的。至于不怎么紧张的原因,在于你们尚未逮捕我的关系。」
「那就等到我们逮捕你之后,再来紧张好了。」
我举起长剑,慢慢缩短彼此的距离。对方应该会受点小伤,不过跟我们受到的创伤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别这么沉不住气,难道你不想在死前好好聊一聊吗?」
布洛斯也拔起身旁的长剑,摆出突刺的架势。
「自从亚德利安大人过世之后,我们秉持著同样的信念持续活动。南部并吞北部,才是这个国家的幸福方程式。」
「自以为是的解释。我们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我一口气缩短距离,手中长剑朝著布洛斯直劈而下。布洛斯并不是只有装饰功能的领导人,这点从他轻松接下我的攻击就可以获得证明。他的剑术动作缓慢且确实,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
「有一套。」
「我在内战的时候可是曾经风光过。」
彼此的长剑频频撞击,火花飞溅,房间里面的书籍散落在地。
「时间拖得愈久,对你们可是愈不利。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跑到南部,因此才轻忽了戒备。不过这里的作业员全都具备战斗能力,很多人都经历过先前的内战。等到他们赶过来,可是会更辛苦的喔。」
确实是这样没错,必须尽快逮捕他才行。否则……波波伦就要自爆了!
「哦,速度变快了呢。」
理应命中肩膀的攻击,被他以些微的差距挡下。
「还有其他的同伴吗?人数应该不多吧?说不定已经被摆平了呢。再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进入南部……」
话说到一半,布洛斯突然露出呼吸困难的表情。眼见机不可失,我将长剑打横奋力一挥。剑尖划破胸膛,血花四处飞溅,但是还没伤到骨头。
「呼~不能分心想事情啊。没想到萨尔曼那个小子会帮你们。还以为他只是个小鬼头而已,鼻子居然灵得很。那个大概是曝光了吧。」
「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等我们逮捕你之后,直接把你送到北部受审。」
「看来萨尔曼什么也没告诉你们,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你们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这种说法确实启人疑窦。算是不错的作战计画呢。」
我不打算深思。刚刚布洛斯犯下的错误,我可不想重蹈覆辙。彼此交换情报,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之后,激烈的攻防再度展开。
对方的剑术略胜一筹。正面冲突的话,恐怕会遭到压制。
「发光吧,三秒的太阳!」
赶在对方祭出必杀技之前,我以左手掌发动魔法。人造的简易太阳出现,强烈的光芒射进对方的双眼。
(插图012)
「不好!呜!」
趁著对方因为强烈的光线而闭上双眼时,我朝著肩膀挥动长剑。照理说应该会完美地贯穿,结果还是被挡下了。面对这种异常的反应,我难掩内心的动摇。
结果这次对方反守为攻,变成我以长剑挡下对方使出全身力量的攻击。这应该是在紧要关头爆发出来的力量吧,结果我最自豪的长剑出现了一条裂缝。这是我亲手打造的长剑,真的是自信之作,可是从剑身的裂缝看来,应该是已经报销了。
对方成功反击,而且还颇有效果,此时我有个重大的发现。布洛斯的视力尚未恢复,他真的是以直觉来防御,甚至是反击。这种近乎神技的表现,也只能说真的很了不起。
就在我思考接下来该使用哪一招时,入口方向飞来一把短刀,短刀掠过我的脸颊,命中布洛斯的肩膀。原本以为是敌人的袭击,结果笑容满面的雷尔就站在入口。
「我一直在找空档。」
「功劳都被你抢走了。」
我以剑鞘殴打痛得不断挣扎的布洛斯。他可真是耐打,打了四下之后才失去意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只是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就是了。
「把他绑起来,立刻离开这里吧。」
我们两个扛著布洛斯折返时,发现正以无双状态面对作业员的另外三人。
「不必担心喵,这些家伙全都是组织的成员喵!」
猫老师利用风魔法卷起好几个人,一旁的拜恩则是高举巨剑横扫千军,克洛希也紧跟在后,在一对一的交战中大占上风。
「腰部用力一点!」
克洛希还被拜恩纠正。我们这边可是拚了老命呢,你们还真轻松。
「知道了,玩够之后就离开吧。」
我跟雷尔离开加工厂之后,拜恩他们也过来会合,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米亚也回来了。
「波波伦安装完成。」
安装?这么说来,炸弹还留在里面。看来会成为盛大的烟火。
这是我军的激进派──也就是猫老师的要求,不好拒绝。
「咦?话说,卡尼呢?」
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猫老师身上。卡尼是她负责看管的,难道……
「被逃走了喵。对不起喵,他很有本事喵。」
「原来如此。不过幸好猫老师没有受伤。既然是那么厉害的人物,或许让他逃走反而才是正确的。」
「呜,说得也是喵。」
猫老师流下大量的汗水,或许那场战斗意外吃力吧。
「波波伦表示只要给她一个信号,随时都可以发射。」
发射?
「知道了喵。波波伦一定会卯足全力,还是再离远一点喵。我可不想被卷入爆炸之中喵。」
「说得也是,用跑的吧。」
于是我们离开了加工厂。到了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之后,猫老师将光魔法打上空中。橘色的光球,就是给波波伦的信号。
波波伦大概是已经等不及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加工厂就发生了大爆炸。爆炸造成了强烈的火焰和爆风,热气甚至直达我们所在的位置。烟火不怎么好看,带著浓浓的焦臭味。
永别了,波波伦。我们不会忘了你伟大的牺牲。Forever,波波伦。
「听说自爆会带来言语难以形容的无上快感喵。一次也好,真想体验看看喵。」
我们不会忘了你伟大的自慰。永别了,波波伦。可以的话,再也别见面了。
◆
这天夜里,卡尼也顺利完成任务,带著他所需要的东西回去向萨尔曼覆命。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波波伦的爆炸,不过却被炸飞的烤鱼直接命中,受到了不怎么严重的烧烫伤,结果留下了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