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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纯洁冰姬 第二章 晋级典礼

──凯尔文邸•客厅

模拟战前一天,结束最后一次修练的我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在澡堂流一身汗也很麻烦,于是我只请艾斐尔稍微为我擦拭一下身子,接著就像昨晚一样立刻躺平。由于连回房的力气都没有,因此地点是在客厅的沙发。

「你就不能想一些正常的训练方式吗?连日被这样对待,就算是我也会死的。」

「这是最有效率的锻炼。人在性命危及时,便会超越自身极限进而获得成长。」

「你真的是天使吗……」

今日的修练比昨天更加严苛。我得一面施展大风魔神镰,一面回避玫璐妃娜的猛攻,并用大镰精准地抵销她发动的魔法。万一怠于注意脚边,利用青魔法创造出来的拘束之冰便会悄然而至。除此之外,艾斐尔还会从远方发动射击,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认真箭击。真没想到她居然已经能使出多头火龙与第八龙头了。话虽如此,要是只将注意力摆在艾斐尔身上,又会被玫璐妃娜趁虚而入,就连并列思考也忙得不可开交。

『真要射击的话就认真来。不要紧,一点小伤靠玫璐的魔法就能治好!』

真想给半天前得意忘形地夸下海口的自己痛揍一拳。多亏如此,我浑身上下都满是烫伤及冻伤。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会自己治好伤口!

「所以说,我不就像这样同时用糖果与鞭子来教育你吗?呼……好,再来是左耳。」

「好像可以释怀,又好像不能释怀……」

若地狱般的锻炼是鞭子,那此刻这状况就是糖果了吧。我现在正躺在玫璐妃娜的大腿上,请她帮忙掏耳朵。虽然单就掏耳朵的技术根本不及艾斐尔一根脚趾的程度,却不可思议地让人心情平静,真不甘心。

「多少被疗愈了吧?」

「……这个嘛,嗯。」

「那就太好了。」

因为这点小事就原谅对方,难不成我其实很好哄?

「话说回来,莎拉他们真教人吃惊呢。」

「嗯?哦,你是说进化的事啊。确实没想到她会变得那么强。」

「不,我是指他们在迷宫打倒的那只怪物。」

怪物?是指今天午餐端上桌的那只白狼吗?从克洛索的保管箱内拿出来时,那尺寸确实大得惊人。而且极尽美味,让人赞不绝口。

「那是我前一任神于世界各地创造的其中一柱神柱。没想到祂居然会被打败……」

「……那把祂打败岂不是很不妙吗?」

而且话题的方向性也和我预料中不同。

「会不妙吗?我觉得很美味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把祂吃了也大有问题吧!」

「没问题的。前任似乎企图利用神柱为非作歹,于是才会遭到免职。到我这一代,神柱本身几乎已经丧失功能。既然如此,还不如成为您的粮食反而更有益处。这回恐怕是莎拉触碰到了神柱吧。因为神柱表面上的任务,便是在紧急时刻驱除恶魔与魔王。」

「所以神柱才会产生反应啊。那么你的前任究竟暗怀什么鬼胎?失去理智打算毁灭世界吗?」

「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呢?呼……好,这边也结束了。」

敷衍过去了呢。我从玫璐妃娜腿上抬起头来,并于沙发坐直。

「难不成与昨天那件事有关?你当时这么说了吧──」

昨天,开始和玫璐妃娜修练前我们曾有过一段对话。当时她罕见地流露出严肃的氛围。

『前几天与您战斗过的、名叫库莱夫的男人,真的自称为转生者吗?』

「当时我告诉你『库莱夫确实是这么对我说的』。而你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不是相当惊讶吗?」

「没有这回──」

「你以为我们相处几个月了?玫璐你惊讶的表情很罕见,所以我立刻就能辨别出来。」

「……您明明老是少根筋的样子,对于这种事情却格外敏锐呢。」

玫璐妃娜扬起一抹苦笑。

「我本来是尽可能不想把诸神的各种内幕告诉你的……」

「可以的话,我想听。」

就这样去睡觉,教人怎么睡得著?

「唉,真拿您没辙。召唤异世界人与转生召唤,这两者之间的差异我先前已经解释过了吧?」

「嗯,转生召唤莉欧之前已经听过了。这又有什么关联?」

「除了柯蕾特透过加护进行的正规召唤之外,还有极少数异世界人误闯这世界的案例。若用您那世界的语言来比喻,称之为『神隐』应该较为恰当吧。有时是出自于意外,有时则是基于偶然,原因千奇百种。居住于这世界的异世界人,几乎都是属于后者的迷途之人。」

确实,相较于众人对异世界人的认知度,能进行召唤的巫女人数实在过于稀少。托勒杰椿大人的祖先也是一样吗?

「不过转生召唤却无一例外,毫无疑问是经由转生神执行的。实际上,召唤莉欧那时,我也透过部下将力量输送了过去。」

「……库莱夫转生时,玫璐你没有介入吗?」

「没错。」

「会不会是被免职的前任转生神使用了力量?」

「前任已经力量尽失,而且也早已消失了。再加上能施展转生之力的人,唯独我这名现任转生神。之所以时不时会离开您身边,主要原因便是如此。毕竟部下能办到的事有限。」

原来玫璐妃娜老师有在工作啊──从她平时游手好闲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

「……您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我怎么会在谈论严肃话题时想那种事。」

不成不成,疲劳过度导致我被深夜的兴奋情绪影响了。得用胆识技能维持表情才行。不过说真的,库莱夫实在是谜团重重。若当时我没有失手,就能好好调查了……

「虽说也有可能是前任时代的转生者至今仍存活世上,但机率极低。尽管难以置信,但或许有除了我以外的人获得了转生之力。」

「原来如此。而玫璐你跟在我身边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吧?」

「不,我纯粹只是自己想来而已。因为很好玩。」

只见玫璐妃娜挥挥手说道「没这回事」,一脸认真地否定了。这事不是很严重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而已,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就算我这么说也没用,对吧?」

「没错。总而言之,特莱申与杰拉尔的仇敌列贾帝国相当可疑。东大陆很少听说列贾帝国的相关情报,或许有必要前往情报最多的迪拉密斯一趟。既然如此,明天先和巫女柯蕾特套点交情或许比较好。不对,反倒是迪拉密斯也不能排除嫌疑──」

糟糕。用脑过度,脑部的糖分不足了。

「反正作战计画已经拟定完毕,看来还是跟在您身边比较妥当……就我个人的立场亦是如此。」

「对了,由玫璐妃娜你去问柯蕾特不是更快吗?明天就问如何?」

「我忘了说,明天我会待在您的魔力内。」

「啊,也对。迪拉密斯相关人员在场的情况下,有转生神玫璐在,确实各方面都很不妥。」

若是直属巫女柯蕾特,也许看到玫璐妃娜的瞬间一眼便会察觉。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其实那女孩有点异常。」

「──?」

这是什么意思?当我还满腹疑惑时,客厅门扉猛然敞开了──各位,麻烦安静点开门好吗?否则总有一天门会坏掉的。

「凯尔文!我们去喝一杯,预祝明天的祭典吧!」

「王啊!今晚喝个通宵吧!」

「耶──!」

「抱歉,凯尔哥。我实在阻止不了他们……」

琉珈乘坐于微醺的杰拉尔肩上,不知为何情绪高涨到最高点的莎拉,抓著莉欧的腰际把她拖了过来。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闯进房间。啊,艾斐尔及克洛索也静静地尾随在后。

「哎呀哎呀,要适可而止才行唷。」

「我现在非常困耶……」

深知就算这么说他们也听不进去的我,挤出仅存的一丁点力量,对自己施展了清风。

◇   ◇   ◇

──前往精灵歌亭途中

「各位路上小心。」

把留守宅邸的任务交给依莉之后,我被莎拉等人半强迫地带往精灵歌亭的酒馆。话虽如此,修练的疲惫感不可能轻易痊愈,于是我只好再次用黑杖当作支撑迈步前进。身为S级冒险者总不能露出这副丑态,于是走出宅邸庭院之后,我便请艾斐尔借我肩膀。如此一来,看起来就会像是经历惊险万分的激战过后光荣负伤的样子……大概吧。

「莎拉,瞧你这么兴致高昂,你不是酒量很差吗……?」

「我不会喝啊,但我最喜欢大肆庆祝的气氛了!」

而你每次都会在那种气氛的助长下喝个烂醉,害我陷入危机当中。

「明天明明是很重要的日子,真抱歉,凯尔哥。凭我现在的力量实在无法阻止莎拉姊……」

「那个,我本来听说是要聚餐……要开庆祝会的话不能选今天喔。」

艾斐尔、莉欧,你们俩是这里最后的良心了。坦白说,这种状态下喝酒的话,我肯定会当场不支倒地。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啊!正因为是重要的日子,才要像这样提振士气啊!」

「唔嗯!今天还滴酒未沾的老夫,也要尽情享乐一番!」

「唔嗯!我也好期待唷~」

杰拉尔,你不是已经喝好几杯了吗?乘坐于杰拉尔肩上的琉珈也开心地模仿他的口吻,但声调听起来有点诡异,简直就像喝醉了似的──

「喂,杰拉尔。你该不会让琉珈喝了酒吧?」

「老夫怎么可能让最重要的琉珈喝酒呢?她好像吃了一点艾斐尔烤的含酒磅蛋糕,之后就一直是这副德性。」

「万分抱歉,这是我的失误。琉珈好像把我摆在厨房桌上的试作品吃下去了……她那样子实在无法工作,于是我便按照杰拉尔先生的提议,让他带琉珈出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是蛋糕内含的酒精,量应该不大。要好好照顾她喔。」

「老夫知道。等琉珈开始打盹时就会送她回去的。」

既然有视琉珈如心肝宝贝的杰拉尔在,就可以放心了。我最好还是一边在艾斐尔身旁监视莎拉,一边老实待著吧。不过我的心愿从来没有一次成真。

「您啊,听说精灵歌亭有传说中的料理『咖哩』,是真的吗!?」

……我的心愿从来没有一次成真。

◇   ◇   ◇

──精灵歌亭•酒馆

「克莱儿──!我们来啰──!」

精灵歌亭旅馆,对我们而言是如同宅邸一般熟悉的场所。在我们眼里看来那里宛如老家,因此莎拉对待克莱儿的态度就好比老家的母亲一般。我也一样,其他成员似乎也会频繁造访此处。

「哦,来了啊。等你们很久啰!小凯尔,你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冒险回来罢了。」

总算把最惊险的疑问敷衍过去了。话说回来,克莱儿小姐那浑厚有力的嗓音还真是一如既往。

「给你,克莱儿!这些全是我拿出真本事钓来的!」

莎拉从她背在身上的袋子中,拿出了新鲜的海鲜。离开宅邸时,我就一直很在意那里头究竟装了什么。看样子是送给克莱儿小姐的土产。

「哦,还活蹦乱跳的呢。每次都麻烦你了,莎拉。」

「没关系啦,反正钓太多我们家也处理不……完,但毕竟我们受过克莱儿你很多关照!」

刚才莎拉瞄了玫璐妃娜一眼呢。不过她本人倒是毫不介意。

「既然如此,我也拿出真本事来处理这些海鲜吧!小艾斐尔,来帮我一把!」

「是。主人,我去去就来。」

「嗯,麻烦尽快回来……」

我就这么目送克莱儿小姐与艾斐尔的身影消失于厨房。啊啊,现场仅存的良心──

「原来如此,她打算煮海鲜咖哩是吧。」

我觉得不是。

「喂──凯尔文,你们的座位在这里哦!」

「啊,乌鲁德先生。」

招手邀请我们的人是乌鲁德先生。我鲜少在精灵歌亭碰见他,看来今天是他难得来酒馆饮酒的日子。而且乌鲁德先生似乎知道我会造访。仔细环顾四周,发现还有许多熟稔的冒险者也在场。

「凯尔哥,他说座位在那里。走吧?」

「喂喂,用不著这么急啦。」

莉欧也许是顾虑到我的身体,于是抓住我的手臂,边支撑我边带领我前进。为了避免显得不自然,她还特地配合我做出这种演技。哥哥都要哭出来了。

乌鲁德先生指定的座位,是一桌大餐桌。如此一来,应该能容纳所有同伴。我在内心暗自喊了声「嘿咻!」,接著于椅子就坐。很像老头子?这代表我的脚和腰就像老头子一样不妙。可以的话我实在很想直接趴倒在餐桌上,但再怎么说都得忍耐才行。

「我从杰拉尔阁下和莎拉妹妹那里听说啰,你们今天要提前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派对是吧?店里的熟客们打算前来为你祝贺,于是都聚集到这里等待你大驾光临。总不能撇下主角自己先开始吧!」

「似乎是这样呢。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唔嗯,这是老夫和莎拉负责企划的惊喜派对!」

「我们很努力唷!」

他们这份心意令我很开心,真的备感欣喜,但为何偏偏挑我疲惫不堪的这一天!杰拉尔和莎拉不晓得修练内容,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老实接受了。

「来,差不多该开始了!克莱儿,准备酒!」

「你自己去拿!我正忙著准备料理呢!」

「啊,好。」

克莱儿小姐如此吶喊的同时,乌鲁德先生立刻匆匆忙忙地前往厨房。完全是妻管严呢。瞧见此状的其他冒险者也都起身帮忙准备,足以可见乌鲁德先生的人望有多高。

「我也来帮忙──」

「凯尔文先生您坐著就好!我们马上就准备完毕!」

「没错没错,让主角帮忙的话,我们可是会颜面尽失的。」

冒险者晚辈出声制止了我。就算我站起身来也不构成战力,所以就结果而言是帮了大忙。之后得向他们道谢才行。正当我如此作想时,与两名冒险者错身而过的艾斐尔,替我端来了装著饮料的杯子。

「主人,饮酒的话会影响到明天的状态,请喝这杯吧……」

「这是──葡萄果汁啊。得救了,艾斐尔。」

「虽说是难得的宴会,但导致明日宿醉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艾斐姊,我也想喝果汁。那里还有吗?」

「啊,我也选果汁!」

仔细想想,我们家的女性们几乎都不会喝酒。玫璐妃娜则是会根据料理来搭配不同的饮品。

「玫璐大人要喝什么呢?」

「这个嘛,我也喝一样的吧。」

于是在众人同心协力之下,宴会的准备顺畅进行著,并且由杰拉尔负责吶喊「乾杯」的口号。虽然由于身穿女仆装的琉珈闯入其中,使开场演变成无秩序的状态。但现场随即又沉静下来,回复成一如往常的酒会。虽然熟识的冒险者与乌鲁德先生的队伍前来替我斟酒,但我告诉对方明天还有比赛而婉拒了。幸亏大家都十分体谅,于是我便用果汁代替酒畅饮了一番。

我和莉欧也双双包夹莎拉的座位并监视著她,因此她目前还滴酒未沾,有时还会雀跃地替我倒果汁。看来今天应该不会被莎拉袭击了。

「等会儿要详细讲述妖精之森的那场激战喔。我们约好了,凯尔文先生!」

「既然如此,就由老夫作为代理人──」

「喂,你住口。」

在我回想起黑历史之际,宴会已进行到一半,琉珈也差不多涌起了睡意。正当我准备指示杰拉尔带琉珈回宅邸时,有一支队伍踏入了酒馆。

「啊啊?这里也客满了啊?」

率先出声的是一名兽人男性。对方头顶长著一对犬类兽耳,且目光锐利,流露一种相当好战的气质。

「纳古牙,晋级典礼前一天到处都是这样的。是这么晚才抵达的我们不好,工会愿意帮忙安排旅馆就该心怀感激了。」

另一位是妖精女性。与兽人男性截然不同,感觉充满了理智与知性。不过帕兹很难得见到妖精。

「肚子饿了……」

「希尔维亚,再稍微忍耐一会儿吧。」

「话是这么说,但老夫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之后又有一名少女及矮人男性尾随在后走进店内。嗯,希尔维亚?

◇   ◇   ◇

坐在入口处附近的部分冒险者,注意到了突然造访的5人组。从服装来推测,分别应该是银发少女剑士、矮人重战士、妖精魔法师以及兽人拳士。那名红发成员倒是难以判断。

「那群人是生面孔呢。要是见过那种美女,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反正肯定是冲著凯尔文先生的晋级典礼而来的吧?为了赶上典礼而急忙从外地造访是无妨,但到处都客满导致住宿及餐点都没著落则是常有的事。去年在高恩举办典礼时也一样。实际经历过的我都这么说了,绝不会有错!」

「喂,没时间说这些了!听说小艾斐尔的鱼料理待会儿就要上桌了!而且还是托勒杰御厨亲自传授的料理喔!」

「真的假的!?不能呆坐在这里了!」

「冷静点,每张餐桌都有份。」

然而,冒险者们的兴趣眨眼间便转移到了其他事物上。他们早已将5人组拋诸脑后,彻底沉浸于料理之中。

「哦~这间酒馆好像有位厨艺高超的厨师呢。老夫也好想品尝看看。」

「可古多利你也别强人所难了。走吧,去找下一间餐厅。」

妖精女性率先作势踏出精灵歌亭。

「御厨亲自传授的料理……一定很美味吧……」

「希尔维亚,别这么沮丧嘛。来,给你我事先留下来的肉乾。」

「嗯,谢谢。」

名为希尔维亚的银发美少女显得极为失落,看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吃饭了。瞧她那精神颓靡的模样,彷佛竖耳倾听便能听见肚子的叫声。从红发少女手中接下肉乾之后,她便开始小口吃了起来。

「……呿!真没办法。希尔维亚,你等一下。」

「纳古牙,你想做什么?」

看见兽人男性纳古牙往酒馆内迈出脚步后,妖精女性立即叫住对方。

「既然没座位可坐,创造一个不就行了?我去随便找一桌叫他们让位。」

「你是笨蛋吗!?别增添无谓的麻烦!」

咕噜~

如此吶喊的同时,妖精女性的肚子叫了一声。看样子她也相当饥饿。本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在这时曝光,使女性雪白的肌肤染上一片通红。

「看吧,你不也饿了吗?雅丽艾璐。」

「这、这是──」

「纳古牙,不可以使用暴力。」

「知道啦,我会尽量控制的。」

不晓得究竟明不明白希尔维亚那句话的纳古牙,就这么迈入精灵歌亭内寻觅猎物。

(交给雅丽艾璐的话不知道何时才有饭吃。受不了,她究竟打算让希尔维亚再走多少路啊。哈,只好由本大爷出马了!)

(──纳古牙那家伙肯定是这么想的。)

红发少女艾玛早已看穿纳古牙爱慕著希尔维亚一事。

(算了,既然如此就找个看起来惹人厌的家伙吧。接下来──)

纳古牙环视店内,并盯上了一伙人。

「然后啊,虽然称不上是你昨天照顾我的谢礼,有样东西希望你能收下。当时我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啊,杯子空了。我再帮你倒一杯。」

「莎拉姊,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已经第6杯了!」

「反正又不是酒,没关系的。这点程度我愿意奉陪。还有,你不需要在意当时的事,是我自己擅作主张。」

「您,不好了。咖哩迟迟没有上桌。」

那餐桌的正中央,有名身穿漆黑服装的男性。一位红发美女正在为他斟酒,另一侧还有蓝发的清纯美少女紧抓男性的手臂不放。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可爱动人的女孩子──看到这里,纳古牙已经双眼布满血丝。他早已不把坐在男性对面的大铠放在眼内。

(除了那家伙别无人选。宰了他没关系吧?啊啊,大家肯定会原谅我的。)

于是额冒青筋的纳古牙就这么来势汹汹地迈出脚步。为了空腹的希尔维亚,还有一点是为了一泄自己的怒气。

◇   ◇   ◇

在莎拉倒饮料的同时,我也将部分意识投注于朝此处走来的兽人男性身上。从普莉媞事前提供的情报推测,那名银发少女恐怕就是希尔维亚。虽然起先是希尔维亚这个名字传入了耳里,但毕竟身体目前是这副状态,所以我并不打算主动采取行动。然而与希望和平解决的我相反,希尔维亚队伍中的兽人男性却逐渐接近我们的餐桌。对方本来就长得像一脸凶恶的流氓,但看到我的瞬间,他便明显涌现出一股怒意。我做了什么吗?

「那个,我要送你的就是这个──」

莎拉作势从怀里拿出某样东西。然而时机正巧,兽人男性早一步向我搭话了。

「嗨,这位黑发小哥。你看起来挺开心的嘛。」

「……呃,我们在哪见过吗?」

「哈,我们是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啦,可以把座位让出来吗?每间店都客满,我已经累得要死了。喂,一副好人样的小哥,你愿意让位吧?」

对方露骨地表现出挑衅的态度。难道他以为只要威胁一下,我就会乖乖退让吗?虽然希望能和平解决,但前提得是对方不会妨碍到我。这场宴会是莎拉和杰拉尔为我举办的,我可不允许别人让这一切付诸东流。

「抱歉,这里是我的预约席。去找其他地方吧。」

我挂上笑容,语气柔和地拒绝道。若他能乖乖回去那倒好,若对方出手的话,我便得采取相应的行动了。

「哈,想在女人面前逞威风啊!还是说你没听懂?我是叫你给我滚开!」

男人的吼声似乎让其他冒险者也察觉事态不对,纷纷转过头来一探究竟。杰拉尔等人虽然默不作声,但也都各自进入警戒状态。

「别让我重复那么多次。我说我拒绝,那双耳朵是装饰品吗?」

「胆子倒是挺大的嘛。到外面来,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哦~后悔莫及啊。」

我从未听闻莎拉如此寒冰刺骨的声音。她以缓慢的动作抓住圆桌一角,桌子随即产生裂痕并且碎裂四散。由于以力量自豪的冒险者们时不时会比腕力,因此店内的餐桌姑且还算厚实又坚固。让琉珈坐在大腿上的杰拉尔,以及时刻留意四周的莉欧死守著桌上的料理。玫璐妃娜也把盛装白斩鸡的大盘子牢牢拿在手上。

「用不著去外面了,就让我在这里做个了断。」

奇怪,和预定计画不同耶?只见释放著漆黑魔力的莎拉站起身来,她那赤红的眼眸变得愈发血红。莎、莎拉小姐!?

『那是恶魔大发雷霆时的特徵,她真的动怒了。』

玫璐妃娜冷静地解说道,还顺便吃了一口白斩鸡。

『不,为什么莎拉会气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因为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候,很不凑巧兽人正好来了吧。以拥有高幸运值的她而言算是很罕见。』

酒馆无视深受动摇的我,一口气活络了起来。

「决斗啦!开始决斗啰!」

「可恶的兽人,明明小艾斐尔的料理就要上桌了……!」

「喂,快把桌子凑到一处。注意别打破东西,否则我会被克莱儿宰掉的。」

「要赌谁赢?」

「你搞错了吧,该赌兽人能撑几秒才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莎拉大姊那么生气。」

大家明明都醉醺醺的,然而这团队合作是怎么回事?冒险者们迅速搭建好了决斗舞台。圆桌横向摆置于墙边以代替围栏,简易观众席也立刻设置完毕,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

「呿!我没空理你这种小女孩,叫那黑发小子滚出来。」

「汪汪叫的吵死人了,怕了的话就老实说吧。」

「啊啊!?」

莎拉与兽人男性之间激散出激烈的火花。就在此时,有人急忙赶来了。是希尔维亚及她的同伴。

「我、我说你!那只蠢狗是我们队伍里的人!首先容我为他的失礼行为谢罪,真是万分抱歉!」

妖精女性90度弯腰鞠躬,以猛烈的气势低下头来。紧接著希尔维亚、红发少女与矮人男性也都出声道歉。

「我会负起责任把那笨蛋带回去!还请务必取消这场决斗。当然,我们也会针对为各位添麻烦一事,支付相应的金钱。」

「不,就我的立场,只要能平息骚动就好。不过……」

我再次望向莎拉,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接收我刚才传送的心电感应。

「不可能,只能让他们打到满意为止了。」

「怎、怎么会……那女孩会有危险的!他名叫『凶兽』纳古牙,虽然是那副德性,却也是具有别名的冒险者!」

「具有别名的冒险者啊,糟糕了呢。」

「那就尽快中断决斗──」

「雅丽艾璐,不是的。」

希尔维亚将手搭上妖精的肩膀,并摇了摇头。

「有危险的人,是纳古牙。」

◇   ◇   ◇

以冒险者为中心,急速设置完毕的决斗场气氛愈发火热。不知是基于醉意,抑或是受到祭典氛围的影响,现场热络到不寻常的地步。

「哦,想不到今天还有这一场好戏可看。杰拉尔老板和莎拉妹妹还真厉害。所以呢,对手是谁?」

「呀──!莎拉姊姊大人加油~!」

「老公,这骚动是怎么回事?嗯?」

「克、克莱儿!?不是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演变成这样……」

「喂──兽人小哥!好歹撑个10秒哦!」

毕竟聚集于酒馆的冒险者几乎都是自己人,大多数都是声援莎拉的声音。不过事情的起因是对方要胁恐吓,所以换成其他地方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吧。

「哈,胆敢说大话。什么10秒,笑死人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意见一致呢。3秒就足够了。」

「「「哦哦──!」」」

莎拉竖起3支手指的瞬间,会场再度沸腾起来。对方的挑衅使纳古牙青筋突起,几乎要爆裂开来。

「……还没自我介绍呢,女人。我名叫纳古牙。说是『凶兽』纳古牙应该就明白了吧?啊啊?」

纳古牙这句话使部分冒险者嘈杂起来。

「提到『凶兽』,岂不就是『冰姬』手下的佣兵吗!」

「在高恩也以凶暴闻名的那个人?」

「等等,听说去年他才被一个女剑士打得落花流水。」

看样子,耳闻过纳古牙名号的人不在少数。最后那项情报的对手,难道就是希尔维亚吗?

「没听过,谁啊?」

「呿!所以我才受不了无知的女人……够了,快点开始吧。」

「是啊。莉欧,麻烦你打信号。」

「嗯、嗯……」

莉欧满怀不安地望向我。

「莉欧,没事的。相信莎拉吧。再怎么样,她都绝对不会做出让我们困扰的事。」

喝酒之后例外。

「等等,纳古牙。」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希尔维亚出声叫住了纳古牙。

「还是住手比较好,凭纳古牙你是赢不过对方的。」

「哈,居然能听见希尔维亚讲笑话,今天还真幸运!别担心,我会迅速打倒那女人,接著就能开饭了。」

「那个,我不是在说笑……」

「好了啦,快退回墙边去。」

纳古牙甩了甩手之后,希尔维亚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到原处,看见她一脸垂头丧气的红发少女还出言安慰她。瞧那副样子,或许希尔维亚的心灵意外地脆弱也说不定。

(希尔维亚,我明白的。你是为了那女人著想才演这出戏对吧?不过被对方侮蔑到这种程度,我可不能退让。)

而且总觉得纳古牙似乎误会大了。

「久等了。来,上吧。」

纳古牙压低姿势并前倾身子,犹如狩猎猎物的猎人一般。相对地,莎拉却堂堂矗立著,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要摆出架势的迹象。

(啊啊?这家伙是真心想打吗?)

「那么,要开始啰。」

莉欧高举起手,聚集酒馆的人全都将视线集中于她娇小的手上。短暂的寂静降临,众人都屏息守望著。在紧张感弥漫的酒馆当中,莉欧于此刻挥下了手臂。

纳古牙保持低姿势向前发动速攻。那动作宛如动物般柔软,霎时间甚至达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可以说是相当惊人的加速度。

「来,让我们开心打一场吧─────!」

「──3秒。」

现身于纳古牙眼前的,是直到刚才都尚未摆出架势的莎拉。不晓得纳古牙是否有认知到莎拉的存在,只见他下一瞬间就被莎拉猛然击飞,漂亮地穿过了通往外头的精灵歌亭平开门。门扉激烈旋转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在门扉停止之前,酒馆都肃静无声。

「哎呀,结果还是到外头去了呢。」

莎拉再度变回了堂堂伫立的姿势。

「纳、纳古牙──!」

妖精女性雅丽艾璐惊叫一声,接著立刻夺门而出。不知道听了希尔维亚的忠告后,她是否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她的叫声响起后,冒险者们也回过了神。

「喂、喂,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我只看到莎拉大姊突然现身于『凶兽』面前,然后做了什么……」

「我看到了!莎拉姊姊大人的拳头飞向了那男人的脸!」

化身为观众的冒险者们,似乎尚未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阶级几乎都落在D级上下,能目睹将纳古牙击飞的最后一击,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艾玛,可古多利,看见了吗?」

「攻击总共有3次。不,是4次对吧?专注于观战才好不容易能看清攻势。1对1的话,就算是老夫恐怕也赢不了她。」

「……真教人惊讶。居然能从毫无防备的状态,准确地掌握到加速过后的纳古牙下颚。」

希尔维亚、矮人可古多利以及红发少女艾玛,似乎都大致理解了状况。为保留模拟战当天的乐趣,我刻意没有使用鉴定眼,但看来这3人似乎比纳古牙与雅丽艾璐更强。

若要详细说明来龙去脉,其实莎拉在3秒内发动了4次攻击。

相对于高速接近的纳古牙,莎拉仅仅只用一步便冲向纳古牙跟前,接著轻巧地击出第一次刺拳。虽说轻巧,但那可是莎拉针对要害施展的一击。我可不愿承受那种攻击。纳古牙的脑袋大幅震动,那当下他便已失去了意识。

顺利的话,对方将就此跪倒在地,比赛亦会随之结束。但莎拉却不允许。之后她又向即将倒下的纳古牙使出上钩拳,使对方短暂飘浮于半空中。一下子下沉一下子飘浮,他可真忙。

莎拉趁著纳古牙短暂飘浮的空档瞬即发动左腹击,最后再朝对方的脸施展右直拳,将之打出场外。纳古牙早已变成了沙包。纵使如此,莎拉还是手下留情了。若她认真击出拳头,即便赤手空拳也能把纳古牙打得不成人形。虽然受了重伤,但应该不至于送命,之后再请同伴为他治疗即可。

「同伴都被干掉了,你们倒是挺悠哉的嘛?不用像那位妖精一样追上去吗?」

「那个,她好像手下留情了,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你为何这么想?」

莎拉自不必说,我也对莉欧等人施加了『隐蔽』。就算是S级的鉴定眼也能防治,所以对方应该看不见莎拉的能力值才对。

「……凭直觉?」

啊~这家伙也和莎拉一样是感觉派的啊。

『凯尔哥,这个人勉强没事。他的妖精同伴正在施展回复魔法,不过牙齿倒是断了几颗……』

确认过对方安危的莉欧传来了通知。

『瞭解,之后就交给那位妖精,你先回来吧。』

『好~』

这下莎拉那边就能放心,接著该处理这边的事了。

「既然希尔维亚都这么说了,应该真的没问题才对。对纳古牙而言,也能当作一次教训。接下来,关于给你们添麻烦一事……这个……」

艾玛支吾其词。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以S级冒险者希尔维亚为首的队伍成员不仅向身分不明的弱者挑衅,而且居然还败下阵来。在场有众多目击此事的冒险者。就立场上,这事态攸关希尔维亚的声誉。对方恐怕希望别让此事公诸于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不知所措吧。也罢,我本身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也对……杰拉尔。」

「嗯?」

当杰拉尔正安抚著睡在自己腿上的琉珈时,我向他传送了心电感应。虽然不愿回想起来,不过轮到你发挥在妖精之乡展现的说书能力了。

『唔嗯,明白了。』

杰拉尔将琉珈交给正巧返回酒馆的莉欧,接著往作为决斗场的酒馆中央迈步走去,腋下还夹著木制的讲台。杰拉尔摆好讲台之后缓缓地登上去,然后清了清嗓子。

「诸位,这回由莎拉及凶兽携手演出的表演如何啊!?虽说立刻就结束了,但魄力十足对吧!」

杰拉尔继续讲述。我刚才已对他下达指示,要他使这场决斗变成早已说好胜负的表演。既然无法隐瞒的事实硬生生地摆在眼前,那就让根本的认知彻底翻转吧。

「什、什么──!那居然是演技!?」

「那速度可是快到让人看不清动作耶,S级冒险者果真厉害……」

「你、你看吧,克莱儿,果然是凯尔文安排的……所以你也差不多该原谅我了吧……」

「哎呀,原来那是宴会的表演项目啊~彻底被骗了呢!」

那当然了,因为是真实演出啊。不过这下子得付克莱儿小姐桌子的费用才行,毕竟莎拉把桌子捏得粉碎了。但如果连同造成困扰的道歉金一起支付,克莱儿小姐又不愿接受……好,找个藉口一并交给她吧!包含乌鲁德先生的治疗费在内!

「抱歉骗了各位!虽然称不上道歉,但今天的餐费就由我来支付吧!明天是重要的晋级典礼跟模拟战。各位,本日就尽情畅饮一番吧!」

「「「唔哦哦哦──!」」」

今天最热烈的欢呼声轰然响起,免费的酒使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众人喝下的份又能填满克莱儿小姐的荷包,如此一来就能自然地支付费用了。好,万事解决!

「那、那个,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就算做了这些事,对你也没有好处……」

「那么,可以听我一个请求吗?」

「──!」

艾玛及可古多利都流露警戒的神色,脸上彷佛写著「果然!」不,我不打算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尽管放心吧。我的请求再健全不过了。

「希尔维亚,明天的模拟战请你拿出真本事。」

「真本事?」

「没错。我的请求只有这个。」

「……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这个嘛──啊,抱歉,我家的成员回来了。随便问一名冒险者就会知道,再会啦。」

「等、等一下!」

莎拉从被杰拉尔霸占的决斗场走了回来。虽然血红的双眸多少已经淡化,却眼泛泪光。对我而言,接下来才是最严重的问题。既然该说的话都说了,我也没闲工夫搭理希尔维亚他们了。

◇   ◇   ◇

「莎拉,差不多该打起精神了吧。」

「哼!算了啦!」

我们拜托克莱儿小姐拿出另一张餐桌,以代替遭到破坏的桌子,接著重新展开酒会继续畅饮。当然,喝的不是酒而是果汁。

虽然莎拉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到可以抱怨的地步,但刚决斗完时可不得了。莎拉一回到座位就趴倒在桌面,我则用尽各种手段试图安抚她。最后是我十分轻柔地安抚莎拉的头足足15分钟,并答应她下次一起去钓鱼之后,她才总算渐渐恢复到现在的状态。这令我回忆起了刚与莎拉相遇的时候,当时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止住她的眼泪。

「讨厌,没能成功把礼物送给凯尔文,又出现一个奇怪的男人……计画都被打乱了!」

「不过莎拉姊你还是手下留情了,我当时可是提心吊胆呢。」

莉欧用自己的筷子为盘上的肉去除小骨头,一边分给潜藏于影子内的亚历克斯一边如此说道。

「况且礼物随时都能给啊,现在送我也相当欢迎。」

「现在不要,气氛不对。」

「……这个嘛,嗯。」

顺带一提,目前我们正与别人并桌用餐。并桌的对象则是──

「好好吃……这料理好美味。」

「希尔维亚,你的嘴角都弄脏了。」

「嗯……谢谢你,艾玛。」

「不客气。」

正是希尔维亚及艾玛。当克莱儿小姐为我们准备餐桌时,琉珈已经完全进入了梦乡。杰拉尔带她返回宅邸之后便空出了2张座位。希尔维亚宛如被丢弃的小猫般目不转睛地凝视著空位,败给那眼神的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允许两人并桌。宣告没空搭理他们并与对方道别之后,事情却又演变成这样。想不到重逢的时间这么快。后来经过一番交谈,我们之间也算是聊开了。

雅丽艾璐及可古多利陪纳古牙先回旅馆了。据她们所说,冒险者工会似乎已事先安排了旅馆,但关键的用餐时间早已结束。如此深夜,摊贩也差不多关门了。由于我的晋级典礼导致每间酒馆都挤满人潮,于是无法眼睁睁看著希尔维亚饿肚子的纳古牙,才打算随便找个人让座。其实他原本的目标理应是混混或地痞流氓,却不知误会了什么而向我找碴。以上便是艾玛的说明。

「话说回来,凯尔文先生你也真坏。想不到希尔维亚明天的战斗对手就是你……既然是即将晋升为新任S级冒险者的队伍,便能理解纳古牙为何会败下阵来。不对,误判实力而败北才是问题所在。」

「嗯,我原先正打算表明身分。」

但毕竟询问酒馆内的冒险者便会知道,也得优先处理莎拉的事。

「嗷嗷……」

「好了,莎拉你也别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尚未对希尔维亚她们解除警戒心的莎拉,一面低吼一面狠瞪著对方。

「只要明天比赛时拿出真本事就行了吧,莎拉?」

「……既然凯尔文都这么说了,我是无所谓。」

「事情就是这样,明天请多指教啰。」

呵呵,现在就开始期待明天了。

「那倒没问题,但理由是什么?」

「明天的模拟战不会死人对吧?能与希尔维亚你全力交战,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宝贵经验吗?手下留情的话就太可惜了。」

「嗯……嗯?」

希尔维亚大快朵颐著番茄义大利面,并且满头问号。哎呀,很遗憾的,希尔维亚似乎无法体会战斗的美好之处,真教人哀叹不已。

「虽然不太明白,但只要在比赛中用尽全力就行了吧?我答应你。」

「希尔维亚,要适可而止哦……」

「哈哈哈。太好了呢,凯尔哥。」

「久等了。这是您另外加点的番茄义大利面。」

艾斐尔将希尔维亚与玫璐妃娜加点的料理端上了桌。虽然不及玫璐妃娜,但希尔维亚也横扫了相当大量的料理。明明她的体格与艾斐尔相去不远。

不过希尔维亚来了之后,总觉得玫璐妃娜都没有参与对话,只是一股劲地加快用餐速度。是我的错觉吗?难道她在与对方较劲?

「对了,还没介绍呢。」

我向希尔维亚等人介绍艾斐尔。

「哦,原来她是凯尔文先生宅邸的女仆啊。而这些料理也是艾斐尔小姐……嗯?为何你在这里担任服务生?」

「老板娘克莱儿小姐是我的料理师父,所以我今日在后场协助她。」

「刚才端出了一道托勒杰料理对吧?那也是艾斐尔烹煮的。」

「原来是这样啊,真的相当美味。不可思议地令人眼眶泛泪……」

就在此时,希尔维亚突然用双手紧紧握住艾斐尔的手。怎么回事?

「那个!」

「是、是的,有什么事?」

「请帮我签名。」

──这一天,艾斐尔增加了一名粉丝。

◇   ◇   ◇

──返回凯尔文邸途中

前夜庆祝会顺利结束,我与艾斐尔、莎拉、莉欧与玫璐妃娜共同踏上了返回宅邸的归途。我的脚和腰也大致恢复,勉强能独自走路了。虽然她本人似乎略感遗憾,但总不能一直借助艾斐尔的肩膀。

「谈过之后,发现她们其实是好孩子呢。」

「不,玫璐你不是一直在吃吗?」

「的确不如我想像中那么坏。那只犬男另当别论。」

最后莎拉也总算愿意以平常心与对方交谈。但换作是那名叫纳古牙的男人,莎拉恐怕会先出拳吧。

「那个,像那样签名就行了吗?我从没有帮人签过名……」

「反正拿到签名的人看起来心满意足,应该没问题吧?我先前帮人签名时,心情也很微妙。」

记得是晋升A级时的事吧?呃,签名的对象是谁啊?

「多亏主人教导我读书写字。在托勒杰时我还只能勉强读懂文字而已。」

「是这样吗?我倒是打从一开始就能读写了。」

「转生时会自动学习。我也是一开始便会说这里的语言,也能读懂文字。」

「这是为了不让转生者日常生活出现障碍的服务。毕竟语言及文字都不通的话,肯定会很辛苦。」

闲聊告一段落之际,我们也抵达了宅邸门前。唔,这么说来,我还没修好被普莉媞打成半毁状态的哥雷姆。在修好之前,先让宅邸内的哥雷姆分担门卫的工作吧。

「主人,还有各位。欢迎回来。」

敞开门扉之后,依莉随即自宅邸内出门迎接。

「琉珈给各位添麻烦了。那孩子对女仆长做的食物没有抵抗力。」

「反正杰拉尔也很开心,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我们总是受到杰拉尔大人各方关照。」

「主人,您还没泡澡吧?要入浴吗?」

啊,这么说来,我的确还没洗澡,只用清风敷衍过去而已。嗯,现在感觉有精神洗澡了。

「那就麻烦你准备了,今天我想舒服地睡上一觉。」

「遵命。」

接下来,明天终于要迎来S级晋级典礼,更是我满心期待与希尔维亚进行模拟战的日子。除此之外,还必须与迪拉密斯巫女•柯蕾特接触,今晚还是早点就寝吧。

◇   ◇   ◇

──帕兹街•临时会场

晋级典礼当天。帕兹街中心有座用于庆典的多目的广场,而我们的目的地则是建设于广场的临时会场。会场中央的走道两旁摆列著贵宾专用的座椅,一般观众可以从会场外围观赏典礼。不过居然短短4天便打造出这般规模的会场,实在教人叹为观止。应该是凭藉技能的力量吧。

「啊,凯尔文!你已经来了啊。」

「早安,安洁。今天请多指教。」

「哈哈哈~竟然受到新任S级冒险者请托,真是与有荣焉。嗯,尽管放心交给我吧。」

今日一整天将由安洁担当经纪人随侍左右,带领我们参与晋级典礼及模拟战的流程。毕竟工会职员当中,安洁与我们关系最为亲昵。或许是里昂特地安排的也说不定。

「虽然还有点早,先说明今天的行程吧。」

安洁从背在肩上的斜背包拿出纸张,并分发给全员。嗯哼,看来这是今日的预定行程表。

「典礼将于10点开始。在那之前是自由活动时间,但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待机准备。工会已经按人数为各位准备好正式服装,请于休息室更衣。」

「要换正式服装啊?我还以为穿模拟战用的装备就行了。」

亏我还穿上心爱的漆黑长袍『智慧之拥抱』,鼓足了干劲呢。

「抱歉了。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我们家的工会长却莫名充满干劲,擅作主张地订制了大家的服装。这姑且是工会公认的礼服,所以任何典礼都能穿。我们会免费提供,所以晋级典礼期间麻烦忍耐一下……咦,奇怪?玫璐小姐呢?」

「玫璐姊身体不适,今天休息。她从昨天开始就很没精神。」

「这样啊,之后得去探望她才行。」

莉欧以身体不适作为藉口,向安洁如此解释道。但这是天大的谎言,玫璐妃娜此刻正待在我的魔力内。正如她昨天所说,这是为了避免现身于柯蕾特及迪拉密斯相关人员面前,而采取的应对措施。虽然我认为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但据说柯蕾特极有可能感应到玫璐妃娜的存在。看来她能蒙受玫璐妃娜的加护并接任巫女一职,绝非浪得虚名。不愧是迪拉密斯的巫女。

『确实可以这么说,但又有点不对……』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百闻不如一见。』

玫璐妃娜从今天早晨就有点怪异,难道她真的身体不适吗?

「典礼顺利结束之后便是午餐时间,期待已久的模拟战将于下午展开。来自其他国家的客人,大多也都是为了模拟战而来。毕竟除了模拟战以外,也没有其他机会能一睹S级之间的比赛。」

「凯尔文,绝对要赢喔!输了我可不原谅你!」

「那当然,我会认真拿下胜利。」

莎拉今天从一大早就气势十足。

「莎、莎拉小姐真有干劲呢。」

安洁在我耳边窃窃私语道。

「昨天发生了一些状况。没事,不用在意她。」

「这样啊,凯尔文你也很辛苦呢……有什么困扰的话就来找我商量,尽管拜托我吧!」

「谢啦,安洁。帮大忙了。」

安洁果然是个为朋友著想的好人。希望今后也能以朋友的身分与她友好相处。

「主人。离典礼开始还有两小时,您有什么安排吗?」

「来得太早了呢,找个地方消磨时间──」

「哎呀,这不是凯尔文弟弟和杰拉尔爷爷吗~?」

一阵粗犷的嗓音从身后传入耳际,用不著回头也分辨得出是谁。再加上杰拉尔也一副深受动摇的样子。

「普莉媞,相隔一天又见面了呢。」

如我所料,伫立身后的人是哥蒂安娜•普莉媞安娜。与先前见面时相比不仅妆容更加浓黯,服装也显得更加时髦。这就是普莉媞盛装打扮的样子啊,真惊悚。

「是啊,今天终于是晋级典礼的日子了。人家会在暗地守望著你,好好加油唷~」

「哈哈哈,真可靠呢。」

「话说回来,离典礼开始还有很多时间吧。人家接著要去喜欢的咖啡厅,一面享用早餐一面读书……爷爷你们要一起来吗?」

普莉媞拋了个媚眼,一颗爱心随之飞了过来。那是送给杰拉尔的,不能由我收下。还是闪开吧。

『那也不是给老夫的!』

啊啊,杰拉尔躲掉了咄咄逼进的爱心。受不了,害臊的家伙。

不过咖啡厅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还能从普莉媞口中听闻一些趣事。不如就一并奉陪吧。

「反正时间多的是,容我们打扰一下吧。」

「哎呀,真的吗!?」

「安洁你要一起来──怎么了?」

我不经意地望向安洁,只见她全身僵在原地。

「凯、凯尔文,这位可是西大陆的『桃鬼』哥蒂安娜•普莉媞安娜先生耶!?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奇怪?你没听说莎拉那件事吗?」

「莎拉小姐?是指小莉欧前来汇报的新迷宫一事吗?那与哥蒂安娜先生有什么关联?」

嗯嗯?向工会联络的人不是普莉媞吗?

「啊,抱歉,凯尔哥,我没详细解释清楚。前去报告讨伐新迷宫怪物一事的人是我。本打算报上小普莉媞的名字,但他却坚持拒绝分担奖励,怎么都不肯听劝……之后他就在工会门前拋下我和杰拉爷爷,独自直奔宅邸。」

「……所以莉欧你们才会晚一步返回宅邸啊。」

普莉媞只身突击而来,也难怪负责守卫的哥雷姆们会做出反应。

「不,那个……人家实在忍不住,才会先走一步嘛。」

「真是的,小普莉媞你太粗心了啦。」

普莉媞伸出舌头,双颊染上一抹红晕。不对,这种动作应该由我们家的女性成员来做才对。

「总、总而言之!去咖啡厅吧!有话之后再谈!」

◇   ◇   ◇

在普莉媞的推荐下,我们来到咖啡厅消磨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之后便动身前往会场。一行人在会场前暂且分别,我们前往休息室,普莉媞则迈向了贵宾席。

「那间咖啡厅气氛很好呢。」

「是啊。本以为会是更奇特的店,想不到普莉媞意外地很有品味。」

除了自己的服装以外。好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换上里昂准备的正式服装吧。

「来,这就是各位的礼服。」

安洁将包裹递给了我们。大家的礼服种类各不相同,我的是带有贵族气质的黑色西装。上头装饰著丝缎,并刻有象徵帕兹冒险者工会的羽翼纹章。

艾斐尔、莎拉及莉欧等女性们都分配到了适合自身气质的洋装。据说是工会职员们从以前便每天彻夜通宵,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喂,原来你们都在忙这种事啊。与我的礼服相同,她们的洋装也刻上了羽翼。且阶级为A,层级相当高。

「也有玫璐小姐的洋装,之后我再交给她。」

「瞭解,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艾、艾斐尔!这套洋装没有让双翼和尾巴通过的洞!』

『没问题。我已经把缝纫道具借放在小克洛那里,数秒内便能修补完毕。』

莎拉惊慌吶喊,但看来交给艾斐尔便不成问题。

至于浑身铠甲的杰拉尔,也收下了刻有羽翼的纯白外装。但依据『自我改造』的特性,若装备那套纯白外装,深红外装便会消失。该如何是好呢?而且一旦装备上去,就再也脱不掉纯白外装了。

「唔嗯~安洁,很抱歉。基于一些个人因素,老夫可以维持这身打扮吗?」

「啊,杰拉尔先生没关系的。工会长也早就死心,说您绝对不会脱下装备的。」

「唔、唔嗯,这样啊……?」

总觉得里昂对杰拉尔抱有很深的误解。

「凯尔文去那间更衣室,小艾斐尔你们请到这间女子更衣室更衣。时间到了之后我会来通知各位。正如我在咖啡厅所说,典礼上只要说『是』就行了,所以尽管放心。那么先走啰~」

我就这么被安洁单独推入更衣室当中。

「……来换衣服吧。」

『您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呢。』

◇   ◇   ◇

晋级典礼即将开始。贵宾席坐满了各国代表及知名冒险者,环绕外围的观览台则被一般观众挤得水泄不通,整间会场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次的晋级典礼总算能顺利举行了。上回由于主角希尔维亚不在,都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的样子。」

「别这么说。下午举行的模拟战,对手就是那位希尔维亚阁下。换言之,这次可以同时一赌新任S级冒险者与希尔维亚阁下两人的战斗风采。去年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谈论模拟战的声音早早便在贵宾席此起彼落,而且大部分都来自贵族。有些人打算趁机挖角,有些人则是为了调查S级冒险者是否会构成新的威胁。尽管众人的心思天差地别,但根本原因都来自于S级冒险者的实力。自从收到冒险者工会发出的晋级典礼通知之后,各国重镇都在短期间内安排好手续,纷纷赴往帕兹。足以窥见这场典礼价值之高。

(这次也是盛况空前呢~人家得将杰拉尔爷爷英姿焕发的身影烙印在脑海才行!)

其中也混杂了怀抱不纯想法之人,但那是例外。

「各位,请肃静。」

里昂的声音响彻会场。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都将目光投注于登上舞台的里昂。

「让各位久候了,晋级典礼即将开始。本次光荣晋级S级冒险者之人,是隶属敝帕兹冒险者工会的凯尔文。」

私语声此起彼落。

「凯尔文成为冒险者是在短短3个月前,然而,他却在短期间内建立了无以计数的功绩。讨伐突然出没于帕兹周边的上级恶魔;与迪拉密斯勇者同心协力,将恶名昭彰的『黑风』盗贼团一举击溃;承蒙水国托勒杰国王的请求,讨伐S级的邪龙;最近还击退不当进攻兽国高恩领土的特莱申军队『混合魔兽团』,成功拯救了妖精之乡。因此我等冒险者工会认定凯尔文具备相应的实力,认定他晋升为S级冒险者。」

里昂语毕之后,舞台两侧打下两道聚光灯。光源下方分别摆置著托勒杰及高恩的国旗以及水晶。

「托勒杰国王椿•藤原,认同冒险者凯尔文具备足够的实力。」

「高恩国兽王莱恩哈特•高恩,本王也同样认同凯尔文。」

两位国王的声音自水晶球传出,看来那似乎是魔法道具。

「承蒙东大陆两国国王的认可。经由这项声明,凯尔文正式决定晋级。容我补充说明,凯尔文是冒险者工会创始以来最快晋升S级之人!」

外围的观览台欢声雷动,这里的席位大多都被帕兹的居民所占据了。帕兹史上首位S级冒险者诞生,每个人都因这项大头条感到欣喜若狂。贵宾席的贵族们有些目瞪口呆,但这种场合下,他们不会介意那点小事。

「接著请本日的主角登场。凯尔文,请上台。」

5道人影从中央走道后方迈出了脚步。率领前头的是身穿纯黑礼服的凯尔文。穿著一袭翠绿洋装的艾斐尔、火红洋装的莎拉以及纯白洋装的莉欧则围绕在凯尔文身旁,与他并肩前进。负责殿后的则是杰拉尔。虽然没有装备工会赠送的外装,但原本便一身铠甲的他满溢著庄严氛围。那英勇守护主君背后的身姿,彰显出了杰拉尔的高尚品格。

「多么美丽啊……」

「那、那些人也是同伴的一员吗!?」

「不不,肯定是为了演出效果而雇来的人吧──什么,不对吗!?」

「杰拉尔爷爷……太棒了!」

众人关注的焦点,全落在了盛装打扮的3名女性上。艾斐尔等人虽然平时完全不会化妆,但安洁今日为她们上了正式的淡妆。原先便五官极其清秀的她们进一步散发出成熟的气质,不仅如此,还穿上了工会成员们不惜双眼布满血丝,而精心设计出来的订制礼服。即便是社交经验丰富的贵族们,亦无法从3人身上别开双眸,甚至不由自主地赞叹出声。

「呵、呵呵,直至今日的努力都有回报了……」

「是啊……我们的眼光果然没错……」

稍微搞错努力方向的工会职员们纷纷击掌。

「前辈们,你们在做什么啊?算了,反正成果确实很好……呃,前辈!?」

之后,连日彻夜不眠的他们当场不支倒地。然而据安洁所言,他们脸上都洋溢著心满意足的笑容。

凯尔文在万众瞩目下通过走道,并登上里昂所在的舞台,艾斐尔等人则于舞台下方守候。理所当然地,观众的目光这下都会聚焦于凯尔文身上。

「他就是历任晋级速度最快的凯尔文啊。喂,稍后向本国报告。把他的长相牢牢印在脑海里,我想与他打好关系。」

「真年轻。外表看来只是个平凡青年……」

「哎呀,瞧他那优美的身姿,很合我胃口呢。」

贵族的评价好坏不一。有人略感失望,认为他的外貌比不上莎拉等人。有些人则是试图推测他的潜在能力,见解各不相同。相对地,观览台的欢呼声又更加热烈了。

(唉,一直有人在打量我。能不能快点到下午啊~)

凯尔文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锐利视线,并暗自叹了口气。纵使如此,他脸上仍然从头到尾都挂著笑容,也悉心留意著不要做出有失礼节的事,因此在观众眼中似乎印象不差。恐怕没有任何人料想到,其实凯尔文满脑子都是比赛的事。

他与里昂并肩伫立,并回头望向观众席。此时此刻,新任S级冒险者诞生了。

◇   ◇   ◇

──临时会场•自助餐厅

「好累,累死人了……」

晋级典礼闭幕之后,在下午的模拟战开始前有段休息时间。应付完化身为跟屁虫的客人们之后,我总算能吃顿午餐了。

「嗯,辛苦了。」

「好像很累人呢。」

会场四处都设置了摊贩及餐厅。当我们巡绕各处寻找用餐地点时,偶然发现了希尔维亚及艾玛,于是便决定与她们共进午餐。桌上已经叠起了好几只空盘,但在玫璐妃娜的锻炼之下我丝毫不介意,甚至还觉得略显不足。

「其他人呢?」

「可古多利和我们分别行动,大概在会场某处吧。」

「纳古牙还动弹不得,由雅丽艾璐负责照顾他。」

「嗯哼~可以再送他一拳吗?」

「喂喂。」

「勉强可以……好像也很难说?或许很危险。我会多多锻炼他,直到他能承受为止。」

希尔维亚不仅华丽地回避了莎拉代替招呼的恶魔笑话,甚至还装傻。这女孩真是了不起的勇士。

就在此时,店员走了过来,于是我随便点了些料理。不知为何对方紧张得浑身打颤。怎么了,今天是第一天工作吗?

「希尔,等一下就要和凯尔哥比赛了,状态如何?」

莉欧啊,你还是老样子,马上就能和人混熟。你们的关系居然好到可以称呼小名了?

「总觉得今天状态很好。我会依照约定,全力以赴。」

哦哦,希尔维亚浑身充满气力,甚至都能看见气场了。

「那个,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希尔维亚,你是不是吃了怪东西?」

「我都和艾玛你吃一样的东西啊……啊,艾斐尔小姐昨天的料理真的相当美味,令人感动。我会珍惜你的签名。」

希尔维亚低头致意。

「非常感谢,有机会再请您品尝。」

艾斐尔也低下头来。看著她们俩,内心便不自觉地洋溢和平的氛围。

『吃下艾斐尔的料理,表示她获得了辅助效果。』

『啊,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希尔维亚昨天也享用了艾斐尔的料理。希尔维亚啊,看看能力值吧,有非常优秀的辅助效果哦。不过我也一样,所以条件相同。希尔维亚,下午让我们打一场好比赛吧。

◇   ◇   ◇

──帕兹街•比赛会场

举办晋级典礼的临时会场隔壁,搭建了一栋简易的竞技场作为比赛会场。中央设置了圆形舞台,与临时会场的观览台相同,舞台周围是观众席。作为战场的舞台装饰格外精致,令人印象深刻。

比赛开始时间已近,无论哪里都是人、人、人──现场座无虚席,兜售人员辛勤地四处走动,整座会场都被热烈的氛围所包围。

「来,S级冒险者之间的模拟战终于即将展开!由本人•高恩综合竞技场播报员洛诺威来为各位实况转播!」

翱翔于上空的巨鸟颈部挂著一个方形箱子,猫耳兽人洛诺威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那是高恩竞技场所使用的魔法道具,功能相当于扩音器。高恩的居民,或者之前曾有过模拟战观战经验的人,应该都听习惯了,不过初次耳闻之人应该都会备感讶异。况且这是帕兹初次使用这种道具,大多数观众都显得惊慌失措,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哦,居然还有那种道具啊。希尔维亚你见过吗?」

「去高恩竞技场时看过。那东西会在耳边嗡嗡作响,很不习惯……」

同一时刻,稍微有些闲暇的凯尔文,正在舞台上与希尔维亚谈笑风生。他如此悠闲的原因则是──

「呜、呕……勉、勉强喝完了。接著来为凯尔文先生施加魔法……」

「嗯、嗯。慢慢来没关系。」

因为迪拉密斯巫女柯蕾特,正为了替凯尔文等人施加魔法而苦战中。起初柯蕾特先为希尔维亚施加了魔法,但才发动一次便耗尽MP,使她当场腿软。早有预期的神官们已守候于柯蕾特两侧,抓准时机支撑住她,接著将MP回复药递了出去。回复药的量非常大,对只是个少女的柯蕾特而言,要将它喝个精光可是一大难事。然而不喝下去,MP便无法恢复。既然接下了这项职务,她就非喝不可。

只要有回复药,便能恢复相应份量的HP及MP,是冒险必备的道具。但它却不适合用于战斗中。依据回复药种类及等级不同,恢复量与味道都各不相同。但唯独饮用量固定不变,必须将药一饮而尽才能产生效果。甚至从以前就流传一句俗谚:「只有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才会在战斗中悠哉地喝回复药。」万一真的必须饮用,请队伍同伴一边确保自身安全一边饮用已成固定惯例。

(本打算在比赛前和巫女聊聊,看样子还是之后再说吧。瞧她一副拚了老命的样子……)

替凯尔文施加回避即死的辅助魔法之后,柯蕾特再度腿软。神官们在前一刻接住了她,然后又一次递出回复药。

「来,巫女大人。接下来只要张开结界就结束了!」

「好、好……我会努力的……」

脸色铁青的柯蕾特将回复药瓶递往嘴边,连凯尔文也在内心暗自声援她。不晓得这段过程的观众,则由洛诺威用轻松的播报技巧设法娱乐他们。

「负责搭建舞台的人,是各位熟知的工匠西萨及他的弟子。这回他可是费尽心思打造,发誓绝不让舞台遭到破坏。连装饰都经过精雕细琢!」

观众席上有一群人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这次我们邀请到了来宾•S级冒险者哥蒂安娜先生担任解说员!哥蒂安娜先生,请多多指教。」

「不用客气,称呼我小普莉媞就行了。请多指教唷。」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哥蒂安娜先生,我决定放弃转播!」

洛诺威唐突地卸下了实况转播的任务。

「也罢,每次都是这样。」

「嗯。虽然我曾为众多知名比赛进行过实况转播,但每当遇到S级冒险者等级的战斗,我的眼睛便完全跟不上。他们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不过各位观众尽管放心,哥蒂安娜先生会一一为大家详尽说明!」

「人家一直在想,这样岂不是不需要你吗?」

「毕竟声音扩散道具是本竞技场出借的,这点特权应该很合理吧?我姑且还是能播报大会流程的。」

于竞技场张开的蓝白结界打断了洛诺威与哥蒂安娜的对话。结界包覆舞台,最后失去色彩而消失了踪影。

「呼、呼……这样、就准备、完毕了……愿今天能呕、看到一场好比赛……」

双手掩著嘴的柯蕾特退场了。

(巫女可真辛苦,希望她别吐出来。)

凯尔文由衷如此作想。顺带一提,将回复药一饮而尽的当下便会产生效果,事后再吐出来也没问题。

「看样子已经准备就绪了。那么来为比赛规则做最终确认吧!」

「麻烦你啰~」

「比赛将于圆形舞台上进行。胜利条件是藉由给予对手损伤,来破坏巫女大人施加的死亡回避辅助魔法。或者将对手打出舞台外围,使其出界!舞台张开的结界能够彻底阻绝魔法,但不会妨碍人类进出,敬请注意!各位观众请放心观战,不过我想大家都会和我一样,除了『好厉害』以外什么也不晓得。」

「你嘴还真毒呢。」

「窃窃私语(偷偷和你说,有些贵族会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其实却一头雾水。绝对是随侍的武官私下向他们解说内容。)」

「窃窃私语(淑女就该把秘密藏在心里。)」

「来,接下来是关于使用装备!若是事先准备好的装备,无论等级为何都准许使用!禁止使用道具,所以不能带道具入场!」

「关于这点似乎已经确认完毕了。」

登上舞台前,工作人员便已确认过凯尔文及希尔维亚身上的装备,是否与他们申请的内容一致。有无携带道具的审查,双方当然也都通过了。平时潜藏于装备中的克洛索分身今天负责看家。

「以上就是所有规则!各位明白了吗?明白了吧!?那么请双方各就各位!动作快!」

两人不知为何被催赶了。

「希尔维亚,让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好比赛吧。」

「知道了。全力以赴对吧,全力以赴。」

凯尔文与希尔维亚于比赛前双双握手。

「哦,两位选手飒爽地握手了。看样子能看到一场公平的比赛。对吧,哥蒂安娜先生?」

「人家也是初次目睹这些孩子们的战斗,还很难说呢。」

双方已就开始位置。

「立于东边的是本次晋级者,凯尔文选手!他身穿漆黑长袍,并带著杖登场了!这次他究竟会让我们看到什么样的比赛呢!」

「凯尔哥!加油──!」

「绝对要赢哦──!」

「祝您武运昌隆……」

设置于最前排的特别席传来了声援凯尔文的声音。

「……而那些女性同伴当中,究竟谁才是他的真爱!?」

观众席则响起一阵欢呼与斥责交杂的不协调声。

(现在干嘛提这个!?)

从外地来到帕兹的男性们流露刺人的视线。

「立于西边的是上回的晋级者,希尔维亚选手!与凯尔文选手对照之下,她身穿著白与银交织的轻铠,武器则是……细剑!希尔维亚选手并未在自己的晋级典礼中登场,因此实力还是个未知数。看来会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比赛!」

「比赛时间差不多到了唷。」

「哦,失礼了。那么比赛即将开始!两位准备就绪了吗!?」

欢呼声戛然而止。凯尔文将杖撑在肩上,高举起它。希尔维亚则向前刺出细剑,摆出战斗架势。

「那么比赛──开始!」

「──!?」

信号响起的同时,舞台半边瞬间化为泥沼,强烈的风压朝希尔维亚席卷而去。凯尔文同时发动了束缚毒泥沼及重风压。希尔维亚的双脚渐渐没入孕育剧毒的无底沼泽,并且承受著难以抗拒的沉重压力。

「喝!」

希尔维亚毫不在意那股重压,直接向前突击。她穿过泥沼,以细剑施展锐利一闪。然而,等在前头的却是凯尔文的大风魔神镰。两人武器双双交错,掠过彼此。

「……真好。太棒了。」

凯尔文将手抵上染血的脸颊。微光亮起,当他放下手时,伤口已然消失。

(土、风、光。他能使用3种属性啊。不过──)

「……你看起来很开心呢。」

「是啊,真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努力到今天总算值得了。」

凯尔文的面庞,流露出了对希尔维亚的赞赏。

「嗯。我也会依照约定,使出全力斩杀你。」

「那、那个~哥蒂安娜先生,这段攻防太过短暂,让人摸不著头绪。刚才究竟……」

「凯尔文弟弟利用重压,企图让希尔维亚妹妹沉入毒泥沼中。但希尔维亚妹妹将自己的双脚冻结,回避了泥沼。之后她就这样向前突击,用剑朝凯尔文弟弟的右眼笔直猛刺。依照那气势,恐怕能连同对手的脑部直接贯穿吧。」

「右眼!?生得一副美人样,竟打算刺穿对手的眼睛!?」

「不过对方偏过脸颊,成功躲开了。相对地,凯尔文弟弟则是使用大镰,那应该是利用杖创造的镰刀吧?算了。总之他企图用那把大镰,斩下希尔维亚妹妹的首级。」

「首级!?晋级典礼时还一副好青年的模样……呃,他在笑耶!」

「有柯蕾特妹妹的魔法,没问题的。何况希尔维亚妹妹也蹲下躲开了──」

洛诺威打断哥蒂安娜的解说,并放声吶喊。

「这场比赛,超乎预料地骯脏啊──!」

◇   ◇   ◇

「哇──!我的舞台──!?」

「师傅,请冷静点!」

舞台在凯尔文的束缚毒泥沼作用下,溶解成了泥状。目睹这幅光景的工匠西萨发出来自灵魂的哀嚎声,彷佛随时都要从观众席跳上舞台。弟子们则拚了命地阻止西萨。

「哎呀,这么说来,这回在比赛开始的同时,舞台便已成半毁状态了呢。据说西萨先生还亲自前往采掘,收集了具备高纯度与高品质的素材。但那份努力彻底功亏一篑,舞台惨遭破坏的时间创下了最短纪录!毕竟与重视肉搏战的高恩不同,其他地区经常使用魔法。希望下次他能记取教训,再接再厉!」

「倘若能打造出那种舞台,来自全国的工作邀约肯定会蜂拥而至吧。比起这个,下一波战斗要展开啰。注意看。」

正如哥蒂安娜的预告,凯尔文与希尔维亚都进入了下一波攻势。

「刚黑之黑剑。」

「极寒大地。」

长约4公尺的黑剑以舞台为素材构筑而成。4把黑剑于凯尔文身后飘浮,他本身也利用飞翔使身体浮起,并停滞于半空中。

「真可怕,再迟一步的话,双脚就会被封住了。」

「企图让人沉入泥沼的人可没资格这么说。」

「唔,确实。」

希尔维亚脚底下的舞台早已不是泥沼,整座舞台连同泥沼化为了冰块。柯蕾特结界内的大地,此刻已全部沦为希尔维亚的管辖范围。

(A级青魔法【极寒大地】,其触及地面的瞬间,便会立即遭到冻结的魔法。真棘手。而且──)

用鉴定眼确认过魔法特性之后,凯尔文接著望向希尔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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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亚(蓝字) 16岁 女人类 魔法剑士

等级:99

称号:冰姬

HP:1088/1088 MP:1332/1620 力量:472 耐久:316

敏捷:1192(﹢199) 魔力:852 幸运:749

技能:魔装甲(固有技能) 剑术(S级) 青魔法(S级) 气息感知(A级)

危机感知(A级) 心眼(A级) 军团指挥(B级) 教示(C级)

骑乘(C级) 自然治愈(S级) 魔力吸附(A级) 大胃王(A级)

辅助效果:水龙王之加护 冰龙王之加护 隐蔽(A级) 调理/敏捷增加大(S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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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刚才就不间断地施展重风压,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自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凯尔文一直不断朝整座舞台施展威力最强的重风压。证据便是化为冰块的地面正一点一滴地向下沉没。除了希尔维亚的脚边以外。

(看来应该推测为固有技能的效果。从未沉没的范围来判断,恐怕是能够保护希尔维亚免于魔法系攻击的防御型技能。若真是如此,那她简直是魔法师的天敌了。呵呵……)

凯尔文中断藉由并列思考高速化的思绪,并为4把黑剑施展狂飙霸剑。然而,在他动手的同时,希尔维亚立刻采取了行动。

「间歇泉大瀑。」

冰块顿时龟裂,热泉自缝隙喷涌而出,彷佛逆向喷射的巨型瀑布一般。足以让人烫伤的大量热泉滚滚沸腾,并广范围冲向凯尔文所在的空中。那魔法甚至压过了重风压,可见其中肯定蕴藏著惊人的魔力。

「碰到那些水的话,似乎会很烫喔。」

「我想也是!」

另一方面,凯尔文则让黑剑的剑柄重叠,形成一把巨大手里剑,并举向自己的前方。比起武器,那模样更接近盾牌。

「旋转吧!」

黑剑开始高速回转,将席卷而来的大量热泉弹开。获得狂飙霸剑之力的黑剑制手里剑,没有让一滴热泉流泄至后方。被弹开的热泉就这么撞上结界,消失了踪影。

同一时刻,凯尔文的气息感知侦测到了高速升上空中的希尔维亚。虽然被间歇泉大瀑阻挡视线而看不见对方,但凯尔文确实感受到她已直逼眼前。

凯尔文朝著热泉射出烈风刃,再用大魔风神镰往气息的方向施展斩击。斩击领先前头,一面将间歇泉大瀑分割两半一面前行。气息所在位置已近在咫尺,继续下去便能击中。

「嘿!」

希尔维亚的身影于逆行瀑布的缝隙现形了。只见她轻盈地避开斩击,并用细剑弹开了紧随在后的烈风刃。

(真是灵巧……)

如同回避大沼时一般,希尔维亚利用冰冻魔法,将脚边的热水打造成了冰制的立足地来移动。而且速度快得惊人,抵达凯尔文的所在位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她也淋到了许多热泉,却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的迹象。

(不过──)

砰!

「──!?」

被希尔维亚躲开的大风魔神镰斩击正中舞台,使化作冰块的舞台一分为二。作为间歇泉大瀑泉源的地面连同舞台惨遭破坏,热泉亦随之停止喷发。换言之,希尔维亚失去了立足地。

凯尔文霎时将手里剑之盾分解为4把黑剑,每把都如子弹般朝毫无防备的希尔维亚飞射而去。黑剑速度之快,凭地面那些A级程度的冒险者根本不可能回避。这波攻击毫不留情地袭向了希尔维亚。虽说刚黑之黑剑是以魔法打造而成,实质上却是具有究极硬度的强韧之剑。比起魔法伤害,它们的物理破坏力更具杀伤力。凯尔文判断凭这些黑剑,理应能对魔法抗性强大的希尔维亚造成损伤。

希尔维亚本身的危机感知,也感受到了来自黑剑的威胁。若正面承受攻击肯定会身受重伤。尽管身处于这般绝望的状况下,希尔维亚亦没有多加思索。不,应该说她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使身体自然而然地知道下一步该采取什么动作。

希尔维亚未持细剑的右手施展出了经过压缩的水魔法。目标并非凯尔文,而是旁边。希尔维亚藉由水魔法微微偏移了位置,第1把黑剑就这么从她侧方几毫米处划过。

「痛……!」

紧接著,她把没有刀锋的黑剑侧面当作立足地直奔而去。踩下第1步的瞬间,希尔维亚微微惊呼一声。她踏过的路径留下了血红足迹。黑剑已附加了狂飙霸剑的效果。尽管魔法对希尔维亚效果不彰,看来直接触碰还是会被割伤。之后她又陆续飞跳至第2、第3把黑剑。抵达第4把黑剑时,希尔维亚已直逼凯尔文眼前。

「这下就结束了。」

希尔维亚近在咫尺的细剑如镜子般反射著光,美丽到足以清晰映照出凯尔文的身姿。细剑狂啸,夹带威胁以神速向前突刺。目标是凯尔文的颈部──

「奇怪?」

希尔维亚刺出的细剑,被某种目不可视之物阻绝了。有道类似墙壁的东西正旋绕于凯尔文四周。

「螺旋护风壁。无论物理攻击抑或魔法攻击,任何事物都无法通过……应该吧。」

凯尔文举起大风魔神镰,巨大手里剑同时自希尔维亚身后直逼而来。

◇   ◇   ◇

凯尔文爱用的S级防具『智慧之拥抱』蕴藏著各式各样的特性。消耗MP减少、特定异常状态抗性、熟练锻造师打造而成的名剑都无法穿透的高防御力等等。

而众多特性中最值得一提的,即为『洞察触及它的魔法』的力量。承受攻击魔法、接收辅助魔法、沐浴于回复魔法,或者偶然触及──无论过程为何,与智慧之拥抱接触的当下,魔法的构造式便会瞬间被解析阐明。赤裸裸的情报将呈报给装备智慧之拥抱的人。之后只要经过一些修练,或者持有适合技能的话就能加以应用,甚至连独创术式编纂而成的衍生魔法都能加以辨识。

再加上凯尔文从库莱夫一战的经验,明白了触及自身魔力的事物也属于洞察对象。螺旋护风壁亦是凯尔文利用这项特性,透过刚黑之黑剑从库莱夫身上获取情报并学成的。

螺旋护风壁既是防御壁,更是能将接近之人千刀万剐的凶猛螺旋暴风。实际经过一番苦战的凯尔文,也深知这魔法的有用之处。马马虎虎的攻势无法伤及它一根寒毛,若非像艾斐尔的极炎之箭那般集中一点型的猛攻,根本无能为力。

然而,在考虑这些之前,希尔维亚已身陷最坏的状况。前方是展开了螺旋护风壁,扬起嘴角举著大风魔神镰的凯尔文。后方则是由刚黑之黑剑构筑而成的漆黑风车。希尔维亚自身,也因为细剑被弹开的反作用力而失去了平衡。

即便对战况一头雾水,但观众仍拚命用双眼追逐著于遥远高空进行的比赛。相对地,莎拉等人与哥蒂安娜在掌握现状之后,都得出了结论──比赛结束了。莎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艾斐尔与莉欧松了口气。杰拉尔和哥蒂安娜则打从心底掌声赞叹。

同一时刻,希尔维亚正仰望著上空。她表情纹丝不动,双眸仍然耀眼动人。

(──嗯,已确认结界的正确高度。)

她的脑海中,正在思考该如何确实抹杀凯尔文。

「陨坠冰星。」

希尔维亚如此低喃的下一秒,本来晴空万里的会场突然被黑影所覆盖。观众张口结舌,凯尔文亦感受到身后出现了某样东西。突然间,希尔维亚的细剑映照出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喂喂,这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冰星,甚至能称之为陨石。尺寸勉强容纳于结界之内,庞大到轻而易举覆盖了舞台一带。且巨星彷佛随时都要坠落而下。

「我已经利用间歇泉大瀑,近距离确认过结界扩及很高的高度。嗯,使用S级魔法果然累人……」

「你打算同归于尽吗?」

「不。我应该不会有事。」

希尔维亚蒙受了冰龙王之加护,其效果为增强冰属性魔法的威力与抗性。搭配能够减缓魔法的固有技能,或许希尔维亚确实能够毫发无伤。然而凯尔文可不同。虽说他张开了螺旋护风壁,但正面承受攻击的话,柯蕾特的魔法很有可能会发动。话虽如此,地面亦很危险。纵使舞台粉碎之后,间歇泉大瀑已然止歇,但无法保证极寒大地的效果已经自地表消失。如果离开结界之外就能成功回避,但那当下将被判定出界而确定败北。

(大风魔神镰应该能够斩断它。但如此巨大的尺寸,斩了也只会让它四散坠落。既然如此──)

「冰姬之神盾。」

希尔维亚彷佛看穿了凯尔文的心思,并于右手张开一面冰盾。与杰拉尔的战舰黑盾对照之下,看似是一面行动敏捷的小型盾。

「之后只要撑过你的攻势就行了。」

「你实在是太棒了!希尔维亚!」

大风魔神镰朝开始拖引重量的希尔维亚挥落而下。凯尔文决定在冰星坠落之前,率先解决希尔维亚。

(总觉得不能碰到那把镰刀。接下来只要忍耐。)

希尔维亚用细剑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三连击。细剑划过镰刀的黑杖部分,藉由改变镰刀轨道避开了攻击。凯尔文紧接著发动连击,希尔维亚则以同样手法应对。仅仅数秒之间的攻防战激烈炽热。

(明明是在对她行动不利的空中,这已经超乎灵巧的境界了。)

凯尔文也明白近身战是希尔维亚占上风。但这里并非地面,而是上空。对方不像凯尔文一样施展了飞翔,双方的武术技能等级也不相上下。若要说有那里不同,那便是能力值无法测量的潜力。身处有利环境却无法攻破对手,这事实令凯尔文赞叹不已。

改变战况的,是从希尔维亚身后咄咄逼来的刚黑之黑剑。飞射而来的漆黑巨剑撞向希尔维亚侧腹,奏响沉重的骨折声。就算是希尔维亚也不禁面部扭曲。

「──唔!」

然后那攻击未能造成致命伤,亦没有斩断对手。在承受直击的前一刻,希尔维亚用冰盾猛然敲向了黑剑。她并非架起了盾,而是用盾敲击剑。虽然冲击力导致她的右手断了几根骨头,冰姬之神盾也瞬间碎裂毁坏,但四散的冰之碎片却冻结了黑剑,使其闪耀青蓝色的光芒。

「用冰覆盖了刀刃吗!」

「悠闲举著盾的话、呼……会被你斩杀的!」

即便腹部承受损伤,希尔维亚的剑技依然锋利未减。不仅如此,凯尔文甚至觉得这波攻防之中,她的速度愈来愈快。同时间,凯尔文打从心底欢喜不已。能挺过自己全力攻击的希尔维亚令他欣喜若狂。希尔维亚释放出的魄力更甚于自空中坠落的巨星,且化作猛烈的压力朝凯尔文席卷而来。然而就连这些,都只不过是让凯尔文更享受这场战斗的一环。

转眼间,化为冰块的黑剑彻底丧失了速度,就这么与希尔维亚共同坠落。施加其上的狂飙霸剑无法破坏剑身的冰,看来连狂飙霸剑也被无效化了。

「嗯,立足地。」

凯尔文占据了绝妙的位置,使希尔维亚因为武器的范围差距无法发动反击。而此时希尔维亚却获得了冰制的立足地。让她逃到地面的话相当不妙,在那里战斗更是无比棘手。

凯尔文瞬即发动多重冲击波,连同立足地将希尔维亚一并卷入。来自各方的猛烈冲击对希尔维亚自身几乎无效,但如此一来,冰就无法构成立足地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希尔维亚在狂岚之中,用脚踏向了一颗微小的冰块。自护胫滴下鲜血的伤口已被『自然治愈』治疗完毕,痛楚也消失了。希尔维亚面无表情,完全不把冲击波放在眼里。下一瞬间,希尔维亚已现身于凯尔文眼前。她没有逃往地面,而是朝凯尔文飞扑袭来。

「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我说过要确实杀死你,岂能放著你不管。」

按照常理,就这样静候陨坠冰星坠落才是上策。然而,希尔维亚却刻意上前战斗。不晓得纯粹只是一时兴起,抑或是有了立足地使战况产生变化,才促使她这么做。只不过希尔维亚没有一丝迷惘。

她运用细剑避开挥落而下的大镰,如字面般挺身冲撞螺旋护风壁。尽管承受了少许损伤,但那道能让外部侵略者四分五裂的障壁,却被『魔装甲』中和并且解除了。成功入侵内部的希尔维亚再度举起剑,顺势贯穿了凯尔文的右手腕。

流窜全身的剧痛使凯尔文咬紧牙根,他在细剑拔出的同时也松开了黑杖。对手已近在咫尺,惯用手负伤的状态下大镰不利战斗,且速度上希尔维亚也远胜过他。话虽如此,这种距离下也很难施展有效的魔法。并列思考快速运转,最后得出的答案是──

「呜──!」

「抱歉啦,这是莎拉亲授的『格斗术』。」

凯尔文用寄宿于恶食护手的莎拉的S级格斗术,使出了绞首技。凯尔文牺牲负伤的右手,档下了对方攻向颈部的突刺,接著利用风神脚使敏捷力爆发性跃升。短时间内,速度超过希尔维亚的凯尔文,强忍痛楚绕到了对方身后。接著他将手环上希尔维亚颈部,隔著恶食护手绞紧对方的咽喉。使尽全力施展绞首技的右手出血严重,HP也随之渐渐减少。头顶的巨星直逼眼前,时间已所剩无几。

(呿,飞翔也消失了吗?)

由于接触到希尔维亚,施加于凯尔文身上的飞翔亦丧失了效力。从远方看来,两人彷佛正相拥坠落。

「那颗冰块先坠落的话,就是希尔维亚你的胜利,先让你摔到地面便是我赢了。无论结果如何,谢谢你陪我战斗到现在,希尔维亚。」

「唔、啊……!」

希尔维亚试图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然而凯尔文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她的意识开始朦胧,握住剑的力量愈发微弱。

(再这样下去,我或许会先死吧……)

希尔维亚挤出最后一丝力量,再度用双手紧握住剑。幸亏她骨折的右手已恢复至可以行动的程度。她用颤抖的剑尖指向了自己的左胸,也就是心脏。

「喂,你该不会──」

这时连凯尔文也止住了笑意。细剑贯穿希尔维亚的左胸,连同背后交叠的凯尔文心脏一并刺穿。不久之后,巨星彷佛朝坠落地面的两人乘胜追击一般,向舞台殒落坠下。

◇   ◇   ◇

观众的喧嚣声戛然而止,仅剩下冰星轰然坠落后的余音。凯尔文及希尔维亚战斗的舞台已不复存在,结界内仅剩巨大冰星的上半部显露地表。虽然未对结界外围造成影响,但无论上空抑或冰星周围都不见两人的身影。

「那、那个,哥蒂安娜先生。请解说……」

「……看样子发生紧急事态了,请容人家省略说明。希尔维亚妹妹在坠落时,朝自己和凯尔文弟弟的心脏刺了一剑,接著就这么向下掉落。冰块则紧随在后,然后『咚!』的一声撞到了地面。」

「心脏被刺的当下,巫女大人的死亡回避魔法应该已经发动了吧?那魔法能发动2次吗?」

「仅限1次,用完就没了!援救!快去援救他们俩!动作快──!」

哥蒂安娜的喊声总算让众人回过神来,各国的知名冒险者及武者陆续赶往结界内部,却只能呆站于冰星前烦恼该如何是好。希尔维亚利用S级青魔法【陨坠冰星】创造而成的冰之巨星,规模庞大到令人说不出话。

「好、好巨大……」

「该怎么破坏它才好?用槌子吗?」

「别随便乱碰!一旦触碰反而会受伤的!」

「用红魔法融解它!现场有没有魔导士──」

当众人兵荒马乱之际,有个人扬起阵阵沙尘,朝冰块急速接近了。

「让开───!」

是哥蒂安娜。他让赤红斗气转换为粉色,从解说席一跃而下。不知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抑或是凭本能感觉到不妙,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各位,到结界外面去!我来融化它……?」

当哥蒂安娜将斗气集中于右手臂时,眼前的巨星倾斜了。

「这是……!全员逃离────!要崩塌了──!」

哥蒂安娜吶喊的同时,冰晶表面刻划出了几条线。那全是斩击形成的轨迹。斩击穿透巨星抵达天际,甚至击溃结界并往彼方飞射而去。没过多久,巨星开始崩坏瓦解。结界已然消灭的此刻,巨大冰片如雪崩般往舞台外围塌陷。这段期间斩击仍不断飞出,持续让冰星的残骸极小化。

「使尽全力快跑──!」

「魔导士们快构筑新的结界,确保观众的安危!快!」

巨星崩坏使会场愈加混乱。幸亏现场离观众席有一段距离,因此受害程度并不严重。但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人都开始尽自己所能采取行动。

「多头火龙•第八龙头!」

忽然之间,观众席射出了一支赤红箭矢。箭矢很快被火焰缠绕,化身为一只八头炎龙。紧接著多头火龙的每颗头颅又分歧出去,在被冰片袭击的区域外围与彼此衔接,并蜷曲为漩涡状。

在谜之斩击攻击下,极小化的巨星冰片触及多头火龙,就这么化为蒸气烟消云散。火龙们缓缓地、缓缓地将蜷曲范围往内侧缩小。不久之后,巨星彻底消散,总算成功防患于未然。

『这样就行了吧,主人?』

施放箭矢的艾斐尔本人向主人发送心电感应。她语尾的口吻听来有些强硬,似乎正在发火。

『嗯,完美。别这么生气嘛,艾斐尔。』

冰星造成了一个大坑洞。仔细凝视之后,能看见坑洞中央有个正方形的洞穴。没多久,洞穴中出现了人影。

「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现身眼前的人是凯尔文,以及被他抱在腋下的希尔维亚。会场欢声雷动。

◇   ◇   ◇

「呼~勉强赶上了……」

坦白说,我真心以为自己死定了。希尔维亚用剑双双刺穿我们的心脏时,我确实已经死过一遍。然而同一瞬间,柯蕾特的死亡回避魔法发动了,还贴心地在剑拔出心脏的状态下使我们成功复活。与其说是回复,似乎更接近时间倒转。

经历了陌生体验的我和希尔维亚,在身处紧急状态时仍面面相觑,满头问号。从旁人眼里看来,彷佛我正紧拥著她一般。由于只是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因此观众应该都没看见。若维持那状态静止不动,又被凶兽大哥目击的话,也许他又要发飙了。虽说是基于不可抗力因素,但他因病缺席真是太好了。

当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我们还半信半疑时,状况仍继续进展。希尔维亚的陨坠冰星,从正在坠落的我们正上方逐渐逼近。柯蕾特的魔法已然发动,继续比赛也毫无意义。于是我先将希尔维亚抱在腋下并操控风,把同样往下掉落的终焉黑杖拉回来,加以回收。

之后为了不触及地表的极寒大地,我用绿魔法挖掘了一个洞穴代替防空洞。接著用绝崖黑城壁让墙面硬化,并且深潜地底下方。之后冰星坠落地表,看准它安定下来后,我便开始用大风魔神镰从正下方将其粉碎。由于只知道冰星很庞大,却不晓得实际尺寸,因此我姑且先将斩击距离调整为能抵达上空。为了不让地表出现伤亡,我也先向艾斐尔等人传送了心电感应,请求他们支援。

就这样,我们平安生还了。虽然只是急就章的应对措施,以结果来看倒也还算顺利吧?毕竟不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作为杀手锏的玫璐妃娜之加护。

「没成功杀掉,遗憾……」

「不不,我确实被你杀死了好吗!」

而且是往心脏猛然一刺。嗯?不对,等一下──

「你中途之所以朝我攻过来,难道是为了杀我两次?」

「嗯。我说过了,要按照约定全力杀死你。而这种场合下,不杀死你两次便毫无意义。我一直思索该如何在比赛规则的允许范围内杀死你,而那就是我得出的答案。」

居然一脸若无其事地讲出如此惊悚的话。虽然以我的个性没资格说别人,但这女孩也半斤八两。不过战斗过程倒是让我心满意足。

「事、事情总算平复下来了呢,特别来宾柯蕾特大人。」

「那个,为何要让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呢?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

在一阵无止境的欢呼声当中,解说席的声音于会场响起。柯蕾特不知为何现身于普莉媞的座位上。

「因为本次的模拟战情况特殊!作为判断标准的柯蕾特大人的魔法同时发动了!单凭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实在无法判定胜负!」

「所以才要我判断?」

「是的!」

虽然从坑洞这里看不清楚,但柯蕾特似乎叹了口气。

「正确来说并非同时。希尔维亚小姐的剑贯穿两人之际,虽然差距极度微小,但剑先刺入了她体内。因此是希尔维亚小姐的魔法率先发动。」

「这么说──」

「是的,因此比赛的胜利者是──凯尔文先生!恭喜您!」

「「「哦哦哦──!!」」」

迪拉密斯巫女高声宣布。尽管比赛前是那副德行,但她原本就是统治阶层的人。演说技巧卓越的她使会场更加热烈沸腾。

「胜利者是凯尔文选手!哎呀~真是场出色的比赛。虽然我几乎看不懂!」

「的确是一场惊艳的比试。就迪拉密斯的立场,也希望他们务必将力量呕!?」

「柯蕾特大人?您怎么突然掩住嘴……麦、麦克风!把扩音器关掉!」

在一阵凄惨的背景音乐之中,同伴们纷纷赶来了身边。啊啊,今天的事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   ◇   ◇

──帕兹街•时钟塔

帕兹街中心广场的南方不远处,坐落著一座时钟塔。那是4国携手建立静谧街帕兹时搭建而成的纪念碑。和平协议缔结之后,安稳的时代随之造访。城镇当中别具象徵意义的这座时钟塔,同时亦是帕兹第一高塔。平时它是开放给一般民众的知名观光景点。顶楼设置了能俯瞰整座城镇的瞭望台,备受观光客好评。

不过,此刻的时钟塔却杳无人烟。因为使整座帕兹街万人空巷的庆典盛事──凯尔文及希尔维亚两位S级冒险者之间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观光客都被吸引过去,连平常无论何时都能看见观光客踪影的时钟塔也门可罗雀。

然而,时钟塔的瞭望台仅伫立著一个人影,并且俯视著比赛会场。

「唔嗯,她果然是……」

身穿外装的男人,正将目光聚焦于凯尔文的战斗对手希尔维亚。男人彷佛恍然大悟似地频频点头。

「『钢铁骑士团』的将军大人怎么连个护卫都不带,还在这种地方观战?」

「……这声音是可古多利吗?」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指出男人的称谓,而他只是毫不动摇地静静回过头去。向男人搭话的人,是希尔维亚的队伍成员之一──矮人族可古多利。至于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关注著比赛过程的人,则是军国特莱申的『钢铁骑士团』将军,旦恩•达巴。

「哦,你居然还记得老夫的名字,真是光荣啊。记得我们只曾经擦肩而过而已吧?」

「老夫不会忘记强大战士的长相及名号。」

「以厌恶异种族的特莱申人而言还挺稀奇的。」

「尽管国家方针是如此,也并非每个人都打从心底赞同。也有少数像老夫这样的人。否则按照你的逻辑,身处决斗场的她不就是个异类的存在吗?」

旦恩指向比赛会场。正巧就在此时,冰星于空中现形了。

「哦。路诺亚这小鬼,居然学会了那种魔法。看来这两年来她又更加成长了……不,失礼了。现在该称呼她希尔维亚才对吧?艾修莉也在观众席呢。」

「呼……你果然察觉了啊。」

「她不仅头发留长,也脱下了过去总是戴在身上的围巾。但刚才也说过了,老夫不会遗忘强大战士的长相。」

「……所以呢,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可古多利四周的气场霎时骤变,压迫感朝旦恩席卷而去。即便如此他仍满不在乎,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抱敌意。

「别那么紧绷,老夫并不是为了把她强制带回去才来的。」

「那你有什么事?」

现场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修托菈大人写了一封信,把它转交给路诺亚。」

「……信?」

旦恩将信递给可古多利,信封上押了特莱申王族的封蜡。

「两年前,路诺亚与艾修莉一同消失踪影时,修托菈大人简直悲痛欲绝。因为就立场上,她们是修托菈大人唯一能够毫无顾忌谈天的友人。就算动用暗部搜索仍找不到人,最终只好就此放弃。」

「嗯,恐怕是吧。」

「虽不晓得她们现在为何成了冒险者之身,但事到如今,我方也不打算主动采取行动。知道路诺亚下落的人,只有老夫、修托菈大人以及值得信赖之人。正因如此,希望你们别再让修托菈大人更加悲伤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读过信就知道了。好了,老夫也差不多该回国了。最近愈来愈老态龙钟,快马赶来这里就费了好大的劲。真不想变老啊。」

旦恩敲了敲腰部,紧皱眉头面露苦色。

「……你不问希尔维亚离开的理由吗?」

可古多利叫住了迈向时钟塔阶梯的旦恩。尽管不抱杀气,但他依旧没有解除警戒。

「问了之后,她就愿意回特莱申吗?不会吧。只是徒增老夫的不舍之情而已。路诺亚不惜瞒著挚友修托菈大人消失踪影,肯定有相应的理由及觉悟。既然如此,老夫便无话可说,修托菈大人也原谅她了。不过接任的将军倒是令人极其不满。啊,那家伙也不在了呢……」

语毕之后,旦恩便开始步下阶梯。他不再回头,仅是轻轻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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