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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大峡谷
朱红大峡谷坐落于帕兹东方,沿着帕兹及特莱申的国境线延展而去。那里原本属于特莱申的领地,但在过去的大战中签定和平协议并建立静谧街帕兹之际,朱红大峡谷也一并转让为帕兹的领土。
高耸矗立的赤色险峻山脉之间,有一条50公尺宽的荒芜道路,也是目前连结帕兹与特莱申的最短交通道路。尽管可以勉强登上山脉,但山崖尽是近乎直角的斜坡,而且高耸入云。即便可以翱翔于高空,要穿越山脉也是难上加难。而且山顶附近还有好几个对气息相当敏锐的鸟兽类C级怪物巢穴。让军队组成队列,自峡谷下方的道路前进要安全许多。也正因如此,敌军恐怕也会对帕兹的奇袭有所警惕。
「到了。艾斐尔,现在几点?」
在剧烈飞舞的沙尘当中,我们抵达了特莱申那侧的朱红大峡谷入口。峡谷下方的道路干裂,而峡谷彼方的特莱申领土则是一整片沙漠。假如整座领土都是这种情形,当然会产生粮食问题。在这种时候向主要交易国托勒杰宣战,特莱申的国民及商人难道不会反对吗?
「11点左右。和预定时间差不多。」
艾斐尔自克洛索体内取出怀表并回答道。不久之后就是午餐时间了。
『王啊,能麻烦您召唤我吗?』
解除实体化的杰拉尔如此催促道。虽然杰拉尔脚程不慢,但与其他同伴相比移动速度明显较低。因此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便让他先恢复成了我的魔力。
「也对。我马上召唤你。」
我迅速召唤杰拉尔。熟悉的漆黑铠甲随即自魔法阵现身。
「嗯。也许是年纪大了,最近得费尽力气才能跟上大家。不如学习骑乘技能,下次请亚历克斯载老夫吧。」
「嗷呜……」
「唔,别露出那副不情愿的表情嘛。老夫可要闹别扭啰!」
亚历克斯能够像莉欧那般迅速矫捷地行动,杰拉尔有考虑到这点吗?乘上它的话,绝对会比牛仔竞技晃得更剧烈的。
「哈哈哈……毕竟亚历克斯偶尔还得潜入影子当中。杰拉爷爷你既然是骑士,应该会骑马吧?」
「老夫没有骑马技能,但骑马技术比一般人更优秀。下次也教教莉欧你吧。」
「真的吗?约好了!勾小指、勾小指!」
「嗯,勾小指~」
这股和平悠闲的气氛固然不错,但差不多该展开行动了。否则会赶不上午餐时间的。
「好了,接下来要分配任务给每个人。艾斐尔先准备午餐。厨具没问题吗?」
「全都准备妥当了。我已请小克洛带了主人打造的全套厨具,午餐有特别想吃的料理吗?」
「老夫想吃猪排盖饭!」
「我要蛋包饭!」
「我只想吃点轻食。要做什么料理由艾斐尔你决定。」
「我(只要是艾斐尔煮的料理,而且分量充足的话)吃什么都行。」
「嗷!(肉!)」
「我也吃猪排盖饭好了。」
「是,遵命。小克洛你也要交给我决定吗?」
照理来说,统一煮相同的料理比较妥当。不过只要提出请求,艾斐尔总能轻而易举地达成。因此我们都忍不住仰赖她。
「莎拉、莉欧、杰拉尔、克洛索和亚历克斯负责收拾沙漠周边的怪物。啊,峡谷上方的怪物可以置之不理。」
「为什么?」
莎拉疑惑地偏了偏头。
「万一特莱申选择跨越山脉,怪物能帮忙阻挡他们并充当警报。凭莎拉你的感知能力,发生任何事你都能立即察觉吧?」
「仅限这一带的话,确实绰绰有余。」
「况且只要别试图登上山脉,那些怪物也不会发动袭击,无视它们即可。至于时间……1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
「您啊,我该做什么?」
尚未分配到任务的玫璐妃娜微微举起了手。
「玫璐你和我共同行动。」
「哎呀,没想到您竟要在这种地方──」
咚!
我朝面红耳赤的玫璐妃娜的头顶敲了一下。
「我们要在这里筑起墙壁。」
◇ ◇ ◇
──1小时后,结束任务的莉欧等人返回了,我的工作也总算告一段落。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逸散四周,是时候用餐了。
「嗨,辛苦了。艾斐尔似乎也准备就绪了,让我们开始享用午餐吧。」
才刚回来,莉欧等人便开始凝视我精心打造的墙壁。
「比起那个,凯尔哥……这与其说是墙壁……」
「嗯……这是我费尽心力打造出来的成果。」
为了阻挡特莱申进攻,我筑起一座堂堂耸立的漆黑堡垒,堵住了朱红大峡谷的道路。包含城墙在内,整座巨大堡垒都呈现黑色,且坚固程度媲美以防御力为重的刚黑之黑剑。这是我在玫璐妃娜的指导下,全新创造的S级绿魔法【刚黑堡垒】。坦白说,起初我只想打造一道坚固的墙壁。然而透过大风魔神镰的特训,我操控魔力的技巧变得更加纯熟,一不小心就筑起了一座堡垒。
「简直就是城堡嘛。而且,感觉比妖精之乡那时──」
──咚!
「更加坚固了?」
「莎拉,拜托你别马上就摧毁我的堡垒。」
我瞧见莎拉突然握紧拳头,不禁有些慌张,但看来堡垒毫发无伤。不愧是S级魔法。也可能是因为莎拉并未发挥全力。
「这座堡垒属于以防御为重的S级魔法,而且较容易操控。连举世无双、难以驾驭的那把大镰都能操控的您,当然不成问题。」
「是这样吗?嗯~结果花不到一晚,只用了半刻便搭建出了一座堡垒。还有时间设计一下外观及内部装潢,不过──」
咕噜~
唔,脑力及魔力使用过度,使我饿得肚子叫出了声。得尽早享用艾斐尔的猪排盖饭才行。
我决定一边用餐一边说明详情,并在艾斐尔准备的餐桌开始享用餐点。我姑且在堡垒内设置了各种用途的房间,今后就在房内用餐吧。尽管操控风的时候还能够忍受,但这里的沙尘暴实在是太剧烈了。
「关于今后的计画,我打算着手改造哥雷姆。」
「改造哥雷姆?」
「嗯,那是迎战特莱申的手段之一。现阶段的哥雷姆库存量共有53架。除了配置于宅邸内的哥雷姆以外,全都收纳于克洛索的保管箱内。但有半数以上的哥雷姆,都是搭载格林机关枪。倘若耗费魔力从头重新打造,便能制造出配备全套装备的哥雷姆。不过那么做太浪费魔力了。」
哥雷姆性能愈强,消耗MP量就愈多。先制造出原型的哥雷姆,再让其搭载经过量产的装备,便能压低成本。这回有时间限制,这种能够保留MP的方法才是最佳选择。我可不想过度仰赖回复药,导致在同伴的面前呕吐。我看了一下魔法的详细资料,原型哥雷姆的生产上限还游刃有余。俗话说数量即为力量,我想尽可能多制造一些哥雷姆。
「既然如此,我就像平时一样协助你吧。我的黑魔法已经晋升为S级,应该可以利用魂操附身让更多幽魂附身!」
「……你打算去哪里找附身用的幽魂?上次使用的是特莱申迷宫内的怪物吧。」
「……我去特莱申一趟!」
「慢着慢着!还有其他事情得做,你也来帮忙!例如设计新的装备!」
正可谓择日不如撞日,莎拉下决定的速度实在很快。
「话说回来,萨巴托先生他们什么时候抵达?凯尔哥你有和他们取得联系吗?」
「我已经委托认真负责的依莉传话了,没问题的。以A级冒险者的脚程,只要有心应该就能立刻赶到吧。」
「嗯~我不太清楚这种事呢。」
「在我们忘记这件事时,对方应该就会抵达了。关于下午的工作──」
5天之后,萨巴托等人终于抵达了朱红大峡谷。
◇ ◇ ◇
萨巴托的队伍自帕兹启程之后,已经过了5天。倘若里昂获取的情报属实,龙骑兵团大军也是时候抵达朱红大峡谷了。
阅读完凯尔文的书信之后,一行人惊愕不已。在依莉的慰问之下,率先回过神来的库玛赶紧敲醒所有人,并着手进行准备。首先,他们得备妥肉干等携带粮食。以帕兹与朱红大峡谷之间的距离,凭萨巴托等人的脚程需1周左右。即使比骑马更快,但考量到龙骑兵团的进军速度,他们最好更早到达现场。
「可恶。只能减少行李,加紧脚步了。」
以1日3餐来计算的话,数天份的携带粮食将会形成沉重的负荷。于是萨巴托选择刻意减少几天份的粮食,来加快行进速度。
假如有附保管功能的魔法道具或技能的话,便会轻松许多。然而不巧的是,他的队伍两者皆无。兽人的原则是靠自己的身体战斗,每日都会勤加锻炼肉体。萨巴托等人自然也不例外。作为锻炼的一环,他们在旅行途中会携带超出必要的行李来代替沉重的石头。因此至今为止,他们从未想过要依赖保管箱,也压根不愿减少行李。
除了粮食以外,萨巴托等人筹备了最低限度的回复药等道具、以及修复完毕的装备之后,才终于自帕兹启程。幸亏帕兹领地内的怪物不足以对身为A级冒险者的他们构成威胁。因此他们不需要浪费无谓的时间,旅途过程十分顺利。
「今天是第5天。照这速度继续前进的话,中午前便能抵达。」
「我已经疲惫不堪了……再也不想像这样强行赶路了。」
「虽然我们已经快马加鞭赶路,最终还是没能追上凯尔文他们。」
「想不到他们竟然比身为兽人的我们更快。受不了,真没面子。」
能勉强看见朱红大峡谷的裂谷之际,萨巴托等人决定稍作休息。他们利用能代替木柴的枝叶生火并将水煮沸,早一点开始享用午餐。他们打算吃完身上最后的粮食,以轻便的装备一口气抵达目的地。
「(咬、咬)。我已经吃腻肉干和硬面包了……」
「少说那么奢侈的话。抵达朱红大峡谷之后,马上就要正式上战场了。葛因,你如果不希望这顿饭成为最后的午餐,就要绷紧神经。」
「呜~……亚贾斯老爷好严格啊~」
「你在胡说什么?率先抵达现场的凯尔文阁下他们恐怕更加辛苦。既然选择大峡谷作为战场,表示他们打算靠地利之便来战斗。此刻,他们应该正在进行准备。」
「也对。好了,吃完之后就出发吧。赶快行动。」
「库玛大人您吃太快了啦!」
用餐完毕并再度启程之后,又经过了2小时。六人一股劲地在大峡谷的道路上持续疾驰。换作平时的话,每当经过这里便会出现岩石哥雷姆等C级怪物,今天却不知为何不见踪影。
「这表示凯尔文他们就在附近吗?」
「搞不好他们才刚经过不久。唔,才刚说完就来了!」
库玛领先前头奔驰之际,正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两侧突然出现几处隆起。岩石及泥土混杂的土块膨胀至3公尺左右,并变化为4只丑陋的人形怪物。
「是岩石哥雷姆吗?」
「哈哈哈,不错嘛!我正好感到无聊呢!」
萨巴托提升速度,追过库玛并对岩石哥雷姆展开突击。
「萨巴托,别只身闯入敌阵!」
「少啰嗦!你自己还不是老喊着突击突击!」
萨巴托及库玛一边相互冲撞一边向前猛冲。与此同时,岩石哥雷姆群也咄咄逼近,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受不了。不管增长多少岁数,都还是这么幼稚……」
「您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呢?」
「是你的错觉。2位,差不多──小心点,有什么过来了!」
「「──!?」」
亚贾斯放声呐喊的下一瞬间,前方随即出现了某人的黑影。一大一小2道漆黑的物体,映入了领先前头的萨巴托眼帘。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换轨道,时而攀附于峡谷的岩壁及地面,时而飞驰于空中,并朝此处疾速逼近。
「嗷呜?」
2道黑影穿越了岩石哥雷姆群。当岩石哥雷姆环顾四周时,黑影已消失了踪迹。现场仅剩下自己与同伴们四分五裂的身体。从那平滑的伤痕来判断,它们恐怕是被锐利的刀刃给斩断了。短暂浮现疑问的岩石哥雷姆,就此失去了意识。
(眨眼之间,岩石哥雷姆就被粉碎了!)
岩石哥雷姆本身并非强大的怪物。萨巴托自不必说,各国骑士都握有十足的胜算能战胜它们。不过,再怎么说对方都是高达3公尺的岩石巨人。纵使萨巴托六人同心协力,也不可能刹那之间将4只岩石哥雷姆斩得粉碎。
「要来了,库玛!」
「我知道!」
大小2道黑影已直逼眼前。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丝毫不敢大意。他们将全身的神经集中于感官,聚精会神。很快地,黑影于两人正前方着地──
「嗨~萨巴托先生,我来接你们了!」
「「「「……」」」」
对方绽露出了满面灿笑。
「呃、那个……你是莉欧小姐吧?」
极度紧绷的氛围一口气松懈下来,使兽人队伍呆愣原地。此时,库玛以确认般的口吻向莉欧提出疑问。
「哇,你还记得我啊?谢谢!叫我莉欧就行了。我看到库玛小姐你们朝这里赶来,忍不住就来迎接你们了!」
「啊!我还想说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参加晋级典礼的那名小女孩!」
「她当然会参加典礼。莉欧小……莉欧是凯尔文先生的妹妹,也是他队伍里的同伴。」
「妹、妹妹……」
葛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莉欧。将双手拿着的双刀黑剑收入剑鞘之后,莉欧笑脸迎人地回应了一声「嗯?」。
(兄妹俩都是怪物……不过只要长得可爱就没问题了!)
葛因在内心摆出了胜利手势。
「嗷嗷。」
「……那只巨大的狼是谁?」
「它是我的挚友亚历克斯。虽然体型略显庞大,但它是个好孩子。请各位和它好好相处。」
莉欧伸手抚摸亚历克斯的颈部。她微微踮起脚尖的模样十分可爱。亚历克斯也舒适地眯细双眸,任由莉欧抚摸它。
库玛不禁浮现一个念头,希望也能抚摸一下亚历克斯。
「既然你来迎接我们,表示凯尔文果然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对吧?」
「嗯,5天前就到了。」
「「咦?」」
萨巴托及库玛不约而同地高喊一声。
「5天前……不就是公会召集我们的那一天吗!?」
「毕竟我们很努力赶路。中午到达这里之后,我们便开始进行各种准备。」
「中、中午……我们耗费了5天的路程,你们竟然仅花了几个小时……」
一行人哑然失声。他们不惜牺牲兽人的原则,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现场,想不到却远远不及凯尔文等人。原本想透过防卫战来吸收经验以增进自己的实力,如今他们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抵达凯尔文等人的境界。
瞧见萨巴托等人陷入沉默之后,莉欧与亚历克斯一头雾水地互相对视。
「这、这也难怪!毕竟小莉欧和凯尔文先生特别强嘛!」
「葛因,你突然间怎么了?」
「凯尔文先生和小莉欧是兄妹!他们两人当然实力不同凡响,脚程也特别快啰!」
「我实在不明白你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啦!」
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开朗活泼的葛因,也许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激励众人吧。
「……也对。是我主动表示要以S级为目标的。身为队长却如此不中用,可没脸面对老爸。各位,让我们透过这场战斗大展身手一番吧!要让凯尔文也大吃一惊!」
「哇哈哈,萨巴托大人又成长了呢!」
「也罢。陪陪笨蛋也不错。」
多亏葛因的努力,队伍又恢复了活力。此时此刻,萨巴托等人之间的羁绊又更加深厚了。
(小莉欧注意到我的英姿了吗?)
──也可能并非如此。
『要是告诉他们我和亚历克斯是队伍里最弱的,恐怕不太好。亚历克斯,要保密唷。』
『嗷(OK)。』
这是莉欧不为人知的体贴。
◇ ◇ ◇
与莉欧及亚历克斯汇合的萨巴托等人,开始迈步前往凯尔文的所在地。据莉欧所言,他们预计特莱申的军队将于明天傍晚抵达此处。
「迎击准备几乎都完成了,我们可以慢慢前进。啊,不过很快就要到午餐时间了!还是走快一点吧!」
「如果你赶时间的话,用跑的也无妨。我们才刚休息过并吃了点东西,没问题的。」
「是、是吗?那差不多保持这个速度……」
莉欧以歉疚的神情开始奔驰,并维持着萨巴托等人能够勉强跟上的速度。她时而回头确认萨巴托他们的状况,可见她一直配合着那6个人的速度。亚历克斯则尾随于后方。
「萨巴托先生,你刚才说你们吃了点东西,表示你们已经享用过午餐了吗?」
掌握适当速度的莉欧与萨巴托等人并列,并向他们搭话道。
「是啊。我们把那当作最后一次休息,打算一股作气赶到目的地。」
「这样啊~那就不需要准备萨巴托先生你们的午餐了呢。」
「嗯,用不着费心。」
「总觉得很可惜……」
众人谈天说地一段时间之后,特莱申领地的沙漠也逐渐映入眼帘。峡谷道路差不多来到了尽头,然而依旧不见凯尔文的踪影。
「莉欧阁下,凯尔文阁下究竟在哪里?」
「呃,该怎么解释才好……啊,大家差不多该停下来了。」
「怎、怎么了?」
莉欧张开双手,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并阻挡去路。尽管感到困惑,萨巴托等人仍听从指示停止了脚步。再前进数百公尺就会抵达沙漠,除此之外只剩下高耸于两侧的陡峭峡谷崖壁,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众人浮现一个念头,心想或许凯尔文正潜伏于某处。于是他们再次环顾四周,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角落,然而还是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或人影。
「玫璐姊~!我回来了~!」
只见莉欧像登山客一样将手搭在嘴边,朝斜上方呼喊玫璐妃娜的名字。不过那个方向空无一物,仅能在崖壁彼端隐约看见一抹蓝天。
「莉欧,你在做什──」
「欢迎回来,莉欧。」
不知从何而来的澄澈嗓音传入耳际。直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空间开始扭曲,身穿湛蓝衣裳的少女降临了。高度与帕兹的时钟塔差不多。然而少女却流露泰然自若的神情,仅扬起少许沙尘并于莉欧正前方降落。名为玫璐妃娜的少女拍散苍蓝的羽毛,面带微笑迎接莉欧的归来。
『玫璐姊!你、你的翅膀快现形了!』
『哎、哎呀?』
玫璐妃娜赶紧解除差点现形的天使羽翼。幸亏她突如其来地登场,让萨巴托等人大为震惊而没有注意到。他们甚至以为那是魔法造成的效果。
『只要稍微疏忽大意就会现形呢。维持这个魔法果然很辛苦。』
『好险……得多加小心才行啦!』
『好、好……』
莉欧的谏言使玫璐妃娜的面颊染上少许红晕。两人是透过意识交流在进行对话,被排除在外的萨巴托等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话说回来,那件是新的便服吗?哪里来的?」
「我请艾斐尔帮忙缝制的!」
「咦~!好好哦──!」
于是他们聊起了这种话题。
「没想到凯尔文先生……竟然还藏着这种压箱宝……!」
「你暂时别说话。请问,这位也是凯尔文先生的同伴吗?」
「是的,没错。各位是萨巴托先生及他队伍的成员对吧?久候多时,请进。」
「你说请进……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稍候一下。」
语毕,玫璐妃娜朝后方举起手,并制造出与刚才相同的扭曲空间。不久之后,扭曲的开口大幅展开,扩张至整条道路。隐藏于此处的物体随之现形。
「这、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
「啊~正常人果然会流露这种反应。幸好找到同伴了~」
一座漆黑的堡垒突然现形于眼前。扭曲扩张之后,萨巴托等人自堡垒内部感受到了疑似凯尔文的气息。
「你们仅用了短短5天,就打造出这座堡垒吗!?」
「不,花了1小时。」
「「「「………」」」」
玫璐妃娜即刻否定,使萨巴托一行人在短短几天内又一次石化了。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光景。
「玫、玫璐姊,别说得太直接……」
「不,用不着顾虑我们。基于个人因素,我成长过程中一直在近处观察S级冒险者,早就已经习惯各种惊人的事情了。这反倒令我鼓起了干劲!目标愈高愈好!」
「萨巴托大人……!」
「呆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尽快去见凯尔文吧!」
「由我来带路。这边请。」
「「好!」」
萨巴托意气风发地跟随玫璐妃娜,亚贾斯与葛因也跟上脚步。不枉费库玛每天用铁拳惩罚,替他锻炼出了钢铁般的心志及身体。
『萨巴托先生紧张到走路时同手同脚……不过他本人似乎没有察觉。』
──即便如此,莉欧仍然对萨巴托不屈不挠的毅力感到钦佩不已。
『嗷嗷(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就这么办吧……咦?』
与亚历克斯交谈完毕之后,莉欧发现库玛在她身后伫立不动。虽然还不晓得名字,但另外2名兽人同伴也一样。
「库玛小姐,大家都离开了唷。我们也该走了。」
「嗯、嗯。也对,走吧。」
赫然回过神的库玛,随即追上了莉欧。实际上,最深受动摇的人正是库玛。仅在短短1小时内打造出堡垒固然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范围足以涵盖整座巨大堡垒,且能彻底遮蔽视觉、气息及魔力流动,完美隐藏整栋建筑物的魔法,亦让人惊愕不已。
(从对话内容推断,术者恐怕是那位名为玫璐的少女。从那么高的地方降落也毫发无伤,表示她不仅擅长魔法。包含瞬间歼灭岩石哥雷姆群的莉欧及亚历克斯在内,难道凯尔文的队伍尽是怪物吗?说不定全员都具备相当于S级的实力……?)
迈出脚步的库玛,短暂陷入了深思。
◇ ◇ ◇
──朱红大峡谷•刚黑堡垒
本以为堡垒内部应该像外观一样粗犷,想不到意外地华丽。虽然不及王城,但里面罗列着看起来价值不斐的画作与装饰品。地板铺着红毯,黑铠骑士不间断地于四周巡逻。骑士们左手持着陌生的武器,萨巴托一行人都没见过那种东西。实际上,他们曾在『傀儡之寺』见过那种武器的原型。
「装饰在这里的东西全是假造的。凯尔哥似乎对内部装潢动了许多手脚。」
「简直无所不能嘛……」
「听说里面还掺杂了陷阱,最好别乱碰。啊,是艾斐姊!」
莉欧小跑步跑向艾斐尔,并拥住对方。
「我回来了,艾斐姊!」
「欢迎回来,莉欧大人。各位也是,长途跋涉辛苦了。我已经准备好热水,不如先入浴休息一会吧。我想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说热水……内部甚至设置了洗澡设备吗?这里真的是大峡谷正中央吗……?」
「库玛,别想太多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就是说啊。稍后我也和凯尔哥一起入浴吧。」
「「「「咦?」」」」
萨巴托等人陷入了本日最严重的石化状态。葛因的双眸甚至布满血丝。
「咦?怎么了吗?」
「那、那个……莉欧你和凯尔文先生是兄妹吧?」
「嗯,是啊。」
「那、那个,这个岁数还兄妹一同入浴,不会有点奇怪吗……?」
「就是说啊!太奇怪了!莫名其妙!我坚决抗议!」
「为何?兄妹一同入浴是很正常的事吧?而且我很喜欢凯尔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莉欧偏了偏头,不解究竟有何问题。葛因拼命的抗议声彻底被她当成了耳边风。对于深受部分漫画小说影响的莉欧而言,兄妹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而且在莉欧的百般努力之下,最近连凯尔文都开始赞同她的想法,使状况愈发严重。话虽如此,周遭也没有其他人出手制止。
((兄妹一起入浴……?))
萨巴托及库玛面面相觑。
(办不到……)
(办不到……)
看来他们俩都无法赞同莉欧。
「算了,我先借用浴室吧!」
「我一起去。葛因你也跟来吧。」
「不要,我无法接受!而且我还想再欣赏一下那位女仆……别拉我啦!啊啊,女仆小姐!」
葛因就这么被强行拖走了。即便他直到最后都伸手拼死挣扎,但凭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挣脱亚贾斯的束缚。
「库玛小姐你呢?浴室不只一间,你可以用其他浴室。」
「这个嘛──」
◇ ◇ ◇
「主人,失礼了。」
当我正在与莎拉一起埋头改造哥雷姆之际,艾斐尔敲了敲临时开发室的门并走了进来。唯独到了用餐时间,艾斐尔才会来呼唤我。感觉不久之前太阳才刚刚升起,看来我又太过热衷于工作了。
「已经到吃饭时间了吗?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告一段落。」
只要完成最后这架哥雷姆,姑且就达到目标数量了。呼,总算赶上了期限。数量如此庞大,光是安装量产格林机关枪就很累人了。
「艾斐尔,午餐的菜单是什么?」
「在莉欧大人的要求之下,我用小克洛保管的白狼肉制作了汉堡肉。」
我和莎拉像现在一样窝在房内工作时,我们就会和莉欧吃相同的餐点。她还是老样子,喜欢儿童餐会出现的料理。不,我当然也不讨厌,反而还挺喜欢的。艾斐尔烹煮的料理,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此外还有一件事。萨巴托大人一行人方才已经抵达,现在正在入浴。」
「哦,他们总算到了。步调还挺慢的。」
「听说对方已经用过餐了。您要吃完饭之后再会见他们吗?」
「也对……既然如此,就请他们在客房等候吧。我想萨巴托他们应该也有点累了。」
「明白了。」
虽说是客房,里头也仅有朴素的沙发及假造的饰品。邀请萨巴托等人入内时应该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但姑且还是先解除陷阱比较好。这段期间,就让我们悠闲地享用汉堡肉吧。于是我们迅速完成最后的改造工作,迈步前往堡垒内的食堂。
◇ ◇ ◇
「哈哈哈!受不了,凯尔文你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你竟能打造出那么优秀的浴池!多亏如此,我现在神清气爽。好久没这么爽快了!」
才刚见面,萨巴托便道出了他对浴池的感想。看来他十分中意堡垒内的浴池。尽管与几经改良的宅邸浴池相较之下,差别有如老牌旅馆的露天浴池及一般家庭的浴缸。啊,这么说来,浴池在异世界本来就相当罕见。自从买下宅邸之后,我平日就经常在浴池泡澡,因此最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看到你这么中意,真是太好了。」
「那个,凯尔文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嗯?什么事?」
记得他是叫葛因吧。似乎是萨巴托的同伴里最年轻的成员。
「听说你会和小莉欧一起入浴,是真的吗!?」
「啊?」
「唯独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得确认一下呜呕!」
库玛用右直拳揍飞葛因,让他撞上了堡垒的墙壁。唔,我先前就觉得她的格斗技巧着实高超。在动手之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万分抱歉,凯尔文先生。请你别放在心上。」
「嗯、嗯……」
葛因究竟想确认什么事?兄妹一同入浴是稀松平常的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确认的?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也对。虽然你们才刚到,但我想尽快讨论迎击作战的事情。」
我操控刚黑堡垒,在房间中央制造出了小型模型。从封闭峡谷的堡垒到特莱申沙漠之间的路径化为精巧的立体模型。倘若只有我们,便不需要模型也能透过意识交流解决。不过可以的话,我也想与萨巴托他们共享情报。
「首先是特莱申龙骑兵团抵达此处的时间,我预计会在明天傍晚。若维持目前的行进速度,恐怕会落在16点到17点左右。」
我让数个龙型棋子现形于沙漠。
「来这里的途中,我已经从莉欧阁下口中听说过了。为何你能计算出如此精确的时间?」
「艾斐尔是使用弓箭的高手,视力特别优异。」
艾斐尔的千里眼早已掌握敌方军队的行踪。我也用恶食护手借用艾斐尔的技能,确认过在广阔沙漠奔驰及在空中翱翔的敌人踪影。
「视力?难不成你能从这里确认敌人的踪迹!?」
「恕我冒昧,是的。」
「经常听说妖精视力特别好,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视力如此优异的妖精……」
「……不行!我只能看见沙漠的地平线!」
萨巴托双眼圆睁并凝视着特莱申的沙漠,但似乎没什么成效。唯独这件事无法靠毅力解决。倘若可以的话就太恐怖了。
「事情就是这样。根据艾斐尔的报告,她已确认到约3000只龙。」
「3000只……!」
「至于种类,亚龙及幼龙约2500只,成龙则是500只左右。4名疑似指挥官的人骑乘着古龙。」
艾斐尔透过千里眼使用了鉴定眼。尽管只是粗估,但对手的战力差不多就是这样没错。
「稍、稍等一下!属于S级讨伐等级的古龙,竟然有4只!?国家真的会毁灭的!」
哦,葛因复活了。
「是啊。虽然特莱申一直都在扩张军备,但没想到他们竟坐拥这么多龙……我们也曾在高恩见过龙骑兵团,然而成员几乎都是亚龙,上位者顶多骑乘成龙。压根没见过古龙的身影。」
「而且龙骑兵团仅是特莱申的其中一支部队。难道他们至今为止都在隐藏实力吗?」
「哈哈,真教人笑不出来……不过面临这种状况,你们依旧表现得泰然自若,难道有什么锦囊妙计吗?」
萨巴托流露志得意满的表情,一副『你是瞒不过我的』的样子。不,我的作战计画可称不上是什么妙计……用那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我也没用。
「……算是吧。首先,请萨巴托你们在不至于太勉强的范畴内,在堡垒附近担任游击队。只不过,在我发出信号之前都要潜伏待命。如你们所知,我们用魔法隐蔽了这座堡垒,所以我希望第一波攻势能发挥奇袭的效果。请各位留意这一点。」
「明白了,之后只要随机应变就行了吧?萨巴托,可别擅自行动喔。」
「你才是。」
「艾斐尔会从堡垒用弓箭掩护,杰拉尔亦会守在门前。请大家互相支援。」
「老夫是杰拉尔,请多指教。」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艾斐尔。」
双方简单地招呼致意。我预计将全副武装的哥雷姆们配置于堡垒,并把指挥权委任给具有『军团指挥』技能的杰拉尔。不过能够抵达堡垒的龙,恐怕仅有古龙吧。
「话说回来,凯尔文先生你呢?」
「我?我打算去和敌军将领打声招呼。」
◇ ◇ ◇
数十分钟之后,会议结束了。作战时刻来临前,众人可以自由行动。准备工作姑且都已经完成,之后只需要让身体好好休息。我已经为萨巴托的队伍每人安排一个房间,他们应该能过得很舒适。话说回来,守候于库玛身后的2名男性兽人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也罢,八成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吧。」
「嗯?凯尔哥你说了什么吗?已经冲好身体了唷。」
「没什么。接着来洗莉欧你的头发吧。」
「嗯,拜托你了~」
为了喘口气,我决定和莉欧一起享受入浴时光。我为莉欧乌黑艳丽的黑发搓出泡沫,并温柔地为她洗头。她头发变长了一点,几乎快碰到肩头了。
「嗯嗯……凯尔哥帮忙洗头时果然很舒适。好困……」
「别睡着了,会感冒的。嘿。」
为了驱赶莉欧的睡意,我为她淋上热水。不喜欢热水流到眼睛里的她使劲地紧闭双眸。
「毛巾~」
「是、是。」
「嗯,谢谢。话说回来,凯尔哥。你的作战计画绝对不是用来阻挡敌人的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阻挡他们没错。多亏莉欧也大量地使用了技能,我对这次作战很有自信。」
「那个技能很累人耶~我工作得这么辛苦,今天可要让我好好撒娇一下。来,泡澡、泡澡!」
我们缓缓地浸泡于浴池内。呼~对日本人而言,泡澡果然是不可或缺的。
与宅邸内的浴场相较之下,这里稍嫌狭窄,顶多只能容纳三人。然而不管有多宽敞,莉欧都坚持坐在我的腿上。莉欧刚来到异世界的时候,不知为何我还有点抗拒,如今却感到稀松平常。就连我也想不透当初究竟为何会感到抗拒。
「简直不像是决战前一晚呢~」
「毕竟我们情绪十分放松啊。若把堡垒缩小一点,或许能当成旅行途中的据点。」
「或许还不错~呼~……」
就这样,我们充分享受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 ◇ ◇
──朱红大峡谷
阳光普照之下,于沙漠上空翱翔的数千只翼龙影子淹没了地面。地表的沙尘激烈狂舞,向前猛冲的地龙使地面隆隆作响。其中最为醒目的,是4只与众不同的龙。体型最为庞大、重量也最重的巨大岩龙;拥有三颗奇异头部的长颈龙;龙骑兵团将军阿兹葛拉德•特莱申的前任爱龙──美丽的白银翼龙;最后是翱翔于军队前头,并释放着强大压迫感的黑龙。
「报告!看见朱红大峡谷了!接下来将入侵帕兹领地!」
「太慢了,我早就看见了。」
骑乘黑龙的阿兹葛拉德压抑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如此回应部下。决定发动本次侵略作战之际,阿兹葛拉德随即向杰鲁进言,表示应当率先进攻帕兹。原因单纯明瞭,因为帕兹有压倒性的强者存在。
(至今为止,高恩的战士是最难缠的对手。然而他们从不认真与我国对打,尽是玩些小把戏,一点也不有趣。既然如此,我就把目标转移到S级冒险者聚集的帕兹吧。号称冒险者当中肉搏战最强的『桃鬼』哥蒂安娜、谜团重重的『冰姬』希尔维亚……再加上击败希尔维亚的新星,身穿漆黑长袍的『死神』凯尔文!从外貌特征推测,他恐怕就是杀死库莱夫的凶手。呵呵,最弱、脆弱、软弱的和平象征帕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意思了!)
这名男人与凯尔文相同,是一个战斗狂。他最大的欲望,便是与强者一战。为此一直勤加提升自身实力的他,无意间成为了唯一一位集众人敬意与尊敬于一身的王子。与其他王子相比,阿兹葛拉德不会摆出狂妄的态度,总是严守军队纪律,这亦是他备受尊崇的原因之一。与原本隶属的混合魔兽团合不来的阿兹葛拉德,与部下共同创立了龙骑兵团。在厌恶异种族的特莱申当中,他罕见地将龙族视为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伙伴,并培育出了与龙共赴战场的龙骑兵。骑在龙背上并自如挥舞长枪的士兵们各个实力坚强。如今,龙骑兵团已是特莱申最强的战斗集团,且威震四方。
「将军!大峡谷崖壁太过高耸,很难从高空飞越。然而地面上只有一条道路。途经那条道路的话,恐怕会遭到敌人的奇袭!!」
自创立龙骑兵团以来,便一直伴随阿兹葛拉德左右的副官骑在白银之龙的背上,并从稍后方提出建言。高耸入云的巨大岩壁矗立于眼前。根据神话,由古代神明挥剑开辟出来的痕迹,便是大峡谷唯一的通路。
「既然如此,难不成要避开大峡谷的崖壁绕路吗?不可能,那么做的话太浪费时间了。我们的目标是以最短距离发动进攻,迅速占领帕兹。」
「您在胡说什么!将军您的目标是和怪物战斗才对吧!您之所以如此着急,八成只是不希望其他国家的骑士团前来妨碍您与S级冒险者之间的战斗吧?」
「呿,你很清楚嘛。那就别让我多说废话了,芙柏。」
「您以为我都陪在将军您身边多少年了。这家伙也一样。它从以前就只肯听从将军的命令,让我费了一番苦心呢。」
名为芙柏的副官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龙背。然而白银之龙却不满地吐了几口气。
「抱歉,罗莎莉亚。麻烦你协助芙柏。这只狂暴的龙只有我才能驾驭。」
「嗷呜……」
阿兹葛拉德的前任伙伴罗莎莉亚有气无力地低吟一声。它恶狠狠地瞪向黑龙,然而对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甚至不把罗莎莉亚放在眼里吗?唯一的遗憾是,最终我还是得仰赖这只项圈。本来希望可以单靠我的力量驯服他……)
黑龙的颈部装备着项圈,与奴隶配戴的从属项圈类似。过去与莉欧战斗过的混合魔兽团巨人之王,亦装备着类似的项圈。崔斯坦交给阿兹葛拉德的这只特制项圈,甚至能够驯服S级怪物。
凭自身的力量打败龙、令对方承认自己,是阿兹葛拉德一直以来的原则。然而他到目前为止,依旧无法击败黑龙。原本阿兹葛拉德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项圈的。恐怕还会唾骂一声『除非与龙真正心灵相通,否则他们根本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而成功说服阿兹葛拉德的人,是妹妹修托菈。阿兹葛拉德及修托菈是异母兄妹,感情并非特别融洽,但双方都认同彼此的能力。
(我的脑袋不怎么聪明,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不过既然她认为有其必要,表示事实绝对如她所言。甚至让我不惜扭曲自己的原则。不过──)
让修托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的敌人,就存在于帕兹。这令阿兹葛拉德雀跃不已、激动狂喜。不过他内心某处确实留有一丝顾虑。他不晓得那丝顾虑从何而来,亦不知道原因在谁身上。明明身处于酷热的沙漠,阿兹葛拉德却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别说这些了,请您保持警戒!马上就要离开特莱申的领土了!」
「嗯,一切都是为了特莱申──全军,穿越道路!跟在我身后!」
既然如此,就享受一切吧。阿兹葛拉德的喜悦之情掩盖了一切,其他事情都只是枝微末节的小事。
「「「是!」」」
「「「嗷嗷──!」」」
人类与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在阿兹葛拉德及黑龙的率领之下,龙骑大军排山倒海而来。
「全员警惕奇袭!将所有神经集中于头顶、岩石阴影及视线内每个角落!」
「前方、后方及头顶都没有异状!持续保持警戒!」
「很好!穿越峡谷之后,我方就稳操胜券了。就这样──罗莎莉亚!」
阿兹葛拉德放声呐喊,同时用枪弹飞了某样东西。芙柏不明白那道喊声的意义,然而被指名的罗莎莉亚立即做出判断,急速改变了飞行轨道。
「呃啊!」
在芙柏正后方飞行的士兵惊叫一声,随即向后倒下。为了不从龙背上坠落,士兵们用鞍固定住了下半身,因此那名士兵并未坠落。然而他的眉间鲜血四溢、双眼翻白,上半身无力地晃动着。一眼便能看出他已命丧黄泉。
「别发呆了,芙柏!敌人来欢迎我们了!」
「……唔!瞭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未曾耳闻的连续爆炸声及金属声自前方轰隆作响,而且不只1、2次。无数重爆炸声化作数千道光之子弹高速逼近。就每一颗光之子弹的速度来看,幼龙也能勉强避开,然而那无以计数的攻势无情地贯穿龙鳞,夺去了士兵们的性命。
「那、那是什么啊!」
「冷静点!冷静下来就能避开!」
「报告!后方出现一道巨大冰壁,阻挡了我军的退路!」
「来历不明的敌人自空中现身!一人……不,是两人!?可恶,成龙敌不过他们!」
「行进道路上出现神秘骑士团!隶属势力不明!」
「别被孤立了!重新组织阵型!」
战况急转之下。兵荒马乱的状态下,阿兹葛拉德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预料之外的事态,弥漫四周的狂气……啊啊,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真正战场!」
◇ ◇ ◇
──朱红大峡谷•刚黑堡垒
「终于来了……!」
响彻天际的地鸣声及无数敌影,使萨巴托咽下一口唾沫。就连性格冷静的库玛及其他人都流露紧绷的神情。
「凯尔文先生,怎么没看见莎拉小姐和玫璐妃娜小姐的身影……?」
「有些事要委托她们去办。在我发出信号之前,她们会作为伏兵潜伏起来。」
潜伏于我的魔力内。
「原来如此。」
「之后就照作战计画进行。堡垒前方的防卫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好!我会赌上性命守住这里!」
「性命不保的时候麻烦先逃跑……我要回堡垒上方,待会见。」
叮嘱完萨巴托等人之后,艾斐尔随即用心电感应联络我。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时候到了吗?好,艾斐尔你先依自己的判断发射弓箭,向对方打声招呼。我马上过去。』
我利用飞翔,移动至艾斐尔待命的堡垒屋顶。抵达屋顶之际,艾斐尔正好射出了箭矢。
『万分抱歉,敌人似乎挡住了攻击。』
当敌人全军入侵大峡谷时,艾斐尔以『无慈悲之隐弓』释放出了目不可视的箭矢,向敌人发出第一波攻势。之后她以歉疚的口吻如此报告道。之前防卫妖精之乡时,这些箭矢让混合魔兽团陷入了恐惧深渊。不过在这次的敌人当中,似乎有人能感知到她的箭矢。
『别放在心上。这表示对方实力不容小觑,我反倒感到开心呢。』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翱翔于空中的黑龙及白银之龙。尤其是骑乘黑龙的人,实力强大到足以击落艾斐尔的箭矢。从称号看来,他就是龙骑兵团的将军。
『艾斐尔,开始准备下一波攻势。』
『遵命。』
『杰拉尔。』
『嗯,这边也开始执行作战计画了。』
尽管艾斐尔的狙击以失败告终,奇袭也尚未落幕。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全员预备!──发射──!」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杰拉尔一声令下,共计100架经过改装的哥雷姆,一齐用魔导格林机关枪开始扫射。半数哥雷姆朝翱翔于高空的敌人发动攻击,另一半则攻向从陆路咄咄逼近的敌人。它们击出的光弹速度不快,却具备优异的连射性能,以及足以贯穿A级怪物的威力。纵使是幼龙或成龙,顶多只能避开2、3发光弹。面对人数众多的军队,格林机关枪果然能发挥绝佳的效用。
『玫璐妃娜,我要按照作战计画进行召唤了。你知道之后该怎么做吧?』
『嗯,交给我吧。』
我将玫璐妃娜召唤至敌人的后方,也就是峡谷及沙漠的边界。召唤完毕之际,位于最后方的部分敌人察觉到气息并回过头去,然而为时已晚。龙骑兵团的军队已全数进入峡谷内部。
「绝冰城壁。」
冰壁沿着峡谷崖壁延展而去。那道巨大的冰壁远高于翱翔空中的龙群,且延伸至峡谷的顶端。
『呵呵,鸟笼完成了。』
那是用玫璐妃娜的魔力所打造而成的防壁,搞不好比这座堡垒更加牢固。无论如何,敌人已毫无退路。
『嗯。用来阻挡敌人入侵的基石总算完成了!』
『凯尔哥。这与其说是阻挡入侵,不如说是预防敌人逃跑。你满脑子只想歼灭他们吧?』
妹妹啊,别在乎那些小细节了。既然我都说是阻挡入侵,那就肯定没错。It's My Task。
『凯尔文!换我了!换我了!』
『是、是。』
在莎拉的催促下,我将她召唤至上空的敌方部队后方。目前,敌军正沿着道路纵向延伸。莎拉的任务是从敌人的后侧向后方队伍发动奇袭。
『您啊,我也要参战。』
与此同时,打造完冰壁的玫璐妃娜也一并加入战线。坦白说,后方的敌军必定会陷入绝望深渊。毕竟他们的对手,是身为我方最大战力的天使及恶魔组合。尽管距离太过遥远而听不见声音,但我能想像敌人凄惨尖叫的光景。
『杰拉尔。用不着顾虑,继续让哥雷姆朝上空发动炮击。这点程度的攻击,绝对无法击中她们两人。』
『也对……唔,看来有人想凭蛮力突破呢。』
『是那只岩龙吗……』
率领敌方地面部队的,是一头犹如巨大岩块的龙。经过鉴定眼确认之后,得知其名为博格。岩龙博格正朝这里猛然突击、直逼而来。即便哥雷姆的格林机关枪直接击中他,子弹也几乎都被弹开,仅能在他的身体表面造成少许焦黑。那副装甲及承受力着实惊人。岩龙打算把那占据大半道路的庞大身躯化作盾牌,一边保护尾随在后的龙群一边前进吗?
『凯尔哥,要由我和亚历克斯出马吗?』
『也对。不过在那之前……艾斐尔。』
『是。』
将弓替换成重视火力的火神魔弓之后,艾斐尔再度摆好架势。惊人的魔力缠绕着箭矢。不久之后,被染成赤红色的箭矢飞射而去,描绘出圆弧状的轨迹并飞越了岩龙。
「怎么回事?射偏了吗?」
「笨蛋!别松懈警戒!」
艾斐尔完成最后一道术式的瞬间,比赤红箭矢范围更大的火粉随即降临,宛如降下了红雨一般。倾盆落下的红雨,很快地触及了疾驰于地面的龙群。
「飞矢爆雨。」
──轰隆隆隆隆────!
爆炸声于敌阵各地此起彼落。艾斐尔施展的飞矢爆雨会释放出火粉炸弹,使接触到火粉的物体瞬间引爆。由于是分散式攻击,因此我原本担心会威力不足,不过连成龙也顺利收拾掉了。如此一来,以岩龙作为盾牌的后方龙骑兵已陷入半毁灭状态,但翱翔天际的箭矢依旧没有停止降下炸弹雨。
「可恶!我的手臂……!」
「别触碰到火粉!会引爆的!」
「不行!逃不掉……呃啊!」
「在火粉触及地面之前,用吐息击落它!」
『简直就是轰炸机嘛。』
『「轰炸机」?』
话虽如此,真不愧是号称最强的部队。在这种状况下,还是有一些人拟定了对策,自炸弹雨之中逃脱出来。
『别在意。火粉似乎也直接击中了岩龙……但看来没有效果。』
岩龙仍然笔直前行着。未免太强韧了吧,喂。
『看样子把那家伙交给杰拉尔应付比较妥当。莉欧和亚历克斯穿越岩龙侧方,狩猎地面上的余党。之后直接前去对付后方的三头龙。』
『好!』
『瞭解!』
『嗷!』
莉欧及亚历克斯如同常见的战斗漫画一样,眨眼之间便消失了踪影。哇,他们已经抵达岩龙跟前了。看来他们身上已经施加了电光一闪。
『嗯~什么都不做未免有点无聊呢。』
『嗷嗷(对他施加一记斩击吧)。』
『说得也是!』
经过岩龙身旁之际,莉欧及亚历克斯以X型相互交错。亚历克斯口中衔着击剑利塞尔,莉欧则手持我全新锻造的双剑『黑剑阿克朗玛』。他们的剑轻而易举地斩裂了面对哥雷姆炮击也毫发无损的岩龙装甲。
「──!?」
巨响使我下意识塞住耳朵。先前没什么机会在实战中使用阿克朗玛,看样子面对S级的对手,它亦能发挥极大的效用。
『那么,之后就拜托啰!』
语毕之后,莉欧等人就这么飞驰奔向敌人。
『受不了。一旦开始战斗,她就变得像王一样调皮。』
『主人。那把黑剑拥有什么能力?』
『没有。』
『咦?』
『从莉欧口中打听到与白狼的战斗过程后,我才打造了阿克朗玛这把剑。据说卡拉德波加的雷也对白狼毫无效用,因此莉欧希望至少拥有一把不具任何能力的剑。阿克朗玛如同刚黑之黑剑一般坚不可摧──是我配合莉欧的力量所打造、最适合她的剑。虽然朴实,应用范围却很广泛。』
希望莉欧能依据不同的状况善加使用。我经常瞧见她与亚历克斯一起训练的身影,因此不怎么担心。
『主人,可是莉欧大人似乎持有两把剑……』
『……哥哥我鼓起干劲努力了一番。』
不知为何,杰拉尔以『找到同伴了』的目光望向了我。喂,岩龙要来了,快看那边。
◇ ◇ ◇
「嘎啊啊啊啊────!」
「冷静下来,博格!只是擦伤罢了!」
骑士的声音没有传进岩龙耳里。陷入狂暴状态的岩龙,就这么朝着杰拉尔与萨巴托等人看守的堡垒门前直奔而去。拥有庞大身躯的他以难以置信的敏捷速度逐渐缩短距离。
「嗯~看来莉欧的攻击使他发狂,丧失了冷静。不,还是因为遭到亚历克斯的剑攻击,导致他失去了某几种五感……」
「杰拉尔阁下,态度沉着是很好,但敌人就近在眼前了!」
「那不可思议的光似乎也没有效果,我们只能战斗了。虽然很抱歉,但再继续施加远距离攻击也是没有意义的!」
「说得也是……」
尽管哥雷姆们用格林机关枪对岩龙集中猛攻,盛怒的岩龙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连岩龙的骑士也放弃制止他,决心把龙的装甲当作盾牌,直接发动猛攻。当萨巴托与亚贾斯准备迎击之际,杰拉尔扛着大剑向前迈出了脚步。
「停止交战,摆出拦截阵形!」
杰拉尔一声令下,哥雷姆们随即采取行动。负责攻击上空龙群的对空炮击组,一边持续炮击一边后撤。正面的哥雷姆则停止朝地面发动炮击,将格林机关枪收纳至背后,接着横向排成一列并双手举起长枪。一连串的动作如机械般一丝不苟,没有任何一架扰乱秩序的哥雷姆。
「要、要让它们迎击吗?」
「不。准确来说,哥雷姆的作用是避免其他龙群穿越大门。只要那只大块头还在,炮击就没有意义。不过艾斐尔及莉欧已经大致将地面的龙收拾完毕,所以这应该只是杞人忧天。」
「等等!其他事先搁在一边,重要的是岩龙!他马上就要攻来了!!」
「战场上切勿焦急。老夫会负责阻止他,你们趁隙将龙骑兵击倒。」
停下脚步的杰拉尔将战舰黑盾矗立于地面,并深深地压低了身体。他就这么伫立于哥雷姆队伍前方,独自摆出迎击姿态。
「太乱来了……」
「喂。我们就遵循杰拉尔阁下的指示,以骑在龙背上的人类为目标。」
「咦……没、没问题吗?」
「看到杰拉尔阁下释放的斗气之后,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实力也与我们有着天壤之别。实力逊于他的我们,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
「瞭、瞭解。」
「闲聊就到此为止。要来了。」
做出觉悟的葛因望向前方。怒发冲冠的岩龙已来到伫立前头的杰拉尔前方10公尺之处。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甚至能够清楚看见它的面容。由于岩龙是以前倾姿势朝这里直奔而来,因此无法准确测量它的身长。不过以它的体型,想必能轻易翻越一般的城墙。岩龙全身被坚硬的岩之铠甲覆盖,上头有着扭曲重叠的灰色斑纹。虽然至今都没有察觉,但仔细一看它的双手还长有类似羽翼的器官。『说不定它还能够飞行』──不祥的预感闪过脑海,但众人决定努力别去思考这件事。足以支撑巨大身躯的双脚自然也很强韧。多亏那股脚力,岩龙亦能敏捷地奔驰。就算岩龙只是用身体冲撞敌人,也足以致命。
总结来说,岩龙具备了巨大•沉重•迅速3大特点。
(……不不,谁赢得了啊!)
葛因丧失斗志的速度比想像中更快。当他准备转身逃跑的刹那,地鸣及冲击袭向了所有人。杰拉尔及岩龙博格正面冲突了。
「呜……!」
「哇啊!」
「明明距离这么远……!」
身体承受冲击波的萨巴托咬牙强忍,并试图将眼前发生的惊人光景烙印于脑海。脸部撞向地面的葛因完全无法理解现状。库玛及2名冒险者同伴相互支撑彼此,亚贾斯则将剑刺入地面,并打从心底赞叹着。
「嗷嗷嗷嗷……!」
「怎、怎么可能……竟然阻挡了博格的舍身攻击!?」
杰拉尔的战舰黑盾嘎吱作响,以头部冲撞而来的岩龙低吟着。双方的双脚在干涸的地面踩出裂缝,彷佛随时都会陷落。几秒之间,两者不分轩轾地相抗衡。然而很快地,岩龙开始一步步后退,杰拉尔逐渐压制了对方。
「喝!」
「什么!?」
看准时机的杰拉尔猛然顶向岩龙的下腭。他利用盾施展的强力一击准确地攻向岩龙下腭,使那巨大的身躯微微飘起。博格从未想到竟然有人能与自己的力量相抗衡,甚至轻易超越自己。骑乘于它背上的大队长也一样。两者的心承受剧烈震撼,难掩动摇之情。
「你的破绽未免太多了……可不能对自己的肉体过度自信。」
杰拉尔不顾深受动摇的敌人,紧抓住飘浮空中的岩龙头部。不知何时已空出左手的杰拉尔牢牢抓住博格的头部,将其使劲捶向大地。承受度早已到达极限的朱红大峡谷道路,就这么与博格的巨大身躯一并塌陷。幸亏两侧的岩壁不受影响,仅有道路内部形成了一座庞大的凹穴。
「萨巴托阁下。」
「嗯、嗯……」
压着岩龙头部的杰拉尔呼唤一声之后,萨巴托一行人总算回过神来。没错,他们可不是观众。萨巴托亦有他应当完成的职责。
「萨巴托!要上了!」
「唔!都说过好几次了,别比我先一步行动!」
库玛率先采取行动之后,萨巴托、亚贾斯及其他人也陆续进入凹穴之中。他们的目标是敌方的指挥官。对方就藏在岩龙突起的龙鳞之中。
「是高恩的库玛和萨巴托!不妙了,博格!你能挣脱吗!?」
「嗷嗷嗷呜呜────!」
头部被紧压在地的博格无视痛楚,全力试图撑起巨大的身躯。然而被杰拉尔固定的上半身纹丝不动,使它完全无力挣脱。与焦急不已的大队长和岩龙截然不同,杰拉尔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连一滴汗也没流。那态度又使他们更加慌张。
「嗷嗷嗷嗷────!」
「哦……」
突然间,岩龙开始用手挖掘大地。在某种力量驱使之下,本来被牢牢压住的岩龙头部逐渐沉入凹穴表面。
「是『潜土』技能吗?与笨重的外表不同,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嘛。」
「没错,博格!就这样把他拖入地底!地底就是你的地盘!」
「「但你可逃不掉。」」
一男一女的声音传入了大队长的双耳。
「什么……!距离应该还很远才对──」
萨巴托的剑刺入大队长身体,库玛的拳头则深陷他的左胸。
「别小看我们。这点程度的距离,早已在我们的战斗范围之内。」
「不过总算有收获了。龙还另当别论,指挥官的实力与B级冒险者相当──以士兵为对手的话,我们也能做出一点贡献。」
在兽人当中实力出类拔萃的萨巴托,最大的武器便是敏捷的速度及爆发力。只要拿出真本事,他的实力自然不负A级之名。只不过是近期的比较对象太过异常罢了。
「哇!」
尽管收拾了大队长,但岩龙依然健在。博格持续摇晃着巨大的身躯、试图潜入地底,让萨巴托等人差点被甩落。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可没办法对岩龙造成损伤啊!」
萨巴托用剑刺向岩龙,但岩之铠甲毫发无伤。装甲层极为深厚,就算刺向可动部位的缝隙也没用。
(嗯~王说过要极力避免杀害古龙……)
「喂,还不快停下来!」
「嗷嗷呜呜嗷呜嗷────!」
即便加重力道牵制岩龙,状况仍旧没有变化。不知不觉间,博格的身体已有三分之一陷入了地底。
「你在听吗?再这样下去,老夫就不得不杀了你──」
岩龙的下半身已彻底沉入地底。倘若放任它逃入地底,它有可能就这样直接前往帕兹。于是杰拉尔发出最后一次警告。
「──还不快停止。」
「!?」
明确的杀气溢散四周。杰拉尔用漆黑大剑抵住龙的颈部,并加重抓着岩龙头部装甲的力道,令指尖陷入头部。岩龙继续抵抗的话,他将立刻夺去岩龙的性命。因盛怒而双眸染红的博格,因鸣声大作的危险信号找回了理性。紧接着,一股敬畏之情涌上了它的内心。岩龙自出生以来首度感受到恐惧,隔着装甲都能感觉到它正怕得阵阵打颤。
「停、停下来了吗?」
「我的背脊好像阵阵发凉……」
「能感受到凉意是好事。这能帮助你存活下来。」
近距离看到杰拉尔将无力的岩龙自地底拖出来的光景之后,萨巴托一行人努力整顿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
◇ ◇ ◇
──朱红大峡谷
「嗷呜!」
「可恶,看不见……呃啊!?」
「在哪里?敌人究竟在哪里!?」
穿越岩龙的莉欧及亚历克斯,一边狩猎避开艾斐尔飞矢爆雨轰炸的余党,一边前进。他们的速度与解决岩石哥雷姆的时候相同,快到一般人根本无法目视。刚才丧命的士兵及龙恐怕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被谁所斩杀。
『凯尔哥,这把剑果真厉害!简直就像自己的手脚一样,可以操控自如!』
『你能喜欢阿克朗玛,真是太好了。比起这个,差不多要到敌方干部的所在地了。别疏忽大意。』
『在战斗中疏忽大意,未免太浪费了。对吧,亚历克斯?』
『嗷嗷(那种人根本称不上是战士)。』
『说、说得也是,轻忽大意是绝不能允许的事。嗯……』
『『?』』
过去的伤疤被再度重提的凯尔文微微压低了声音。不晓得此事的莉欧将目光移向前方,并斩向第102只猎物。敌人不支倒地的瞬间,莉欧察觉到深处传来了危险的气息。前方不见敌人及龙的身影,整条道路空无一物。紧接着一道火焰突然自彼方飞射而来。赤红火焰宛如炼狱的海啸一般,淹没了整条道路。
「嘿!」
不过莉欧他们并未焦急,以天步及影穿梭避开火焰,接着直接把大峡谷的崖壁当成道路直奔而去。
「什么……竟然避开了!?」
骑乘三头龙的大队长大惊失色。他原本盘算着既然难以捕捉莉欧他们的身影,就将整条道路燃烧殆尽即可。然而大队长作梦也没想到,对方竟能办到『奔驰于崖壁上』这般绝技。他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轻易付诸流水。
(早就知道深处有一只巨大的龙,对方总算出马了。把士兵作为诱饵来准备大范围攻击是不错,但耗费太多时间了。而且士兵突然不自然地撤退,我方当然会察觉事有蹊跷。所以呢,那就是古龙吗?)
莉欧凝视前方。分别拥有红、蓝、黄三种相异颜色的角的三头龙就近在眼前。虽然体型不如岩龙,却远比一般成龙更加庞大。除了角以外,对方还拥有色泽与青金石相近的鳞片,并且以四足步行。敌军骑乘的龙背上长有双翼,可推测这只三头龙也具备飞行能力。
『你们似乎发现目标了呢。我也差不多该行动了,暂时先切断心电感应。』
『嗯。待会见了,凯尔哥。』
与凯尔文对话完毕之后,莉欧及亚历克斯便开始展开近身战。他们看向三头龙的身后,敌军地面部队的剩余龙骑兵已组织好阵形待命着。与开战时相比,人数恐怕已削减一半。他们无路可退,亦不允许撤退。每个士兵的神情都紧绷不已。
「迎击,慕德法朗!」
「「「嗷嗷嗷────!」」」
为了挥去不安,大队长高声宣告发动下一波攻击。三头龙慕德法朗获得许可,每颗头上的角都开始释放光芒。光芒聚集,炎•冰•雷3属性混合的吐息同时猛然释放。3色吐息朝着以超快速度逼近的莉欧他们席卷而来。第一波火龙吐息完全无法比拟的强力炫彩吐息,连同崖壁淹没了整条道路。足以吞没万物的吐息就此突击而来。
「追随大队长及慕德法朗!」
「全面进攻!别留下任何空间!」
守候于后方的龙骑兵们各自开始发动吐息攻击。慕德法朗及数百头龙一齐施展攻击,如字面般化作了一堵吐息之壁。与此同时,莉欧则从墙壁跳至道路中央,并从自己的影子中召唤亚历克斯。
『虽然并非躲不过,但这波攻势很可能波及后方的库玛他们!』
『嗷?(要试试看那招吗?)』
『练习中的那招?唔~说得也是……虽然艾斐姊的火焰尚未成功过,但尽量试试看吧!』
莉欧与亚历克斯一面于地面疾驰,一面朝直逼眼前的炫彩吐息举起剑。两把漆黑之剑与美丽而残酷的击剑交叉之际,刀身突然消失了踪影。
「空腭•散花!」
三位一体的剑施展出了如花朵绽放般的斩击。毫无间隙的斩击朝莉欧他们的前方释放而去,将龙的混合吐息尽数抹灭、使其无效化。敌军最后的杀手锏吐息之壁,如今已荡然无存。
「不、不可能……这可是身为最强种族的龙及古龙的齐射攻击啊!!她真的是人类吗?」
「真失礼耶~我当然是人类啊。」
「──!慕德……」
出声的瞬间,大队长的视线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大峡谷两侧高耸崖壁之间的黄昏天空。足部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呼吸一口气之后,大队长明白自己已经倒地。他望向一旁,身穿黑衣的少女正伫立在那里。
(一名年纪尚轻的少女,竟然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速度远比敏捷的兽人更加迅速。少女现身于眼前的刹那,大队长立即就被打倒,连古龙的感知能力都无用武之地。大队长骑乘的慕德法朗也不禁怀疑自己的双眼。
大队长试图移动四肢,但他的身体毫无知觉。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他内心并未涌现一丝恐惧。也许是莉欧与生俱来的开朗氛围所致吧。
「我已经利用电击使你暂时无法动弹,但还是能够开口说话。那个,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投降。毕竟我已大致掌握你们的实力了。」
莉欧在食指尖释放细微的电力,流露温和的笑容伫立于一旁。看见那抹笑容的人总能涌现一股安心感。然而现况却使大队长难以放心。因为黑剑阿克朗玛的剑尖正抵在他的颈部,意味着「拒绝的话,你应该知道下场会如何吧?」因此古龙也无法草率行动。
「……纵使打倒我,这只龙也不会停止战斗。」
听到大队长这句话之后,莉欧语带歉疚地说道。
「嗯~它也已经无计可施了。幸好现在正值黄昏。」
「你说什么?」
咚……!
下一瞬间,三头龙慕德法朗突然不支倒地。手臂形状的黑影一圈圈缠绕住慕德法朗的身体,牢牢紧缚着它。而且那黑影还是从慕德法朗自身的影子中延伸出来的。
『嗷……嗷嗷、嗷(总算赶上了……我用利塞尔夺去了它的五感,也姑且用影子拘束了它。)』
『辛苦了!虽然也可以用电击使它麻痹,但恐怕对拥有黄角的龙不管用。况且我也和凯尔哥约好了……』
『嗷嗷(不过这下就捕捉完毕了)。』
庞大的黑狼亚历克斯于后方龙骑兵及莉欧中间现形。与莉欧现身时相同,在士兵们眼里,它彷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然而和楚楚可怜的少女莉欧不同,这回现身的是浑身散发出S级怪物魄力的亚历克斯,使士兵及龙群都吓得陷入恐慌状态。
「慕、慕德法朗被击溃了!!那头怪物是什么东西!?」
「后退!快后退!」
「无法继续后退了!冰壁就挡在后头!」
「哇啊啊啊!我的手臂!手臂结冻了!!」
「笨蛋!别在这么拥挤的地方施展吐息!」
敌人已然丧失战斗能力。就算莉欧他们按兵不动,敌军也会自行招来混乱。
『嗷?(该怎么办?)』
『事情好像一发不可收拾了……真没办法。』
将黑剑收进剑鞘的莉欧抓起大队长的衣襟,将他高高抬起。
「你、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的。亚历克斯,这里很危险,你后退一点。」
「这教我怎么放心────!?」
莉欧将惊声尖叫的大队长扔进深陷混乱的军队中,接着让魔力凝聚于双手。
「雷浸电击。」
──劈哩劈哩劈哩!
电击的洪水袭向了龙骑兵们的所在地。A级红魔法【雷浸电击】能够强化电击效力,使敌人陷入麻痹异常状态,且效果范围十分广泛。遭受电击的人仅能微微移动瞳孔与嘴部,雷浸电击则能使对手失去意识。对敌人造成的损伤十分细微,是相当适合用来捕捉对手的魔法。
「「「………」」」
乍看之下,现场彷佛横尸遍野。
『很好,总算安静下来了!亚历克斯,你能用『潜影杀手』将古龙阵营的人带到堡垒吗?』
『嗷嗷、嗷(凭我的力量是没问题,但只能用拖行的方式。)』
亚历克斯操控龙骑兵的影子,像古龙一样缠绕住他们并牢牢固定住。接着再让自己的影子延伸,黏住每个龙骑兵的影子之后开始拖行。
『嗷~(古龙的实力也普普通通嘛。)』
『虽然对手是三头龙,但我们平时的训练对象比它更强。最终我也没有用上自己的固有技能。啊,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是艾斐姊。』
莉欧指向了于堡垒上空现身的八头炎龙。
◇ ◇ ◇
「将军!部下们陆续被击坠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撑住才行!」
「我也快撑不下去了啊!」
来历不明的弹雨攻势不停歇地席卷而来。尽管领先前头的我和芙柏尽可能击落弹雨,压倒性的大批攻势仍持续吞没着后方的龙骑兵。愈接近敌阵,攻势就愈发猛烈,脱队者也不断增加。
「呿!黑龙虽然平安无事,但那攻击就连成龙的鳞片都能贯穿。多么惊人的威力。」
「罗莎莉亚!再飞慢一点!」
「嗷──!」
把芙柏交给罗莎莉亚应该不成问题。凭罗莎莉亚的敏捷度,理应能够避开这点程度的攻势。资深的龙骑兵们虽然得竭尽全力,但也都勉强撑了过来。然而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
「报告!敌人现身于最后方,但我军果然无法应付。我军组织阵形勇敢进攻,但目前已有超过200名骑兵遭到击溃!」
「受不了!这就是所谓的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吗!真是有趣的战场啊!」
黑龙自如地翱翔于天际,我则用长枪一举击落光弹。我们龙骑兵团以身为特莱申最强军队为傲。然而对手却轻而易举地瓦解了这支菁英部队,使我们陷入苦战。对方想必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也就是S级冒险者。希尔维亚、哥蒂安娜及凯尔文,恐怕全都潜伏于这座朱红大峡谷中守株待兔。既然如此,将这些超凡之人一举击溃,便是我们的职责。
「事已至此,你们直接无视后方的敌人,朝大峡谷顶端前进!由我来迎战敌人!」
「这些光弹该如何应付!?将军不在的话,领先集团会瓦解的!!」
「……罗莎莉亚,你办得到吗?」
我如此问道之后,罗莎莉亚默默地点了点头。
「咦?您、您们在说什么?」
「芙柏。身为光荣龙骑兵团的副官,你可要加把劲哦!」
「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你和罗莎莉亚来诱导弹雨。好,上吧!」
「等、等等──」
载着芙柏的罗莎莉亚,以最高速度朝敌阵翱翔而去。身为古龙的它外观与成龙没什么差别,却拥有龙族当中首屈一指的速度。只要拿出真本事,恐怕还能超越身为暗龙王之子的黑龙。即使这样,要在这阵光之暴风雨当中化作诱饵并毫发无伤地前进,依旧是难上加难。话虽如此,生存机率还是比留在这里更高。
「哦~那只白银龙速度挺快的嘛,竟然全数躲过了炮击。」
「是啊,毕竟他们是我自豪的龙与部下……那么,你又是谁?」
「什么……什么时候!?你是什么人!」
传令兵高声呐喊,并举枪摆出应战姿态。他的枪尖指向了一名身穿黑长袍的男子。宛如不祥象征的那名男子,拿着长度与身高相等的镰刀并飘浮于空中。乍看之下,他使用的是与魔法骑士团相同的魔法……目送罗莎莉亚离去之后,我便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急速接近。看来是中大奖了。
「那身黑长袍以及巨大镰刀──看样子,你就是『死神』凯尔文吧?」
「我也变成名人了呢。尽管令人开心,倒也挺麻烦的……」
「我知道。就是你杀了库莱夫那个笨蛋对吧?」
我如此询问之后,对方的镰刀前端微微动了一下。
「……库莱夫是指那个混帐吗?」
「没错,正是那个废物。」
「……哼~这样啊。所以呢,你是来替那位库莱夫报一箭之仇的吗?」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对击败库莱夫的你感兴趣罢了。抱歉,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将军,我也来助阵!」
「白痴,你只会碍事。你也赶紧朝顶峰前进,然后赶往帕兹。」
「但、但是……」
「你以为罗莎莉亚是为了什么拼上性命?别忘了我军的目的。快走!」
「唔!祝您武运昌隆!」
我目送传令兵和龙高高飞向天际。对方似乎也不打算立即出手。
「不阻止他好吗?」
「无所谓,毕竟我可不推荐那条路。比起这个,你要和我战斗对吧?准备好了吗?」
黑龙笔直地凝视着死神,彷佛对他深感兴趣。这是黑龙头一次流露这种反应。这亦表示眼前的男子就是如此危险。
「那就赶紧开始了。现在是2对1,抱歉啦!」
「别在意。何况,是2对2才对。」
死神勾起嘴角。紧接着,一个漆黑凝胶状的物体自他的长袍中现身了。
◇ ◇ ◇
罗莎莉亚持续躲避如狂风暴雨般自地表施放而出的攻势,我则一边用枪击落攻击。我们拼命地前行着。不知后方的部下们是否顺利抵达了顶峰。时间经过愈久,攻势便愈发猛烈。疑似发射口的光芒倍增,且全都将目标指向我们。没有比这更令人恐惧的情况。不,是我原以为没有才对。
「……城堡?」
拼上性命的我们抵达某个地点之后,不知为何来自地表的炮击顿时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堵塞整条大峡谷道路的堡垒。明明直到刚才道路上都空无一物。而且,等在眼前的不只有堡垒。
「罗莎莉亚,那是龙对吧?」
当我愕然地观察着漆黑堡垒的下一刻,缠绕熊熊烈火的火龙突然自堡垒上空现身了。而且不只有1只,那是有着八颗头部的怪物。今年18岁的芙柏•洛克威尔,已经怕得快要失禁了。
「……不,那是仿造龙的魔法。」
「哇,罗莎莉亚竟然说话了!?」
「明明是你自己先开口发问的,还说这种傻话。别把我和刚进化为古龙的博格及慕德法朗混为一谈。」
「对、对不起……」
虽然以前曾听将军提起,但没想到罗莎莉亚真的会说人类的语言。而且真不愧是将军的前任伙伴,无论何时都处变不惊。据说罗莎莉亚甚至能幻化为人型。即便是古龙也难以办到这种绝技,只有阿兹葛拉德将军亲眼见识过。它的声音如此美丽,想必会是一位美女吧。
「芙柏,在这种时候轻忽大意或陷入深思,可是会丧命的喔?」
「嗯……那只八头龙果然很强呢……」
「那头龙确实棘手,但比起它──」
「欢迎大驾光临,各位贵宾。」
与战场毫不相衬的澄澈嗓音,自凶恶火龙的口中传入了耳际。看来我似乎是累了。坦白说我实在很想回家睡觉。将军不在我就提不起精神,也毫无干劲。
「看看那只龙的头顶。」
「啊……」
我遵照罗莎莉亚的指示仔细探寻火龙的头部,接着在其中一颗头部上发现了人影。那是一位楚楚可怜的妖精女仆……她不热吗?
「由于状况不允许,请容我省略自我介绍。还请两位见谅。」
「啊,是。」
不小心回答了。
「堡垒附近不会遭受来自地面的攻击,因为那些炮弹恐怕都起不了作用。就由我致上最大的敬意,全力与两位一战。」
女仆举起弓箭的同时,向四面八方延伸的火龙头部一齐转向了我们。啊啊,她果然就是术士……
「──请觉悟吧。」
「芙柏!我要提升速度了,别咬到舌头!」
本日最为猛烈的爆炸声轰隆作响。然后,本日最为惨烈的灾难也即将降临至我身上。
◇ ◇ ◇
「嘎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
女仆的弓箭发出了如大炮般的轰炸声。与此同时,8只火龙亦张开血盆大口,分别自各个方向朝我们席卷而来。
「哇!八颗头部分离了!」
即便分离为八只,每一只龙的体型仍远大于罗莎莉亚。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会被火龙吞噬,届时我则会被烤得焦黑。罗莎莉亚以与生俱来的爆发力回避咄咄逼来的火焰箭矢,同时闪避趁隙袭来的火龙咬击。每次差点碰触到火龙之际,身体便彷佛要被灼伤一般。然而在速度上,显然是罗莎莉亚更胜一筹。
「不可以光顾着龙,必须时时刻刻提防那名女仆。」
「我明白。那名女仆反而更加棘手。」
没错。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名可爱动人的女仆。只要包围我们四周的火龙之间出现如针一般细小的缝隙,她便会朝缝隙射出准确无比的箭矢。威力不如最初那支火焰箭矢,因此我勉强能用枪抵挡住。不过,真希望她别再执着地瞄准我的头部和心脏等致命部位了。那精准的命中率对心脏有害啊。话说回来,为何她能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况中,如此精准地瞄准目标啊?
「唉,这表示那名女仆精确地掌握了罗莎莉亚的速度……」
击落第4支自后方射来的箭矢之后,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事到如今别抱怨了。比起这个,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屈居劣势的。」
「说得也是。罗莎莉亚,暂时把回避攻击的任务交给你。我要解放大泷之枪。」
这把枪是我自特莱申出兵之前,从暗部那里获得的枪。它原本便是我的所有物。不过当我的直属部下亚多接获任务,要负责监视曾短暂成为英雄的克里斯托福一行人时,我将这把枪当成饯别礼送给了他。在黑风骚动那时,亚多和克里斯托福一起被托勒杰抓住,大泷之枪也差点被夺走。多亏修托菈大人帮忙斡旋,大泷之枪才回到我手中。她甚至还帮忙把蕴藏于枪内的魔力填充至极限。与阿兹葛拉德将军相同,我深切感受到修托菈大人同样也是拥有卓越能力的优秀人物。
「贯穿敌人吧,大泷之枪!」
在罗莎莉亚拼命甩开追击之际,大泷之枪释放出大量的水并飘浮于我的四周。不久之后,液体变化为好几支水之枪,并将枪尖指向火龙──
「芙柏!」
「──!?唔!」
罗莎莉亚高喊的瞬间,我随即把枪聚集于头顶上方。难以置信。自火龙头顶跃起的女仆,正在遥远的上方举着弓箭。没有立足地的她呈倒立状态,姿势非常不稳定。然而我能确信,那支箭绝不会射偏。
「极炎之箭。」
女仆施放的赤红箭矢低鸣作响。我凭直觉感受到,那与先前的火焰之箭截然不同。从箭矢的轨迹来判断,它将直接贯穿我和罗莎莉亚。倘若按兵不动,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光凭我凝聚的水枪,足以抵御这波攻势吗?──不,不可能!直觉告诉我,即便水对火焰适性极佳,也绝对挡不住箭矢。
「只让轨道偏移也好──」
「抓紧了!」
我高举起枪,打算利用大泷之枪直接释放水枪。然而罗莎莉亚却霎时转变方向,并施展出冰龙吐息。尽管只有单一属性『冰』,其威力却凌驾于慕德法朗的炫彩吐息。简直就是冰之女王的一击。炎矢轻易地贯穿了我的水枪,与冰龙吐息激烈撞击。四周随即被水蒸气所包覆。
「好、好厉害!成功抵销攻击了,罗莎莉亚!」
「不,失败了……」
「咦?」
与欣喜若狂的我不同,罗莎莉亚的面庞蒙上了一层阴霾。它的龙翼遭到贯穿,破了一个洞。我们正以疾速翱翔于空中。因此每当它拍打龙翼,穴口便随之流出大量鲜血,飞行速度也下滑了。
只不过多亏雾气溢满四周,我们得以短暂隐藏身姿。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先释放水。相反地对手只要使用火焰,便会立刻暴露所在位置。对方恐怕正在搜索附近,尚未发现我方的踪迹。
「这支炎箭与最初袭向阿兹葛拉德的攻击相同。施展吐息的反作用力,导致我回避时慢了一步。」
「她当场施放了两支箭矢吗……?」
「我没有仔细确认,但看来是如此。她在华丽的火焰当中,藏了第二支箭矢……」
「比起这些,得赶紧疗伤才行!啊,袋子竟然破了……」
不知何时,系在龙鞍上的袋子底部竟然破了个大洞。袋子里本来装着回复药等道具。是在闪避来自地面的炮击时破掉的吗?抑或是火龙追击时咬破的……?可能性太多了。
「罗、罗莎莉亚,真是抱歉……」
「呼!」
罗莎莉亚朝自己的龙翼轻轻吹出一口吐息。一层薄冰包覆龙翼的伤口,止住了鲜血。看来它不需要我帮忙疗伤。
「……你可真能干。」
「古龙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尽管速度多少有些下滑,但总算好多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就这样隐匿身形,设法偷袭敌人吧。」
与那名女仆正面交战并非好主意。就算使出一些卑鄙的手段,也要──
「猛火烈风。」
一道猛火魔法吞噬了雾气,涵盖超广范围朝我们飞射而来。我们连忙从得以隐藏身形的雾气当中逃脱。那名妖精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的妖精都是使用绿魔法才对吧!她的魔力该不会比已经身亡的笨蛋库莱夫更多吧!?
「这个方向不太妙呢。」
「嗯,我们遭到埋伏了……」
「芙柏,你做好觉悟了吗?」
「可以的话,我不想做什么觉悟。」
我一边尽可能地制造水枪,一边回覆罗莎莉亚。燃烧熊熊烈火的火龙头部就在正前方。对方竟然在一瞬之间计算得如此透彻。我瞥向自后方直逼而来的猛火,并在内心叹了口气。抱歉,将军。看来芙柏我到此为止了。可以的话,真想在死前将心意传达给您。
「芙柏,你是除了阿兹葛拉德以外唯一被允许搭乘我的战士。给我做好生存下来的觉悟。我可不想让其他人骑在背上。」
「……呵呵,说得也是。」
受到罗莎莉亚激励的我做好了准备。我已经争取到充足的时间,之后只要四肢健全地回到将军身边即可。
「那么,上吧!」
穿越雾气之后,女仆如预期般等在那里。为了让我们无处可逃,四周已被炎壁所包覆。那是红魔法火炎城壁吗?目睹这幅光景的瞬间,轰然巨响震撼耳膜。罗莎莉亚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攻击,但众多火龙的咬击终于缠上了它的足部。烧焦的恶臭飘散四周,难以承受痛楚的罗莎莉亚痛苦地呻吟着。
「贯穿吧!」
我让事先制造的水枪射向火龙的额头,然而仅有一发还不足以让火龙松开嘴巴。连射、连射、连射……可恶,其余头部正不断接近当中。
罗莎莉亚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施展了冰龙吐息。吐息直接击中正前方的3只火龙,使其消失了踪影。不,不仅如此。尽管歪曲不平,但它还制造出了一条延伸至女仆跟前的冰之道路。
「快去!」
「你果然……非常能干啊!」
我将龙鞍上的固定绳索解开,自罗莎莉亚背上飞跳至冰之道路。落地的同时,爆炸声随之响起。我抱着必死的觉悟用大泷之枪击落攻击。向前奔驰、击落攻击,接着再向前奔驰。反覆数次之后,我抵达了女仆跟前。我的身心都已疲惫不堪,牵制用的水枪剩余量也所剩无几。相比之下女仆不仅一滴汗都没流,甚至没喘一口大气。
「你为何不让其余的火龙袭向罗莎莉亚?」
我下意识开口询问。因为除了一开始咬住罗莎莉亚的3只火龙以外,敌人没有再对它施加其他攻击。其他火龙此刻也只是包围着它,静观其变。就连女仆乘坐的火龙也不例外。纵使打造出冰之道路,只要女仆乘坐火龙远离此处,我便无计可施了。然而女仆并未移动,而是待在原地迎击。实在毫无道理可言。
「……因为我已达成了目的。」
金属摩擦声自身后响起。
「你的目的并非获胜,而是捕捉我吗……?」
罗莎莉亚的身体被锁链紧缚。包围她的4只火龙分别衔住并拉扯着锁链的前端。
「是的。我不善于束缚敌人,因此使用了『封印锁炼』。您的敏捷度着实惊人,因此我不得不使您受伤……基于锁炼的特性,只能请客人您移驾至这里。」
「你将锁炼缠绕在隐形的箭矢上,并射向了我对吧。呼,看起来也无法被扯断,而且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
看样子,罗莎莉亚甚至丧失了飞行的力气。
「唔,把罗莎莉亚──」
「小克洛。」
某人的手自后方搭上我的肩膀。来路不明的物体缠上了我的身体。
「可以的话,希望你别杀了那孩子……」
「请放心吧……」
失去意识的瞬间,这段对话隐约传入了耳际。
◇ ◇ ◇
激烈的金属撞击声于大峡谷空中持续响起。自我的长袍中探出身子的克洛索,将史莱姆状的身体变化为好几支枪,并朝黑龙突刺而去。唯有在接触敌人时,枪尖才会透过『金属化』技能硬化,因此攻击轨迹变化自如。基于史莱姆的特性,枪宛如鞭子一般柔软。除此之外,克洛索还让自身的最硬金属亚德曼矿石包覆着枪。
然而那只黑龙的防御力亦不容小觑。克洛索以亚德曼矿石之枪施加攻击之后,黑龙的龙鳞表面伴随着高亢的金属音迸散出火花。尽管凿出了微小的凹洞,却不足以造成致命伤。看来它的装甲比岩龙更加棘手。即便用我的刚黑之黑剑尝试,结果也一样。难道它还持有耐久技能吗?无论如何,虽然克洛索正一点一滴地吸收对手的魔力,但我方的攻击依旧难以对黑龙奏效。
黑龙及阿兹葛拉德也并非只有采取守势。黑龙毫不畏惧克洛索的突刺,拍打庞大的龙翼朝我方咄咄逼进。由于我不具有『飞行』技能,因此在空中的行动力不如对手。疾速翱翔于天际的漆黑巨龙压迫感十足,但与此同时它也时时保持着危机意识。黑龙随时警戒着大风魔神镰,只要稍有危险便会立即远离。
──轰隆隆隆隆!
战斗中,阿兹葛拉德用圆锥形的骑枪施展出了与龙之吐息相似的火焰。虽然距离近在明尺,但我立即操控风,使攻击轨迹偏向了正侧方。
「哦,初次见识这招就避开了!真厉害!」
我还在好奇那把骑枪的构造为何那么复杂,原来是设计成能从侧方的穴口释放火焰。然而应该不只如此。能够与长达4公尺的刚黑之黑剑正面抗衡的阿兹葛拉德固然很强,但足以承受攻击的骑枪恐怕亦是等级相当高的武器。
「不过现在放心还太早了!」
「──!」
直到尾端都一片漆黑的强韧尾巴从被我挥开的火焰中现形。我在前一刻紧急张开了螺旋护风壁。那无预警挥落而下的一击,连同护风壁将我们猛然击向了峡谷的崖壁。
「唔……早知道就该多练习一下飞行技巧。」
纵使我已经相当习惯飞翔,仍然远不及飞行系的怪物。换作是莎拉或玫璐妃娜的话,应当能游刃有余地避开吧。嗯,得好好反省才行。
「……居然趁隙对黑龙造成了损伤,而且承受刚才那一击,竟然还毫发无伤。你比传闻中更像个怪物呢,凯尔文。」
阿兹葛拉德望着鲜血淋漓的黑龙尾巴,并如此低喃道。
看来结果不成问题。尽管螺旋护风壁因刚才的撞击而消失,却也顺利撕裂了黑龙的尾巴。顺带一提,由于克洛索拥有『打击无效』的技能,因此打击系的攻击全都不管用。正藏身于我长袍内的克洛索,刹那间将具备同样能力值的战斗分身化作了我的盾牌。这点小事对它而言轻而易举。
我拍掉尘埃,从横穴中走了出来。我确认四周,发现后方龙骑兵已全数消失了踪影。看来敌方部队已全员前往顶峰。我与阿兹葛拉德将军再度于峡谷上空对峙。双方的视线炽热交锋,期许着更加激烈的战斗──在我沉浸于这股炽热的氛围之际,莎拉及玫璐妃娜在绝佳的时机传来了心电感应。
『等等,凯尔文。敌军全都飞到顶峰了,可以追击吗?』
『不,莉欧在上空展开了「斩击痕」。就算置之不理,他们迟早也会折返。』
『真令人困扰。我和莎拉目前的击坠数不分上下呢……』
『不如在敌军折返之前,先回地面帮忙?』
『抱歉,莎拉姊。我这边也结束了。』
『咦~』
『堡垒前的古龙也已经捕捉完毕。其余只剩艾斐尔那里……』
『我这边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请玫璐妃娜大人您们前往其他地方助阵──敌人来了,请容我暂时失陪。』
『艾斐尔那里也结束了?玫璐,糟糕了!我们没有对手了!』
『这也没办法。为了不妨碍战斗,就连在这里监视并观赏凯尔文的战斗吧。』
『也对……只能这么做了!那么凯尔文,加油吧!』
心电感应中断了。简直就像日常生活中毫无紧张感的对话。这段期间,潜伏于我长袍内的克洛索已做好准备。黑龙一直目不转睛地瞪着我,差不多该继续战斗了。
「……那是什么?」
「你刚才不是见过它了吗?它是我方的战力啊。」
语毕之后,我骑上施加了飞翔的克洛索。克洛索让体积膨胀到足以与黑龙匹敌,并使身体幻化成某种生物。
「喂喂,它的姿态与我的黑龙如出一辙啊!太精采了!」
没错。克洛索幻化成了与我们对峙的黑龙。由于只是将史莱姆的身体模拟成龙,因此无法重现色泽及质感。不过既然体型变得如此庞大,便无须在意那种小细节。毕竟威胁性一丝未减。
「真不错!与未知的敌人交战实在让人雀跃不已!那如剑舞般的攻势也一样,这是我头一次与这么强的史莱姆战斗!你也兴奋得心脏鼓动不止吧,黑龙!」
「………」
「哈哈哈!你果然也有同感吗!」
……怎么回事?阿兹葛拉德情绪莫名地高涨,黑龙则从刚才开始便默不作声,两者天差地别。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能够沟通吗?难道他们和我们一样,具备类似意识交流的技能?
「哎呀,抱歉让你久等了。是时候该开始了吧?」
「我们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放马过来。」
「是吗?那么……我要上了────!」
犹如在回应阿兹葛拉德的喊声一般,黑龙摆出了施展吐息的准备动作。从它口部满溢而出的瘴气,充分显示出了危险性。
『克洛索,准备迎击。』
纵使慢对手一步发号施令也无妨。克洛索霎时间读取我的命令,在小于零点一秒的时间内展开了行动。幻化成龙的克洛索用酷似黑龙的动作,将魔力聚集于拟态的口部。下一瞬间,克洛索的超魔缩光束和黑龙释放的翠绿吐息激烈冲击。两道攻击在双方之间相互抗衡,陷入一进一退的停滞状态。
因冲击力而飞散的部分超魔缩光束及翠绿吐息波及了大峡谷的崖壁。经过压缩的魔力光束在崖壁上留下深不见底的痕迹,吐息则将崖壁溶解并散发出恶臭。
不仅能在一瞬之间溶解崖壁,还散发出刺鼻的恶臭。看来那吐息是某种剧毒。一旦碰触到它,别说陷入异常状态,恐怕连性命都不保。光束及吐息的冲击最终并未分出胜负。仅剩下残破不堪的峡谷,以及短暂的寂静。
「……不对。不是这样。」
阿兹葛拉德举起了枪。
「可恶。崔斯坦那家伙,竟然没告诉我项圈的缺点……」
阿兹葛拉德将枪尖指向配戴于黑龙颈部的项圈,并自行斩断了它。当巨人之王与莉欧交战时,我已透过鉴定眼确认过那只项圈。没记错的话,那项圈能够强制使怪物服从命令。要是卸下项圈,阿兹葛拉德将无法支配黑龙。
「……你有什么企图?」
哦,黑龙开口说话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呢,黑龙。我替你解开了枷锁。与我战斗时,你的实力应该不仅限于这点程度才对。八成是这只项圈限制了你的力量吧?」
「………」
语毕之后,阿兹葛拉德释放火焰,将刺在枪尖的项圈燃烧殆尽。
「这种作法果然有违我的作风。获得龙的认同并与它们心灵相通,才称得上是龙骑兵。黑龙啊,连同我和敌人一并攻击也无妨,来大闹一场吧。这次我一定会凭自己的力量令你折服,让你成为同伴!」
这种氛围下,总觉得不能发动攻击。
「你可真是个笨蛋,竟然在战场上增加敌人……不过,我不讨厌。让我怀着敬意报上名号吧。我的名字是达赫克。与那名黑袍男子战斗的期间,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不,也和我战斗啦。」
「……你……」
嗯,真是中肯的意见。
◇ ◇ ◇
「喂,你应该坦然接受我的好意才对。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很遗憾,修托菈教导我要时时怀疑别人的好意。在缔结真正的羁绊之前,我还无法接受你的好意。」
「喂,那只白银龙采来的果实,你不就老实地吃掉了吗?」
「罗莎莉亚例外。」
阿兹葛拉德与黑龙达赫克持续争执不下,但两者的意见迟迟没有交集。这里姑且是敌阵耶。嗯~我也差不多想参战了,就由我来伸出援手吧。
「既然如此,你们先合作击败我之后,再2个人慢慢战斗不就行了吗?如此一来既能两人一组与我和史莱姆战斗,又能尽情享受与黑龙的战斗。岂不是一石三鸟。」
「喂,黑龙。看来我们现在只能先通力合作了。」
「……你果然是个笨蛋。」
敌人总算得出了对我有利的结论。混战虽然也不错,但假如对方两败俱伤的话,可就太扫兴了。希望他们务必以我为对手。
「喂,黑袍男。现在的我已经和刚才不同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遭到封印的力量吧。」
「我的名字是凯尔文。别只会耍嘴皮子,赶快开战吧。嘿!」
两侧突然鼓起了某种突起物向我袭来。我一面回避攻击,一面确认状况。只见峡谷的崖壁上忽然间长出了巨树。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少装模作样了!」
自崖壁长出来的不仅限于我避开的巨树。崖壁每个角落都萌生出茂密的树木,使整座峡谷顿时化成了一座森林。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干涸大地上,自地面及崖壁萌生的草木却急速生长,实在是极为不自然的光景。这就是达赫克的力量吗?
「毕竟阶级愈高的龙,自尊心就愈强。比起单纯打倒你,让你发挥全力之后再将你彻底击垮,才更有意思对吧?」
这是我的真心话。但另一个理由则是,倘若达赫克在尚未发挥实力的情况下败北,它很可能会拒绝缔结成为我属下的契约。一旦事情演变成那样,往后它有可能一直以此为由而拒绝缔结契约。假如它想重新再战,倒也正合我意。应该说我求之不得。然而一想到之后还得与另外3只龙缔结契约,就令我身心俱疲。
「呵、呵呵呵……阿兹葛拉德,眼前就有一个和你相当的笨蛋呢。」
「少瞧不起笨蛋。与我战斗的时候也一样,你要是不拿出全力,我可就伤脑筋了。」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可别后悔啰!」
达赫克高声咆哮的瞬间,森林的巨树产生共鸣,再度开始变化。我用大风魔神镰的斩击撕裂了急速生长并直逼而来的树木,然而树干的断面随即长出新的枝枒,接着急速再生。不知不觉间,陆续长出的巨木群彷佛要将我绞杀一般,编织出了绵密的包围网。嗯~看到这般行动自如的巨木,不禁令我想起暗紫森林的邪贤老树。
『克洛索。』
克洛索朝包围网释放超魔缩光束,并向四方扫射。光线就这么将树木一一燃烧殆尽。哦,看来树木无法再生呢。既然被克洛索的超魔缩光束燃尽的树木无法再生,表示它的弱点恐怕是火或热度。然而巨木森林仍在持续增殖。既然这样,就用那招击溃对手。没错,来模仿那只龙吧。
『克洛索,你能增加头部吗?就像那头龙一样。』
我透过意识交流,示意地面上亚历克斯正在拖行的三头龙。在我提出疑问的下一刻,拟似黑龙克洛索的头部两侧,随即隆起了2颗新的头部。很好,与我的想像如出一辙。
「哇,真的假的!?」
「呿,要来了!」
大地上的枝叶及枝干孕育出一棵灰色树木,并成长为足以遮蔽达赫克庞大身躯的巨木盾牌。那盾牌似乎与再生能力优异的树木有所不同。
『四周的树木由我应付,克洛索你负责解决那灰色树木。』
既然掌握了特性,这些树木便不足为惧。我和克洛索分别将魔力灌注于双指及三颗头部,接着朝目标释放攻击。
「煌枪十字炮火!」
自所有指尖射出的10道白煌光线闪烁着强光,呈抛物线释放而出的煌光,在发现猎物的瞬间随即以直角转变方向。高速贯穿猎物、并再度回头搜索猎物的光线呈现漫反射状态。由上而下、由右至左。描绘出十字轨迹的煌枪十字炮火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许久没有使用这招,每一道煌枪的范围都变广了。看来这招魔法也变强了呢。
与此同时,克洛索也正在猛烈发动攻势。炮台增加使超魔缩光束的威力变得更加强大,达赫克的盾嘎吱作响并逐渐毁坏。不,尽管时间不长,能够承受克洛索的攻击已相当值得惊叹。没想到将头部增加为3头,威力竟然也随之提升为3倍,克洛索的潜力着实令人吃惊。不过储藏于保管箱里的魔力,恐怕也消耗了不少……
「可恶!」
达赫克自毁坏的盾后方探出身子,并释放出翠绿吐息。然而那道吐息的威力与一开始的超魔缩光束威力相当。因此达赫克的吐息当然会逐渐受到压制,光束与吐息的界线缓缓地朝达赫克逼近。
──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见骑在达赫克背上的阿兹葛拉德。我用气息感知探查四周。
『他打算绕到后方。』
停滞于空中的克洛索自斜下方的死角发现了强劲的气息。尽管再生的树木遮蔽了视线,使我看不见阿兹葛拉德的身影,但他并未使用隐密技能。他似乎正骑着某样物体前进当中。
「接招──」
「冲击。」
「唔!?」
不出所料,阿兹葛拉德正在巨树之间移动。他恐怕是企图藏身于附近的树林,伺机发动奇袭吧。于是我抢先一步施展冲击,将他自树上击落。然而阿兹葛拉德却将骑枪刺入脚边的树木,站稳了脚步。
「这种巨树,可是易燃物体哦?」
刺入树木的骑枪流泄出熊熊烈火。阿兹葛拉德脚下的巨树霎时间被火焰吞噬,树干变得火红焦黑。阿兹葛拉德利用释放火焰的反作用力逃向高空,而缠绕烈焰的巨树则朝我席卷而来。然而这里在煌枪十字炮火的射程范围之内,煌枪们已将阿兹葛拉德视为敌人并直逼而去。
「喝啊啊啊啊──!」
阿兹葛拉德将再生树木当作新的立足地,与5支煌枪十字炮火相抗衡。他甚至还有余力对我投以锐利的目光,意味着只要露出破绽,他便会袭向我。以能力值来看,阿兹葛拉德是与库莱夫旗鼓相当的强者,也很擅长近身战。这点程度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问题在于那棵炎木……
(咽下。)
克洛索一边与达赫克对峙,一边解除一部分的龙形身体。接着它张开巨大化的口部,一口将炎木吞食殆尽。你问它不会被烫伤吗?克洛索具有仅次于杰拉尔的耐久力。对拥有暴食技能的它而言,吞食炎木就像享用热腾腾的火锅一样,不成问题。只见克洛索嘎吱嘎吱地啃咬着(其实只是用力挤压身体内部)炎木。缠绕巨树的火焰消逝,克洛索瞬间就榨干了它的魔力,并将其消化。
「嗯!?啊啊!?」
它还顺便悄悄地朝阿兹葛拉德伸出触手,将他奋力掷向达赫克的方向。差点在吐息与光束的胜负中败北的达赫克,看准克洛索停止超魔缩光束的空隙接住了阿兹葛拉德。好,这下回到原点了。
「来,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下一个招式及计策吧。」
「你、你这家伙……」
「胆敢疏忽大意,小心后悔莫及!」
我刚才好像也听过相同的台词。我明明尽可能露出爽朗的笑容诚恳地拜托他们了,难道我的笑容不管用吗?也罢,我方只要一一破除敌方的计谋即可……嗯?这样岂不是等同于再战一回合吗?
「哦,这回是毒吗?」
紫色雾气弥漫四周,从未见过的陌生花朵于地面盛开。看来正是那种花朵流淌出了如花蜜般的毒。不过如此一来,阿兹葛拉德也──
「总觉得空气突然变得格外清新。」
「我在背部孕育了具备净化作用的植物。一旦离开我背上,你将必死无疑。」
……看来他不要紧。
「神圣天衣。」
解除大风魔神镰之后,一股神圣的气场取而代之地缠绕于我身上。对方变化多端的能力使我相当乐在其中。来,开始下一回合吧。
◇ ◇ ◇
「呼、吁……可恶……!」
「难以置信,毒丝毫不管用……!」
自那之后经过了10分钟左右。达赫克孕育出许多剧毒植物及食肉植物,阿兹葛拉德则解除『焰枪特拉昆』(经鉴定眼确认了名称)的限制,热烈地招呼我。然而所有攻势都被我与克洛索悉数击溃,他们则是伤痕累累。过程中由于神圣天衣的影响,使飞翔数次遭到解除。不过我马上便重新施加了飞翔,并未造成大碍。过度使用力量的达赫克降落至地面,阿兹葛拉德也单膝跪地。这种情况下达赫克还不忘孕育净化用的植物,看来它性格也挺认真的。
『凯尔哥,毒蔓延到附近,无法通行~!我虽然没事,但亚历克斯一副很嫌恶的样子!』
正准备返回堡垒的莉欧传来心电感应,看来是时候该分出胜负了。刚才艾斐尔也联络我,表示战斗已经结束。我方已充分阻挡了龙骑兵团。很好,开始进行交涉吧。我降落至地面,并伫立于阿兹葛拉德及达赫克面前。
「看来你们的MP已经耗尽,差不多该满意了吧?还是说,你们还暗藏着什么杀手锏?」
「……不,我无计可施了。我承认败北。」
达赫克瘫倒在地,并宣示自己的败北。与此同时,弥漫四周的紫色毒雾亦随之散去。看来它解除了能力。
「什么!黑龙,你别擅自放弃啊!我们还没──」
『克洛索。』
我抢先让克洛索束缚住阿兹葛拉德。克洛索伸长触手并缠住了对方。只要将身体变化为亚德曼矿石,便能用来代替绳索。凭阿兹葛拉德现在的状态根本来不及避开。
「唔,这点程度的束缚……!」
「继续战斗结果也不会改变。我已经没办法施展能力,你的枪亦耗尽了魔力。况且只要有心,这名黑袍男子随时都能取我们的性命。不是吗?」
「谁知道呢。」
「别想蒙混过去。坦白说,我压根没想到双方实力差距竟如此悬殊。受不了,除了老爸以外从没见过这种强者。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看来达赫克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于是我提议签订契约。
「……原来如此。喂,凭你的职业,战斗方式竟然这么蛮横。未免太疯狂了。」
「感谢你的赞美。」
得知我是召唤士的达赫克一脸无奈,以龙来说它的表情变化可真丰富。不过,这意味着像我这样的召唤士很罕见吗?一般的召唤士果然都是担任后卫居多?不,或许召唤士本身便是极为罕见的职业。我所知的召唤士仅限柯蕾特及崔斯坦,比较对象太少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像我一样的召唤士存在。
「………?」
顺带一提,阿兹葛拉德完全摸不着头绪。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你的回答是──」
「反倒该由我提出请求才对。拜托你,让我加入你麾下吧?」
教人意外的是,达赫克竟主动低头恳求了。契约同时成立,我的部下栏新增了一个栏位,并刻上了达赫克的名字。
「黑龙!?」
「抱歉,阿兹葛拉德。我无法成为你的伙伴。尽管我很中意你的男子气概及觉悟,但出现了更甚于你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你的军团所做的事相同。龙族虽然自尊心极高,但会对自己认同的对象宣示忠诚。全力战斗之后,我成了大哥的手下败将。既然大哥需要我,我自然得回应他的要求。这便是龙族的作风。」
「你说得有道理……慢着,我事先可没听说这种事啊!」
阿兹葛拉德似乎难以心服……嗯?等等,它刚才称呼我什么?
「啊,毒雾消失了。看来凯尔哥你也结束了。」
莉欧及亚历克斯自道路彼端走了回来。看来亚历克斯的『潜影杀手』技能顺利捕捉了敌军与龙群。
「算是吧。那些敌人全都被你麻痹了吗?」
「嗯!你看,古龙也一样!」
与莉欧交战后的三头龙慕德法朗正无力地瘫倒在地。其他头部也都没有意识,似乎全都陷入了麻痹状态。稍后再与它缔结契约吧。
「你有遵照我的指示呢。做得很好。」
「嘿嘿~」
我如往常般摸了摸向我探出头来的莉欧。真是太满足了。只要能让莉欧绽露灿笑,我随时都愿意抚摸她的头。不过我尚未决定该如何处置阿兹葛拉德。
「慕德法朗……」
「好了,将军大人。接下来该决定你的下场了。你愿意投降吗?乖乖投降的话,我能保证不取你的性命。」
「我军尚未败北。飞往崖顶的部下们,此刻想必正在前往帕兹的路上。部下们正咬紧牙关努力着,身为领袖的我怎么能轻易降伏!」
阿兹葛拉德以响彻整座大峡谷的声音呐喊道。嗯~这种类型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十分固执。无论遭受什么痛苦,他都会贯彻自己的意志。
──就在此时,某样物体突然自空中坠落。尘土激烈飞扬,气若游丝的嗓音传入耳际。
「将、将军……」
「你是那名传令兵……」
自高空坠落的是阿兹葛拉德的部下。他全身布满了被刀刃斩裂的伤痕。坠落的前一刻,我在他和龙身上施加障壁并使地面软化,因此落地时理应没有受伤。那些伤口恐怕是莉欧的技能所造成的。
「喂,上空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接近崖顶附近时,状况都很顺利……然而即将抵达崖顶之际,空中设下了某种目不可视的陷阱。接触到它的瞬间,身体就立即变得伤痕累累。领先前头的人恐怕也不例外……」
「……从伤口看来,是剑击造成的伤痕。这也是你做的好事吗?」
「下手的人不是我。」
设置于崖顶附近的是莉欧的『斩击痕』。这项技能能够让莉欧用武器施加的斩击停滞于现场。在龙骑兵团抵达朱红大峡谷之前,莉欧从早到晚都在每一座崖顶设置斩击,不留任何角落。停滞于上空的斩击甚至留有莉欧的能力及剑的特性。这回她使用的剑是『黑剑阿克朗玛』以及『击剑利塞尔』。硬度至高的斩击与能够剥夺五感的斩击重合交织,以其迎击入侵者,可说是相当卑鄙的陷阱。只要没有强者能够正面击溃莉欧的剑,便无法破解这道斩击结界。
『玫璐妃娜、莎拉,飞往崖顶的敌人情况如何?』
『他们折返之后被我们抓住了。不,准确来说是被「操控」了才对。』
『操控?』
『我稍微割伤了手掌,将血拍在敌人头部。』
『……你在所有敌军身上沾了血液?』
『因为让敌军睡着的话,他们失去意识后会直接坠落地面……啊,你在为我担心吗?没事的,自然治愈会自行治好所有伤口!』
『这、这样啊。』
『坠落的人也由我负责回收了,敬请放心。』
『有1个人掉下来啰。』
『我想您交涉时会需要他。』
原来是故意的。也罢,这下阿兹葛拉德理应明白他的部队已面临绝境。即便如此,恐怕还得耗费一些时间才能说服他。暂且先返回堡垒一趟吧。我请克洛索抬起阿兹葛拉德及他的部下和龙,并吸收他们的魔力。等MP耗尽的他们昏厥之后,便开始搬送他们。我顺便向莎拉等人传递心电感应,指示她们返回堡垒。
「好,等回到堡垒后再继续。回去之后还得应付其他古龙,一口气解决吧。」
「那个,凯尔文大哥。」
达赫克叫住了我。等等,为什么要叫我大哥啊?大哥?
「慢着,我可不打算成为你的大哥。」
「让我加入麾下,不就等同于兄弟喝交杯酒吗?叫你大哥是理所当然的。」
又不是黑道。你的人设是不是和刚才不太一样?
「唉,随你高兴怎么叫吧。所以呢,有什么事?」
「我有2个问题。首先,那名稚嫩的少女是谁?」
「我是凯尔哥的妹妹莉欧,请多指教。」
莉欧抢先答覆道。
「我、我真是太失礼了。初次见面,幸会。莉欧大姊!」
「叫、叫我大姊感觉有点……」
哦,莉欧显得有些尴尬。『大姊』这个称呼的确不适合她。
「那就叫你莉欧大姊头。」
「这也有些奇怪……」
「稍后再讨论称呼吧。另1个问题是什么?」
「啊,对了。我具备能幻化为人形的能力,变成人形是否比较妥当?」
「……变身之后,你该不会全裸吧?」
「敬请放心。我会换上变成龙形之前所穿的服装。」
「那就好。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是!」
瞬间,达赫克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当我再次望向达赫克时,庞大的黑龙已消失踪影,随之现形的是一名高䠷的男子。虽然略矮于杰拉尔,却比我高一个头。五官端正但神情可怕,流露出一股不良少年的氛围。由于是龙所以年龄不详。不过以人类的外表来看年约二十岁左右。至于服装,不知为何他身穿着很适合耕作的工作服。为什么?
「这是我人类的模样。你觉得如何?」
「……不予置评。」
主要问题在于服装。那身衣服与长相太不合衬了。
「算、算了,总之先前往堡垒吧。还得把你介绍给其他人。」
「也对。走吧……」
我们再度迈出脚步。半路上,达赫克对失去意识的阿兹葛拉德喃喃说道。
「抱歉了,阿兹葛拉德。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只不过,关于伙食……」
怎么,伙食很难吃吗?
「每天都吃肉实在有点难受……我可是草食动物啊。」
达赫克居然做出了素食主义者宣言。
◇ ◇ ◇
──朱红大峡谷•刚黑堡垒
本次的阻挡敌军作战大获成功。我们如计画般将龙骑兵团关在峡谷崖壁间,成功把所有古龙、敌军将领阿兹葛拉德及其余敌军抓住了。而且我方没有任何伤患,战果十分卓越。
莉欧与莎拉等人活捉的敌军人数远超乎预期,令我大吃一惊。但无须耗费多少工夫,便能将他们搬送至堡垒。那些被莉欧用魔法麻痹的人一整天都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则全都交由受到莎拉操控的龙骑兵们来搬送。
莎拉能利用『染血』能力支配触及她血液的人。只要一滴鲜血碰触到对手的头部,她便能彻底控制对方,支配那个人的头部──也就是脑部。持续时间依血液量及对方的精神力而定。莎拉夸下豪语,表示凭这点程度的对手,一滴血液便能操控数小时。地面部队及空中部队的幸存人数几乎相同,因此搬运时人数正好。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让受到支配的敌军搬送他们的同伴,接着命令他们为彼此戴上克洛索制的束具,并自行进入设置于地底的牢房。着实是一幅不可思议的光景。我们用大牢房收容士兵,阿兹葛拉德及罗莎莉亚则分别关在个人牢房。那是我花费时间精心打造的特别牢房。遭到拘束的他们,应该无法对铁栏构成一丝伤害。
罗莎莉亚目前老实地待在牢里,阿兹葛拉德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意识。只要乖乖静养,MP便会自然恢复,不出1小时他应该就会醒。在那之前,我们则前往堡垒的大厅恢复战斗带来的疲劳,不过没有人受到损伤。我虽然也邀请了萨巴托等人,但对方表示现在莫名想锻炼身体,因此前往了修炼场。唯独葛因一边大哭,一边被亚贾斯强行拖走。发生了什么事吗?
「与博格及慕德法朗缔结契约的过程十分顺利,着实帮了大忙。与达赫克相比,它们马上就被击倒了。本以为它们会对此怀有怨言呢。」
那两只古龙尚未成熟,无法幻化成人形也不懂人类的语言,因此目前滞留于我的魔力中。它们体型过大,没办法像其他龙族一样进入建筑物内。返回帕兹以后,得思考一下该如何带它们散步才行。
「毕竟它们最近才进化为古龙。虽然实力变强了,但负责骑乘的士兵却不足以驾驭它们。那两只龙恐怕也对此心存不满吧。就在此时,实力远凌驾于自己的莉欧小姐及杰拉尔老大登场,它们当然愿意老实投降啰。我倒是一直撑到心服口服为止了。」
「多亏如此,你的杀手锏全都暴露了。」
「唔……」
最初遇见龙形的达赫克时,我还以为他是沉默寡言而冷酷的类型,没想到他马上就与队伍成员混熟了。尽管言行粗鲁、举止也很蛮横,但个性倒是相当温柔。战斗时朝四周大肆释放剧毒的他,直到最后都顾虑着阿兹葛拉德的安危。难道是在叛逆期时反抗父母,导致他变成这种性格?不,再怎么说都太不合理了。
「说到底,在丰沃的土地上才能彻底发挥我的能力。在这片枯竭干涸的大地上,会使我的能力劣化的。」
「哦~换言之达赫克你得精选战场,否则无法施展全力呀?真不方便!」
「唔……」
而且他意外地很不善于口舌之争。虽然莎拉也只是坦率地说出内心的想法罢了。
「还、还有啊,我想对伙食也是让那两只龙倒戈的重要因素。一看到艾斐尔大姊烹煮的料理,它们就脸色大变呢。」
「是这样吗?但我只是简单炒了一盘料理罢了……」
艾斐尔用餐车推来了一些简易料理。不不,艾斐尔,那些全是饵食。吃完那些料理之后,古龙们望向艾斐尔的目光比看着我的时候还要更有敬意。
「毕竟所有人都喜欢美食嘛。至于达赫克你的伙食──」
「你想吃生菜对吧,小赫克?」
「没错。小姐你真懂呢~!」
没错没错,达赫克完全无法吃肉,只以蔬菜为食。他痛苦地陈诉道,待在特莱申的龙骑兵团时,他一直是靠自己的能力设法解决。然而由于项圈的封印,使达赫克甚至无法维持最低限度的蔬菜量与品质。就算想表示抗议,也因为项圈而无法开口说话,阿兹葛拉德则始终坚持要他吃肉。达赫克,你辛苦了。
「听说您只吃蔬菜,而且不能加任何调味料,因此我只是将蔬菜切成长条状而已。尽管难以称之为料理,但希望能合您胃口。」
艾斐尔将盛装于玻璃杯内的蔬菜棒摆置于桌面。里头有白萝卜、红萝卜、红椒等常见的蔬菜,色彩鲜艳美丽。
「抱歉让你费心了。我只要能入口就行了。(吞)」
语毕之后,达赫克便将红萝卜棒送进嘴边。
「………」
「达赫克?」
「多、多么鲜润多汁的红萝卜……!(吞!)与我精心孕育的蔬菜不相上下。不,甚至更胜一筹……!!(咬!)我的舌尖及胃部都在欣喜高歌!」
喂,他竟然边吃边开始解说了。只见蔬菜棒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达赫克口中。
「艾、艾斐尔大姊!这些蔬菜是哪来的!?」
「在帕兹路边的蔬菜店买的……」
嗯,这些全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蔬菜。收纳于克洛索保管箱的蔬菜能维持新鲜度,但并非什么高级食材。
「在一般店里竟能买到如此美味的蔬菜!?大哥,我要一辈子定居于帕兹。」
「冷静点。」
脸颊上沾着蔬菜屑的达赫克以严肃的神情如此说道。至今一直压抑食欲的他似乎快失去理智了。
「由我来说明吧。」
啊,是第一美食家玫璐妃娜老师!
「艾斐尔几经磨练的料理技术已达到神的境界。即便只是『用菜刀切蔬菜』这般单纯的行动,也足以让食材重获新生,将食材的味道、新鲜度提升至最高境界。如今的艾斐尔,甚至能够听见寄宿于食材内的精灵之声。」
「是、是这样吗!?艾斐姊好厉害!」
「不,我听不见。」
「……喂。」
「这是女神式笑话。」
听起来十分具有说服力,害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毕竟凭艾斐尔现在的厨艺,感觉真的能抵达那般境界。无论过程如何,以结果而言她确实使食材的等级显著提升了。光是切菜便能令食材更加美味,根本已经超越『厨艺高超』的境界了。
「我总算明白博格及慕德法朗的心情了。既然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料理,龙的自尊心自然也变得无关紧要。啊,能再来一盘吗?」
──咚咚。
听到达赫克的请求之后,艾斐尔自座位站起身来。就在此时,大厅门响起了敲门声。杰拉尔踏入了大厅内。
「失礼了。那名男人醒来了,目前由哥雷姆负责监视他。要立刻过去吗?」
「还挺快的嘛,那就马上去进行交涉吧。玫璐,我拜托你的东西完成了吗?」
「嗯,请用。」
玫璐妃娜向我递出了一只项圈。刻划于项圈上的古代文字,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