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珂菖蒲的力量占绝对优势。
悠久骑士之中能够对付她的人,顶多就是魔术师猎人花音和那珂菖蒲本人侍奉的舞。如果要在魔术师之中找出和她同等的人,充其量就是过去拥有类似本领的鹰音,以及在魔术师之中公认战斗力最强的香澄——再来就剩大头目埃永了。
三魔柱之中战斗能力差人一截的乃亚,不足以应付菖蒲。
「唔!早就听说你很强,看来是真的很强呢……!」
先前的从容已经不复存在,乃亚浮现苦闷的表情,应付着菖蒲的连击。
乃亚从刚才就一直拼命用<快•升天>的能力,想要看穿<村正>的解体线,但无奈菖蒲出手次数实在太多,而且擅长形成让对手无机可乘的攻击节奏。
绝不露出破绽,绝不掉以轻心地保持距离,反复连续攻击。
「以战斗为生的我,和以发明为目的的你,实战经验不一样。虽然你作为战士的确也很优秀。但是——」
菖蒲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从小就一直陪伴在同样年幼的舞身边护卫她。
她生于和柏木家一样注定拥有理的家族,笔直地按照既定的人生轨道,成为舞的左右手。
那是在出生前就已经决定一切的人生。
但菖蒲既不怨恨也不后悔这样的人生。
理由?这种事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只是觉得,从一开始就注定自己的归属好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讨厌舞这个主子吧。
——就只是走在眼前的路上尽其所能。
正因为她觉得这种人生也不错——因此她就只是毫不犹豫地磨练命运给她的骑士素养。
「不足的经验无法靠素养弥补。而且年纪也不一样。」
「可是,人家说年轻人比较有气势喔~!」
乃亚的链锯至今都瞄准菖蒲的太刀,这次直接瞄准肉体。
乃亚想出来的结论是,与其分解理,不如打倒本人比较快。
「得手了!」
乃亚举起链锯扑过去,用娇小的身体冲撞菖蒲。
但菖蒲侧身往后缩,避开乃亚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同时以上段架式朝乃亚的背挥下太刀。
「唔呃……!」
伴随着宛如呜咽的短促惨叫,乃亚脸部着地倒下。
乃亚没流血。
是花边洋装型的理术具保护了她的肉体吧。
但菖蒲使出的极致一击,将乃亚力量来源的以太全部消灭,就这么夺走她的意识。
「胜负分晓。」
菖蒲看着趴在地上的乃亚,如此宣告。
就像先前说的,乃亚和菖蒲在战斗方面的能耐本来就不一样。
尽管如此,乃亚却还是毫不退缩、看似游刃有余地挑战菖蒲,毫无疑问是因为年轻导致傲慢,经验不足致使考虑不够。
「接下来——」
即使如此,菖蒲也因为和乃亚战斗而消耗了不少力量。
一边提防着不让<快•升天>解体<村正>一边战斗,可不是一件小事。
稍有大意,自己也会当场倒地吧。
「话虽然这么说,情况也不容许我这么做呢……」
菖蒲发觉周围出现新的魔术师气息,随即用刀砍落射向自己的箭矢。
(四个人……还不少呢。)
对方可能是判断,现在要动员所有人一口气打倒战力减弱的菖蒲。
或许也有想要保护乃亚的意图,毕竟乃亚八成是她们的指挥官。
(……但是,靠剩下的体力,有办法对付所有人吗……)
就在菖蒲伤脑筋时,只见一团巨大火焰发出「轰!」的一声冲到附近,打倒一名魔术师。
是舞操纵的九尾狐。
菖蒲看到九尾狐还很有精神的样子,发出「呼」一声叹息。
「没办法。就再努力一下吧。」
舞一边跳舞一边思考。
引发这个状况的责任,的确要算在轻匆魔术师势力的护树议会头上;看似受到自己守护的世界和平,其实是建立在薄冰上的幻想。
(这就是护树议会长年对种种问题视而不见的报应吗?)
对,大概就是报应。
不相信指环——不肯检讨国家与悠久骑士、理术锻造师、魔术师之间的勾结与腐败。
这些帐积欠太多,才会引发现在这种事态。
(……也就是说,差不多是替这个因果算总账的时候了。)
那将是当代护树议会巫女——舞的工作吧。
「抽到下下签了。」
舞尽管抱怨,还是继续跳舞,扫荡入侵的敌人。
◆
——砰!
柏木家成员——琴美的叔母未空发射的子弹,射穿恶魔的额头。
「射中了!」
魔术师之一见状,当场惊愕。
「……什么!」
柏木家的人若不是理使用者,就只是普通人。
因此,魔术师那方想必小看了柏木家成员的力量。
(没想到大家这么能打……)
甚至就连琴美都惊讶于柏木家的奋战表现。
——柏木家成员使用的是手枪,子弹则是银制品。
虽然效果微弱,完全比不上理使用者的理术具,但是因为银具有和理之碎片相似的性质,所以有能力杀伤以太。
话虽如此,和理的差距显然易见,照常理思考,并不是能够实际用来对付魔术师和恶魔的东西,仅止于护身程度。
——正因如此,魔术师那方才轻敌了。
哪怕只是区区恶魔,若非身为理使用者也不可能有办法对付——这是魔术师的想法。
然而事情却不是这样。
柏木家的人用子弹准确射中恶魔的弱点,而且一边巧妙卡位一边战斗,将受害减至最低。
有这种表现,可能要归功于柏木家成员经验丰富,有人以前是活跃的骑士,有人则是支持过骑士。
「真不愧是柏木家的人呢。」
就连与琴美对峙的鹰音似乎也同样佩服。
「……稍微对自己家改观了吗?」
「怎么可能。我更加强烈觉得这个家受到诅咒了。居然被迫学会那种事情——」
「可是,请你想一想,姐姐。不管哪个家都有传统,或多或少都会强制决定命运。我们的情况,就只是那个传统稍微沉重了一点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想接受柏木家。」
听到鹰音毫不迟疑地这么说,琴美重新确认彼此之间已经多说无益。
就只有战胜鹰音,纠正错误一途了。
(——要赢!)
这究竟有多么鲁莽,琴美自认心知肚明。
即使多少变强了,自己和鹰音的实力差距还是很大。
相信鹰音也明白这点吧。
「琴美还不投降吗?」
鹰音看着递体鳞伤的琴美,话中带刺地说了。
<自在水衣>已经看不出原样,被鹰音的镰刀砍得到处都是割伤,从裂开的部分滴下鲜血。
「……姐姐觉得我会输吗?」
「不如说是我看不到琴美战胜的未来。」
「我看这就表示姐姐的直觉变迟钝了吧?」
「——你学会耍嘴皮子了呢!」
鹰音动起来的同时,琴美使出水精之息,想要给予致命一击。
但敏捷的水箭只是擦过鹰音的肩膀,并没有直接命中。
不仅如此,鹰音穿过水箭之间冲了过来,一口气拉近和琴美的距离,水平挥动<漆黑死镰>。
然而早就料到这个行动的琴美,抢在鹰音之前挥鞭。
「你可要知道我也变快了!水神嬉戏!」
挥出的水鞭甚至不容许一瞬间空档。
「幽幻影徒!」
但鹰音使出左右分身躲开这击。
剎那间,琴美因为挥鞭而破绽百出,镰刀从两侧挥向她。
「唔!绝对防御泡!」
琴美立刻变出水泡防御镰刀,想要躲开鹰音的攻击。
但是——被鹰音两把镰刀包夹的水泡,发出清脆声响破裂了。
「呀啊!」
水衣碎掉、身上只剩学校泳装的琴美,摔在校门前的柏油路上。
解除幽幻影徒、撤掉分身的鹰音,用镰刀抵住琴美的喉咙。
「那么……这样就结束了呢。」
鹰音似乎确信自己会获胜,舔了一下嘴唇。
「看在我们姐妹一场,我就饶你一命。只不过,在战斗结束前——还请你小睡一下。」
鹰音身上散发出既优雅却又蛊惑人心的气息,毫不犹豫地朝琴美挥下镰刀—
「……还没完喔,姐姐。」
就在这时——
「水衣紧缚!」
本来散落在柏油路面的琴美的水衣,变得像绷带一样缠住鹰音全身。
「什么……!」
正要挥下的双手、双脚——鹰音的四肢被琴美的<自在水衣>捆住了。
「<自在水衣>还有这种用法。如果使出全力,就算对手是姐姐,要困住一下子也不是问题……」
「唔!这种东西,我马上就能挣脱!反正现在的你没办法攻击我——」
「有我在啊。」
鹰音嘶吼道,此时从她背后传来说话声。
然后,出声的花音在迸出点点火花的弓上让以太膨胀——
「——狱炎女王!」
最后朝鹰音发射出巨大火焰。
「……怎么会,为什么……其他魔术师……」
「全部收拾掉了。这下我的以太也要没了。」
听到花音讲得轻松,鹰音浮现了与情况格格不入的苦笑。
然后,对过去的战友致上赞赏。
「你还是一样强呢。」
花音释放的火焰,将鹰音吞噬,包住全身。
猛烈的业火笼罩鹰音的身体,熔化了理术具——拘束衣装甲。
似乎是因为受到损伤导致以太消失,鹰音手中的<漆黑死镰>也失去形状,变成泡沫状散去。
琴美问鹰音:
「姐姐……姐姐想要平等地带给众人理想生活。不对,是帮助想要这么做的埃永。那真的是出于姐姐的真心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说什么?」
根本没必要说服吃了败仗的对手。
琴美对鹰音抛出的问题,并不是想要造成对方心理动摇,就只是纯粹的疑问。
「我觉得姐姐太完美,太洁癖了。所以,发现一点污垢就会在意得不得了。想法太极端了。可是,正因为姐姐是这样的人,我想姐姐也拥有充分道德意识,去匡正柏木家或护树议会的污点和弊病。」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结果我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
「不对,这是今后的事。虽然不晓得护树议会将如何处置姐姐,但假使还有今后——」
琴美说到这里就精疲力尽地失去意识。
倾听的鹰音确认琴美昏过去后,也跟着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什么巧合,倒下的鹰音和琴美,形成互相牵手的状态。
花音见状,被姐妹情深的模样惹得苦笑。
「……呼,我也到极限了吧。」
这么低声说完,花音也张开双臂仰天倒在地上。
剩下的柏木家成员,就在随后顺利将正门的恶魔全部消灭了。
◆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香澄与明的枪口同时发射以太子弹,引发小爆炸。
「你变强了啊,小不点。」
「……(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明,甚至连抵挡香澄的噬威子弹都办不到。
但是现在明也变强了。
是因为和隼人结合,再加上——
「——疾圆斧!」
「啧!」
两把斧头飞来,香澄立刻挥剑一砍,将之弹飞。
再加上明不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地战斗,懂得和同伴合作。
(不要迷失自己,做好该完成的事……!)
明将长枪插进地面,引发地震。
「<大地动荡>!」
「唔啊!」
香澄被两人不间断的连击逼得不小心失去重心。
这次飞鸟挥舞两把斧头扑过去。
「你完了!」
「……想得美,小姐!」
但是香澄立刻将剑插进地面,和明一样朝地面喷射以太,顺势高高飞上空中。
她从大约十公尺的上空,朝追丢对手的飞鸟和明发射以太子弹。
铳口咆哮。像机关枪一样胡乱扫射噬威子弹。
「!」
明和飞鸟拼命试图回避,但子弹实在太多,好几颗子弹擦过全身。
「唔!既然如此,这样就行了吧!」
只见飞鸟尽管站不稳还是链接两把斧头,组合成上下两端具有刀刃的一把武器。
「——飞雷阵!」
变得像萝刀的斧头,迸发出拥有意志的雷电。
<守护双斧>释放的闪电宛如脱缰野马般跳跃,吞噬了倾盆而下的以太子弹,保护飞鸟和明。
「……从这里打得中。」
明在获得闪电援护的状态下,朝着毫无防备地落下的香澄发射咆哮土龙。
「就说了没用吧?」
但是明发射的以太再度被香澄的铳剑吃掉。
(……真的毫无破绽。)
若靠近会被无懈可击的剑技化解攻击,从远处攻击会被吸收,根本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仇敌,又要输了吗?
(我明明是为了报仇,才努力活到今天的。)
我明明是为此拿起这把长枪的。
明思考着获胜的手段。
(要打赢实力有段差距的对手,该怎么做才好?)
就是弱点。
明立刻做出这个结论。
首先要找出对方的弱点,彻底针对弱点。就只有这个办法。
——那么,香澄的弱点是什么?
明观察降落到地面的香澄。
香澄对上展开飞雷阵的飞鸟,并没有勉强发动攻击,而是摆出架式观察情势。
是因为香澄知道,就这样放着不管,飞鸟的以太自然会耗尽,所以故意消磨时间吗——又或者是在观望飞鸟解除飞雷阵的时机呢?
就现状而言,不管怎么看都是香澄占优势。
而且她也不需要焦急,所以好整以暇。这也是一部分因素吧。
(她具有优越的实力、压倒性的自信。假使我们要有胜算——)
——这时明灵光一闪。
「飞鸟,假如我使出全力,你就配合我。」
「咦?」
在飞鸟理解明的话以前,明已经增强全身的以太。
她想要理解<土龙枪>的本质,进入悠久神化的领域。
「喝哈哈。你真的变强了啊!但是!」
明再度从铳口发射咆哮土龙。
质量比先前还要再大上一截的以太炮弹,袭击香澄。
但香澄还是毫不闪避,仿佛挑衅般当着明的面用<贰铳剑>吃掉。
「可是啊,这样根本不够吃吧!」
「——既然如此,我就使出全力。激怒龙牙!」
明这次紧接着全力发射出光束。
庞大的以太光束袭向香澄,但香澄仍是毫不闪避。
她使力握紧<贰铳剑>,狠狠地砸向光束,想要将之砍成两半。
但是——
「——!这击很沉重……啊!」
威力似乎出乎预想,只见香澄浮现苦闷的表情。
明并没有指环的力量加持,只是普通地使出全力。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一方面也是因为香澄轻敌了吧。
但,尽管如此——
「……喝啊!」
香澄总算将激怒龙牙砍成两半。
看着四散的以太,香澄浮现自傲的微笑。
「来啊来啊,怎么啦?两个小不点!这样是赢不了老子我的!」
但是,她能表现得这样游刃有余,也仅止于一瞬间。
这次——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粉碎雷击!」
换飞鸟使出全力的一击了。
高高跳起的飞鸟,从头上挥下闪电之斧。
「这也是为了哥哥,现在要赢!」
宛如沸腾般——宛如爆炸般奔流的以太形成耸入云霄的雷电,以落雷攻势劈向香澄。
「就说了,这样也没用!」
香澄这次也想要劈砍落雷。
要吃,还是要砍?
凭她的实力,以往的战斗应该都是只有这两个选项就够了。
但是,这就是她疏忽大意的地方。
明和飞鸟的一击比香澄想的还要沉、还要强。
然后,因为连续挨了好几次明的以太,<贰铳剑>的刀身出现些微裂缝。
裂缝承受不住连续的全力攻击,转化成刀身上的重大弱点。
「唔啊……!」
粉碎雷击是具有雷之性质的粉碎性攻击。
是活用斧头的打击力,以破坏为目的的超强冲击必杀技。
明盘算过了。
就算香澄再强,在自己和飞鸟持续猛攻下,迟早还是会捱不住。
如今承受不住两人连击的<贰铳剑>,发出微弱摩擦声开始碎裂——
「……可恶啊!」
香澄一边大叫,一边瓦解了粉碎雷击。
「呀啊!」
<守护双斧>被打碎的飞鸟丧失理的力量,当场倒下。
但同时,香澄的<贰铳剑>也同样发出啪啷一声碎掉——
「……有破绽!」
明没有放过机会。
使尽全力、拼尽一切,最后明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以太,但明将仅剩的以太拼凑起来,将自己的所有——仿佛连生命都会燃烧殆尽的决心托付在<土龙枪>上。
——明提着比自己还巨大的铳枪刺向香澄。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沉默寡言的少女大叫了。
这声嘶吼加上了平常不多话所保留的全部热量。
为了倾尽一切击倒眼前的仇人。
为了替至今漫长纠葛的因果做个了断。
不仅失去理,甚至连挪动身体的体力都耗尽,只能用身体挨下这击的香澄,看着少女刺进她胸膛的长枪,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开心地笑了。
「……咯咯、咯哈哈哈!这样老子我也终于能够摆脱诅咒了。」
明起初不明白香澄为什么笑。
但马上就了解她的笑是出自安心,理解她也和自己一样中了诅咒。
她的情况是——为了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变强,以及从打倒强敌中获得喜悦。
为了肯定「不断战斗」这种受诅咒的因果,就只能设法另辟新径,找寻符合这项前提的人生道路了吧。
就只能变成这样了吧。
假使真是这样,那么明完成的复仇,或许同时也是拯救狂战士摆脱不幸因果的净化之枪。
「……傲然挺立吧,挺立吧青枪叶。这可不是要刺穿某人的枪。」
「嗄?」
明的一句低语,惹得香澄一边咳血一边感到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是这个世界的书。*宫泽贤治的诗集,『春与修罗』的一节,形容稻子成长的模样。我就是被你这个现象培育成『青枪』了。就只是想到这件事而已。」 (编注:日本昭和时代早期的诗人、农业指导家、作词家。也是名虔诚的佛教徒与社会活动家。)
「也就是被你吃掉了对吧。」
「可是,那看起来像是你这个修罗求之不得的事情。」
「喝哈哈!这就难说了……吧……」
最后,香澄发出一声高昂笑声,接着像电池没电了一样,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了。
「……哥哥,我终于……」
明也跟着闭上眼睛,当场倒下。
胸怀着灿然喜悦。
◆
诗爱环视进入理事长室的两名魔术师,同时设法稳住快要混乱的思考,思索打破局势的方法。
毕竟对手有两个人,诗爱却只有一个人。
首先得制造有办法战斗的局势,不然一转眼就会败于人数差距吧。
(因为我不像大家那样强。)
尽管如此,假使这里是没有天花板的战场,或许还有胜算。
毕竟空中战是诗爱擅长的领域,若是兼具速度的诗爱,要一边摸索对自己有利的距离一边同时应付两人,或许还不是难事。
偏偏这里是有天花板的狭窄室内,是对诗爱不利的战场。
可是——
(就算这样,我也不能放弃!)
「重力加速!」
诗爱首先加速,踢向其中一名魔术师。
「什么……!」
魔术师作势用旋棍殴打诗爱,但速度不够快,来不及应付从极近距离发动的超加速。
(论速度是我比较快!)
诗爱立刻用小腿踢中魔术师的腹部,随即大幅转动那只脚,将她踹飞出去冲撞另一名魔术师。
两名魔术师撞成一团,撞上理事长室的墙壁,并摔出去外面。
诗爱马上追到窗外,朝掉到地面的两名魔术师使出全力的<重力钳>。
重力锁链将其中一名魔术师束缚在地面。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得一口气解决!)
「靠我一个人……!」
诗爱仿佛要告诫自己般大喊了。
平常诗爱像这样束缚对方时,都会有人帮忙接着攻击。
那是在前天特训团队合作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现象——现在想起来,诗爱的<重力靴>的性质,似乎比较适合支持他人,更胜于独自作战。
但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得靠自己想办法才行。
诗爱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过去的她觉得独来独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害怕和别人在一起。
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懂得要依靠他人呢?
而且那并不是找别人求救的意思。
并不是希望消除高挂天空令人不快的月亮。
而是为了一同谈笑、一同战斗。
那样的人,大概就叫作朋友或同伴。
然后,因为我认识了那些人——
(所以我一个人也办得到!)
孤独,并不可怕。
和大家不一样,并不可怕。
——做不到,并不可怕。
「无论何时,自己并不可怕!」
以太集中到诗爱脚上的<重力靴>,绿光包住她的全身。
伴随着悠久神化发射的,是特别巨大的重力钳。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重力枷锁就这么在地面造成巨大凹坑,将两名魔术师压向地面。
两名魔术师陷入地面之中,从她们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以太气息。
「……我一个人,办到了。」
诗爱在短暂喜悦之后,立刻又绷紧神经回到理事长室。
因为她察觉到又有新的气息逼近了。
只见从理事长室门外,接连闯入理术人偶。
看样子还有其他人留守。
「而且不好对付呢……」
总共四具理术人偶。
如果只有这点数量,对现在的诗爱构不成威胁。
但伤脑筋的是,敌人不只这样而已。
三名魔术师进入,率领着理术人偶。
而且其中一名魔术师很眼熟。
留着鲍伯头、长相不起眼,穿着长袍的魔术师。
(我记得那个人是——)
「呵呵呵,俗话说事不过三,这次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是新田夜夜子。还记得我吗?悠久骑士!」
第一次遇见,是去营救飞鸟时的事情;当时飞鸟还不是骑士,被名为狂爆破者的魔术结社一绑架。
夜夜子身为结社一员,攻击诗爱他们。
第二次遇见,是大约十天后的事。
夜夜子联合其他魔术结社,为了替自己所属的魔术结社遭到摧毁一事报仇雪恨,再度出现在诗爱他们面前。
但,当时当然也是诗爱他们获胜。
印象中夜夜子应该被押送去悠久牢狱了才对……
「在押送途中,我幸运逃脱了。然后像这样等待机会向你们报仇!」
「该、该说是顽强吗……你运气还真差呢。」
「运气差?你错了。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命运!为了替百合香姐报仇!」
(这么说来,这个人好像是为了替狂爆破者的首领报仇,才缠着我们的……)
可以想见百合香在她心目中非常重要——
自己也一样,假使宿舍伙伴被人打倒,自己也会拼了命要报仇吧。
不如说,不只是夜夜子,明也一样拼命。
如果那个被打倒的人是隼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也同样是为了某人而战是吗?)
「——连结,<棘回天杀>!」
夜夜子变出理。
那是她的武器,溜溜球形状的棘之理。
(但是,我也一样……)
不能输。
不可以输。
努力要阻止埃永的隼人,就在电梯另一头。
然后,自己下定决心要为了他留在这里,阻挡所有魔术师追兵。
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无论是恶魔还是理术人偶,甚至是龙出现也一样。
「——我不能输!」
一对七。光是魔术师就有三人。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早就退缩了,但现在的诗爱只想着获胜。
(不,不对。打不赢也没关系。只要能够阻止这些人就行了!)
一冒出这个想法,诗爱就立刻透过<重力靴>,使出全力展开以太。
如果重力钳是将以太集中于一点的压缩型招式,那这就是对付周围一带的大范围招式。
「超重力结界!」
诗爱喊出招式名称的同时,整个房间的重力猛烈增强。
进入房间的三名魔术师和理术人偶——就连发动招式的诗爱本人,都因为重力造成的沉重
重量而无法动弹。
「这、这是……」
夜夜子吃惊了。
「这样大家就不能动了吧?我们暂时一起静止不动吧?」
「唔……!」
仔细想想,自己总是很沉重。
当自己还身为魔术师,得到隼人给予希望时,也曾经自以为是地误解,导致情绪失控冲动,还一厢情愿地期待这个人或许会拯救自己。
所以,诗爱想要穿上这双鞋,让自己变得更轻。
想要摆脱重量,在天空飞翔。
但是,结果自己的本质并不在那里。
接受自己、接受孤独的诗爱,好像终于能够领悟这双鞋的真正使用方法了。
尽量解放就对了。
解放自己的重量。
「就让你们见识蓝田诗爱这个人的重量。」
◆
埃永的红发随着汹涌的以太奶奶摇曳。
她向隼人他们挑衅地说:
「呵呵,怎么了?不过来吗?」
「……!」
隼人压抑住声音,瞪着埃永。
玲奈和里昆卡也一样。
三人并不是按兵不动。
而是动弹不得。
埃永的气息压倒性强大,毫无破绽。
「既然如此,就由我主动出招!」
只见埃永手中的蛇腹状长剑——<革世蛇剑>的刀刃一片一片地剥落,宛如自律兵器般,朝隼人、玲奈和里昆卡飞去。
那些宛如飞行兵器的刀刃猛烈袭来,隼人心无旁骛地用双手的臂刃抵挡。
玲奈和里昆卡也同样用剑和法杖拼命应付。
「呵呵呵,怎么了?我还没拿出真本事喔?」
埃永一这么宣告,她操纵的刀刃就变得更加敏捷。
一片刀刃擦过隼人的肩膀,该部分的装甲发出「滋!」的声音融化了。
<革世蛇剑>具有融解物体的能力。
(被这个打中就糟了。)
先前单调的刀刃动向也变得愈来愈没有规律、愈来愈难预测。
「但是,我也一样!」
隼人激发了和五十名骑士连结因果而产生的莫大以太。
「——确世歪曲!」
(只要看得见未来,这种刀刃不足为惧!)
以前因为以太量的问题,不敢随便使用确世歪曲,但已经和五十名骑士完成契约的隼人,便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靠着近乎无穷尽的以太,隼人一边持续预知未来,欲看穿埃永的攻击,一边思索如何反击。
「我也是!」
玲奈也发挥<天翔霸者>的力量,进入悠久神化的领域,将反射速度提升到极限。
加速至极速的玲奈,使出宛如舞蹈的剑技化解所有逼近的刀刃。
但是——
(……理事长呢!)
「老身不要紧。这点程度,老身还有办法应付。」
里昆卡也宛如施展棍术般挥动法杖化解刀刃攻击,速度快得一点也不像退休骑士。
「哦?还满有两下子的嘛,里昆卡。」
「虽然失去力量已久,但别忘了老身以前可是和汝一起探究理之力吶。」
「多亏你丧失的理,让我现在还是能够像这样在第一线活跃。保持肉体不老、野心不衰。」
「正因为如此,老身才需要亲手了结这段因果吶。」
「就算上了年纪,还是一样充满气魄吗?但是,不知道撑得了多久呢?」
没错,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最重要的是,就像埃永说的,勉强行使力量的里昆卡撑不了太久吧。
(得趁理事长也还能战斗时出招才行!)
最好是趁我方还保持万全态势时赶快分出胜负。
「确世歪曲!」
隼人一边预知未来一边冲进埃永怀里。
(既然无法破坏刀刃,攻击本人就行了!)
冲进埃永怀里的隼人用臂刀瞄准她的腹部。
但是,早就察觉他这个行动的埃永,暂时召回刀刃变回本来的<革世蛇剑>,接着使出了隼人躲不开的剑法挥舞长剑。
「唔——!」
宛如巨大尾巴般甩出的剑,融解了隼人的侧腹部装甲,隼人狠狠地摔出去,撞上洞窟墙壁。
「隼人!可恶——————!」
「法杖啊!祛除魔障!圣黎球!」
这时玲奈挥剑砍去,里昆卡从法杖前端射出以太光球,但是都被埃永的蛇腹长剑巧妙排除。
玲奈和里昆卡就这么一边牵制埃永,一边暂时拉开距离,往隼人那边靠近。
「隼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救世机巧>一部分融化,但继续战斗不成问题。
隼人将两把臂刃对准埃永摆出架式。
「不管你再怎么预知未来,我要做的事就只有超越你。我有决心做到这点。」
埃永再度射出刀刃攻击三人。
(要再靠近一次也行——)
但那样可能会重蹈覆辙。
(只要破坏这些刀刃……!)
指环的树之浮雕消失,变成空白。
「自在变形!」
然后指环变成了两把斧头。
是飞鸟使用的理,<守护双斧>。
隼人立刻连结两把斧头,将以太注入斧头,朝周围迸发闪电。
使用飞雷阵击落所有飞来的刀刃,这就是他的作战。
玲奈和里昆卡察觉隼人的意图,也将目标从埃永转为周围的刀刃,用力挥剑。
只见刀刃发出宛如玻璃破掉的声音,接连碎裂了。
<革世蛇剑>本来是层层刀刃重叠形成的剑。
所以隼人推测,在分离状态下或许很脆弱,结果似乎就是这样没错。
「就是现在!」
「这下我们赢定了!接招吧!」
隼人和玲奈一确认破坏所有刀刃,就立刻包夹失去武器的埃永,再度扑砍过去。
「汝无处可逃了,埃永!束手就擒吧!」
里昆卡也跟进,从正面施放圣黎球。
埃永没有武器抵抗,只能任三人宰割。
三人都如此确信。
但是——
「呵呵呵……」
只剩下剑柄的<革世蛇剑>冒出熊熊燃烧的苍蓝火焰。
(什么……!)
然后埃永将新生的业火之剑当成鞭子一甩,往旁边旋转横扫,同时砍向逼近的隼人、玲奈和圣黎球。
顿时感觉到生命危险的隼人和玲奈,分别用<守护双斧>和<天翔霸者>抵挡火焰。
然而,<守护双斧>和<天翔霸者>的刀身被烧得融化蒸发了。
「什么——!」
感觉到生命危险的隼人立刻后退,再度与埃永拉开距离。
同时,玲奈也退到隼人身边。
「呵呵呵。这才是我<革世蛇剑>的真正力量。用来改变世界的真正形态。你们破坏的,不过是用来隐藏本体的刀鞘。」
埃永浮现从容微笑告诉隼人和玲奈。
看样子<革世蛇剑>的刀刃会融解物体,似乎是因为她的理的本质——高温的关系。
「你们就等着被苍焰吞噬受死吧。」
埃永朝隼人他们放射<革世蛇剑>产生的火焰。
没料到火焰如此迅速猛烈的两人,一瞬间忘记闪避,杵在原地——
「不妙!」
里昆卡挡在两人面前,举起法杖摆出架式。然后展开以太结界,掩护两人。
结果顺利击退火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两人,但是——
碰。
里昆卡随后当场倒下。
「「理事长!」」
隼人和玲奈齐声呼喊,接着隼人抱起倒下的里昆卡。
「……没想到竟然变得这么强吶……」
里昆卡发出仿佛快要断气的微弱声音说道。
两人看向埃永。
埃永放下手中的剑,游刃有余地浮现浅笑望着三人。
「如何?差不多要乖乖就范,和我联手了吧?」
「……就说我拒绝啦。话说回来,既然你的力量这么强,就算没有指环的力量也还是有其他办法吧?」
虽然指环的确或许具有惊人的可能性,但埃永更加强大,远远凌驾在指环之上。
这样的她会想要力量,隼人实在不能理解。
「就凭我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够。要创造、维持树术式,等于是要创造、营运世界。反过来说,只要收集那个碎片重新拼凑起来,将会成为足以编构世界的庞大力量。」
「那个碎片?」
隼人不明白那个是指什么,于是这么反问。
只见埃永若有所思,待玲奈再度回到大厅后,她缓缓地说明道。
「理和人类灵魂的性质相似,同时也是产生以太的东西。然后,编构世界因果的是以太。虽然只是推测,但我认为理或许就是灵魂。」
「……灵魂?人类的灵魂吗?」
埃永突然说出不可思议的话,令隼人警戒地发问。
「不,是树术式的灵魂喔。更进一步说,世界是由好几个树术式构成,编构其因果。也就是说,理也是世界的灵魂。」
「「「……世界的灵魂?」」」
听到埃永的话,不光是隼人,连玲奈和里昆卡都异口同声回道。
只见埃永环视着与自己为敌的三人脸庞,表情严肃地继续说:
「没错。世界毁灭时会变成理,流落到别的世界。而本来是其他世界因果的理,不会受到该世界的树术式干涉,还能够创造独自的法则。实际上,根据乃亚的调查,据说理出现时,有时会在世界外侧同时观测到巨大因果消失。虽然这仅止于推测就是了——」
(理是其他世界的灵魂……)
——这时隼人忽然想通昨晚思考的问题。
「所以只会寄宿在女性身上。因为能够在身上寄宿别的灵魂,是女人的特性。」
「你的理解力真好啊,我也这么认为。使用理的能力会随着年龄衰退,是因为怀胎受孕的机能衰退。当然,如果变成像我这种身体就另当别论。」
然后,如果这样想,隼人经常作的指环之梦也就说得通了。
假使指环的梦是其他世界的事物,那么那个世界早就毁灭了也不奇怪。
只不过,如果是那样,就会产生「为什么是梦见这个城镇的光景」的新问题。
「怀抱未竟之志不幸毁灭的世界的灵魂,会藉由空间跳跃来到其他世界,寄生在和自己的遗憾相近的人类身上。所谓的遗憾,就是对于造成世界毁灭的原因,所具有的想改变的念头。理就这样选定人类,赋予宿主超越该世界因果的力量。至于魔术则是利用其他世界的树术式的碎片——理之碎片,创造拟似树术式的行为。」
虽然埃永的话大概终究只是推测,但隼人总觉得颇有道理。
如果理是其他世界因果的规则,而魔术是代理行使其他世界因果的行为,这样一来的确也能够说明——强行套用魔术,会造成这个世界的树术式变得不安定、甚至受损这点。
「至于指环——是特殊的理,能够凝聚这个世界的灵魂,防止世界毁灭。就像预言书描述的——既是保护世界的存在,也是毁灭及再造世界的存在。」
「……原来如此吶。」
依然倒地不起的里昆卡点头表示同意。
「呃,总觉得你讲得好复杂,我听得迷迷糊糊……但是等一下,这么说来,预言书是从哪来的?」
玲奈感到疑惑地这么发问。
「你问我,我也不晓得啊。我只知道,就像这个世界的未来那样,要是放着不管,世界将会毁灭。因为人类很愚蠢,就喜欢纷争,一旦拥有理这种东西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听到这里,隼人好像理解——为什么未来这个世界将会毁灭,以及埃永是如何推断这件事的了。
「也就是说,最终毁灭世界的将是悠久骑士或魔术师其中一方,你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没错。所以为了防止那种事发生,现在需要引导世界走向安定。这也是为了让人类不要再继续犯错。」
「……原来如此。」
埃永和里昆卡看见的未来光景。
如果那里上演了世界末日——有可能造成那种情况的,的确不是骑士就是魔术师,不然就是两者皆是吧。
所以埃永才想要靠自己安定世界,这种心情隼人也能够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
「搞不好原因就是你吧?」
隼人一这么问埃永,埃永就愉快地哈哈笑了。
然后极其冷静地回答。
「是啊。但是,既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世界,就算毁灭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什么——」
玲奈小声惊呼之后哑口无言。
——结果这才是埃永的真心话。
之前交谈时就知道了,她想拯救的纯粹是她相信的世界。
建立在「自己是正确的」这个前提上,替她圆萝的世界。
这时,听完整段对话的里昆卡,看不下去地说了:
「这样汝懂了吧?结果这家伙只在乎自己相信的世界。」
「原来如此。我刚才差点要赞同了。也就是说,结果她是挑选对自己有利的话讲,想要欺骗我们就对了。」
「就是这么回事吶。」
埃永仿佛嘲笑般笑了。
「我并没有要骗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说出真心话罢了。而且,在已经确定会赢的情况下,我根本没必要和你们舌战。只不过,如果你们愿意赞同我,我会更方便行事就是了。」
「恕我拒绝。而且,还不确定你会赢吧?」
隼人一回嘴,就马上解除<守护双斧>变回指环。
虽然<守护双斧>的刀刃消失了,但那终究是指环变出来的复制品。<律因之环>并没有直接受创。
指环的树之浮雕再度变成空白,指环这次变成<土龙枪>的形状。
「咆哮土龙!」
隼人马上从铳口发射以太炮弹,攻击埃永。
「还要打吗?魔王!」
但埃永使出苍蓝火焰烧掉以太炮弹,接着从剑尖喷出大量火花,射向隼人和玲奈两人。
隼人这次立刻将<律因之环>变成<自在水衣>。
然后变出绝对防御泡防御火花,掩护玲奈和里昆卡。
「当然要打!为了打倒你,收复这座学园!」
「明明我就说了你们打不赢!」
这时埃永直接逼近,于是——
「玲奈、理事长,要飞了。」
「……咦?」
隼人立刻将<律因之环>变成<重力靴>,分别抓住玲奈和里昆卡的手朝后方加速。
<重力加速>的速度,即便是埃永也跟不上。如果只是要拉开距离,并非难事。最后埃永停住不动,于是隼人也停止移动,缓缓地放下玲奈和里昆卡。
尽管陷入这种危机,玲奈却不知为何噗哧笑了。
「隼人,你不觉得这个状况很像吗?」
「……我也正好有类似想法喔。」
看似已经无计可施的绝望状况。
玲奈失去剑,隼人掩护玲奈。
简直就像是和耶梦加得对峙,并与玲奈缔结奏魂之盟那时一样。
当时隼人没有放弃。而玲奈也——没有放弃。
两人都绝对不想放弃。
强烈希望不要成为轻言放弃的人。
「听我说,玲奈。我啊,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我相当讨厌那家伙说的话。」
「我懂,所以想打倒那家伙。可是现在这个状况该怎么办?」
只见隼人看向里昆卡。
「理事长,我有事要拜托您。有件事我想要赌赌看。」
这么说完,隼人仰望树术式。
「原来如此……汝还真会勉强老身吶。」
「都到了这个关头,我也不得不依赖理事长吧。」
隼人再度抓住玲奈和里昆卡的手。
然后朝上空加速。
目标是树术式。
「——慢着,难道!你!」
埃永立刻发觉隼人想做什么,延伸了苍蓝火焰的攻势。
但是——
「休想得逞,埃永!隼人,快放手以免受到波及!」
在空中,里昆卡像先前那样,使用法杖的力量抵挡埃永的火焰。
「唔!去吧,隼人!」
里昆卡一将埃永的剑放出的火焰打散,就仿佛用尽力气般坠落地面。
「理事长,感谢您!」
然后,隼人利用这段时间——
亲吻<世界树>。
剎那间,隼人体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人庞大以太。
假使理是树术式的灵魂,而指环是和理缔结契约,那么是不是也能够和现存的树术式连结呢?
隼人这么思考,下了这个赌注。
(毕竟我爱这个世界,世界一定也是这样才对!)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创造隼人的因果、创造隼人的这个世界,给予想要保护自己的隼人力量。
「什么,怎么会——!」
埃永慌张起来,朝隼人再度延伸出火焰。
但隼人身上涌出的以太轻而易举地消灭火焰。
不是树术式的灵魂,而是活生生的树术式,其具有的以太量非同小可——
和这个世界连结的隼人,区区埃永根本不是对手。
「怎么会,怎么可能!和世界结合,这种事……!」
话虽如此,<律因之环>缺乏关键攻击手段。
所以隼人将最后一击托付给信赖的骑士——
「玲奈!」
「……看我的!」
隼人飘浮在空中,一将<重力靴>恢复为指环状态,便将玲奈抛向埃永,同时将指环对准她。
指环的树之浮雕,变化为掌管成长的卢恩berkanan。
「骑士觉醒!」
从指环放出强烈绿光,温柔地包住玲奈。
玲奈获得隼人托付的以太,<天翔霸者>的刀刃复原了。
复活的<天翔霸者>刀身洋溢着满满以太,发出灿烂绿色光辉。
「听我说,埃永小姐。不管你拥有怎样的过去,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错了。所以——对不起了!」
最后那句道歉,或许是玲奈的怜悯,也可能是同情埃永的境遇,甚至说不定是认同埃永想要实现的正义。
但不管怎样,玲奈——以及隼人,当然不会和埃永走上同一条路。
因为两人都爱这个世界。
玲奈高高地举起<天翔霸者>,将身上的镗甲集中到刀身,恢复成大剑型态。
从形成的大剑所涌出的以太就这么膨胀,化为超巨大的刀身——
「——<霸者之牙>!」
巨大的以太刀身朝埃永挥下。
埃永当然也试图对抗,但完全不是对手。
立志革世的苍蓝火焰,被月誓之高贵光剑压制。
玲奈放出的极大以太,破坏<革世蛇剑>,刮飞埃永身上的长袍——
「太精彩了,是我输了。但是,只要人有想改变的意志,这个世界一定会像那个未来一样——」
最后夺走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