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发碧眼的女性貌似名叫蕾切尔。
她在市内的短期大学就读,通过登在报纸上的求职栏目里的电话号码应征了这次观察记录。
不过说实话,身为高中女生的松实没有一一确认他人情况的余裕。
“……喂,这里的墙壁塌掉了。”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说道。
他正在查探炸弹爆炸后的五个房间之一。
不知是爆炸太强还是一开始就被设计成那么脆弱,有一扇墙完全塌了下来,能看到在那面墙的彼端有着另一块空间。
身穿花俏西服的冰山和皮肤白得不像日本人的蕾切尔探头往房间里望去。
(……处理的不错啊。)
松实在观察着他们的同时,将目光投到其中一位参加者身上。
名字好像是,东川。
他是个看上去和大学生差不多大的男子。不知是因为身处极限的状况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为了报复主办者,所有人都要一个不少地活下来。
是个很棒的目标。
同为参加者的松实没有反对的理由。
再加上。
(……找出“集团”中的“异类”并加以攻击,是巩固团队精神的良策。)
处于女高中生这个位置上的松实,对这种案例十分了解。只要生活在校园这个无处可逃的地方,会经常碰上这种问题。
(一般来说,如果找到“异类”的话,就必须首先将其排除在外。但“异物”本身就是“集团”外的存在的话,“集团”就不会轻易变得暴力化。)
比如说,这就跟把临近的学校当做模拟考或是社团大赛的对手一样。同学校的正规选手之间的竞争无论在明在暗都会不可避免地变得十分肮脏,但是把竞争规模扩大到学校间的话,就能发现比赛将会不可思议地以纯粹的方式分出胜负。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能够将大事化小,是一门技术活。
不过,不知道名叫东川的那家伙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事态呢。
(……总而言之。)
松实改变了思考方式。
自己现在想要夺得对话的主导权这一点倒是无法否认,不过强行切入已经尘埃落定的状况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问题。
确认一下自己的立场。
如果要放弃中心这个位置,就必须得注意不要被排斥到团体的外围。
她并不是完全赞成东川的看法,也没有陪着其他四人直到死亡边缘的觉悟。但是,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身为女高中生所拥有的“微妙集团里的生存者”的预感是这么告诉她的。
现在已经一致团结。组成了与主办者对抗的队伍。如果现在她说想要遵从自己的意愿而自由行动的话,就会被视为扰乱和平的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主办者的同伙。
她瞥了一眼在场其他的女性,冰山和蕾切尔。
表面上看她们是同意了……但是她们真的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风险吗。还是说,她们和松实一样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到她们的想法呢。
只是在这里观察的话,是无法了解到她们的真意的。
从表面上来看组队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但现在要是自己想试探一下的意图暴露了的话,就有可能被他人怀疑是“异类”的风险。
“你在干什么?”
造成了这个状况的东川开口问道。
松实运动脸部肌肉尽可能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回答道。
“等等,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她就穿过了那扇被爆炸扭曲的铁门走进了房间。
虽然房间里本来什么也没有内饰或其他物品,不过爆炸让天花板和墙壁生出了裂痕。应该是因为有细小的碎片掉下来的缘故,地板大体上给人一股乱糟糟的感觉。
……不过。
摆放在房间中央的尸体被炸成碎片,进而散落到墙壁和地板上,应该是引起这种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松实尽力不去看它。
问题是另一边的墙壁。
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面墙完全塌掉了。能够看到在里面有空间,那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铺着亚麻油毡的地板冰冷又黑暗,被出口指示灯阴森森地照亮着。
和学校,不同。
是更有清洁感,同时又与“死亡”强烈地联系起来的设施。
没错。
“看起来像医院。”
松实如此低语道。
没有人提出异议,看来所有人的感想都是一致的。
五人往深处走去。
这条走廊上有窗户,窗外的黑暗清楚地昭示着现在是夜晚这个事实。但是,看来想要通过窗口逃出去会很困难,因为现在好像正身处于十楼以上的高处。
再加上。
“……这什么鬼?铁栅栏?”
身穿工作服,留着稀疏的胡子的男人诧异地问道。
没错。
窗口的内侧焊着好几根粗大的铁棒。既没有挤一个人过去的空间,也不像是能够轻易取下来的样子,说不定上面还被设置了炸弹或高压电这样的陷阱。
安在窗户上的铁棒单纯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同时也让人感到像是被关进了动物园里面的笼子那样的屈辱。
冰山指向了走廊深处。
“喂,那边好像也装了铁栅栏。”
“……什么啊?”
“这里是精神病院吗?”
虽然装有铁栅栏的医院能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但是,真实的医院里是不是也会配置铁栅栏这么不人道的设备,作为女高中生的松实则无法判别。
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景象。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单词席卷了周刊杂志头条和火车上面的悬挂广告板。
“……这里,像不像是地狱医院?”
“我靠!?你说那个啊……”
风上极为不爽地呻吟道。
但是,他肯定也在想同一件事。
那肯定是能让那些准备了这种「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们垂涎三尺的素材。
东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说道。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声称收容不愿上学的孩子们帮他们重归社会的设施。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关进一座装满铁栅栏的医院,并对他们施以与拷问无异的改造对吧。那里无视个人的情况,并声称他们脱节是因为精神上不成熟什么的。”
“因为有专门的医疗机构为他们撑腰,所以孩子们的父母都丝毫没有怀疑。听说到了当局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集团已经扭曲到认为受到激烈暴行在床上木乃伊化的孩子们‘没有死,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呢。”
松实对这件事的认识只有从杂志上看过的程度,有一个假说就是“犯错”的孩子们会被施加这么一个“特别处罚”:将他们拖进手术室里,然后切开他们的头盖骨做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
虽然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不过这个案件的规模之大,已经可以在日本犯罪史上遗臭万年了。
因为这次大事件有着与医疗相关的邪教色彩,所以据说持续至今的健康热潮和节食热潮的现象也有这案件的起头之嫌。
不过。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地狱医院啊。”
东川如此说道,
“在影片里看到的「游乐设施」都被布置在五花八门的舞台上,这栋大楼也许是主办者们为了自己那扭曲的目的而模仿地狱医院建造的吧。”
“也是呢。”
风上再次朝着安上铁栅栏的窗户望去。
“……外面看不到城市的灯光,远方的是海吗?”
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个方向,所以看不出现在是在海岸上还是小岛上。逃出建筑物之后要怎么办,就全看是哪一个了。
总而言之站着不动也不会有进展,于是身处走廊的五人继续迈步前进。
但是,还没有走过二十米就来到了另一道铁栅栏面前。上面装了一个可以让人通过的小门,不过当然是上了锁的。
东川盯着铁栅栏小门。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但是,到此为止都是一条路。会不会像在房间那会一样,有钥匙藏在走廊的某处,又或者爆炸后五个房间里将会各开辟一条路呢……”
“……喂,喂,看那边……”
风上指着铁栅栏说道。
准确来说是指着栅栏的深处。虽然乍一看因为很暗所以看不见,不过在走廊的中间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告示牌,样子就像那些清洁时提醒地面湿滑的牌子一样。
不过,在牌子的表面贴了一小张在笔记本上面撕下来的纸片。
上面用粗线油性笔写着这几个十分圆润的字。
有叛徒哦。
“……”
“……”
“……”
“……”
“……”
不舒服的沉默降临到全员之间。
那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根据,内容也没有任何可信的保证。
不过。
(……坏了。)
松实这么想道。
这和上面写的内容有即使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种东西,要是大家开始思索叛徒的有无这个可能性那就麻烦了。说实话,这是绝对不能被灌输的情报。只要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扎根,无论在表面上多么努力地去否定,在心的角落里头也会继续刺痛着,这就等于被播下了疑心的种子。
“……只是想让我们动摇罢了。主办者想让我们变得怎么样简直再好理解不过了。”
东川撂下这么一句,将视线从告示牌上面移开。
蕾切尔和风上也如法炮制。
“……”
冰山稍微盯了告示牌一阵子,终于叹了一口气跟上了东川他们。
松实并没有跟着某人,准确地说只是遵从着大流似的东西一同移开了视线。
2.
说实话,松实没有任何记忆。
就好像这次观察记录中途结束,回过神来已经被关在黑屋里的时候一样。只记得当时头很疼,而且前后的记忆变得很模糊。
不过与这一次不同,松实记忆丧失的空白期十分长。
准确来说,从醒来的时候算起,近期十五年的记忆完全没有了。
那个时候醒来的地方,是在空无一人的电车上面。
在车厢两侧延伸的长座椅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坐在靠近车门的长椅子一端的松实好像一直在睡觉。当她正因为奇怪的头痛皱起眉头往四周打量的时候,听见了啪的一声。
那是放在膝盖上的书包掉到地上的声音。
虽然没人看见这一幕,但松实还是慌忙将书包捡起。随着车厢一起震动的悬挂广告板,显示出了被称为地狱医院的设施的负责人的脸部特写。
记不得这是哪一线的火车或是要坐到哪个站了。
然后这个问题很快让自己意识到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记不起来了。当她意识到这包括了自己家的地址甚至自己的名字时,松实感到背上有一股恶寒在流窜,只剩下头部的钝痛过分地昭示着存在感。
为了平息自己那不安的内心,松实慌忙揭开了书包翻动里面的东西。
从里面的教科书和笔记本来看,自己原来是一个高二学生。
当翻遍每一个口袋都找不到钱包还有月票的时候,她开始感到焦急。再次检查了两三次但还是找不到。她感觉到那名为恐惧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正好在这个时候她又感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股违和感,于是就将手伸进裙子里的口袋翻了翻。
里面有一个闪亮的粉红色外皮还用金线织起来的钱包,以及一部同样反射着光线的手机。
但当她打开手机时却显示出了一个密保画面。当然,密码是记不起来了,所以也无法继续进一步调查。
她翻了一下钱包之后,发现它好像同时有着作为卡片夹的功能,上面夹着一张IC式月票。在表面打印着通常往返的车站,是从【白鹭】到【草之峰】。印在前面的通常就是家里的位置,那么自己的家大概就在【白鹭】没错。
另外还找到了好几张商店的积分卡,上面都写着【白鹭】这个地方,印在上面的使用者名字为【松实白鱼】。
……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吗?
松实歪了歪头,实在是没有任何实感。
另外,钱包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照片。将它打开后,能看见一个被一对中年男女夹在中间,和自己长得一个模样的人在笑。
是一张家庭照片……虽然她觉得在这个数码相机横行的时代里居然还夹着纸制照片这种大叔风格十足的东西实在老土,不过也许她本来是个与家里人关系很好的孝顺女儿吧。
钱包里还装了几张一千円钞票和大量的零钱,放零钱的地方还有一根钥匙。大概是家里的钥匙吧,因为这跟钥匙并不是那种形状独特的自行车或摩托车钥匙。找不到任何收据,自己一定是那种在收银台就把它们扔掉的人。
钱包里没有任何记载着准确地址或是手机号码的东西。
那些私人信息应该都存在手机里面吧,并没有特意用手写记下来的必要。
『下一站是白鹭,列车将会在白鹭靠站。想要搭乘文学线和临海特别线的乘客请转车。重复一遍,下一站是白鹭……』
听到毫无起伏的广播电音后,松实慌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这趟列车就像是地铁那样,要在隧道里的车站停车。
走到了月台上,但果然还是不可思议的连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家就在“白鹭”的某处,但也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了。就在少女开始考虑要怎么办的时候,她想起了钱包里夹着的月票。
再次将它拿出来确认了一下,是一张IC卡类型的月票,只要在检票口上面拿它碰一下就可以通过了。
也就是说……上面记载了自己的私人信息。
总之先跟着月台上的指示箭头来到了检票口跟前。她使用月票离开了车站后,朝着附近的自动贩票机走去。她将月票插到里面,调出了更改登录在内信息的菜单。
自己的名字、地址和联络方式马上显示了出来。
原来自己住的不是屋子,而是公寓。
但是,并没有感到安心的空暇,因为松实的表情随即冻结了。
在登录到月票里面的所有私人信息里,有一项在她预料之外的情报。
职业栏。
从自己的打扮来判断,她本来以为在那里写的应该是“学生”这么一个朴素的单词。但实际上却不是那样,在那里写着的是其他东西。
非正式雇佣限定。
「Attraction Land」营业部。
3.
拜设置在走廊里的铁栅栏所赐,现在无法继续前进了。松实和其他人来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说摆着尸体的五个房间都本应垮掉一面墙,打开五条不同的通道吗。
最坏的情况下,一行人就必须回到原来那五个房间里,尝试将另外四个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全都破坏掉。但总之还是先调查一下为好,于是五人返回到走廊上细心搜索着任何线索。唯一算得上是照明的东西,就是在铁栅栏另一边的出口指示牌散发出来的灯光。
所以他们才会花了那么久才注意到。
都不知道主办者们到底有没有将它隐藏起来的打算。
“这里……”
因为担心会触发隐藏毒针那样的陷阱,一边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摸索的蕾切尔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这里是有一扇门吗?”
全员随即往她靠拢。
他们再次摸索了一下墙壁,发现果然有着异样的触感。就像是金属板那样的冰冷。说不定正如蕾切尔所说,是一扇暗门吧。
但是,没有门把手。
在那里的真的只是一块金属板。
“这算什么?要怎么打开它啊?”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提出了所有人都很在意的问题。
松实试着用双手去推,但门却纹丝不动。
“……这里,难道是。”
东川蹲下来说了一句。
好像正在黑暗中用手摸索着什么。
范围主要集中在地面上。
“果然如此,这里有一个按钮。是那种踩上去就会打开的类型。”
“难道说,是通往手术室的门吗?好像是为了不弄脏手,所以才设计成通过脚踏式按钮来打开门的样子……”
冰山随口作出评论,但她马上就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的份量。
紧张感在黑暗中蔓延。
地狱医院,获得这个名号的原因之一正是那里面的手术室。
身体健康的孩子们会被强行拖进去,头盖骨被打开然后对大脑实施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是一个极为血腥的试验场。
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印象。
无论这里是不是真的地狱医院,「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们都会对这个舞台抱有强烈的执着和兴趣吧。除非他们是想要偏离王道的恶的做法,不然应该会在这里设下什么陷阱才对。
“……怎么办?”
“我当然也和你一样不想进去啊,但也没有其他通道了。”
“……”
胆怯的蕾切尔噤声了。
松实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刺激而慢慢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陷阱,或是有下一个「游乐设施」等着我们的可能性很大。小心一点。”
咔嚓,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川一定是踏上了门旁边的按钮吧。
双扇门往里面打开了。紧接着,手术室里面的纯白电灯打开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过来。
不由得抬起手遮住眼睛的松实眯着眼,总算是保留了些许的视野。
里面出乎意料的大。
也许是因为几乎没有专门器材所以宽阔的印象才会如此强烈。里面大概和教室一样大,色调统一为浅蓝色,墙上也铺了砖瓦,天花板大概有两层楼的高度。上层的部分都装上了玻璃。应该是为了让新人医生可以从那里观察而设计成这个样子的吧。
手术台还有象征性的无影灯被装在了正中央,那是一部由好几个灯泡组成的器材。
会感到如此空旷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手术室里除了这些以外就空无一物了吧。
“这什么……?”
东川走进手术室后问道。
比起遵从自己的意志,不如说是判别形势后没有打算反驳的松实和蕾切尔一起肩并肩跟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
『乒啵乓——嚩!!……啊,果然音量还是太大了吗?抱歉抱歉。』
听到高亢的声音后全员都定在了原地。
在松实身后的手术室的门一下子就关上了,冰山和风上被隔绝到了走廊里面。蕾切尔慌忙奔向了门的方向,但无论她去拉还是推都无法将它打开。
虽然在门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个脚踏式按钮,但蕾切尔按了一下也没有改变现状。
“打、打不开了!!”
门的另一侧传来了咚咚的敲打声。
风上在大喊。
“喂、怎么了!?你们从里面抵住了吗!?刚才是按这个按钮打开的吧!!”
“……”
松实无言地打量了一下手术室,发现在天花板旁边有一个扩音器。
传来的女性声音是这么说的。
『还以为你们会马上放弃呢,既然不知足的人有这么多,那么我认为是时候展开第二轮的「游乐设施」了。要是能够通过的话就可以获得铁栅栏的钥匙,做不到的话手术室的门就永远也不会打开了。』
砰!!高亢的声音炸裂开来。
它来自上层。
保护着手术参观席的玻璃被打碎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碎片掉了下来,但是松实等人没有去理会玻璃掉落的地方,拼命地后退。期间松实撞上了反应缓慢的蕾切尔,两人几乎摔了个七荤八素。
有位女性站在上面。
玻璃好像是用椅子将玻璃打碎的。她往已经大到不能被称为缝隙的洞口里,丢出了四个座机电话的话筒大小的物体。
有几个掉到了手术台上,没丢中的就掉到了地上。
看到那是什么的东川全身僵硬了。
松实完全不想往那边看。
但是,在确认那是什么东西之前,打碎了玻璃的女性直接朝这边搭话了。
『其中两支手枪装了实弹,另外两支装的是空包弹。参加者是两名。请每人任意选择两支手枪,相互瞄准对方,在我下令时请扣下拿在手里的其中一支枪的扳机一次,就是这么简单的「游乐设施」呢。』
“简直有病……!!”
东川情不自禁地喊出这句话。
乍听上去是很感性的发言……但在松实看来,这种“无法传达的怒火或是因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只会让主办者拍手称快而已。那个女人也有可能是故意在刺激他们,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顺便说下,手枪上装有激光瞄准器。想要故意挪开枪口的话我会看出来的。请在开枪前务必好好地瞄准对方的脸。』
就一瞬间。
蕾切尔的视线在手枪和上层的女人之间往返。
用枪射击那个女人。
脑袋里大概在考虑这个选择吧。
但是松实觉得这太天真了。毕竟手枪本来就是主办者准备的,肯定有构思过一些如果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的对策吧。
松实往上层望去。
朝着那个声称自己是「Attraction Land」的正式职员的人。
但是,松实从来没有和她们对过话。她仍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强制参加这种东西,到底在期待她做些什么呢,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视为同伴还不好说。
然后上层的女人明确地对上了松实的视线。
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后,女人如此说道。
『那么参加「游乐设施」的将会是这两位!松、实、白、鱼!!蕾、切、尔、斯、凯、丹、斯!!』
“呜……!!”
全身僵硬的蕾切尔发出了打嗝一样的声音。
松实暗地里咬着牙。如果刚才的爆炸打开的是另一条道路,也许就不会碰上这么残酷的事情了吧。不过,现在去考虑那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也无事于补。
『只限今晚的两女厮打戏码!!她们作为女孩子的最低限度的矜持说不定会被粉碎的一干二净呢,做好幻灭的准备了吗少年!!那么就开始吧。请二位选择自己喜欢的两支手枪!!』
“不行!”
想要制止被点名的少女们,东川慌忙大喊道。
他也许是忘记了在极限状态下大声吼叫的话,无论意图是什么,都会对人的神经造成猛烈的刺激这个简单的事实……又或者,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那些家伙为了享乐什么也做得出来,怎么可能会遵守约定呢。反正每一把枪肯定都装了实弹,为的就是大声嘲笑那些认真接受挑战的笨蛋啊!”
『不对不对。』
这时候,站在上层的女人的语气改变了。
变得平静了。
变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诚恳。
『我们会严格尊重「游乐设施」的规则和结果,即便是你们获得全员生还这种令人恶心的happy end也是一样的。』
在松实她们能够思索和分析这句话的含义之前,女人的语气就恢复了原样。
『话说啊?无论你们相不相信也好,「游乐设施」可是要开始了哦!?要是时间限制用尽了的话到时可就全员格杀勿论了哦!?』
“可恶……”
明明逃过一劫不用参加「游乐设施」的东川却开口骂了一句。
他是在对无法阻止同伴自相残杀这件事发火,还是对因为不用参加而安心下来的自己发火呢。
『顺便说下,要是十分钟以内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就会被当场杀死哦。请看!!这里准备了一整箱啤酒和燃烧瓶……嗯?在下面看不见对吧?没关系啦反正我会丢很多下去的,你们大概无处可逃吧,门也不会打开的。』
“可恶!!”
第一个采取行动的果然是东川。
松实像是被他所鼓动似的,接近了散落在中央手术台旁边的四支手枪。脸色惨白的蕾切尔坐到了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
“只能去检查一下了……”
松实以半乐观的心态说出了自我暗示的话语。
然而暗示马上就出破绽了,她的声音切换到了逞强的呼喊:
“一定要想到区分哪一支装了实弹,哪一支装了空包弹的办法!只要找到区分的办法,就能自动知道规则是否公正,以及如何安全通关了!!”
手枪全都是左轮式的。
“……只要知道了哪些手枪装了空包弹,那样一来不用死人就能通过「游乐设施」了。”
但是,当松实捡起一支手枪想要操作一下看看时,装弹的转轮却不能像电影那样拆开来。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的操作方法不对,但是同样捡起了手枪的东川摇头说道。
“不行,这枪被做过奇怪的手脚,转轮被改成无法打开了。”
“检查不了弹头的话,完全不知道装的是实弹还是空包弹啊!”
因为是左轮手枪,转轮里会以圆周状配置六发子弹。如果将对上枪口的子弹当作十二点钟,那么只要稍微憋一眼转轮的小孔,就能看到在两点钟与十点钟方向的子弹了。
但是。
“可恶,看起来都一样啊。”
无法确认子弹的话,就无法从四支手枪里作出选择了。
要是随便去选的话,不出现牺牲者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即使只有一个人选中了实弹枪也算是完了。最坏的情况下,也有一个人选中两支实弹枪的可能性。
照这个规律来看,出现死人的概率有3/4。
比俄罗斯轮盘的风险高三倍以上。
“还有不到七分钟!”
“……”
只看外表是无法识别装的是实弹还是空包弹的。
随便去选的话,几乎没有胜算。
一定有办法。
除此之外一定还有识别这四支手枪的办法。
“……等等。”
“怎么了?”
“你有没有橡皮擦那样的东西?还有像是尺子的东西!!”
“靠那种东西要怎么区分啊?所有的枪都是同一个型号,测量长度也没用……”
“听我的!!不是用来测长度!!”
望向中央手术台的松实喊道,准确来说,是支撑着手术台的那四根支脚。她抓住其中一根方形铁棒想要把它拔下来。
因为被螺丝固定在了手术台上,铁棒纹丝不动。
松实转向东川喊道。
“来帮我!把它拔下来!!”
“为什么?你要拿来做什么?”
“只要有一根这东西就有希望了!快点!!”
东川没有继续倔下去了。
他绕到松实所在的位置,用力按住手术台不让它移动。在两人的用力下,方形的铁棒就好像在慢慢扭曲一样。但其实那是将它固定在手术台上的螺丝开始坏掉的征兆。
啪叽!!一道尖锐的声音炸裂开来。
虽然多少扭曲了一点,不过倒是拔下了一根支脚。手术台大幅倾斜后倒下了,不过松实没有去在意它。
她脱下了自己的学生皮鞋,将它放到地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术台支脚的中心点放在鞋子上面。
跷跷板。
还是说……
“……天平?”
“实弹和空包弹的重量是不一样的对吧?更重的应该就是装了实弹的枪了。只要称一下两支手枪,应该就可以通过重量将它们区分开来!!”
“时间呢!!”
东川朝着上层喊道,身为主办者的女人对此作出回应。
『还有不到三分钟。』
“能赶上……”
东川在口中低语道。
然后声音变大了。
“这样就能赶上了。不用牺牲任何人,就能通过这个「游乐设施」!!”
4.
与此同时。
坐在手术室地上的蕾切尔并没有在观察松实和东川的行动。
而是腿边。
她在看自己的大腿之间。
蕾切尔并不是单纯被恐惧束缚在原地,她发现了,在手术室的地面上有用圆珠笔写下的细小的字,她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在读那些字才会坐下来的。
因为姿势不对所以很难看清楚。
但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情报都有可能左右自己的生命。
地板上的圆润字体是这么写的。
想要去称比重是最基本的陷阱,要小心啊。
提示是,杠杆原理的特征哦。
“……啊。”
情不自禁地叫出来的她,在害怕被松实或是东川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
没错。
杠杆原理。
天平只有在棒子从支点处平等地朝两边延伸才能发挥作用。但是,如果两头的长度变得不平等呢?
想要移动作为中心支点的皮鞋确实是很困难。在有两个人同时作业的场合下,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被放到铁棒两端的手枪呢?
只要稍微将枪移动几厘米,就会失去公平性,本来装了空包弹的轻一点的枪将会显得更重一些。和一般的天平不同,这个天平是没有秤盘的,所以想要若无其事地稍微改变一下手枪的位置并不会很困难。
也就是说。
要是测量的人抱有恶意,就可以随便篡改结果。
捏造结果。
作弊。
(……但是,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啊。)
蕾切尔反射性的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本来是要通过五人齐心合力全部生还,并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主办者吃到苦果才对,她想要去依靠这个梦幻般美好的念头。
但是。
有叛徒哦。
在地狱医院的走廊里,在铁栅栏后面的那块告示牌。那条强力的讯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完全否定掉。明明很想去否定,但是却做不到。
不是没有。
做出那种事情的理由,只有一个。
(……松实小姐会递给我两支装了空包弹的手枪,自己则拿着装了实弹的手枪。那样一来,无论我在最后关头选择哪支枪,松实小姐都一定会吃空包弹而已。但要真的是这样,松实小姐就100%会朝我发射实弹了……)
都是主办者的错。
作出选择的松实和蕾切尔都只是被骗了而已。
这样一来,主办者将会拉到更多的憎恶,而松实则不会被踢出团体。即便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命而确实地造成了蕾切尔被射杀的后果,她也可以轻易转移这份憎恶。
“明白了!!右边的两支装的是空包弹,左边的两支装的是实弹!!”
“快点,蕾切尔小姐!在那个女人挑时间限制的毛病,将莫洛托夫鸡尾酒扔下来之前结束掉吧!!”
就好像听到了恶魔的声音。
要怎么办才好呢。
蕾切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慢慢站了起来。为了不让写在地板上的小字被发现,她自己走向了手术台的方向。
和预想一样,拿着两支手枪的松实将它们递给了蕾切尔。
为了不让蕾切尔作出自己的选择。
“要小心啊。记住右手是空包弹,左手是实弹……蕾切尔小姐,请不要搞混了。只要当成是用惯用手开枪就可以了。”
“……那个。”
蕾切尔慢吞吞地做了个提议。
“空包弹枪和实弹枪各两支。那样的话,你我拿到手的都是同样的组合对吧?”
“嗯、嗯。怎么了吗?”
“十分抱歉,你能和我的交换一下吗?我的枪有点,那个,该说是有点脏还是……”
“嘛,反正都是一样的呢。”
松实作出了回答,然后将自己准备用的两支手枪交给了蕾切尔。
“右边是空包弹左边是实弹,和之前的一样,不要搞混了。收到信号后就用右手开枪,明白了吗?”
“……好、好的。”
蕾切尔握住了两支左轮手枪后,松实将在之前的交换得到的枪握在手里。
东川朝着上层喊道。
“选好了!要怎么开始「游乐设施」!?”
“请作为参加者的松实小姐和蕾切尔小姐站到两边的墙角。以背靠墙壁的状态。将枪口对准对方。按下枪托上面的小按钮后,激光瞄准器就会打开。请用那个光点来瞄准对方的脸。请注意,不照做的话就会马上杀掉你们。”
“……”
“……”
松实和蕾切尔遵从了指示,两人分别站到了这个教室般大小的空间的两头墙角处。
靠在墙壁上的蕾切尔现在很混乱。
居然一下就同意交换手枪了?
如果一边是两支空包弹枪,而另一边是两支实弹枪,这么做可谓是致命的举动啊。
果然有没有叛徒这个问题只不过是主办者播下的离间计吗?松实和东川有没有诚实地分配了手枪呢?要是自己按照指示用右手朝松实开枪,是不是真的不用死人就能通过这个「游乐设施」呢?
(……但是。)
这时,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在蕾切尔的脑内膨胀。
主办者在手术室地面上用圆珠笔写下的信息,是一段警告有人会利用杠杆原理作弊的文字。
但是,那些字真的是主办者写下的吗?
也就是说。
蕾切尔茫然地望着身穿校服的松实。
会不会是松实趁着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写下的呢?
故意让读到的人起疑。
为了引诱蕾切尔主动提出要交换手枪。
先将四支手枪分成两支装了空包弹的和两支装了实弹的,然后松实将可以杀掉自己的枪交给对方。
等到因为看到地面上的字而受恐惧驱使的蕾切尔为了确保万一提出要交换手枪时,布局就完成了。
虽然可以利用杠杆原理使手段来捏造出虚伪的结果。但是这么做的话,在蕾切尔被杀后,松实仍然残留着被人怀疑的可能性。毕竟说要用天平的是松实,实际去测量的人是松实,将手枪交给蕾切尔的也是松实。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蕾切尔提出了一个意料外的建议呢?
要是将这个巧合算进去的话。
……这样一来,就真的不会有人去怀疑松实是否抱有恶意。要不是蕾切尔说要换枪,死的人就会是松实。就这样,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定位将会被逆转。
松实是在给她下套。
自己中计了。
“等等……!!”
蕾切尔慌忙喊道,但是主办者侧的女人盖过了她的声音,就好像是要故意封住她的嘴一样。
『那么就开始进行第二个「游乐设施」吧,我现在会开始倒数。数到0的时候,就请扣动扳机!!』
站在对面的松实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是因为确信自己会胜利吗?
因为坚信自己不会死吗?
『3、2、1!』
倒数在持续。
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的枪都感觉无比空虚。
赢不了。
无论开哪支枪都会是空包弹,而松实手里的是两支实弹枪,跟随着激光瞄准器的轨迹飞翔的子弹绝对会打穿蕾切尔的额头。即便她在最后一刻甩头成功躲开了子弹,主办者也会杀掉她,倾泻而下的燃烧瓶会将蕾切尔烧成灰。
无法获救。
无法存活下去。
只有五个人全部活下来,才是唯一能够击败邪恶无比的主办者的方法。一开始听到的时候的确很感动。可到头来,还是无法斩断杂念。每个人散发出来的恶意,就连这个理想也要侵蚀掉吗?
(……那么,那么至少!!)
蕾切尔咬紧牙关。
右手和左手。
她往其中一方灌注了全力。
(……不想要作为傀儡死去啊!!)
『0!!』
嘭!!!!!!
就像是要刺穿心脏的枪声炸裂开来。
5.
在一旁看着的东川,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被震碎了。
炸裂的枪声还以为会伤到自己鼓膜。
沉默降临了。
站在上层的女人作出了宣言。
『那么,第二个「游乐设施」就此结束,希望活下来的各位能够期待接下来的活动吧。』
在上层的人影透过玻璃的大洞丢下来了一个闪着银光的小型物体。从它掉到地上发出来的叮当声来看,那是一根钥匙。应该是用来打开铁栅栏的门的吧。
然后再次抬头望去时,那个女人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应该是退到后方去了吧。
紧接着,一直封得死死的手术室的门自动打开了。
冰山和风上二人正战战兢兢地打量着手术室的里头。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好像听到了很厉害的声音呢?”
“哈、哈哈。”
传来了像是缓过气来又很无力的笑声。
笑的人正是靠着墙壁站着的女高中生,松实,她仍然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应该是紧张感消失了的原因吧,她就那样靠着墙壁瘫坐到地上。
松实活下来了。
第二个「游乐设施」已经结束,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
拿到了打开堵住走廊的铁栅栏的钥匙,现在可以前往之前无法通过的地方了。
以及。
说到靠在另一边墙上的蕾切尔……
“哈……哈?”
脸上汗水淋漓的她摆出了满腹狐疑的表情,就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一样。
东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们又一次全员生还了,就按着这个调子前进吧。”
话音刚落,东川就朝着名叫松实的女高中生走去。
直到他走近后才发现。
少女仍是一脸严峻,还多少有点不爽的样子。
“拿着。”
她将手上的两支枪递给了东川。
“其中一支还装着实弹。随便找个地方……对了,朝着上面的参观席开枪吧。”
然后她那小小的下巴歪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蕾切尔。
“她的也是,快。”
“?”
6.
砰砰!!连续响起了两道枪声。
东川从松实和蕾切尔那里拿到实弹枪后,往正上方开枪了。
事情好像解决了。
松实从东川手上抢走了一支枪后对着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扣动了扳机,不过好像除了第一发以外的都是空包弹。转轮转动了好几次,不过没有射出子弹。她明白这已经不能继续当作武器使用了,于是就把它丢到了手术室的地板上。
五人再一次全员生还。
虽然不知道第三个「游乐设施」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开始,不过这个进展还算不错吧。
但是不对。
唯有曾经拿起两支手枪,和另一方相互瞄准过的松实发现了。
在最后的一瞬间。
蕾切尔是用左手开枪的。
右手是空包弹,左手是实弹。
明明已经多次强调过这回事了,可蕾切尔依然用左手开了枪。
说什么因为太紧张所以搞混了都是借口。蕾切尔明显知道左手的枪装了实弹,但仍然选择了左手的枪。
然而,松实预测到了这一切。
一开始交给她的手枪明明是安全的,可蕾切尔却在这个时间点上提出要交换手枪。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根据,不过至少可以肯定她在提防着松实。想到这一点的松实,在将手枪递给蕾切尔之前就先一步将右手和左手的枪调换了。
此举救了她一命。
要是松实真的就这么将右手和左手的枪交出去,她现在已经被射杀了。
“……呼。”
刚刚将手枪递给东川这个行为也包含着意义。
装了实弹的手枪虽然是很强力的武器,但要是被蕾切尔拿在手上就危险了。要是被命令交出枪,她大概不会服从的吧。毕竟无论是谁,在这个状况下都肯定想要武器防身的。
要是强迫她交出来,就有被击中的风险。
正因如此,松实才首先将自己的枪“交给”了东川,在表面上树立了公正的形象。如果蕾切尔真的变得凶暴起来,这么做就会使她首先将矛头指向东川而不是自己。
到头来,蕾切尔还是服从了指示,将自己的实弹枪交给了东川。
(但是……)
为什么蕾切尔会为了杀掉松实,不惜做到这一步呢。
在这一次的「游乐设施」里,即使将其他参加者淘汰掉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
有叛徒哦。
那个告示牌上面的字眼剜进了松实的心。
松实不认为这句话指的是蕾切尔,不如说正好相反,蕾切尔说不定察觉到了什么吧。
松实白鱼是Attraction Land的人这件事。
(……总而言之。)
心中充斥着因为跨越了一个困难的障碍而感到的安心,与仍未脱险的紧张感的少女静静地思考着。
(……看来,还是不要轻易将全员协力活下去这个想法囫囵吞枣地接受比较好呢。)
表面看上去进展是不错。
但是不可视的龟裂,确实在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