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hapter10 8/12 19:45

(变动率:2.615074/3.406288[重合])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的确是这样嘛,竟然说,那个,真由理--

是时间旅行者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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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一定是那样啊』

在日落时份的广播馆屋顶,染遍了熔矿炉的色彩。银闪闪的时间机器,投下了像是供水塔的影子。被打开了的舱门,透过内部的照明的形状,模糊地占据了影子的一部分。

时间机器内部,零件和工具遍布全身奋斗著的桶子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因为他前去了支援红莉栖联动道具十三号机和电话微波炉(暂定)的工作。

倚在舱口旁边的铃羽望向我。

以平常一样的笑容,投来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寒冷的视线。

『说到底,人家的监视对象只是”收束范围级别的世界线变动”而已啊。不管那个原因是人是物还是事件,只要有从未来而来的可能性就必须要注意,只是这样而已』

铃羽的措词中充斥著谎言。

『讨厌呢,别用摆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啊,冈伦叔叔。”这次介入到漆原琉华和IBN5100之间的「某人」进行过物理性时间旅行的可能性很低”,人家只是这样说而已啊。”并不一定是时间旅行者”所指的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在说那是谎言啊。

铃羽她竟然说,回到过去的方法并不只有时间旅行。

看著吐出这话的我,铃羽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啊哈哈』

被橙色弄得模糊不清的天空下,像是切开那天空的时间机器的影子下。

铃羽的笑容,简直是浮在黑暗中的半月。

目不转睛看著我的铃羽的眼里,寄宿著与勒索囚犯时相同的快乐颜色。

『真厉害呢,冈伦叔叔。你那眼神,简直就像年老了十五岁一样啊。虽然看情况你还没有”回来”,不过本性是无法被隐藏的呢』

笑嘻嘻笑嘻嘻,就像箍被取下来了似的,一直笑著的铃羽,从上而下俯视著我。

然后,这样说。

『凤凰院凶真,不是这样可不行呢』

我无法弄清,事到如今才这样叫我的意义何在。

铃羽她,应该是对『用这中二病全开的名字称呼我』这件事感到麻烦才对的。

可是,为什么。

--私人恩怨

为什么,铃羽那样的声音会从其他某处传来。

感到眩晕。

『因为,将人家送来这个时代的就是冈伦叔叔嘛。牧濑红莉栖和爸爸,以及冈伦叔叔。因为这三人,人家才被称为管理者,但其实只是好使的木偶而已呢。与其说是靠关系,嘛简单来说就是嫌人家碍事呢。啊哈哈』

未来的我是个怎样的家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家伙对铃羽做了什么。

也知道这个我,和那家伙是相连的。

所以铃羽她,是在怨恨著我吗。

所以她才这样,在摆著架子吗。

是这样吗。

『怨恨什么的,人家没有印象曾经那样说过啊。这就是那个吗?Reading Steiner。那种事情,是从哪个人家口中听到的呢。真是可怕呢』

如果怒目而视能够将人射杀的话--对著我那样的视线,铃羽以嘲笑来回应。

你别再笑嘻笑嘻笑嘻笑嘻的一直在笑啊,给我回答问题。

然后。

『已经可以了吧,叔叔。差不多该做好觉悟了』

终于不再笑下去的铃羽,表情空虚得恐怖。可是。

是错觉吗。

在那空无一物的瞳孔深处,好像有著一丝的悲伤。

『那孩子也这么说过吧。好好战斗啊』

--不能逃避

--与现实的战斗啊-♪

『椎名真由理她,是时间跳跃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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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晴朗的天空。

在秋叶原站前的大大楼(编:大ビル),是耸立在与车站大楼和车站一街之隔的地方上的商业设施。虽然只是普通的大楼,但它与同样一街之隔的商业设施的UPX之间,以宽阔的散步行人道--Cross Field连接著。同时也托UPX的墙身大型街头显示屏的福,人流几乎都会穿过Cross Field,然后往作为秋叶原主街的中央大道方向流去。为了保障通往家电量贩店、PC零件店、萌系的女仆咖啡厅之类的道路的流畅性,于某次的开发计划中最近被修筑好了。

虽然这说法没什么根据,但在这完成之后,某些以前人来人往的地方,人流因此减少了。

特别是Cross Field底下,被其影子所覆盖住的大大楼一楼,即使说客套话也不会说是兴旺,面向道路那边的行人道也人影稀疏。

即是说,在大大楼一楼背后的投币式出租储物柜,不会太引人注目。

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监视那个投币式储物柜。

在白天日光的照射下,我潜伏在空的收费停车场上。幸好,旁边有著能倚靠的混凝土块,附近大楼林立加上头上的散步行人道,不用担心遮阳的事情。问题是厕所,但至今透过将水份补给减少所以能够忍耐。虽然不知道能支持到什么时候,但变成那样的话,紧急逃离是唯一的手段。我只好向神祈祷我不在期间不会有人出现。

那之后,我心里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感觉所有的从容都从思考中消失了。虽然也可以说成是无法再思考多余的事情,但对我来说这样只有苦闷。昨天,与琉华子在咖啡厅分别后,我的所有行动全都染上了焦躁。回忆起至今发生过的事情,作出整理,并跟在屋顶上与铃羽的对话进行对比,无论怎样也只有不好的预感。

--椎名真由理她,是时间跳跃而来的

现在这一刻,我对于真由理的去向并不清楚。

昨天,真由理并没有回Lab。尝试用手机打过去,『可能对方已切断电源或身处没有信号的地方』,听到的都是电话未能接通的录音。

发急地跑到在池袋的椎名家,但那边谁也不在。

从外面窥看,感觉屋内好像没有人的气息。不,不只这样,椎名家的情况实在很奇怪。

一反常态地庭园的树木被修剪过。通往玄关的路被过份细心地打扫过。明明是夏天却关上了好几扇挡雨板,有些连窗帘也被拆下来了。这会不会不是真由理家,而是别人家呢。甚至令我想过这种无谓的事情。

怎么看都是椎名家。

那是自小就认识的两世代同居的扩建房屋,所以不可能会看错。在我看来,感觉椎名家实在过份整洁了。该不会这里其实没人在居住--那样子令我连这种感觉都浮现了。

为什么。

只有各种的疑问,在我的脑内咕噜咕噜地不断打转。

在监视储物柜的时候,突然对某件事情感到担忧。

现在我所监视的,右边角落的大型储物柜。那个现在被使用中的储物柜里,真的有IBN5100吗?

据琉华子所说,真由理取走IBN5100是十一日,前天早上的事情。会不会在那之后也一直把它放在储物柜里呢。明明这么贵重啊?『只是暂存一会而已,之后再搬到别的地方去』,不会是这样吗。看见了那个储物柜还在使用中便就这样监视了,但那样的储物柜基本上转手的速度应该很快。真由理搬走物品以后立即有其他使用者占用了,这种发展也是可能的。

不过说到底,就算有那样的怀疑,也没有任何进行确认的方法。就连这事件中唯一与真由理有接点的琉华子,也只是知道『真由理找到修理业者所以取走IBN5100并放到储物柜里』这件事而已。

不管如何,除了继续监视以外别无它法。

只是过了两天,管理公司不会来整理回收还没有付钱的储物柜吧--

我边这样想著边抹著下巴的汗水时,突然背后有人轻轻戳我的肩膀。虽然在影子里,但这样炎热的天气下,那种像是把人当笨蛋的触感令我有点焦躁。

然后我回头一看,发现以惊讶的样子将戳我的手指缩回去的,两个熟悉的人影。一边是现代流行的罩衫装束加上低身眼镜。另一方则是穿著小孩子款式的儿童连身裙,在我的胸口高度附近有两捆发圈缠住的头发在弹来弹去。

「取材的-说」

「阿诺,阿诺呐,萌郁姐姐她,说无论如何都想帮冈伦叔叔的忙所以我不小,告诉她了」

当然,是萌郁和綯。

「帮忙?」

「嗯,因为听说冈伦叔叔在找真由理姐姐萌郁姐姐听到这件事,便说要帮忙了」

说起来,昨天在咖啡厅的时候綯也在场。虽然不知道不是LabMem的綯,为什么会对跟随我和琉华子的约会感到有趣。嘛,说不定这就证明綯也到了妙龄呢。

看来事情从綯传到了萌郁的耳中。

「因为一个人监视很困难」

不愧是萌郁。就算平常做事慢腾腾也好,她也尚且是传媒的一份子。

从綯处知道事情的萌郁,看来是考虑到我独自进行监视应该很困难。事实的确是这样,从早上开始监视到现在的我,早已消耗得十分严重。若果有个能与我交替进行监视的同伴在会很好,但红莉栖、桶子、铃羽三人都忙于道具开发,而且更重要的是无法予以信任所以很难依靠他们。

特别是铃羽。那个铃羽的样子,怎么想都无法信任。

--私人恩怨

--啊哈哈

--Hello。现在感觉很糟糕

--给那个引致这一切的家伙赐予天罚呢

不,不只那样,现在想起来,很难不认为桶子和红莉栖也有什么事情瞒著我。

因为红莉栖和桶子都在帮”那个”铃羽的忙。要是她所说的属实,把在屋顶上笑嘻嘻蔑视著我的那个铃羽送来的,是未来的我以及桶子和红莉栖。那两个人开始帮忙铃羽,是不是就像在帮助未来的自己呢--

不,比起这还有种更可能的说法。

时间跳跃。

某天晚上红莉栖曾不小心说出口的「只传送记忆的时间机器」。透过耳机读取记忆,压缩,并送往过去任意的手机的系统。

--其实时间旅行出乎意料地简单啊

那是数天前,从红莉栖处听来的话语。将道具十三号机和电话微波炉(暂定)联动的东西--不,红莉栖自己于那时已经用了”时间跳跃机”这名词。如果说桶子和红莉栖用过时间跳跃机的话,那么全部都能解释通了。

从昨天起桶子也加入了帮忙开发后,时间跳跃机的完成进展如何我并不知道。不过,红莉栖本来就是天才,桶子也曾经修理过时间机器。如果是从未来时间跳跃而来的话,不就能更早完成了吗。

--特别是,当你知道未来的时候

可是说到底,将铃羽送到过去,然后自己也时间跳跃回来,那样做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完全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

「先不说萌郁,綯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诺可以让我也一起,等真由理姐姐吗?」

喷了。

「你在说什么。这可不是在玩啊。綯,你给我回去。若发生什么事的话,Mr.Braun会担心。要是变成那样的话,负责照顾你的我颜面何存啊」

可是,对著我那样的耐心嘱咐,綯以拼命的表情抗辩著。

「不、不过,真由理姐姐她,听说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个少女很聪明。说不定,她注意到我的情况与平常有点不同。在咖啡厅看到过其中一部份事情始末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与铃羽在紧张地说有关真由理的事情。理所当然详细的内容她应该并不清楚,大概是很在意真由理的事情吧。

「而且,父亲今天也不会回来」

完全给忘记了。

的、的确是这样。代替不在的Mr.Braun,现在我和真由理在当这个少女的监护人。明明是因为让綯独自一人待在御徒町的天王寺家很不安全,所以才让她待在Lab,但现在那关键的Lab中只有不能寄予信赖的铃羽和红莉栖以及桶子。

「虽然是这样」

虽然想让萌郁帮忙监视,但那样綯该怎么办。

怎样做才好,虽然我这样沉思著,但每当考虑到我能信赖铃羽红莉栖和桶子们到什么地步时,真由理无论如何都会在我脑内出现挥之不去。

确实,现在我已经无法相信铃羽、红莉栖和桶子。如果说红莉栖和桶子是时间跳跃而来的话,我连那背后的目的也无法理解。可是--

可是,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

真由理。

铃羽她判断,真由理也一样,是时间跳跃而来的。

真由理她真的,在做那种事情吗。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呢。

如果我无法信任时间跳跃而来的红莉栖和桶子的话,那么我应该如何看待时间跳跃而来的真由理--在背阳处却依旧不变炎热中,我汗流浃背地在思考著。

不过,想不通。

「冈伦叔叔」

綯很担心地抬头望向我极不痛快的样子。真是的,一直都没停止叫我叔叔。那种不知是顽固还是倔强的性格,是与真由理和铃羽之间的一项共通点呢,我突然这么想。因为他们也同样,用冈伦和叔叔来称呼我,完全无视别人的真名。特别是铃羽,不知为何与綯一样称我为叔叔--

那时,我的白衣被从旁轻轻拉动了。不用等我回头,我便注意到是萌郁捏我的衣袖。

「那是」

然后,随著萌郁的声音我望了过去。

出现了。

从行人道的另一端,一名少女用轻飘飘的脚步前来。拖著与外型不相称地坚固的,空无一物的黑色手推车,向著这边走过来。肩上挂著手提包,穿著不知是否为了活动方便而穿的牛仔短裤,加上水蓝色的钟帽子。那样的装束,绝不会有错。

是真由理。

「啊真由理姐嗯鸣鸣!?」

「藏、藏起来」

没理解情况的綯,差点就向真由理的方向跑过去了。我慌忙地按住綯的嘴巴,抱起她那小小的身躯,躲到停车场旁边大楼的背后去。萌郁静静地跟在我背后,但綯依然,嗯-、嗯-、嗯-,地挣扎著。

这样完全就是绑架犯。只好祈祷不会被谁抓去问话。

然后。

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真由理站在大大楼背后的投币式出租储物柜前停下来了。在右边最下方,”使用中”的标志很突出,特大的门前。在那嘎吱嘎吱地翻找著手提包的真由理,从中拿出一个外形稍大的银包。然后她盯著看附属的硬币袋子里,与几枚硬币一起

取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那、那家伙」

然后看著真由理咔嚓咔嚓地投入硬币,转动钥匙,并把手推车停在柜门前。接著,将纸箱稍微拉了出来的真由理,用打骰子的要领,唷,用体重把箱子倾侧,并一口气将之放到手推车上。

那是清楚知道了箱子的重量,没有多余动作,乾净利落的手法。

之后真由理就那样,跟平日无异地哼唱著歌以弹跳般的步伐拉著车子。大概是以秋叶原站为目的地,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转换。

望著那样的光景,我全身都吓得发紫了。

「果然,是真由理做的吗」

我稍微期待过。

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弄错了呢。会不会真由理在说的是其他PC的事情,结果琉华子不小心拿错了IBN5100的修理委托书呢。然后会不会就这样,冒失的真由理不小心拿了IBN5100,途中日落了于是把东西先暂放在储物柜。

会不会现在她「啊嘞嘞-?」地困惑中,对手上的重盒子感到麻烦,进退不得呢。

我期待著那样的场面。

可是。

咕噜咕噜地想著这种事的时候,真由理也一步一步地前进著。大概放著不管的话就失去她的踪影吧。我会跟丢了真由理,并选择在Lab坐等真由理,什么也不做吧。然后对著铃羽、红莉栖和桶子他们也只字不提,「真由理去哪了?」这样的装傻也说不定。

那样不也挺好吗?我真想狠狠揍一顿曾经隐约这么想过的自己。

可是。

真由理随时都要消失到人海之中。而好几次瞟向她的背影的萌郁和綯在催促著我。

「冈部君」

「冈伦叔叔」

快走,赶快!两人的瞳孔这样催促著我

对、对啊。

为了不让那个轻飘飘的人质随意消失而监视著她,应该是我的职责吧。可是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啊。

「诶诶依明白了,跟我来吧!」

为了不让真由理发现而全力,同时又要让綯能赶上的速度。一边应付著这么困难的条件,我们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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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结果来看,让这两人同行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秋叶原站乘NR到达了东京站的真由理,拉著载有IBN5100的手推车,走向东海道本线的月台。然后她在售票机面前停下,我这样想的时候,她便从手提包中取出笔记本,好像不断地查看著价目表。

然后,终于认可了并往售票机放了数张钞票的真由理,按下了位于非常边缘位置的按钮。

接著真由理便若无其事地,再次咕噜咕噜咕噜地拉著手推车,走向东海道本线的月台。拉著那台手推车的话,应该没办法使用自动扶梯。在她绕路走的时候应该多少能追上的--

在这样盘算如何跟著真由理的时候,我慌张地向身旁的两人确认。

「喂、喂萌郁!綯!你知道刚才真由理买了往哪里去的票吗?」

听到提问的萌郁和綯,不知为何互相望向了对方,并一起向著我伸出了胜利的手势。

「嗯大概呢」

「二千円左右」

「这、这样啊!」

这样子振奋地走到售票机前的我,对自己拿出来那非常薄非常轻的钱包感觉惊讶。不、虽说平日我的钱包一直都非常薄非常轻,但不论怎样这手感实在太空荡荡了这样看看里面,发现非常完美地接近空无一物。

说起来我完全忘记了。

因为Lab的资金难,我的钱包也非常空虚。

我对著这状况快要令膝盖脱力,但那时萌郁迅速拿出了她的钱包。

「冈部君用这个吧」

为了跟踪真由理,首先向萌郁借了钱。

说「首先」是有理由的。

「难道她想就这样到热海去吗?」

确认一下价目表,看来到终点就是二千円左右。

跟随著坐上快速电车的真由理,我与萌郁和綯一起偷偷的跟在她后面。为了不被发现,除了好不容易地隔开了一个车厢之外并没什么事可干,所以有在中途买车站便当。因为萌郁说她想吃,既然赞助者这么说的话就任她决定吧。

不过,可能因为我和萌郁和綯三人,经常躲在对面型座席的一边,引来了老公公老婆婆们奇异的目光。我想,他们大概误以为我们是带著孩子潜逃的情侣吧。因为目的地怎么想都是热海。不被人想成是去自杀已经算很不错了。

话说回来,在我们离开了东京不久后,不知怎么红莉栖打电话过来了。

『时间跳跃机完成了。你在哪啊?阿万音小姐很在意啊』

啊啊我这样暧昧地回答,被相当地怀疑了。

『什么啊,还真是冷静呢。是冈部的话还以为会更惊讶呢』

的确如红莉栖所说,时间跳跃机什么的绝对是世纪大发明。

可是冷静地想的话,还存在著铃羽那样的时间旅行者。以此作为前提考虑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倒不如说是想以『连别人的心情也不知道还在开发道具啊』为理由发怒。虽然很在意铃羽的动向,但距离这么远的话,即使是铃羽应该也没法出手干预吧。

因此,我老实地说出我与萌郁和綯在跟踪真由理的事情。回答说大概是在去热海之后,红莉栖在电话另一端跟铃羽和桶子小声商讨些什么后。

『OK。我也去你那边吧』

作出这样的回答,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边可是彻夜努力了啊,只有你们去泡温泉不是不能原谅吗』

将时间跳跃机放著不管来泡温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这样想。

然后到了差不多日落的时份,电车到达了作为终点站的热海。

完全就是观光胜地的感觉,以土产为中心的气氛加上计程车站寂静的气氛。同时有著行人没有被断绝,治疗浴场独有的热气。到处都充满著矛盾,就像是安心感和疲劳感在同居,展示著磨磨蹭蹭的黄昏景色。

我几乎没有来过这一带。可是,恐怕真由理应该也是一样的。抱著『热海到底有什么』『真由理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之类不解的疑问,监视著真由理的行动时,发现离开了NR热海站的真由理,就这样转乘了伊豆特急--

真由理又一次和价目表对视。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理所当然地真的变成这样了。

我那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真由理再一次,按下了售票机非常边缘位置的按钮。

「大概又是二千円左右」

可是,那样说完后,萌郁便在我眼前把钱包倒过来轻拍著。

看来带著的钱不够用了。

「所、所以才说不应该买车站便当啊!」

这次真的无计可施了,我这样被绝望所缠绕。

但是,神依然健在。

把身上一直挂著的兔子化妆包递给我的綯,对著我点了头。

「因为只是我的零用钱,所以并不算多」

因此,为了跟踪真由理,我也向綯借了钱。

有点想哭了。

但这种事先放一边。

在綯和萌郁去厕所期间,我重新看著在枯萎了似的热海车站,等待列车开出的真由理。她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游客。也不像是准备到哪里借宿。装有IBN5100的粗糙箱子的手推车配上轻飘飘的真由理,很明显地从温泉街的空气中独立出来了。

在月台上没什么人的气息的角落,我再次接到一通电话。

『哈?河津?那是什么地方啊伊豆特急,即是说在热海再转乘一次车了?』

传达根据手上车票的价钱判断出来的真由理的目的地,我取得被吓呆了的回覆。明明谁都没叫你来,红莉栖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在我耳边嘎嘎地响著。

这边可是要为避免让真由理发现而压著声音啊。

这样想的时候,通话口另一边的红莉栖,突然降低音量问道。

『呐。真由理她,到底想去哪里啊?』

那种事我也想知道。

到底想去哪里啊,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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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温泉街,就是这个样子吗。

太阳已经西沉很久了。

作为有名的小说还是什么的舞台,河津果然也是观光胜地。向著山那边稍窄的小路上,来自饮料店和酒家的一点点灯光十分注目。可能是因为这里比热海更靠向内陆地区吧,治疗浴场店子的数量比较多。

到达了河津站的真由理,在车站的柜台取了几本小册子。看来又打算要储起这一类的传单。说不定她是从那一类传单中找出河津这个地方--这样想的时候才想起,前天真由理在Lab写备忘的事情。那原来就是在准备今天的路线吗。

在一心想要藏起来跟踪的我和萌郁旁边,真由理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车站大楼。普通来说,这之后应该要乘公车或计程车到治疗浴场去的样子。但真由理她,像是向著即便是仅存无几的居民也不会去的街外走了过去。

那之后,我打算追过去--突然,萌郁抓住我的手腕。

「冈部君那孩子」

在我的背上,綯呼-呼-地睡著了。

怎么办。

准备从河津的列车下来的时候,綯已经睡著了。那作为标志的发圈,亦因为压在座位上的原故而稍微移位了。怎么摇她也没醒来,又不能不下车,便只好由我来背著她了。

我想,她在热海的时候已经很困了吧。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一定有点累吧。而且,若果不是因为有这位少女在的话,我也无法来到这里。

让她与萌郁一起在车站等我这个方案,虽然我也有考虑过。

「带她一起去吧。如果我累了你就替我背著她吧」

当看见萌郁点头的时候,我感觉打从心底获得了救赎。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街灯的原故,星星看上去格外漂亮。

沿著陌生的温泉街那迂回曲折的道路,我和萌郁专心跟踪著真由理。幸好,可能因为拉著IBN5100的关系,真由理的步伐十分缓慢。透过不断交互背著綯那小小的身躯,我和萌郁总算能跟得上她。

不到数十分钟,街道周围以至商店的光线已完全消失。在车站前那仅有的行人,也在很久之前便断绝了。道路渐渐向山区延伸。道路的一边是铺有落石防止网的岩壁,另一边则是山崖,这样布局的场所增多了。

真由理她依然前进著。明明IBN5100应该重30kg,但她的步行速度完全没有减慢。

到底,在这里有什么。

该不会,因为是真由理,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想著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不时把快要从背上滑下来的綯的位置重整好。

感觉真的,来到了很远的地方。

真由理走上了那里国道上的某条大桥。

前方有著一条很大的隧道,卤素灯的暗淡光芒把里面给照亮。两边都是悬崖,下面非常遥远的地方有著瀑布还是河流之类的东西,总之就是有大量的水在流动。

这一带貌似是景点,桥两边扶手栏栅的位置非常低。让萌郁背上綯,我越过那比腰还要低的栏栅窥看下方。可能是作为栏栅的代替品,下面纵横铺设了相当于落下防止网的管子。

怎么看都是行车专用道。

真由理该不会打算走过这里吧,当我疲惫不堪地想著的时候--

「呐-诶-,冈-伦」

从桥的中央,传来了真由理的声音。

因为直到隧道附近为止都没有街灯,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

可是从真由理发声的方向看来,她很清楚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

「打算-,跟著真由喜-,到什么地方啊-?」

原来被发现了吗,我这样想的同时,不被发现才怪吧,我也这样想著。

与背著綯的萌郁两人横过桥走近,真由理在挥著手。

「嘟嘟噜-☆ 晚安-,萌郁小姐♪」

「晚安,椎名小姐」

「啊嘞,背上的是綯酱-?难道,是因为太累睡著了吗?」

「嗯」

那简直就像是,在深夜的秋叶原路上或大桧山大楼一楼碰面时作的对话。可是,理所当然这里既不是秋叶原也不是Lab,而是伊豆的深山。

我,完全没有精神去吐槽。

虽然也没有吐槽的勇气。

「呐冈伦。冈伦为什么要跟著真由喜呢?」

不就是因为你拿走了寄放在琉华子处的IBN5100吗,我在差点这样说出口之前,总算忍耐住了。

「你,到底打算到哪里去啊?」

「嗯-?那种事情,没决定啊」

喷了。

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但没想到真的是无计划

平日的话,这里会说『真不愧是真由理,真是个既轻飘飘又靠不住的家伙』这样又惊讶又笑笑便结束了吧。然后『真是的让我为了确保人质的安全而四出奔走什么的』,这样浸淫在自我满足之中吧。

不过,今天可不能这样。

将IBN5100带到伊豆远离市区的地方的家伙,不可能完全没有行动的理由。虽然我不是铃羽,但不管是时间旅行者还是时间跳跃者也好,随随便便简单地把IBN5100拿走我可是很困扰的--

这样。

我在,这一刻,回过神来。

--IBN5100被拿走,为什么,我会这么著急?

--真由理时间跳跃而来,那又怎样?

--我,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才跟踪真由理到这种地方来?

我那突然看著脚边沉默下来的样子,真由理一定有注意到吧。

只是,她装作不知道而已。

「呐冈伦,去旅行而不决定目的地,真的那么奇怪吗?因为呢,真由喜认为,决定了目的地便不能去的旅行,也是存在的啊-」

呐-,真由理这样对著萌郁微笑,萌郁她轻轻点了头。

「会有吗?那种旅行」

脑没法很好地运作的我,不自觉地乘著真由理的说话问了回去。旁边的萌郁重新调整了綯的姿势。

有啊,真由理点头说道。

「答案呢,是伤心旅行的说☆」

然后真由理她,像是决堤似的说著。

--这次呢,虽然请琉华君让出来了,但储物柜的钥匙其实透过复制也能取得啊-

--只要最初就知道里面有东西的话,拿出来的方法,好像有很多呢

--呐冈伦,像这样子,来到陌生的街道后,便记起了呢

--从前,和真由喜两人一起试过”Ru Qin Di Zhen”吧(编:入侵敌阵)

--那时只是到旁边的车站也是趟大旅行呢

--真由喜虽然哭起来了,但因为有冈伦在,便没有事了

--那次之后,真由喜便决定了

--真由喜,作为冈伦的人质,想要出手帮忙

--所以呢,虽然不是现在的冈伦,而是想要拯救,其他世界线的冈伦

--进行了很多次时间跳跃,找到了好几次IBN5100酱

--虽然那样也失败了,但真由喜,还没有放弃啊

--因为真正想要的东西,不会简单就能取到手

我,不自觉地无言以对了。真由理所说的,我完全理解不了。

不,不是这样。并不是理解不了内容,之类的事情。

说到底,刚才真由理所说的,是此时此地应该说的话吗。

--然后,终于,好不容易地。

突然,背部感到一阵寒气。

直到刚才为止,我所抱著的那股出处不明的焦虑,事实上,不是与现在的状况很吻合吗。将IBN5100,带到这种地方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明明应该是不知道的,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我知道。

这样下去可不是小事啊。与时间跳跃者和世界线之类的无关。

可是,真由理就像对那种事情毫不在意地,不断不断继续说著。

对啊。

现在,在我眼前,摆著完全是平日在Lab的笑容的真由理,很明显--

十分,异常--

那时,远处,车子的车头灯闪耀著。

有谁,来了。只是那样而已,我却感觉像是在地狱遇上佛一样。

真由理停止了说话,望向了桥的那边。萌郁也像是避著闪光地半合上眼睛。

看见綯依然沉睡著并松了一口气,我也望向车子驶来的方向--

感觉,有点奇怪。

噗噗噗噗噗,伴随著引擎的空转声,车子逐渐驶近。

是随处可见的,白色的轻型贷车。

我知道这货车。萌郁也知道。大概,真由理也知道。

包括坐在货车上那人物的事情在内。

可是,货车不断驶近的时候,我注意到那跟平常有所不同。

因为,货车上的人物的服装,并不是平日的显像管Love的T-Shirt--

终于,货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然后从司机席出现的身影,穿著军属或是生存游戏的军用靴和迷彩服的。

「噢,冈部」

天王寺、裕吾。

浮在夜黑中的那只手上,手枪闪著暗淡的光芒。

+                  +

这种情境,是经常在怪谈和心理惊悚电影中出现的故事桥段。

以为他是个好人,其实是最差劲最凶恶的杀人魔。

以为终于得救了,却从那里再一次,被打落到恐怖的深渊之中。

天王寺他,就是这种典型的例子。

「喂喂,你们三人凑在一起,在这里干什么啊?该不会你们是在私奔吧?」

然后天王寺他,也像真由理和萌郁那样,说著些与场合不符的说话。把货车驶进伊豆的深山,穿著迷彩服出现,最后用枪指著我们这样说著。

简直就像是在秋叶原街上遇见一样轻快的态度。

明明从那冰冷的枪口中,我打从腹部的深处感受到令人心寒的恐怖感。

--什么啊,这种状况。

就算是真由理和萌郁也没开口了。虽然我有一段时间无法让视线从天王寺手中的枪口上移开,但也一瞬偷看了她们两人的样子。真由理以很困惑的表情看著天王寺的手枪,萌郁却很冷静。感觉这两人的反应一点都不普通。怎么想这两人都比我更冷静,但就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因此,别无他法,只好由我开口。

「你、你到底在,这儿做,什么?」

对著断断续续提问的我,天王寺轻轻扬起眉头。

「我没说过是废物回收吗?」

「最、最近的废物回收,竟然需要那种东西?」

对著像是在店铺内那样文雅大方地说著话的天王寺,我稍微被拉著走,总算作出了回应。就像是在某电影中的盘问一样。我可没在害怕手枪啊,这样的强调著。

曾经希望,那手枪只是件玩具。

「也有必要的时候啊。特别是在发生难以预料的状况时,这更能派上用场」

可是天王寺他,完全没有望向在虚张声势的我。

「当初的回收对象应该只有IBN5100而已看来废物,多了一件呢」

然后天王寺的视线和枪口,非常自然地。

移向了背著綯的,萌郁身上。

「M4【M-Four】。你背叛了啊?」

「不是」

天王寺口中说的诶嗯four是指萌郁吧,我能理解的只有这么多。

是因为这状况太过异常吗,眼前一晃,我感受到很大的眩晕。

「事到如今对我掩饰也没有用啊呼,嘛算了」

「听我,说话M2【M-Two】」

--桐生萌郁一直都不时

--有过来我们的店子啊

是那样吗?真的,是那样吗?

萌郁她,真的有来过显像管工房吗?

那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

「首先是IBN5100。然后,也把綯交给我。M4,你别动。冈部,看上去你好像很不舒服,但你也别动。不好意思啊真由理小妹,替我把綯放到车子里去吧」

「嗯」

看著萌郁的天王寺摇一摇下巴,真由理听话地照著做了。綯从萌郁的背上,被移动到真由理的手上,并被横放于货车的助手席。还没生长得很长的綯的手脚,从黑暗中的货车中垂下。

我一边不断的眩晕著,一边盯著看这样的情景。

被枪指著并遵从著天王寺意思的真由理的身影,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

知道。                              --电视

我。                                --48

知道。                             --已点灯

(编:这里没有误字,真的没有)

「不好意思呢,真由理小妹。接下来是你拉来的,那台破PC。虽然有点重,你把它堆到后面去吧」

我发呆地,听著天王寺下的指示,以及萌郁插嘴说话。

这场景我不知道,但这之后的事情我却知道。这样的感觉让我无法不在意。

「M2。IBN5100。由我来」

「别说些多余的说话啊M4。你还没有被正式认可为Rounder的成员。想要抢功劳什么的想法可不好哦」

头很痛。眩晕。不过,已经、已经已经已经已经已经够了适可而止啊。

出现这眩晕时每一次每一次都被蒙混过去。

已经受够了。不要啊。

真由理也好萌郁也好天王寺也好,铃羽也好红莉栖也好桶子也好琉华子也好,你们,全部人一起,有什么事情隐瞒著我吧不是吗。

Reading Steiner是跨越世界线维持记忆的能力,这是真的吗。

该不会,其实--

我只是把一切一切都给忘掉了而已不是吗--

无视按著头摇晃的我,天王寺他,望向了桥另一端的岩山。

说道。

「喂,你也这样想吧--」

「M3【M-Three】?」

下一瞬间,哒哒哒哒哒哒的枪声响起。

岩山的某处闪烁著枪口火光,天王寺的手枪也喷出了火炎。

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相对地,至今一直都没有移动的真由理和萌郁同时动了起来。

「冈伦!」

「不可以」

接著,真由理被狠狠地撞飞后,终于。

在我心中,某些遗忘了的东西--

苏       醒       了

红色的花朵绽放开来。染上了血之色的花瓣,在夜暗中凋谢了。往崖底之瀑掉落。

像是被吸走般飞舞著。真由理那纤细的手腕,抓住了空无一物。往漆黑夜空伸展。

远方天上满布著星屑。就像是与之握手似的,真由理抓住了星,往深渊徐徐坠下。

舍身飞扑来保护了我,真由理身上花朵盛开,乘著撞击的冲力,往大桥之下掉落。

真由理额头上的花朵,与星星一起追随著她。往下不断地掉落,直至到永无止境。

萌郁胸口上花也盛开。萌郁也一起跌了下去。为了保护天王寺。翻过不高的栏栅。

一切一切与花瓣一起,翻滚动著并掉落而下。与真由理她一起。连同萌郁她一起。

一切都,随之而下。 面对这样的场面。 我束手无策地,旁观著。

回过神来。

「切,那家伙,果然背叛了吗」

按住肩膀的天王寺,拖住其中一条腿在桥的旁边走著。虽然恐怕是被枪打中了,但那样子看上去,最多只是像踏到了钉子贯穿了鞋子的木工似的。

天王寺所走的方向前方,有个大概是从山上滚了下来的人影。是在掉下来以前被天王寺的枪打中了吗,还是掉下来的时候弄伤了什么地方吗,他缓缓地想要爬著逃跑。

「这家伙是M3,是我的部下。嘛是个很大野心的家伙啊。虽然还算有可取之处是被IBN5100蒙闭双眼了吗?还是说,以为只要把我收拾掉,将所有功劳独占的话就能到”上面”去了吗?真是个蠢货」

然后,天王寺便用手腕,扣住那个与我差不多高并有著桶子体重的M3的颈部,慢慢将他拖到桥中间。途中把应该是M3刚才乱射的自动小手枪朝瀑布丢出去了。

被拖到我面前的M3,戴著强盗那种只看到眼的面具筋疲力尽地躺著,所以看不出他是晕了还是死了。

接著天王寺对著我,像是平常在聊天那样说道。

「呐冈部。我们啊,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因为是用完即弃的,所以不可能会被带走。入手了IBN5100的话任务便结束了。无一例外会被封口。虽然这家伙好像没有那个打算嘛,就让他陪萌郁上路吧。这样道理便说得通了」

天王去的口吻,就像刚才的枪撃,真由理和萌郁被打中坠落的光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由理小妹的事很遗憾呢」

那句话听上去,真的有遗憾的感觉,我稍微苦笑了。

我想,那时的我,大概,渐渐变得奇怪了。

「货车里面有一套我和M3的装备。也有身份证。反正是迟早会被处理掉的棋子,除了一部份负责联络的人之外,完全没有人知道我们长什么样子什么身型之类的。反正就是陪葬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所以,我很快,就能清楚理解到,天王寺想说的事情。

M3是萌郁在黄泉路上的旅伴。

可是,真由理的旅伴。                  --把所有人都杀掉

到底在哪里,这样的问题。                   --血海之中

由谁来准备,这样的问题。                 --封印已经解开

--与我一起

毁灭吧。                           --整个世界

「让我潜入Rounder,吗?」

「别会错意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当成是托管费吧」

「托管?」

谁,我差点问出口前,不自觉地合上嘴了。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那么我走了,冈部」

接著天王寺他,看了最后一眼,在货车中熟睡的女儿的睡脸后。

「綯就交给你了」

与M3一起,坠落到桥下去了。

+                  +

「等等」

从某处,传来了声音。

应该怎样跟綯说明才好,就在我这样思考的时候。

我,还在桥上。

「现在还来得及。复仇什么的迟些再想就好」

「理智什么的不用恢复过来也可以」

「所以,现在只是,跟著我走就好了」

是个女人。

「阿万音小姐和桥田都在等。时间跳跃机也在待命」

「时间跳跃就可以了。那样全部都会变成”没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

「你还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那女人毫无顾忌地走近我,用双手抓住我的脸。

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恐怖笑容。

「给我听著。这是始于你的战斗」

「全因为只有你没有放弃,而开始的战斗」

「所以冈部,只有你,我--」

「就算杀了你也要将你带回去」

这不就是红莉栖吗,我这样想。

+                  +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这里来的。感觉好像是走回来的,但也有一直在与红莉栖坐电车的感觉。

大桧山大楼。关上了闸的显像管工房。

被红莉栖扶著,我及发呆地抬头望向Lab。窗子被打开了,萤光灯也点亮了。桶子和铃羽,已经将时间跳跃机设定好并等著,红莉栖这样说。我便,嗯,的点了点头。

头脑一片空白,就像被洗脑了似的。

你先去吧,快走,被红莉栖这样说著,我老实地照做了。嗒、嗒,我像是喝醉了似的踏上阶梯。红莉栖为什么不一起来呢,我有一刻这样想过。

那途中。

从远处传来了引擎的声音。清楚知道嘎嘎嘎嘎嘎像是车子轮胎的滑动声以及刹车声在逐渐接近。撞倒电线杆子,弄塌墙壁似的,强行地撞进道路中,那样的车子的破坏声。

噗噗噗噗噗,便宜引擎的声音在响。

「不是叫你快走吗,你这笨蛋!」

被红莉栖责备,我慌张地打开了Lab的门。

Lab里严肃样子的铃羽和桶子在等著。冈伦叔叔把门锁上,赶快,铃羽这样怒吼著,我慌忙锁上门。头被套上了羊驼人2的耳机,时间旅行者的身份有眉目了,我听到了这句话但无法理解意思。是指真由理吗,我尝试这样问道,但铃羽默默摇头。

那时,哐,Lab的门被敲打了。

咔嚓咔嚓,锁上了的门被摇晃著。          ”因为炸弹恐怖袭击的预告

再一次,哐,门被敲打。                  山手线、総武线、

哐、哐、哐,一次又一次被敲打,最后甚至            京浜东北全线

现已停止行驶”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的半发狂状态被不断敲打著,铃羽拿著手枪一点一点走近那扇门。期间,桶子启动了时间跳跃机。像是蜂鸣的低频音在低鸣,啪嗞啪嗞的雷蛇出现。彩虹般的膜展开来,传来了臭氧的味道。

Lab的门依旧被不断强力敲打著,仔细看发现门凹陷了。

有种违和感。

时间跳跃是这样的吗。

有些东西错了吧不是吗。

然后,最后的那个瞬间,在下了决心的铃羽打开的门外面--

是单手拿著军刀,满身鲜血在哭泣的--

「綯?」

8/13 23:37 → 8/8 0:37

+                  +

八月八日。晴天是也。

从秋叶原站走回到大桧山大楼的我,在接受早晨阳光的洗礼。

平日这时候应该是在Lab里呼呼大睡的,但昨晚由于预料之外的事态,结果在天王寺家借宿了。送过说要先回池袋一趟的真由理,终于在刚才回到了这里来。

今天,看来会很热呢。

是因为在天王寺家吃了久违的正式早饭吗,身体状态感觉良好。

哎呀-说起来綯真是个养育得很好的孩子呢。因为,起床时可以看见『典型的日本食桌』级数的早饭的情况,在Lab起来时绝对不可能发生。为了能享受这种好处,间中在天王寺家出现也不是坏事,我忍不住这样想。

本来这样的期待应该放在LabMem Girls(各种意义上琉华子除外)之上才对的,可是嘛,与煮食有关的技巧非常绝望是很清楚明白的事实。虽然一次又一次去御徒町是很麻烦,不过这里唯有当作视而不见吧

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有一个很具戏剧性的解答。没什么啊,就是想法的逆转而已。令LabMem Girls的厨艺进步很困难的话,那么让厨艺精湛的Girls来当LabMem不就好了吗。

也就是,让綯也来当LabMem不就可以了吗。

不过问题是,实行这个方案的话,可能会被房东的Mr.Braun从Lab赶出来这一点。总而言之,不先解决这个问题的话计划是没法实行的。

好吧,比起那种事,今天菲莉丝好像说过为了拍摄什么投稿视频而要搬来乐器吧,我仔细地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看见有著红色发质见惯的家伙从小巷的另一面走过来。看见那在奶油色外套上加入紫色线条的改造制服便绝不会认错。

果然是红莉栖。

「怎么了克莉丝汀娜啊,来得真早呢」

该不会,她打算现在开始练习吉他吧,我这样戏弄她的时候,红莉栖呼-的小声叹气并回答道。

「因为想到了新道具的构想,所以不禁早来了」

也就是作为LabMem的意识终于觉醒了吗,真是值得赞佩。

「好吧,最爱实验娘啊。现在就赶快让我听听,你到底想到了怎样的道具构思吧」

因为红莉栖是作为天才而闻名的。以这步伐不断造出各种道具的话,我Lab的财政问题什么的毫无疑问会被解决。

在我作玫瑰色的未来的美梦时,红莉栖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问道。

「--呐诶冈部。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 助手啊,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那种事情我明明不可能知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对著反问她的我,红莉栖把脸别到一边去低语著。

「--什么事也没有」

「又失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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