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恶,睡不著。
被讴歌吻了鼻尖。
富良野向我表白她真正的性格。
见到爽星爱护朋友的一面。
重新体认裘可拉对我的感情有多强。
那些女生……对我用情这么深,可是──
胸中的迷蒙,迟不消散。
之前那近乎确信的「不能再这样下去」的感觉,仍纠缠著我。
表面上,我都装得若无其事……可是愈是和她们接触,那烦躁就愈是膨胀。
这时,我不经意地瞄到月历。
「是喔,都这个时候了……」
明天星期一是结业典礼,也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就快到了。
对日本的情侣而言,那是个重大的节日。
她们四个多半……不,她们一定为我安排了某些节目。
……回想起来,我总是处于被动。
像现充乐园,我只是应她们之邀而去的;讴歌吻我那时,邀我一起回家的也是她。
富良野真正的性格,只是我碰巧在屋顶上撞见,否则她原本是打算,放学后在体育馆后亲口告诉我吧。
爽星也约我到咖啡厅,以她自己的方式,拚命问我要怎么才会喜欢她。
没错……我自己一点行动也没有。
等待自然地爱上某个人,应该不等于什么也不做才对。
我能为她们做什么呢……有了。
把她们都请来我家,开一场圣诞派对吧。
要准备炸鸡、马铃薯沙拉还有……啊,家里有起司锅可以用……机会难得,也让她们尝尝我亲手做的蛋糕吧。
除了餐点,还有装饰和服装等一大堆要准备,明天肯定来不及,就排在二十五日好了。
决定主动行动后,心情似乎明朗了些。
「呼啊……」
睡魔也在这时袭来。
看样子,今晚能好好睡一觉了。
2
「哇~!好丰盛喔!」
满桌菜色看得讴歌目不暇给。
「嗯,勉强算得上是食物吧。以甘草同学而言,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富良野嘴上虽这么说,全身却散发著雀跃的气息。
「啊姆啊姆。」
「裘可拉!你怎么开始吃啦!」
「因会浑好粗嘛!」
「呃,这算什么理由啊……」
不行……如果不早点开始,整桌菜都会被她扫光。
我对独自留在客厅门口忸忸怩怩的那个人喊:
「爽星,你也快点过来啊。」
「唔……可、可是……她们三个是我的敌人……」
爽星接连扫视裘可拉、讴歌、富良野。
「素直直,不要这样说嘛,快点来呀~」
「就是啊,只有你在计较那种小事。」
「港快来一起粗吧!」
「听到了吧,爽星。她们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死撑,快点来吧。」
「我、我哪有死撑──」
这时,爽星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唔……」
爽星羞得满脸通红,总算是放弃挣扎的样子。
「我、我不是要跟你们好喔!只是暂时休战而已!」
并有些恼羞地走来就座。
「好啦,那我们开始吧。谢谢大家都这么捧场,今天呢,主要是感谢各位平日的照顾──」
经过简单的开场白后,我邀请大家举杯。
「「「「「圣诞快乐!」」」」」
五只果汁杯彼此碰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讴歌一口乾完杯,下个动作就是夹菜。
「啊,阿奏,这个炸鸡好好吃喔!」
「喔,你喜欢就好。看你吃得这么高兴,也不枉我做这些菜了。」
「嗯。而且我是第一次在圣诞节吃火鸡喔,好新鲜喔~」
「咦?你之前都没吃过啊?」
「就是啊。我们家每年圣诞节都是吃烤全猪,吃完后还会把妈妈像烤猪一样吊起来──」
「再M也不是这样的吧!」
「然后,爸爸会说『稍微热一点才好吃』,拿蜡烛滴妈妈──」
「你在这种家庭长大还能这么纯真,根本是奇迹嘛!」
富良野不理会我的吐槽,淡淡地问:
「哎呀,我家也没有吃圣诞火鸡的习惯耶。」
「咦,真的吗?」
「对了,甘草同学。你听过『性爱六小时』吗?」
「咦?是啊,算有……」
据说圣诞节的晚间九点到翌日三点,是一年中最多人打床战的时候。顺道一提,我当初上网查这个词,结果第一个连结就跟我说「这段时间跟你们没关系」。关你屁事啊。
「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家都是准备甜酒、山药泥、奶油浓汤和可尔必○。」
「怎么都是白色的混浊物体啊!」
「啊,还有精○也少不了。」
「是精油吧!精油对吧!不要乱消音啦!」
让富良野继续讲下去,她恐怕会更失控,所以我将话题拉到爽星身上。
「爽星家里会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咦?我们家都是吃普通的炸鸡──」
爽星忽然一愣,连忙改口:
「不对!才不是那么普遍的东西咧!我们都是准备比游王子或雪平家更好玩的东西!」
呃,炸鸡有什么不好吗……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不过呢,既然她想来这套,就陪她玩玩吧。
「是喔,可以说说看有多特别吗?」
「这、这个嘛……就是……嗯……让、让我想一下──不不不,我是说让我回想一下,给我等著!」
这孩子居然说「让我想一下」啊……
经过长约一分钟的沉默后──
「那、那个……我们家是吃……那个……很、很好玩的炸鸡!」
根本是小学生水准……
这时,富良野也插一脚说:
「原来如此,你们吃的想必是炸鸡○吧。」
「太凶残了吧!」
「咻噜噜噜……」
大伙这么吵,裘可拉也能睡得和死猪一样。
「喂,裘可拉,这样太难看了,去别的地方──呃,蛋糕怎么全都没啦!」
不知何时,我摆在厨房的蛋糕已消失得一点渣也不剩。亏我还特地做成特大号的耶。
「喂……」
「呼喵?」
我轻捏裘可拉的脸颊叫醒她。
「蛋糕……被你吃光了对不对?」
想不到我责难的视线,竟换来她得意的表情。
「呵、呵、呵,奏先生你太天真了。我知道自己面对蛋糕一定把持不了食欲,所以事先把一半藏起来了。」
「所以你一个人吃了一半啰……算了。那么,剩下那一半藏在哪里?」
「我的肚子里。」
「结果还是全吃光了嘛!」
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唉……幸亏我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事先多做一个藏在冰箱里了。」
「我也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多吃掉一个了。」
「你搞我啊!」
「开玩笑的。但我真的想把冰箱里那个吃掉,所以藏到奏先生放肉色书刊的地方去了。」
「你真的是想搞我啊!」
「啊哈哈,阿奏好色喔!」
「呵呵……」
「哈哈,八成是床底下之类老哏的地方吧。」
其他三人,也为我和裘可拉的对话又笑又闹。
我们就这么在如此和乐气氛中,享受这场特别的圣诞派对。
近两小时后,当派对差不多该收尾时。
「啊~好好玩喔~!」
讴歌直率地表达心情。
「嗯,我也玩得很开心──啊!」
富良野也不小心说出真心话。
「就、就是啊。和你们和平相处好像也不坏嘛……没、没办法,我就大发慈悲,把休战时间延长一点好了。」
爽星照旧耍著她蹩脚的傲娇。
「鼾~」
裘可拉一脸幸福地呼呼大睡。
聚在这里的每个人,肯定都度过了一段非常欢乐的时光。当然,我也包含在内。
这场派对真是办对了。
和她们四个在一起,真的让我很──
3
「唔……嗯?」
这时,我恢复意识。
「…………是作梦啊。」
我看看枕边的闹钟。再过不久,闹铃就要响了。
话说,在起意举办圣诞派对的当天夜里作这种梦,也未免太巧……而且,梦境还极为真实。
届时的实际对话,固然不可能每句都照著梦境走,不过氛围应该就是那么回事吧。
好,不可以输给梦,我一定要办一场更热闹的派对。
这样的想法,使我的精神──
「…………」
反而萎靡。
不仅如此,无法言喻的烦躁又在我胸口漫开。
怎么会这样?……那团迷蒙的源头,不是因为我总是被动吗?
「啊,讴歌小姐、富良野小姐,早安!」
「早安~!」
「早安。」
裘可拉一到教室就跑到那两人身边。她们感情真的很好。
再继续为那团不知从何而来的迷蒙多伤脑筋,似乎没什么意义。既然四个人都在这里,就先把圣诞派对的事告诉她们吧。
「爽星,可以过来一下吗?」
「唔咦!」
我对不断从门后探头偷窥我们班的爽星喊道。
「你、你怎么会发现……」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以为我不会发现咧,难懂得令人好在意。
被逮到以后,爽星别扭地走了过来。
「我、我是因为甘草叫我才过来的,不是要跟你们好喔!」
你的反应跟我的梦一样喔,爽星小姐。
「各位,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阿奏,怎么啦?」
「既然是甘草同学,大概一早就想搞5P~○吧。」
「根本没消到音啊!」
……我开始后悔当初没要她少耍低级了。
算了,快切入正题吧,否则她们又要闹个没完了。
「那个,我知道这有点突然啦,就是……如果明天有空,我想邀你们来我家开──」
【选吧:①另一种可能性。 ②简直不可能的可能性。】
……这是,什么?
另一种可能性和简直不可能的可能性……两者都非常抽象,难以想像。
尽可能选择最具体的,是应付选项的不二法则……然而这次,两者都无从判断。
不过呢……另一种可能性的危险性感觉比较低吧?
当我这么想而选择①的瞬间──
另一种可能性1
「嘿呀~!」
「唔喔!」
一记飞踢迎面而来,被我惊险闪过。
可是──
「唔呀~!」
「呃啊!」
没能躲开来自侧面的飞踢,捱个正著。
「呵、呵、呵,阿奏你太嫩啰。这样也闪不过,再回去多练几年吧!」
讴歌一脸跩样地俯视倒地的我。
虽然力道拿捏得恰恰好,一点也不痛,可是……这么大了还玩什么摔角游戏,别闹了好吗?
另一个人,也同样俯视唏嘘的我说:
「就是呀就是呀,阿奏好嫩喔!」
我慢慢站起,对头一个踢来的犯人纠正道:
「奏歌……怎么可以叫我阿奏,叫爸爸才对。」
可是,我家女儿根本不吃我这套。
「因为阿奏就是阿奏嘛!」
她娘亲还指著我哈哈大笑。
「啊哈哈,被自己女儿叫阿奏,笑死人啰~!」
「呃,还不是学你的……」
我对讴歌白了一眼。
婚后一晃眼就过了好几年。到现在,她依然用学生时代的方式称呼我。
「因为阿奏就是阿奏呀。对吧,奏歌?」
「嗯,妈妈说得一点也没错!阿奏就是阿奏!」
「啊哈哈,耶耶耶~!阿奏!」
「耶耶耶~!阿奏!」
小屁孩啊……我被两个小屁孩夹攻了。
就算退个一百步,不计较称呼的部分,让她凡事都模仿讴歌,对教育也不好。要像她那样活蹦乱跳,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但若太过放任,将来恐怕头痛不完。
「奏歌,爸爸跟你说喔。妈妈跟别人不太一样,你不要……人咧?」
才发现她不见了──
「我灌──!」
「呃啊啊!」
一股冲击冷不防顶上屁眼。
「啊哈哈,我成功啰!」
「喔,好棒喔,奏歌!」
母女两人开心地击掌。
「拜托喔,讴歌,不要跟奏歌一起起哄行不行?她都学你耶……人咧?」
才发现她不见了──
「我灌──!」
「呃啊啊啊啊啊!」
一股要人命的冲击冷不防顶上屁眼。
「啊哈哈,成功啰!」
「妈妈,你好棒棒喔!」
母女两人痛快地击掌。
「你、你们两个……」
忍痛站起的我火得全身发抖──
「吼嘎──!」
「啊哈哈,阿奏生气啰!快逃啊,奏歌~!」
「呀啊~!」
「嚅嚅嚅……我好喜欢妈妈……跟阿奏喔。」
玩累的奏歌,枕著我大腿睡著了。
我坐在长椅上摸著她的头,视线另一端则是──
「呀呵~!」
在攀爬架顶端又叫又翻的讴歌。
「哈哈……好像养两个小孩喔。」
和讴歌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交往的过程很快乐,同居的时候很快乐,结婚以后当然也很快乐。
奏歌出生后,那份快乐更是暴增好几倍。
往后的人生,一定还有更多快乐的事在等著我吧。
「嚅嚅嚅……嗯?」
这时,奏歌醒了。
「啊,奏歌,起来啦?想睡就继续睡啊。」
「嗯……继续──啊,妈妈那个好像很好玩耶!」
「喂喂喂,奏歌!」
还来不及拉,奏歌就跑到攀爬架边了。
「真是的……她们也太像了吧。」
我搔著头,跟奏歌走到攀爬架边。
「啊,阿奏也一起来嘛,很好玩喔!」
「阿奏,过来过来~!」
奏歌一溜烟就爬上顶端,和讴歌一起喊我。
「好,马上过去。」
讴歌真厉害。
长得这么纤细,那种源源不绝的能量究竟都藏在哪里呢。
她总是这么活力充沛,先一步领著我。
只要稍一疏忽,就会被她拖得精疲力竭。
不过就算再累,我还是很快乐。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抬起头──
「唔……」
不小心直视日光,使我一阵晕眩。
仲夏的毒辣阳光,放射著眩目的光茫。
这样不太安全,先让她们歇一歇比较好吧。
…………不了,不过是这点阳光,没什么好怕的。
改变主意的我再度抬头。
没错,阳光根本奈何不了我。
因为我总是注视著更耀眼的笑容。
讴歌的手向我伸来。
「阿奏,快点快点~!」
另一种可能性2
「甘、甘草同学,先等一下。」
走在我背后的富良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我。
「怎么了吗?」
「嗯,我再看一下……」
我顺著富良野的视线看去,发现路口有位婆婆手拿地图左顾右盼,明显是迷了路。
「对不起喔,我马上回来。」
「啊,我也一起去……慢一点,危险啦!」
结果我的担忧随即应验──
「不好意思,需要我帮您指路啊呜!」
富良野跌了个大跤。
「哎呀,我的天啊。还好吧?」
还没帮到婆婆,反而先被帮了一把。
「唔唔,不好意思。」
我追上以后,向婆婆说明原委。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们这么热心。」
婆婆和蔼地笑著对富良野道谢。
「不、不客气,希望没有打扰您……」
「我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呢。年轻人,你能交到这么好的女孩真是好福气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
「甘、甘草同学,这、这样太直了啦……」
「会吗,我是真的这么想啊……」
「谢、谢谢喔……」
「哎呀呀,其实是我打扰你们了吧?」
婆婆揶揄的口吻,使得富良野的脸更红了。
「没、没有啦,怎么会呢……唔唔……好害羞喔。」
「呵呵,这位小姐真的好可爱喔。」
婆婆笑咪咪地打量富良野的身材,又说:
「保持苗条是很好啦,可是这样也太瘦了点吧?别怪婆婆鸡婆啊,如果不多长点肉,不容易生下健康宝宝喔。」
「宝、宝宝!」
「对不起喔,这样算是那个性骚扰吗?不过啊,你们看起来像真的夫妻一样,所以婆婆忍不住就多嘴了。」
「夫、夫妻!才才才没有这种这种事呢!我怎么会跟这种鸡○人──」
「……咦?」
「啊、啊哇哇!以前的坏习惯不小心就……请、请当作没听见!」
我和富良野交往至今,就快满五年了。
两人都在念大学四年级,明年就要加入社会新鲜人的行列。
这五年中,富良野已变得能以真实的自己对待我以外的人了。
虽然偶尔会发生刚才那样的小意外,但那也是她可爱之处……教人难以自拔。
而且不只内在有变,外表也和高中时不同,再也见不到当年那攻击性的眼色,表情总是十分嫣柔。
头发也留到过肩的长度,和五年前判若两人。
「……怎么啦,富良野?看你都无精打采的。」
直到将婆婆平安送达目的地、笑著和她告别都还好好的……可是富良野在那之后就顶著一大团乌云,慢吞吞地走在我背后。
「对不起喔……都是我的错,才会错过电影开场的时间。」
「什么嘛,小事而已。等下一场就好啦,或是看别的也行,不需要这么难过吧。」
「嗯……可是不只那样……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富良野头上的乌云愈来愈浓。
「因为……我运动神经好差,跑一下就跌倒;又不会看地图,到最后还是你帮婆婆带路;不管是做菜还是家事都是你比较拿手,我做什么都不得要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胸部很小。」
听她这么说,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多半是之前婆婆说她太瘦,打击到她了……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呢。
肯定了,她一定会哭死;否定了,后面恐怕有一卡车要解释。
怎么办……怎么办?
从我逼急了的脑袋蹦出的回答是──
「我、我重质不重量嘛。」
……想骗谁啊,最好是混得过去啦!
我战战兢兢地查看富良野的脸色……
「那、那我的胸部……质感好吗?」
好像有点希望耶!
这种大浪,当然是非冲不可啊!
「就、就是啊,超好的!」
「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啊,不要那么瞧不起自己嘛!」
……幸好真正的富良野有点呆,赶快扯开话题。
「那我们,就先去电影院看看吧。」
「唔、嗯。」
富良野带著不知是否接受我说词的微妙表情跟著走来。
富良野总是跟在我半步之后。
不只是实际距离,连精神面也是如此。
总是含蓄低调,凡事都将自己往后面摆,以我为重。
这样的富良野,让我很想疼爱她、呵护她。
用我一辈子,永远地。
「甘草同学,我……」
「嗯?」
「虽然我对自己还是很没信心……可是只有一件事,我可以很自信地说。」
这时,富良野的手向我伸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跟定你了。」
另一种可能性3
高三春天。
「鼾~」
大二夏天。
「呼嘎~」
成为社会新鲜人的第一年秋天。
「嚅嚅嚅……」
甚至如今这踏入社会的第四年冬天。
「呼咻噜噜噜……」
在公寓等著我回家的,总是裘可拉令人摇头的睡姿。
……真奇怪。她和我们刚开始交往时不同,已经懂得做家事,也会出门工作。
可是现在,我脑中只想得起她在家打混发懒的画面。
即使那画面本来就令人印象强烈,又是她的日常象徵,回家看见她在睡觉也很让人安心,不过──
「唉……」
今天不是能悠悠哉哉地说那种话的日子。
「喂~裘可拉?」
「噗咻~」
我喊喊她,但一点用也没有。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啦。
「起来啦。」
再摇摇肩膀。这样就会醒的机率,大约五成。
今天……看来没用。
「…………」
我默默捏住裘可拉两边脸颊,慢慢地左右扯开。
「嗯……呼喵?」
裘可拉这才终于清醒。
「啊,奏先生,欢迎回家!」
并对我展现从未改变的满面笑容。
「……我回来了。」
「咦?你好像没什么精神耶。」
「是啊,在公司有点不顺。」
裘可拉的狗尾毛忽然一翘,说:
「奏先生,累的时候就是要补充糖分,来吃我特地留下来的豆沙包吧。」
「不用啦,我没心情──」
「别想那么多,吃吧吃吧!」
裘可拉总是这样。
当我气馁或心情低落时,总会笑咪咪地安慰我。
她的乐天个性不仅非常可爱,还帮我度过了不知多少难关。
可是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
「裘可拉……你先听我说。」
「好!」
「其实……」
「请说!」
「我们公司……说不定会倒。」
其实不是说不定,是几乎没救了。
当然,我不是这一、两天就会失业,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以后的事。怎么办?我没有利于就业的执照,也没有吸引人的特长。
现在这么不景气,有哪家公司肯在招募期外雇用员工?就算暂且打工糊口,考虑到未来还是……
然而,裘可拉的反应却是──
「啊,这样啊。」
「这、这样啊?你实在是喔……」
「不用担心,总之先吃一个豆沙包吧。」
说完,又对我笑了笑。
「你喔,现在不是说这种傻话的时候啦。拜托你认真想一想再──」
「奏先生,我很认真喔。」
这时,裘可拉又笑了。
「钱有多重要,我当然知道;工作有多重要,我当然也知道。我也很努力工作,只是薪水不多;假如奏先生又失业了,我们盖大房子的计画,说不定会延后很多年才能达成……可是,对我来说,还有另一件比它们更重要的事。」
接著,她明确肯定地说:
「那就是,陪在奏先生身边。」
「裘可拉……」
「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每天都能在奏先生身边,真的让我觉得非常幸福。所以我经常在想,要怎么才能永远和奏先生在一起,这是最值得我认真的事。」
没错……裘可拉总是与我形影不离。
无论开心难过,还是困苦的时候,都陪伴著我。
在我身旁,幸福地笑著。
「所以,我现在要这样做。」
「唔咕!」
裘可拉忽然将豆沙包塞进我嘴里。
「好吃吗?」
「…………」
我默默点了头。
「那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我不懂。
不过,心情剎那间纾解很多。
同时,我豁然醒悟。
她说得对,那都不重要。
金钱。
恐怕不保的工作。
对将来的不安。
住所。
都不是那么重要。
其实我也一样,只要有你陪著我──
这时,裘可拉的手向我伸来。
「来,我们一起在暖桌里手牵手看电视吧。」
另一种可能性4
「麻、麻烦你了!」
「恶耶你,那么胖要死啊!」
啪!
「素、素直大大好萌啊~」
「唔,怎么这么臭啊!臭成这样……你多久没洗澡啦!」
啪!
「吾、吾辈前来求骂~!」
「咿!真、真的很受不了耶你!」
啪!
『好,以上就是我们最后一位的热情粉丝!KGN48•爽星素直的个人握手会,第一场到此结束~』
我们开始交往近两年的现在,素直已经是一个偶像明星。
事情,发生在交往初期。
我们跑了个老远,来到东京约会。
「喔,那边能看到609耶,爽星。」(注:东京晴空塔在2011年3月6日达到609公尺,成为世界最高电视塔,竣工后高达634公尺。)
「…………」
「怎么啦,爽星?」
「甘、甘草,我问你喔……」
「嗯?」
「那、那个……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吗?」
「喔,是啊。」
爽星害羞地低著头说:
「那、那么……我们……叫对方的名字也……没关系吧。」
「…………咦?」
「你、你那是什么反应啊……不高兴吗……」
爽星一下子急得快哭了。
「不、不是啦,我只是突然吓一跳,没有不高兴。」
「真、真的吗……那么……你叫看看。」
「……素、素直。」
「啥!你、你白痴啊!」
「咦?」
「没、没事干么那样啊,笨蛋!」
「呃,是你要我说的耶……」
「我、我知道啦……我当然开心啊,可是很害羞嘛!怎么这么没神经啊!……大、大、大笨奏!」
这时,背后忽然有人搭讪。
「……这位小姐,你很有潜力喔。」
「「咦?」」
「要、要我当……偶像?」
「没错。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才。啊,我在这里工作。」
那可疑的男子半强迫地将我们拉进咖啡厅后,递出一张名片。
上头印了连我也曾耳闻的艺人经纪公司,看来他是所谓的星探。
我可不是炫耀,素直真的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有人找她谈这种事并不奇怪。
「呃,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是……我这个人很粗鲁,嘴巴又很坏,实在不是当偶像的──」
「不,这样正好。我想在已经严重饱和的偶像界掀起一股新风潮,而第一步,就是专挑说话毒辣的女生组成一个团体,预定叫『KGN48(KuchiGitaNai)』。」(注:KGN为日文「口污い」
的罗马拼音缩写,意思是口出恶言。)
的确是很新潮啦……可是会有人买单吗?
「不好意思,我是她的男朋友……偶像不是不能交男朋友吗?」
星探的锐眼朝我看来。应该不会要我和素直分手吧,我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要──
「没问题,我可以让她跨足『NTR48(NeToRitai)』。」(注:NTR为日文「寝取りたい」的罗马拼音缩写,意思是想私通。)
「新潮过头了吧!」
握手会后,休息室。
「呜呜……呜耶耶耶耶!」
素直门一关就不顾一切地哇哇大哭。
「喂……等一下还有第二场,把妆哭花了怎么办。」
「咿呜……因为,竟然有那么多人特地为我这种人来到这里,让我真的很感动嘛……」
当然啦。说到这位KGN48的爽星素直,可是日本当前顶尖的超人气偶像,红到有个人握手会,一般都是多名成员联合举行的呢。
「咿呜……可是……我却只能用那种态度对待他们,感觉很难过……呜呜……其实我很想笑著跟他们握手……」
「哎哟,你们本来就是那种取向的团体啊,他们被你骂才高兴嘛。」
没错,KGN48的粉丝全都是重M,所以完全没必要为态度恶劣自责;只是像素直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大概无法看得那么开吧。
不过,看到她这样,我也安心了。虽然素直当偶像才不过一年半,但也历经了演艺圈的风风雨雨,很高兴她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纯真女孩;也因为如此,我才能全力支持她的偶像事业。
「话说,你也没握手,只是把他们的手拍开,内容好像跟『握手会』不太符耶……」
毒骂就算了,好好握个手应该无所谓吧。
「滋哔……啊,那是我拜托经纪人让我这样的。」
「咦?」
素直抹抹鼻子,挤出声音说:
「我知道当偶像……滋滋……不能说那么任性的话……滋哔……而且那样也和我觉得内疚很矛盾,可是……」
素直的手向我伸来。
「能握我的手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你怎么不握?」
「呃,因为……」
你满手都是鼻水嘛。
「──奏?喂~阿奏?」
讴歌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
「奏先生,你怎么了?」
裘可拉不解地歪著头问。
刚才我……是怎么了?我应该──
「拜托喔,甘草同学。说要带我们去你家开○就愣著不动,也太低级了吧。」
「到底是谁才低级啊!」
在吐槽的刺激下,我终于弄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对了,我选了「另一种可能性」,结果──
「爽星,我发呆多久了?」
「咦?这个嘛……大概不到十秒吧。」
「是喔……」
看来我见到那些情境的期间,在现实世界仅仅占了十秒的时间。
成为母亲的讴歌。
上了大学的富良野。
在公寓和我生活的裘可拉。
变成超级偶像的爽星。
每一个都与现在不同,但仍无疑是我所认识的她们。
每一个都是可能实际发生的,未来的模样。
确确实实,是另一种可能性。
而每个可能性,都洋溢著满满的幸福。
游王子讴歌。
牵著我的手,拉著我到处跑跳的女孩。
雪平富良野。
牵著我的手,默默跟在我背后的女孩。
裘可拉。
牵著我的手,总是陪在我身边的女孩。
爽星素直。
牵著我的手,带给我意外惊喜的女孩。
无论喜欢上其中的谁,我都会拥有美满的人生──
「──!」
这么想时,冷不防背脊一寒。
我差点就……犯下了滔天大错。
居然会想拿混帐选项所编造的幻象作为判断依据。
无论她们四人未来的模样多么真实,那也不是现实。
不……事情和刚才的情境是真是幻无关。
在现充乐园不就想过了吗?喜欢她们四人的谁,并不能以比较优劣来决定。
「讴歌、富良野、裘可拉、爽星。」
「嗯?」
「忽然这么恭敬,是想说什么呢?」
「是正经的事吗?」
「我有点怕这种话题耶……」
才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想邀你们参加派对而已。
「没什么啦,就是我刚才说到一半的事。假如你们明天有空,要不要来我家开──」
……后续的话,我说不出口。
因为,那团迷蒙又在我心中漫开了。
是怎样……我到底哪里弄错了?
我不该在这四人中勉强作选择,必须等待自己自然爱上某人的瞬间。
这前提,可说是没有更改的余地。
然而,我至今没有任何自发性的主动行动,仅仅耽于她们频频对我表示好感,忘了自己也该努力喜欢她们。
因此,我这次才打算主动出击,制造一个能让她们四人与我共处的机会。
我并不是想做比较,只是想和她们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一个个面对她们的感情而已。
这么做……难道错了吗?
理性──脑袋,否定了这个问题。
但是本能──我的心,却表示同意。
告诉我,我做错了。
……哪里错了?
这是只有我才能回答的问题……但我却找不到答案。
「甘草同学,你怎么从刚才就一直卖关子?想谈开○的事就大方说出来呀。」
「你真的会被抓去辅导喔!」
4
结业典礼结束后,回家路上。
「…………唉。」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邀她们四个来我家开圣诞派对。
我无法违抗高喊:「你犯了错!」的心声……只留下「晚点再联络你们,尽量把明天空出来」这么不乾脆到极点的话。
……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无法爱上任何人……如此不快的确信,支配了我的心。
不过话说回来,爱上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有必要这样分析思考吗?不,那时候应该是更──
「…………」
这时,我脑中浮现某人的脸。
……没错,我还有另一个非解决不可的问题。
与我的初恋对象长相相同的少女,四叶纸伊绪乃。
就我现在的看法而言,她不是那个人营造的虚构人物,可能性极低。
经过几次谈话,我的印象都是如此;编造的人格,也不太可能搏得爽星那么深的信赖。
虽然这种想法,有一部分是来自我真心希望她们的友情实际存在就是了……
不过真假问题说来说去,单纯都是我个人的臆测,就先摆一边吧……无论事实如何,都能肯定四叶纸想撮合我和爽星。
『是的~如果你爱上她们三个其中之一,就会发生很不好很不好的事喔~』
她的行动,恐怕和黑白院会长那句话大有关联。
不过,那和我个人的感情去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像我曾对会长说的一样,爱不爱一个人,并不是能用理性控制的事。
只是,我的本能没有发挥破坏理性限制的作用,告诉我犯了大错,使现在的我无法进入能爱上任何一人的状态。
……天啊,问题又绕回原点了。
「唉唉唉唉……」
当我再度深深叹息时──
「……嗯?」
发现有个东西掉在路边。
而同一瞬间──
【选吧:①盖在脸上用力闻。 ②吃下去。】
「这、这不是……」
我怎么忘得了。这是裘可拉从天而降那天出现的选项。
而且,在我眼中的也是本A书……与当时状况完全相同。
那么……我也只有一个选择。
于是……我闻了。
「哇,他是怎样?」
「他在闻A书耶……变态吗?」
惨的是,这次的目击者不是小学生,是对二十来岁的情侣。
「喂,那个人一边闻一边看我们耶。」
「我靠……他绝对是处男。」
……有点想死。
「他好恶心喔……你去把他赶走啦。」
「才、才不要,天晓得他会对我干么。」
「是怎样,你怕啦?逊耶。」
「拜、拜托喔……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糟糕,他们快为我吵架了。
这时,头痛停了。
好,快离开现场──
【选吧:①「好了好了,不要为那种小事吵架嘛。」※捏著自己的乳头说。 ②「好咪好咪,不要为那种小事吵架咪。」】
……有没有搞错。
我慢慢接近起争执的情侣,直说:
「好咪好咪,不要为那种小事吵架咪。」
「咿!」
「这、这个人是怎样……真的有病耶!」
再这样下去,事情就大条啦!
得赶快解开误会──
【选吧:①宣告自己突然想展现刚出世的模样。 ②投胎转世。】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那个……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不过……我想在这里脱光光。」
「叫、叫警察!快点报警啦!快点!」
「喔、好!」
「先、先等一下!我绝对不是怪人──啊呜!」
这时,有股冲击在我胯下爆开。
「呃……啊……」
我被踢了……有人从背后踢我胯下!
「嗨,你玩得很开心嘛,甘草。」
「宴、宴老师……」
我亲爱的萝莉教师,对情侣一脸没劲地说:
「你们也真倒楣……我来收拾这个变态,快走吧。」
「可、可是……怎么能让罪犯单独跟小学生──」
「啊?」
「「咿咿咿!」」
老师的目光让情侣吓得拔腿就跑。
对不起……总之就是对不起。
「呵呵,看来就算放了寒假,选项大神也照常运作得很开心嘛。」
幸灾乐祸什么啊……再说,你应该还没下班吧……
「就是说啊,而且选项从刚才就不断──」
【选吧:①「别说这些了。老师,可以换穿婴儿服给我看吗?」(严肃)
②「别说这些了。老师,可以换穿婴儿服给我看吗?」(跩样)
③「别说这些了。老师,可以换穿婴儿服给我看吗?」(鬼脸)】
……在这种情况下,老师应该会原谅我吧。
「别说这些了。老师,可以换穿婴儿服给我看吗?」
「你用什么严肃表情说那种话啊!」
「恶噎噎!」
……还是被掐了。
「混帐,你一定偷想像了我穿婴儿服的样子吧!」
老师的眼神锐利得像能直接看透我的心……装蒜也没用吧。
「……没错,而且还附奶嘴。」
「你他妈找死啊!」
「恶噎噎噎噎噎!」
……一不小心就多说废话了。
「今天啊……是我一年中最讨厌的日子,没什么心情上班,所以出来透透气;想不到遇到你这种人,让老娘更烦了。」
二十九岁单身女独过圣诞夜的怒气,果然非同小可。
「恶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
妈呀……这个力道不太妙啊!
「其实我……其实我是一个……」
喂……这个人在掐人的时候进入自己的世界啦!
「我到底……我到底哪里不好。」
大概是会掐人这点吧。
「是那个吗……国中的时候做蛋糕给喜欢的人,结果不小心被菜刀割到手,没发现血滴在蛋糕上就送出去太可怕了吗……」
唔……对方真的会觉得有点恐怖吧。
「还是说……高中的时候做蛋糕给喜欢的人,结果不小心被怀刀割到手,没发现血滴在蛋糕上就送出去太可怕了吗……」
你用什么东西做蛋糕啊!
「该不会……大学的时候做蛋糕给喜欢的人,没发现别人溅血在蛋糕上就送出去太可怕了吗……」
你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做蛋糕啊!
「难道……是小学的时候,把攻击我的变态打个半死以后丢给警察送他去坐牢,太没有女人味了呢……」
你请他吃的是刑期不是蛋糕啊!(注:日文的刑期与蛋糕发音相近。)
「我知道了……应该是房间里塞满布偶太小孩子气了……」
怎么突然来个这么可爱的啊!
「不对,现在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现在这一刻,我还是孤单一个人……」
你才不是一个人咧!眼前不是有个快被你掐死的人吗!
不过老师的心思似乎完全不在我身上,没发现我。
不久,力道来到了最高峰。
「唔……噎噎噎噎……」
糟、糟糕……再这样真的会被掐昏──
【选吧:①被突然出现的马和鹿舔个没完。
②被突然出现的马和鹿咬个没完。
③被突然出现的马和象踩个没完。】
太无厘头了吧!
可是,这选项说不定能在这状况救我一命……于是我选了①。
剎那间──
「……唔喔!」
宴老师睁大眼睛,我摔到地上。
「怎、怎么会突然跑出马和鹿……」
「「哈嘶……哈嘶!」」
这两个会不会喘得太厉害啦……
马和鹿,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向我逐渐逼近。
「你、你们先冷静点好吗,我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哈嘶……哈嘶!」」
讨厌啦,也太猴急了吧……没、没救了,只能乖乖认命。
「麻、麻烦舌下留──呜啊!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
「唔……呜呜……」
我倒在地上,全身沾满马和鹿黏答答的唾液。
「这个……你保重……撑住喔。」
宴老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呜呜……」
我忍著泪水站起身来。
这时──
【选吧:①全速撞旁边房子的墙。 ②全裸撞旁边房子的墙。】
想搞死我吗!
不管选哪个都死定啦,只有跟肉体或社会说掰掰的差别嘛!
不过……附近看来一个人也没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
于是我牙一咬,一件接一件脱下衣服,朝陌生人家的围墙──
砰磅──!
我受够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快活不下去了。
「呜呜……可恶。」
十二月的寒风中,我红著眼眶穿回内裤,结果──
【选吧:①在半裸状态下,让火箭冲天炮捅屁股。 ②在全裸状态下,让火箭级的某物灌进屁股。】
「我已经被你害到半裸了啦!」
我悲痛地怒吼,但那一点帮助也没有。
于是我在全身只有一条内裤的状态下选了①,随后──
「……咦?」
是强烈的,异物感。
我害怕地慢慢回头,发现有根超粗的火箭冲天炮穿过裤裆刺著我的屁股。
而且就在这时候……引信莫名其妙地点燃了。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呼啊……呼啊……」
经过约一分钟的狂奔,冲天炮终于熄灭。
「呜呜……咿咿。」
真的啜泣起来的我颓丧地走回我丢下衣服的位置。
拐过墙角时,居然意外遇到──
「「啊……」」
刚才那对情侣中的女子。
「咿!刚、刚才的变态……」
我现在只穿内裤……真是糟透了。
「你不要误会!这是有原因──」
【选吧:①将某处挤在墙上,怪叫著扭腰。 ②将某处挤在附近女生身上,怪叫著扭腰。】
恶魔啊!
然而,无论我在心中如何叫喊,选项也不会消失。
「唔……」
头痛开始催我做决定。
…………………………………………………………可恶。
「呀、哈──!呀、哈──!」
「呀啊啊啊啊啊啊!」
……不如一枪打死我。
「呀、哈──!呀、哈──!」
头痛没因为女子逃之夭夭而消失,表示我得持续下去,简直是活地狱。
「呀、哈──!呀、哈──!呜呀哈啊啊啊啊!」
头痛这时才终于消退,让我从变态行为中解脱。
「呜呜……」
好痛……不只心痛,胯下也因为物理性的激烈挤压而痛到不行──
【选吧:①用尽全力往胯下PASSION!
②燃烧精魂往胯下PASSION!
③满怀梦想往胯下PASSION!】
会死……现在PA下去真的会死啦!
「唔……啊啊……嗯?」
原以为是头痛又照例来催我选择,但我错了。
痛的不是头……是胯下。原本就痛到受不了了,现在还变成痛上加痛的爆痛状态。太奇怪了吧……这样太奇怪了吧!
「喔……唔呃……啊嘎啊啊!」
痛成这样可不是闹著玩的……再这样下去……会整组报废啊!
我只好……PA下去了。
「嗯──!嘎啊啊!嗯──!嘎啊啊啊!嗯──!嘎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
「唔……喔喔……」
我揉著肚子,使尽力气才站起来。
「…………」
不时抖动的我等了一阵子,也没等到下一个选项。
看来这波选项狂潮终于结束了。
「唉唉唉唉唉……」
……堪称是我胯下史上最大的危机。
待疼痛减缓得差不多后,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会错,从A书开始的那些选项……全都曾经出现过。
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来个大会串……彷佛在回顾过去一样──
「……不会吧?」
我忽然有个想法。
难道……结束的时候快到了?
只要我爱上某个人,就能完全消灭选项。
而目前,我处在有四个美少女向我示爱的状况下。
正常推测,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也不奇怪,问题是……
现在的我,没办法爱上──
【选吧:①爱上裘可拉。
②爱上讴歌。
③爱上富良野。
④爱上素直。】
「──!」
我先为选项内容吓了一跳,接著──
「……………………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所欠缺的东西。
「呃……」
头痛在这时袭来。
想不到,居然会被你先看出……这几天困扰我的迷蒙是来自什么……
「呃……唔唔……」
头痛没有在我这么想时闲著,反而愈来愈强烈。
「呃……啊啊啊啊!」
但是我……我绝不能选这些选项。
回想起来,过去也发生过同样状况。
第一次,是夏季庙会。
当时是裘可拉、讴歌和富良野三择一,而我一见到她们的笑容,选项就忽然消失了。
只要我能爱上任何人,选项就会自动消灭。我多半是不自觉地差点爱上了她们,使得选项在那个当下暂时消失了。
第二次,是巴士旅游上。
与小空面对面的我,再度遭遇相同选项。
当时我坚决不做任何选择,最后是小空自己收手。
既然如此,只要我这次也──
「唔……哇啊啊啊啊!」
强到先前无与伦比的痛楚在我脑中炸开,彷佛在警告我休想得逞。
「呜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置信的剧痛使我再也站不住,抱著头满地打滚。
「呃……啊啊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大脑被由内绞烂了一样!
好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选一个,早点从这种痛苦中解脱。这样的冲动,不停勾引著我。
可是……可是……!
「唔、唔唔唔……啊啊……呼啊……呼啊……」
经过我拚命抵抗一阵子,痛楚稍微缓和了些。
「呼啊……呼……」
然而,我仍没有丝毫选项会知难而退的感觉。大概是给我时间考虑之类的意思吧。
但无论再怎么想,我的结论也不会改变。
我绝对不会选这种选项。
我不会允许选项操弄我的心智,强迫我爱上任何人。
只是这次,尽管我坚持到现在,头痛也没有消失。
那么……该怎么办呢。
答案很简单。
刚才选项出现时,我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
因为选项送进我脑袋时,我下意识想起的脸……就只有一个人。
答案,从一开始就出现了。
那我至今怎么都没发现呢?
因为我一直在逃避。
我在校庆舞台上,曾这么说:
『我,芙罗莉亚──不对。我──甘草奏……不想在你们之中选择谁才是我喜欢的人……而是希望能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你们之中的某一个……你们愿意等我到那一天吗?』
当时我这段话完全是出于一片真心,现在也不打算收回。
但是,刻意等待自己自然爱上某个人,与放弃做决定是两回事。
我,一直在逃避。
于现充乐园所萌生的怪异感觉,便是源自于此。
一对一的紧张时间结束后,我回到了与「所有人」共处的,自以为安全的状态。
最后沉浸在「所有人」围成的舒适圈中,下意识逃避单独面对她们每个人、忽视她们的优缺点。
即使终于有心主动行动,办场圣诞派对,也只想著要公平、无私、没有分别地,邀请了「所有人」。
期盼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就爱上某个人,还能和其余三人毫无芥蒂地保持良好关系,所有人都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居然,会相信这种天真的结局。
少蠢了,快认清现实。
我的对象不该是「所有人」,而是「某一个人」。
爱上某一个人,等于必须割舍其余三人。
我所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觉悟。
必须断定自己所爱,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并咬紧牙,接受割舍的痛楚。
觉悟吧……别再逃了。
再一次地,我默想那个人的容颜。
我喜欢的,就是她。
接著,我对脑袋里的选项说:
「给我滚。」
剎那间──
选项,轻易地粉碎了。
我再也不会逃避。
要明确地选择,自己的恋爱对象。
并不是从选项中做选择……我该做的,是我甘草奏的选择。
能决定我喜欢谁的,只有我自己。
于是我对选项──以及选项另一边的初恋对象,郑重地说:
「永别了。」
然后,仰望天空下定决心。
好,对我喜欢的人告白吧。
【①待续 ②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