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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图:咸鱼提督溟夜
录入:横须贺镇守府的提督Naztar(LKID:wdr550)
修图:梦遗
1
冲之岛近海的天气,可以用「晴朗」一词道尽。
巨大的积云屹立在水平线上,背后则是一片水蓝色的天空。海洋显得无比广阔、蔚蓝,还有一阵凉爽的清风用浪潮声妆点这幅景色,紧接著──
大爆炸与眾多水柱打翻了这一切。
「Shit!敌深海棲舰还剩下五艘!一航战Sisters,妳们该不会又大意地集中攻击同一个目標了吧?」
金刚开玩笑似地喊道。她用三十节以上的高速在海面奔驰,水花隨之飞溅。
她身边还跟著另外三名舰娘。
「敌方还剩战舰二、重巡一、驱逐舰二──!我们负责拦住那些傢伙,赤城跟加贺快点准备第二波舰载机攻击──!」
「不用说我也晓得!这次的旗舰是我,不需要妳囉唆──加贺!」
「了解。第二次攻击队开始准备。」
在金刚等人后方,赤城与加贺停止移动让舰载机起飞。她们向天空射出数发箭矢──不一会儿,箭矢分裂成更多枝並变化为舰载机。为了令空袭成功,必须先让大量舰载机在空中集合,再发动联合攻击。
此时,敌方踪影出现在金刚她们的前方。某种状似鯨鱼的巨大物体高速自水面突击而来。
「……!前卫的两艘驱逐舰来袭,大概是RO级呢──!」
「这里是赤城。响、雪风,拜託了!」
「了解。响,开始与敌驱逐舰交战。」
「雪风了解!交给雪风吧!」
位於金刚前方的两名驱逐舰舰娘──响与雪风呼应赤城的声音,提高航行速度。响面无表情,雪风脸上则带著某种自信。
「响姊!先由我当诱饵,麻烦妳从后方射击!如果是我,要避开砲火应该很简单!」
「了解──还有,別叫我响姊。大家都一样是驱逐舰。」
「那可不行,妳是前辈啊!总之拜託妳了!」
「了解……谢谢妳(спасибо)。」
「呀────!」
雪风將肩上的砲塔转向敌人──数枚砲弹隨即发射。
砲弹瞬间抵达两艘敌驱逐舰的位置,在周围掀起许多水柱──然而,敌驱逐舰依然边突进边张大嘴巴开砲。
「雪风是不会沉的!」
雪风跳跃似地迴避並反覆砲击,偶尔还自己衝进水柱里──传说敌弹不会命中同一个位置两次,她是遵照前人的教训行动。
另一方面,响则往敌驱逐舰的侧面移动。在雪风不断迴避的期间,响停止航行,好像要锁定目標一般紧盯敌驱逐舰,接著──
「好,动手吧……开火!」
砲弹隨著爆炸自砲管中奔出──紧接著,领头的敌驱逐舰侧面產生爆炸导致躯体粉碎,更在喷出黑烟的同时停止移动。
残存的敌驱逐舰似乎认为响的威胁比雪风大,所以强行转向朝响前进。
「响姊……!」
「雪风,给受重创的驱逐舰最后一击!」
「……了解!」
雪风在敌驱逐舰垂死挣扎的射击中穿梭。响也在迴避敌驱逐舰突进的同时不停开砲,寻找机会。
「我们也不能输呢──!」
看见雪风与响的奋战,金刚脸上浮现令人敬畏的微笑。
「雾岛,我们也一口气把敌人解决掉吧──!」
「知道了,姊姊大人!」
跟在金刚正后方的雾岛,以镜片后充满知性的双眸看向金刚。
在雾岛与金刚前方远处,有两道与她们同为人类尺寸的身影。对方是个子高挑的女性,黒髮在高速移动的同时隨风飘盪,令她们显得美丽动人──如果没有双臂上那些配备了砲塔的凶恶武装的话。
「姊姊大人,距离、角度都没问题──从这里开火有高机率正中目標!」
「了解,Fire!」
「开砲──!」
她们在海面上停止,扬起背后武装的砲管开始砲击。驱逐舰砲所无法比擬的大量火焰与黑烟隨之而生。
砲击之后,金刚与雾岛反覆在「前进」与「静止砲击」间切换。因为她们很难在发挥自身高速的同时精確瞄准。
另一方面,敌方战舰也开始砲击。她们张开自己的全方位六角形防护罩──「装甲」,试图弹开如雨洒下的砲弹。金刚与雾岛也同样张开防护罩。
砲弹先后命中彼此的防护罩,爆炸接连產生。金刚与雾岛的防护罩逐渐出现损伤,但敌战舰的防护罩依旧维持原状。
「呜,还真硬呢……!」
金刚承受著灵力消耗,轻声嘀咕。就在下一秒──她身上发生爆炸。
「姊姊大人……?」
海面上冒出巨大黑烟──在冒烟处,咬牙忍痛的金刚屈膝跪下。她陷入大破状態,背后的武装已有半数毁坏。
同时,巨响再度自远方传来。两艘敌战舰安然无恙,持续砲击。
「……!赤城、加贺!快点!」
「我知道!第二波攻击队,出动!」
在空中集合完毕的舰载机群,朝敌人发动攻击。水柱接连掀起──然而,数秒后现出身影的两艘敌舰儘管受到打击却依然健在。
「连我跟加贺的攻击都没办法击沉……?」
「战舰的防御力上升了……!」
赤城与加贺大为震惊──不过,赤城立刻恢復冷静並下达后续指令。
「雾岛,拜託了!再这样下去妳们会遭殃!到时候连我们和驱逐舰也会──在那之前拜託妳先解决一艘,另一艘由我们负责!」
「了解!真是的,我明明说过这种任务不適合我……!」
雾岛以最高速衝向朝其中一艘敌战舰。
「呜喔──────!」
在贴近敌人的同时,雾岛再度开始砲击。由於距离很近,砲弹先后命中──防护罩逐渐崩溃。然而,这点对敌战舰来说也是一样。这是种有了捨身觉悟的攻击。
雾岛的射击抢先贯穿防护罩。防护罩彻底崩溃,敌战舰在爆炸的同时现出真身。然而,敌战舰也瞄准了雾岛。主砲射击的巨响迸发,弹道指向雾岛。如果不避开,铁定会遭到贯穿──
「……!那又怎么样────!」
雾岛以眼角余光確认到背后赤城与加贺放出新一波攻击队,同时全砲门一起开火。
◇◇◇
数小时后,一艘船逐渐远离刚才成为战场的海域。船內的办公室里,瀰漫著一股沉痛的气氛。
「真的非常抱歉,提督……」
六名舰娘个个遍体鳞伤──其中担任旗舰的赤城懊恼地低下头。
「都是我们太没用,才让您不得不连这次的作战也放弃……」
「別在意,机会多得是。」
赤城称之为提督的男子──身著白色军常服的青年,一边扫过报告书一边回答。
「看样子,这个海域的深海棲舰似乎比其他海域强上一截。光是明白这点就算得上有收穫了,高层应该会接受这个结果吧。」
「可是,这样下去……!」
提督伸手制止赤城。
「还有时间。我们得重整態势,再倾全力发动攻击。我明白妳们的心情……但还是先回去吧。只要回得去,就有机会再来。」
赤城难过地点头。为了改变室內的气氛,提督咳了一声。
「这次战斗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敌战舰的强化吧,金刚?」
「Yes,变得相当硬喔──」
儘管伤痕累累,金刚的声音仍旧十分开朗。
「我的砲击也没什么效果,跟『那场战爭』的敌方新型船舰很像呢。」
「敌舰的强化,我们也深有所感。」
赤城和加贺互相点头,然后赤城接下去说道:
「空袭效果不彰的原因大概也在这里……我不否认自己太过大意。」
「这样啊。那么,现在正是强化舰队的好时机。」
「强化舰队?好时机?」
雾岛显得十分疑惑。提督则勾起嘴角答道:
「我们镇守府来了位新的標准航母。」
2
最先映入眼帘的东西,是色调陈旧的木质天花板。
「咦……」
少女惊讶地连连眨眼。
「这里是……?」
她轻声嘀咕后打量周围,接著逐渐弄清了所处的状况。
自己躺在棉被里,这床被子铺在约三坪左右的狭窄和式房间內。房內没多少摆设,枕边则放有替换的內衣。
这里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间和式旅馆中的客房──而且还是间有点旧的旅馆。
然而对少女来说,值得惊讶的不只是自己躺在这种地方,能正確地认知到这种状况更让她难以置信。
「我不是人类,而是军舰……我是以航母瑞鹤的身分诞生,应该没来过也没见过这种地方才对……」
少女──航母瑞鹤坐起身子,盯著两只张开的手掌。
「为什么我会变成人类女孩……?说起来,我应该已经沉在恩加诺角了才对……」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寂静陪伴著她。
瑞鹤就像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似地嘆口气,重新打量起房间。
这里依旧是一间平凡无奇的旅馆客房。不过或许是冷静下来的关係,少女感受到了些许寒意。窗外射进的阳光也相当微弱──现在似乎是冬季。
「到底怎么回事……?」
喀噹!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声响。瑞鹤不由得转过头去。
「哇!是、是猫……?」
少女的背后有只猫。那是只黑白双色的猫,似乎是从某处躲进来的。
猫一点也不害怕瑞鹤,若无其事地走近她。
「在工厂跟舰內似乎见过不少次呢……没想到,我居然能亲手摸猫……」
瑞鹤带著怀念的心情想抚摸猫头。但在她伸手的瞬间,猫却快步避开了那只手,並叼起了枕边的替换衣物之一。
「咦,那是……」
不管怎么看都是胸罩。
而且,猫以敏捷的动作叼著它从门缝逃了出去。
「咦、那个、咦?」
瑞鹤困惑地看著胸口──自己现在穿著浴衣,而且上半身没穿內衣。
她登时大为惊慌。失去那件胸罩,里面就没东西可穿了。
「慢、慢著!你这个小偷──!」
瑞鹤反射性地绑好浴衣的带子,开始以全力追赶那只猫。
打开门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好几扇拉门。
(这里果然是旅馆……!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
猫在走廊上奔跑。瑞鹤拚命地追赶──然后与一名少女擦身而过。
少女身穿特別的制服,很有精神地打招呼。瑞鹤不禁问道:
「妳、妳是……?」
「驱逐舰舞风!第四驱逐队的!」
瑞鹤大吃一惊。在印度洋作战与南太平洋海战时,护卫自己所属机动部队的驱逐舰队正是第四驱逐队。
「下次一起跳不是迴避运动的真正盆舞吧!」
在瑞鹤与舞风经歷过的那场战爭中,习惯將防空战斗时的舰艇迴避运动称为盆舞。
「哇~好期待~!等等,既然妳在这里,表示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军舰变成人类?」
「在『这个世界』叫做『舰娘』喔──!」
(舰娘?意思是我果然变得像人类一样了……?)
猫通过走廊,奔向大厅。
这回牠从一名抱著许多件清洗衣物的少女──跟舞风一样穿著十分特別的服装──胯下钻过。
「哎呀呀,居然从人家胯下钻过去,还真是大胆呢~」
「外、外国人?而且胸部好大!」
新出现的少女有一头美丽金髮,裹著洋装的身体相当丰满。
「我是重巡爱宕。初次见面,还有好久不见。舰娘可不是只有大和抚子哟。」
「是、是这样吗?」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印象中爱宕確实是一艘身经百战的重巡洋舰,曾经参加过第三次所罗门海战与马里亚纳海战。当时在重武装下取得平衡的舰艇设计──或许就反映在眼前的金髮少女身上也说不定。
「顺带一提,刚刚那只猫叫起猫,是这间镇守府的副指挥官。以后请多指教囉。」
「起猫?不是起锚?还有,这里明明是旅馆却叫镇守府,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这里本来是间旅馆。记住这点比较好哟,呵呵♪」
「谢、谢谢妳。」
瑞鹤紧追在猫的后面,从爱宕身旁奔过。她跟猫的距离始终无法拉近。
穿过大厅的起猫接著跑进厨房。这里也有数名看似舰娘的少女,她们穿著白色带袖围裙在流理台附近做饭」
(厨房也有舰娘?这怎么回事?)
「来~小天天。早饭的第一道菜做好囉~试吃看看~」
「好!嗯,龙田的龙田炸鸡真好吃耶!」
「这个嘛~毕竟有种说法是这道菜发祥於我,让我觉得非练习不可呀~」
「也因此我才能吃到龙田的好手艺……哇、是猫?」
「哎呀呀~这不是小起猫吗~」
起猫从两名少女身旁通过,完全没看龙田炸鸡一眼。
「哎呀呀~小起猫觉得胸罩比炸鸡好吗?是不是因为闻起来很香呢~」
「哇~!抱歉抱歉──!」
瑞鹤满脸通红地衝进厨房。她才刚从两人身旁通过,背后就传来声音。
「喔,妳是新来的吧?本姑娘叫天龙,她是龙田。以后多指教啦!」
如果没记错,她们应该是天龙型轻巡洋舰的1號舰跟2號舰,活跃於运输任务。
「请多指教!可是,为什么妳们会在这里……?」
「这间镇守府呢,是由我们舰娘负责营运。三餐也是大家轮流负责准备~」
「原、原来如此……!」
「还有,前面是提督的办公……」
「剩、剩下的之后再聊─────」
瑞鹤追著起猫离开厨房,再度来到走廊。前方连著一道西式风格的门。
(这是什么地方……)
「瑞……鹤……?」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无比亲切与怀念。瑞鹤惊讶地看向前方──看向起猫奔窜而过的走廊前方。
在身著纯白军常服的青年身旁,有一名个子与瑞鹤相仿的少女吃惊地看著来人。
少女长长的银髮上戴著红色髮箍,身穿白色弓道服搭配红短裙,还有一双褐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少女的胸甲上还有个假名「シ」──下一秒,瑞鹤说出了少女的名字。(註:翔鹤的读音为Shoukaku,シ为字首片假名。)
「难道是……翔鹤姊……!」
「喂、喂……!」
青年的声音相当慌张。瑞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即將撞上对方。而起猫已经绕到了青年与翔鹤的背后。
「快、快让开────!」
瑞鹤慌慌张张地想剎车──却不小心绊倒脚,整个人跌向前方。
下一秒,瑞鹤重重地撞进男性怀里,两人一起倒地。
「痛痛痛……你、你没事吧?」
「嗯、嗯……」
青年一脸痛苦地回答。瑞鹤急忙想起身──却当场僵住。
或许是衝击使得浴衣敞开了吧,青年的右手正好贴在瑞鹤的左胸上。
瑞鹤僵在原地不动。而青年在確认自己与瑞鹤的状况后,脸上浮现坏心眼的微笑。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大,但手感意外地还不坏呢……」
「──!」
瑞鹤红著脸发出不成话语的声音──瞬间,瑞鹤的装扮变得跟翔鹤如出一辙,同时头上也出现了许多舰载机。
「不行啊,瑞鹤!要是太兴奋的话……!」
「討厌啦──────!」
「喂,等等、慢……!」
在瑞鹤的尖叫之下,舰载机群开始朝青年发动俯衝攻击。
3
最后,起猫被习惯应付牠的驱逐舰们逮到了。
◇◇◇
「痛痛痛痛……」
「您没事吧,提督……?」
眼前的光景实在难以言喻。
摆设整齐的办公室內,有个据说是遭到自己攻击而遍体鳞伤的提督,以及担心地看著他並替他贴OK绷的翔鹤。
姊姊翔鹤跟自己一样成为舰娘,令瑞鹤十分高兴。儘管如此,脑中的混乱却无法平息。
舰娘是什么?镇守府中有多少舰娘?现在是什么时代、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其他人称呼眼前的青年为「提督」?
攻击提督时出现的装备,不知不觉间已消失无踪。看来那似乎是身为舰娘的特殊能力。
(就算这样,那也不是我的错……)
儘管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瑞鹤依旧嘟起了嘴。
(那种不小心的失误谁都会有……换句话说,那是意外!)
所有伤口都贴好OK绷后,坐在办公椅上的提督看向翔鹤。
「谢谢妳,翔鹤。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还有没有哪里会痛?」
翔鹤依旧担心地问道。就瑞鹤的第一印象看来,翔鹤確实很像自己的姊姊──应该说性格似乎跟自己刚好相反,显得十分温柔。
「嗯。跟身上的痛相比,我更期待与妳的亲密接触呢。像这样……」
提督自然而然地將手伸往翔鹤的裙子──看见瑞鹤瞪大眼睛站起身的样子,翔鹤连忙制止提督。
「不、不可以……!现在还是祕书的工作时间,而且我妹妹就在眼前……」
「等下班后就行了对吧?只有我们两人在就更好了对吧?没错吧?」
「那、那样也不行!」
「咳、咳!」
瑞鹤刻意地咳了两声。看样子,她对提督的第一印象正確无误──这傢伙是个会对祕书下手的性骚扰男。
回过神的翔鹤与提督露出尷尬的表情,接著同样轻咳了两声。
「哎,只是开个小玩笑……」
提督苦笑著岔开话题。
「让我跟妳妹妹聊一下吧。这个状况想必令她十分疑惑。」
瑞鹤试探性地回答:
「呃,那个,我的確是很疑惑……」
「那么,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
提督向瑞鹤伸出右手。他的声音与刚才不同,相当真挚──似乎是认真起来了。
「我是『提督』。虽然不是本名,不过在这里大家都这样叫我。我是这个镇守府的主人,也是妳们的管理者──指挥官。」
「我是瑞鹤,原先应该是標准航母……」
瑞鹤伸手回握,但答得有些迟疑。自己的记忆应该没错,但这一切实在不像真的,让她对正確性有了疑问。
提督点点头,似乎很清楚怎么回事。
「放心吧,妳的確是標准航母瑞鹤。从这个反应看来,妳应该还记得『那场战爭』以及自己的下场吧?」
「嗯,大致上……」
「那场战爭」这个词让瑞鹤觉得不太对劲。如果现在是「那场战爭」结束后的时代,应该不会用这种曖昧的讲法才对。
或许是察觉了瑞鹤的疑惑,翔鹤鼓励似地点点头。提督也点头回应。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提督正面看著瑞鹤。
「妳们舰娘是『那场战爭』里眾多活跃军舰的另一个面貌──据说是这样。」
另一个面貌──瑞鹤听出提督话中的意思,感到有些震惊。自己以舰娘的身分,开始了新的人生。
然而,疑问还没完。
「据说……真是曖昧的说法呢。」
「没办法。毕竟我们不熟悉妳们和妳们的过去──翔鹤。」
「好的。瑞鹤,看一下这个好吗?」
翔鹤將桌上的地图交给瑞鹤。
「这是……!」
少女屏息吞声。
地图上记载了一大堆没见过的地名。虽然还是有「横须贺」跟「舞鹤」等熟悉的名字,但大半都是初次看见。
(「巴士岛」、「咖哩洋」,还有「冲之岛」……这是怎么回事……?)
等瑞鹤明白后,提督接下去说道:
「就是这样。换言之,妳们所战斗、沉没的战爭,我们只能称之为『那场战爭』──我自己也只能从妳们口中了解概要。」
「那么,像『那场战爭』那样的事……」
「这里没发生过。不过就妳们所说的来看,恐怕这里跟妳们生存的时代在技术层面上有许多差异。」
「…………」
「別担心。这个国家跟妳们的祖国在文化上没什么差別。或许刚开始会觉得有些落差,但很快就会习惯。」
「这样啊……」
瑞鹤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这里不是自己与同伴们赌上性命守护的祖国,这点带给她不小的衝击。
而且,她还有一个最根本的疑问。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瑞鹤问得有些犹豫。
提督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这个世界正面临灭亡危机。」
「灭亡危机……?」
「翔鹤。」
「是。」
翔鹤操纵手边的遥控器,掛在墙上的电视有了画面。
上头映出的影像,带给瑞鹤很大的衝击;而在某种意义上,她也对这幅光景十分熟悉。
多艘冒烟起火的水上舰艇。海面上漂浮著无数满身油污的落水者。那些舰艇大多是运输船或油轮,但其中也混了驱逐舰与巡洋舰,甚至是巨大的航母。
然而,真正抓住瑞鹤目光的东西,並不是这种悽惨的情景。
遭到击破的眾多舰艇周围──有种状似巨大鯨鱼的东西来回游弋,並且捕食海面的落水者。残存的驱逐舰和巡洋舰虽然拚命地开砲反击,却毫无效果。
不仅如此,后方甚至还有看似人影的东西浮在水面上。
彷彿船舰与驾船者的怨念有了形体一般──
「这是……」
「深海棲舰。我们人类的天敌。」
看见瑞鹤惊讶得说不出话,提督沉稳地开口。
「关於深海棲舰的真面目,现在还有许多查不清的疑点。不过,可以確定那些傢伙与我们为敌,意图支配整个海洋。而我们人类,只能任他们摆布。」
「任他们摆布……该不会……!」
提督对吃惊的瑞鹤頷首。
「现在,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的海域,都成了他们囂张跋扈之处。海上交通网──航道遭到破坏,各国状態跟锁国没两样。当然,对於既是岛屿国家又是贸易国家的我国而言,情势极为致命。」
瑞鹤连点头都办不到。自己的祖国也是个贸易国家──因为国內资源稀少,必须从海外进口原料並加工成產品出口到海外才能生存。「那场战爭」跟这点也脱不了关係。
「不过,要是利用飞机,运输应该勉强……」
「飞机的运量太小。而且,深海棲舰里也有跟妳类似的航母级成员。起初我们也试过,但运输机先后被他们的舰载机击落,最后只能放弃……」
「…………」
「各国与深海棲舰的战爭还在持续中。但是,他们的力量无比强大,光靠我们顶多只能戒备沿岸地区。而且沿岸地区也无法完全挡下他们的登陆袭击。」
瑞鹤所看的电视画面,切换成沿岸地区的影像。上头出现许多废墟,还有些看似敌方运输船的残骸。
她再度为之屏息吞声。深海棲舰的攻势,甚至延伸到了人类所支配的领域──陆地。
「妳们是为了与深海棲舰战斗而生──我是这么听说的。至於妳们具有力量这点,方才妳自己已经证明过了。」
瑞鹤下意识地盯著自己的拳头。隨著情绪高亢而出现的武装和舰载机──那大概就是自己身为航母级舰娘的力量吧。其他舰娘想必也有她们各自的能力。
「而我必须指挥妳们消灭深海棲舰,替这个世界取回太平海洋才行。」
「那么,其他舰娘已经……」
「嗯,已经经歷过实战了。当中消逝的舰娘也不在少数……」
少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
「那场战爭」虽然结局悲惨,但「这个世界」的战爭还在继续,而她们则是对抗敌人的王牌。
(在「那场战爭」里,我们有好多好多的东西没办法保住……)
回忆里有许多悽惨的景象,当时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它们发生,没办法与同伴分担痛苦……
(不过,如果是在「这个世界」,或许还有机会重来……?)
「这间旅馆,是高层为了妳们的日常生活所租借的,是为了妳们而存在的镇守府。」
提督以自豪的口气接著说道。
「话虽如此,儘管內部装潢依然是旅馆,但营业可就没办法了。当然,妳们的正式整备会在专用的工厂进行。」
「那么,直接住在工厂不就……」
军舰就是兵器,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然而提督只是苦笑著回答。
「现在,聚集在镇守府的舰娘总数超过一百。要同时让这么多人生活,即使是军港也显得有点狭窄。」
「超、超过一百……!」
以「那场战爭」中战斗的舰艇数来看或许算少,但还是足以让瑞鹤吃惊。
「而且,我没打算只將妳们当成军舰看待──更没打算把妳们当成战爭道具。」
提督的口气就像在闇述自身信念般有力。
「妳们不是军舰也不是人类,而是『舰娘』。而我非得把妳们送上死地不可。正因为如此,我更希望直到出击那一刻之前,都能让妳们过普通而和平的生活。」
瑞鹤大为意外。眼前的提督,跟刚才那个性骚扰魔实在是天差地远。
「所以,我想让妳选择。」
「选择……?」
「我不想强迫不愿战斗的舰娘背负这个星球的命运,毕竟这场战爭本来应该与妳们毫无瓜葛。」
提督的补充说明里带著些许寂寥。
「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依然得仰赖妳们。那么,我希望至少能让妳们自己选择是否要为我们而战。」
「…………」
「舰娘之中,也有人不上前线专门负责后方支援。不过对於现在的我们而言,她们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战爭並不是只有前线在打。」
提督说的很有道理。战爭並不是只有前线在打──记忆中,「那场战爭」的大半时间自己都不在前线,而是在后方负责锻链母舰航空队。
(可是,其他舰娘选择重回战场……)
方才遇到的舰娘们应该也不例外才对。而眼前的姊姊翔鹤也是。
(在这种状况下,怎么能只有我不参战……!)
「不,提督。」
瑞鹤以坚毅的口吻回答:
「我也要和深海棲舰战斗。毕竟我在『那场战爭』里是货真价实的主力航母……!」
「瑞鹤……」
翔鹤努力压抑內心的激动。提督则点点头。
「我明白了。目前就先將这当成妳的答案吧。」
「目前……?」
「从今天开始这两週內,我会將妳当成一般舰娘对待。」
提督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期限过后,我想再听一次妳的结论。」
4
办公室的对话结束后,提督与翔鹤带著瑞鹤参观镇守府。这地方意外地相当不错。外观虽然只是间和风旅馆,但內部十分宽广,內外装潢都让人感受到这是间颇有歷史的老店。另外,馆內有许多温泉,其中一座还是露天温泉。的確是个非常適合让参战舰娘们恢復疲劳的地方。
「我们就在这个镇守府生活、学习、训练,度过每一天。」
跟提督分別后,领著瑞鹤在走廊上移动的翔鹤说道。
「所以,这里不仅相当於我们过去的镇守府,同时也是我们的归宿。不管战斗多艰苦,只要回到这里就有同伴等候……我认为,这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那场战爭』时,我们没什么机会跟其他舰队的舰艇碰面呢……」
瑞鹤无比感慨地点头。
两人的脚步自然地在大厅停下。走到这里,就等於整间旅馆都转过一圈了。
「好,镇守府的介绍就到这里。虽然招呼得有点晚,不过……瑞鹤,欢迎来到我们的镇守府,以后请多指教囉。」
「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马上就晓得翔鹤姊是翔鹤姊本人呢。请多指教囉,翔鹤姊。」
瑞鹤牵起翔鹤的手,然后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啊哈哈,我从没想过能像这样跟翔鹤姊说话耶。翔鹤姊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半年前。之后一直以主力的身分在第一线作战。」
「不愧是翔鹤姊!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標准航母!」
「呵呵,以后瑞鹤也会跟我一样的。只要妳努力,我们很快就能並肩作战。就跟『那场战爭』开始时一样。」
通常军舰完工后,会先训练数个月让乘员习惯舰艇再拉上前线。於「那场战爭」前完工的瑞鹤与翔鹤,也在经歷过短暂却激烈的训练期后,才面对命运的初阵。
不过,翔鹤这番话却让瑞鹤有个疑问。
「那个,翔鹤姊……我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可以问妳吗……?」
或许是明白妹妹在想什么吧,翔鹤带著真挚的眼神頷首。
「请问。我刚来这里时,也为了该问谁才好而烦恼好久呢。」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地问囉……」
想必这就是我身为舰娘的性格──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瑞鹤询问:
「妳有听说……『那场战爭』最后怎样了吗……?」
「…………」
「翔鹤姊或许已经晓得了,在翔鹤姊沉没四个月后,我也在菲律宾近海的恩加诺角附近沉了。为了吸引敌军机动部队的注意,我担任诱饵机动部队……」
自己的下场於脑中復甦。冒烟停在海洋上的倾斜船舰。集中在甲板上的眾多乘员。和自己命运与共的舰长。
然而,记忆只到这里,「那场战爭」如何结束自己並不知情。
不知是幸运或不幸,为了再度与敌人战斗,自己在这个世界获得重生。正因为如此,瑞鹤想知道答案以便整理自己的心情。
自己和將性命託付给自己的乘员们奋战过的「那场战爭」,最后究竟如何收场?还有,它究竟蕴含著什么样的意义……
「诱饵什么的无关紧要,毕竟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在那之后怎样了呢……」
「就跟妳想像的一样。」
翔鹤平静地说道。瑞鹤当场屏息。
「是吗,果然是这样呢……」
空虚比悲伤先到来──然而泪水仍旧盈满眼眶,视野一片模糊。
自己沉没时,战况已经无比绝望。未来等待的是什么结局,每个人心里都有底。但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能不战斗。至少搭乘自己的人们如此相信──
「大家明明这么努力……难道我们错了吗……」
「瑞鹤。」
翔鹤抱住瑞鹤,让妹妹將脸埋进自己的胸口。
「放心。我们的祖国在『那场战爭』之后似乎很快就復兴起来,成了一个和平富庶的国家囉。」
「…………」
「我也还没釐清自己的感情,就连『那场战爭』是对是错都不明白。但我认为就是因为这样,上天才赐给我们第二次机会。要我们再次拯救无辜的人们……以及我们自己。」
拯救自己──这句话对瑞鹤来说,就像个新的路標。
如果自己只是单纯的军舰,就算具有感情也不会这么想才对。正因为是舰娘,才能够这么思考──
「所以,我绝不会再次沉没,也不打算再次失败。瑞鹤也这么想吧?」
「嗯……」
看著温柔微笑的翔鹤,瑞鹤勉强挤出了笑容。
「非加油不可呢……!」
5
镇守府的別馆一楼,有许多常被当成宴会场地的大房间。
通常,舰娘们会在这里用早餐,或是聆听前辈舰娘的授课。
不过,这一天比较特別。
大房间「波浪之房」里聚集了总共一百一十名以上的舰娘──画面只能用壮观形容──以及同样份数的餐点。
台上,瑞鹤紧张得浑身僵硬。
「好的!所以说,今天这场『贺!瑞鹤镇守府到任庆祝会』的司仪,就由舰队偶像那珂担任~!请~多指教~!」
具有偶像般外表与开朗声音的舰娘──轻巡洋舰那珂熟练地將麦克风递向瑞鹤。
「那么,虽然有点突然,不过就请瑞鹤告诉大家妳到任的感想吧!」
「感、感想……?」
瑞鹤畏畏缩缩地问道。刚刚她在翔鹤带领下抵达自己房间,正在研究有关「这个世界」的资料时,其他舰娘突然闯进房里把她带到这里来。
事前准备是其他舰娘瞒著瑞鹤完成的。在这间镇守府里,舰娘们似乎都尽可能地避免於日常生活中麻烦员工。
(突然问这种事,我也……!)
少女对翔鹤送出求助的眼神──但翔鹤只是愉快地微笑並挥挥手。看样子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故意瞒著妹妹不说。
(翔鹤姊~!)
「来来来,带著微笑统~统说出来吧!如果不说,就由那珂代替妳高歌一曲囉~!」
「已经听腻啦熊熊────」(註:球磨日文发音同熊(クマ)。)
抱怨声立刻飞往台上。出声的是一名头髮翘起的舰娘──似乎是轻巡球磨。那珂生气地回「妳很失礼耶~!」
「那、那个……我是翔鹤型航母2號舰,瑞鹤!」
瑞鹤將那珂递来的麦克风指向嘴边,在冷汗直冒的情况下开了口。
「『那场战爭』时,我在开战前夕完工,之后参加了好几场重要的战役。由於我直到马里亚纳海战损伤前几乎毫髮无伤,因此被称为『幸运航母』……虽然我只是拚了命地努力而已。」
这么说来,人们曾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瑞鹤下意识地將「幸运航母」这个词说出口,才想起这么一段往事。
「说实话,我成为舰娘还不到一天,看到的、碰到的一切全都很新鲜……可是,我非常高兴、非常开心!」
所有舰娘的视线都集中在瑞鹤身上。瑞鹤也在视野角落发现了提督的身影。
「因此,我也想以舰娘的身分,跟大家一起保护这个世界。从今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多指教!」
如雷掌声响起。那珂再度上台。
「谢谢瑞鹤精彩的问候!『幸运航母』,真让人羡慕!那珂也希望可以分点妳的幸运,继续站在舞台中央!那么,今天大家就別拘束,准备举杯吧!」
同型舰──也就是姊妹──坐在一起的舰娘们,將饮料倒入对面舰娘的杯中。
「准备好了吗?那么,恭喜瑞鹤到任!乾杯~!」
「乾杯」的喊声与杯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接连不断,宴会就此开始。
◇◇◇
不用多少时间,场面便已酒酣耳热。似乎每当镇守府有新舰娘到任,就会像这样摆设宴席接风洗尘。
瑞鹤忙著应付接连前来打招呼的舰娘们。她们大多是外观较瑞鹤年幼或看起来年龄相近的驱逐舰与巡洋舰。
翔鹤则在旁边负责介绍。
「好、好、好久不见了,瑞鹤姊……!」
不知是第几位来打招呼的舰娘──驱逐舰潮搭话时显得比瑞鹤还要紧张。
「那个,珊瑚海海战承蒙妳照顾了……!」
「潮?哇~妳变得好可爱耶!」
瑞鹤惊呼出声。
她跟潮曾经在珊瑚海海战时並肩作战,这场战役更以「有史以来第一次航母对战」闻名於世。
「珊瑚海海战我记得很清楚唷。嗯。记得潮当时很努力地护卫翔鹤姊吧?谢谢妳囉!」
「没、没什么啦!我知道航母姊姊们比较辛苦……可是,听到瑞鹤姊的称讚,让我好开心……」
潮满脸通红,看来她很害羞。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参加过珊瑚海海战的曙也在镇守府里,今后还请多关照我们姊妹!」
「嗯,请多指教囉!」
一名衣著跟瑞鹤同样近似弓道服的娇小舰娘接替潮出现。她先是一鞠躬,然后很有礼貌地跪坐。
「我是轻型航母瑞凤,很高兴能够再次见面。」
「瑞凤!妳也在镇守府?」
瑞鹤不禁牵起瑞凤的手。从中途岛海战后到马里亚纳海战前,瑞凤一直是与瑞鹤、翔鹤共组新生第一航空战队的伙伴。儘管在同战队时一起参加的战役只有南太平洋海战,但她们有段很长的时间一起待在后方训练。
瑞凤露出真诚的笑容。
「是的!以轻型航母来说,其他包括凤翔姊在內还有好几位呢。」
「这样啊。又能並肩作战了,真让人开心!请多指教囉!」
「好的。还有瑞鹤姊,有件事得偷偷告诉妳……」
瑞凤小声地在瑞鹤耳边说道:
「请小心提督。那个人跟表面上看起来不一样,是个性骚扰魔神……」
「啊~这点我刚才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瑞鹤瞄向提督的座位──提督窝在会场的角落,跟刚才来打过招呼的驱逐舰雷、电一起不知道在闹什么。看他跟外表像小孩的舰娘玩耍,给人一种相当危险的印象。
瑞凤心领神会地頷首。
「总之务必小心,。也请妳警告翔鹤姊,因为提督最喜欢欺负像她那样温柔的女孩子。如果放著不管,他会得意忘形!」
「知道了,我会提醒翔鹤姊。」
瑞凤从瑞鹤身边退开,然后敬礼。
「那么,今后请多指教!改天我们一起带著便当去哪边玩吧!」
「谢谢妳,瑞凤!」
目送瑞凤离去后,瑞鹤小声询问翔鹤:
「翔鹤姊,提督是个怎样的人啊……?」
「咦?这个嘛……」
翔鹤稍微想了一会儿后,害羞地回答:
「是个好人。他在战场上很能干,在镇守府里也隨时关心我们的生活……除了比较喜欢肢体上的接触外,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等、等一下!翔鹤姊妳在说什么啊?」
「哎呀,那我再补充一点好了。男人都是那样的吧?他常在岸边盘著手臂说『掀可爱女孩的裙子,是男子汉的义务与浪漫』喔。」
(翔鹤姊被骗了!绝对是被骗了!)
瑞鹤头痛地按著前额。既然翔鹤是这副德行,其他舰娘也上当的可能性很高。
翔鹤没特別注意妹妹的样子,逕自站起身来。
「那么瑞鹤,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向学姊们打招呼吧。」
「『学姊们』……是指坐在那边的……?」
瑞鹤看向会场边缘,战舰与標准航母等舰娘坐在那里。或许是身为主力的气度吧,那边散发出一股泰然自若的气氛。
「我知道了。翔鹤姊会陪我一起去吧?」
「当然。」
瑞鹤与翔鹤从战舰开始依序打招呼。战舰长门、陆奥、伊势、日向、扶桑、山城,巡洋战舰金刚、比叡、榛名、雾岛──大家都是在「那个世界」担任主力,身经百战的舰艇。
「WOW!瑞鹤,好久不见了呢──!」
金刚型姊妹的长女金刚开心地说道。
「在机动部队时承蒙妳关照啦!今后也请多指教!」
「嗯,好的……」
儘管金刚出乎意料地亢奋让人有些疑惑,瑞鹤依旧点头回应。这么说来,记得金刚原本是在英国诞生的巡洋战舰──
就这样,瑞鹤也先后跟其他战舰打招呼。每位战舰的外型与性格都十分独特,这点跟其他舰种一样。
最后是散发出不幸气息的扶桑、山城姊妹。瑞鹤跟她们说完话后,在起身时心想:
(「她们两个」果然还没来呢……)
跟自己於同一时期开始建造,號称规模世界最大、最强的两艘新型战舰。
然而她们和自己不一样,直到大战终盘都没什么机会实战。
(將来有机会见面吗……?)
「赤城学姊、加贺学姊,这位是我妹妹瑞鹤,她今天到任。」
翔鹤一边这么说,一边让瑞鹤跪坐在两位舰娘面前。
標准航母赤城与加贺──组成第一航空战队的两名舰娘。战爭中,从掀开序幕的珍珠港袭击、南方作战、印度洋作战,一直到中途岛海战,她们都在同一个战队活跃。
赤城与加贺都是由战舰改造而成的大型航母,舰载机的搭载量不但可以和翔鹤型匹敌,甚至还在其之上,可说是机动部队的主力。
对於瑞鹤、翔鹤来说,一航战的两位相当於学姊。初战时,一航战的技术完全凌驾於瑞鹤、翔鹤所属的五航战之上,可说是两姊妹崇拜的对象。
「我是瑞鹤,请多指教,还有好久不见,学姊!」
「好久不见了呢,瑞鹤。」
赤城拿著饭量多得让人嚇一跳的碗,微笑以对。
「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会让人有很多地方不习惯,不过要好好加油喔。希望妳能尽快成为这个镇守府的主力。」
「谢谢学姊!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跟学姊们一样!加贺学姊,也请妳多指教!」
「…………」
听到瑞鹤这句话,加贺沉默地饮尽杯中酒。瑞鹤则是眨著眼等待加贺的回答。
──过了约莫十秒,加贺嘆了口气问瑞鹤:
「瑞鹤,我有个问题想问妳,行吗?」
「是、是……?」
「妳说『跟我们一样』是什么意思?」
加贺並未正眼看瑞鹤。但瑞鹤没有发现这点,乾脆地回答:
「是。我希望能跟赤城学姊和加贺学姊一样,成为经验丰富的舰队主力!」
「妳的意思是,只要累积经验就能追上我们?」
「是的!而且我还保有直到大战末期的记忆。只要记取教训,一定可以……!」
「是吗?別拿我们跟妳相提並论。」
加贺冰冷的声音──瞬间让气氛冻结。
瑞鹤也当场僵住。短暂的沉默后,她畏畏缩缩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別拿我们跟妳这个五航战的相提並论。」
场面变得更僵──所幸听到加贺这些话的人只有寥寥数名,不至於破坏宴会的气氛。
「我和赤城的一航战,跟妳们五航战不一样。现在的妳不管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我们,所以別拿我们跟妳相提並论。」
「加贺……!」
赤城连忙出面制止加贺,但瑞鹤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这根本就是侮辱……!)
「学姊,说是这么说……」
瑞鹤瞪著加贺,小声而激动地开口:
「跟学姊们相比,我確实没有一项贏得了……可是在『那场惨剧』之后,我们已不再是五航战,而是以新生一航战主力的身分努力过来!」
那场惨剧──指的就是中途岛海战。人称海军至宝的四艘航母──赤城、加贺、苍龙、飞龙全数沉没,这一战只能用惨剧形容。
翔鹤与瑞鹤是少数没遭受牵连的航母。在那之后,她们以新生一航战的身分,度过许多艰苦和光荣的日子。
瑞鹤並不是要肯定那场惨剧,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之后担任新生一航战的记忆已经成了她的骄傲。一航战之名不是只属於赤城与加贺。五航战这个称號,对自己来说只是经歷的一部分──
可是,加贺摇了摇头。
「现在的妳没资格把这个词掛在嘴上,永远当妳的五航战就够了。一航战这个荣誉的称號属於我和赤城。」
「……!太过分了!请妳订正妳的言论!」
「我没有打算订正,因为妳们跟我们差得远了。当然,在那里的二航战姊妹也跟妳们不一样。」
二航战姊妹──坐在加贺旁边的苍龙与飞龙疑惑地看向两人。
「可是……!」
「那么,要不要较量一下?」
加贺话锋一转。
「明天早上,在近海的演习水域。只有我跟妳一战定胜负。只要能在我面前站到最后,我就认同妳的主张。当然,舰载机的机种一样。我的技术远比妳优秀,所以条件可能还是对妳不利,但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会手下留情……」
以加贺会胜利为前提的条件──瑞鹤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升了。
翔鹤连忙介入两人之间。
「学姊!瑞鹤才刚到镇守府……连舰娘的战斗方式都还没学过!」
「我在问瑞鹤,没妳的事。」
「学姊……!」
「我明白了。」
瑞鹤率直地頷首。
「瑞鹤接受这场较量。」
6
天色尚未亮起,演习海域的水面还是一片暗蓝。
在这样的状况下,瑞鹤与加贺静静地对峙。彼此距离数百公尺,稍远处则有数名舰娘负责见证。
「相当於新旧一航战的对决呢──」
金刚抱胸而立,愉快地说道。
「不过,身经百战的加贺对上菜鸟瑞鹤,胜负好像已经很明显了呢──雾岛?」
「正如姊姊大人所说,瑞鹤毫无机会吧。」
站在金刚身旁的雾岛点点头。
「加贺与赤城是镇守府里特別强大的標准航母。单靠瑞鹤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战斗结束后,瑞鹤应该会呈现离沉没只差一步的状態而倒地不起才是。」
「就算这样瑞鹤仍然要挑战,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要让学姊看看自己的志气。」
翔鹤不安地回答。
「即使贏不了也要爭一口气。还有,可以不如对方,但不能被对方瞧不起。毕竟我也是一航战──当事者是这么说的。我想是因为不服气吧。」
「个性跟翔鹤完全相反呢──!」
「妳教她舰娘的战斗方法了吗?」
雾岛確认似地询问翔鹤。
「是的。水上运动与攻击队的起飞降落方法等等,昨晚已经大致上教过她了。攻击队编组需要时间,所以战斗中能攻击的编队有限,这点也告诉她了。」
「演习是用模擬弹所以两边都不会受伤,放心吧──!」
在金刚这么说的同时,翔鹤则看向离自己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
赤城与另外数名舰娘,就跟自己一样盯著瑞鹤与加贺。
翔鹤发现了驱逐舰雪风与响的身影。一般来说,这两名舰娘跟翔鹤姊妹之间应该没什么互动才对。
(……果然是这样呢。)
翔鹤察觉对方的意图,嘆了口气切换心情,再度看向瑞鹤与加贺。
紧接著,赤城充满英气的號令响起。
「瑞鹤与加贺的对抗演习──开始!」
◇◇◇
在赤城声音响起的同时,加贺举起长弓、瑞鹤举起短弓,两人分別朝天空放箭。
「第一波攻击队,起飞!」
「……这可不能让。」
第一波攻击队在空中集合完毕后,朝对手袭击而去。
(我好歹也是主力航母之一……才不会只求撑下去,一定要狠狠地还以颜色!)
攻击队自头上通过。队伍由零式舰载战斗机二一型、九九式舰载轰炸机、九七式舰载攻击机这三个机种编组而成,每种数目都在二十左右。
瑞鹤仰望著他们,同时握拳发誓。
(我跟加贺学姊的战斗技巧铁定天差地远……可是,我有在「那场战爭」中培养出来的战斗经验!)
「舰载机们,转换成鹤翼阵型!」
攻击队收到瑞鹤的命令,將阵型变为三角形。中央是零战,九九舰轰与九七舰攻则是左右各半。
鹤翼阵型是在中途岛海战后,新生第一航空战队的母舰航空队为了消灭敌航母而反覆修练的阵型。只要以这个阵型飞向敌航母,舰轰队与舰攻队不必做出什么高难度动作就能將敌航母锁在三角形中央,並迅速转为左右夹击。这是新生一航战不再轻敌后研发的王牌──
瑞鹤之所以认为自己能爭一口气,就是因为有这套战术。
(如果用这个攻击阵型,就算是加贺学姊……!)
另一方面,加贺的攻击队维持一般阵型,由负责制空战斗的零战队带头衝来。
接著,双方的零战队接触──
「……!怎么会!」
「因为大家都很优秀。」
瑞鹤悲痛地吶喊,加贺则得意地低语──瑞鹤的攻击队很快就遭到加贺的零战队痛击,在阵型崩溃的状况下先后坠落。儘管瑞鹤的零战队也奋勇反击,却没什么效果。
「为什么……?」
「我跟妳不一样,搭载了將近四十架的零战。」
加贺沉稳说著,瑞鹤则是瞠大眼睛。
「四十架……!舰载机的一半都是战斗机?」
「我们在那场战役里所犯的错误之一,就是舰载机编制过於偏重攻击。我不会让同样的错误重演。」
瑞鹤无言以对。因为就某种意义上,这场战斗显示加贺比自己更重视过去的教训。加贺的自信与骄傲,不是只有说说而已──
加贺的攻击队突破瑞鹤的战斗机群,逼近瑞鹤本人。瑞鹤的攻击队虽然也飞向加贺,但数量实在太少,加贺轻轻鬆鬆就避开了。
(怎么办……?可是,也只能……!)
「可恶────!」
加贺的舰载机接连来袭。瑞鹤大吼一声试图迴避。舰娘的装备可以让使用者在一定程度上无视其重量,瑞鹤的装备也不例外。
紧接著,瑞鹤周围產生多处爆炸和水柱──在这些东西消失的同时,小破状態的瑞鹤出现在眾人眼前。
「……!」
瑞鹤脸孔因剧痛而扭曲。她很清楚这是模擬弹造成的效果,实际上没有任何损伤──但她也明白,自己已陷入压倒性的劣势。
第一波攻击队迟了一步才回来。残存机体不到先前出击数的一半。然而,她依旧得將这些兵力和预备队结合,发动第二波攻击才行。
(可是,加贺学姊的防空能力比我优秀……!能顺利命中她吗……?)
「就算是这样……!」
瑞鹤再度举起短弓,放出残余的攻击队。加贺也如法砲製地放出攻击队。如果不能多少给加贺一点伤害打击她的舰载机起降能力,只会单方面地挨打。
可是,先让舰载机在空中集合完毕的是加贺。攻击队来势汹汹,杀向才刚集合完毕的瑞鹤舰载机。
「……呜,好快!」
还未组成阵型的攻击队十分脆弱,舰载机群瞬间惨遭凌虐。
接著,加贺的攻击队再度杀向瑞鹤並扔下炸弹跟鱼雷──瑞鹤再度试图迴避但依旧没有成功,使得损伤加剧。
「啊……!」
遍及全身的剧痛,让瑞鹤不禁跪下。
自己大概已经中破,而且损伤相当严重。只要再挨上一击,铁定会大破倒地──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
自己与加贺的水准相差太多了吗──少女无比懊恼。
「简直像在射火鸡呢……第三波攻击队,准备起飞。」
加贺有如要给后辈致命一击般低语。瑞鹤发现了加贺这句话中的挑衅意味。射火鸡,Turkey Shoot……这句话应该是在马里亚纳海战时,敌军用来讽刺瑞鹤她们放出的攻击队一一遭到击落的惨状。
瑞鹤咬住嘴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而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舰载机除了护卫用的零战外几乎一架不剩。
(这样下去会完蛋……可是,该怎么办……!)
「瑞鹤。」
突然,加贺看著瑞鹤的眼睛,以较之前大的音量宣言。她的眼中,还带著某种近似於杀气的东西。
「接下来的攻击不是模擬弹,而是真正的炸弹和鱼雷。如果躲不掉,妳真的会沉。」
瑞鹤震惊得说不出话。翔鹤与其他观眾也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演习前根本没提过──
「如果不想沉,妳就竭尽身为五航战所能做到的一切,试著躲开!」
「加贺学姊,请等一下!」
翔鹤拚命地喊道:
「瑞鹤是我心爱的妹妹,是我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家人!求求妳,请妳住手!就算瑞鹤是『幸运航母』,这样还是……!」
「没妳的事。」
「学姊!」
翔鹤看向赤城──赤城什么也没说,只是盯著加贺与瑞鹤。事情发展成这样,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內。
瑞鹤绞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然而,沉重的绝望让她的膝盖再度弯曲。
(难道说,我会沉在这里……?都已经以舰娘身分踏上新的道路了,都已经跟翔鹤姊重逢了……)
或许这样也不错,瑞鹤心想。因为自己没有守护这个世界的义务。昨天发生的事,就算当成一场梦似乎也无妨──
眼前,加贺的攻击队已经在空中集合完毕,朝自己飞来。这样下去,大概不用几十秒攻击队就会杀向自己吧。
(这下子就结束了……)
就在绝望即將染遍身心的瞬间,瑞鹤发现一件事。
加贺满头大汗,表情也显得十分疲惫。
她也在这一击中投入了剩下的每一分力量,表示加贺是认真地面对这一击。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是等著被击沉的靶子了耶……?)
下一秒,加贺的话语在瑞鹤脑中重现。
(竭尽身为五航战所能做到的一切──换言之,加贺学姊认为还有些我做得到的事?)
那会是什么──瑞鹤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答案,知道加贺想说什么。
竭尽所能──这就跟中途岛海战后经歷的恶战苦斗一样。而自己也在战斗中为了生存不断努力。
中途岛海战后,她们不再大意,试著去做能做的一切。不但藉由多次改装让耐久力与防空能力有显著提升,还致力於钻研航母战术与锻链母舰航空队。
最重要的是,翔鹤型航母拥有自军標准航母中最为优秀的动力系统,不但极速达三十四节以上堪称標准航母中最快、最灵活,更具备了能长时间维持这种速度的续航力。根据驱逐舰潮的证词,南太平洋海战时,受损的翔鹤似乎曾飆到四十节。
自己与姊姊翔鹤將高速当成王牌,经歷了许多次的作战行动。自己在马里亚纳海战能够避开砲火、能够被称为「幸运航母」,都是多亏了这张王牌。
就算只看这一点,翔鹤与瑞鹤也跟其他航母有明显的区隔。五航战──新生一航战靠著与旧一二航战不同的战法,度过了中途岛海战后的多次航母战斗──
(跟一航战不一样,也跟二航战不一样……?)
瑞鹤睁开眼睛。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切。
加贺为什么要挑衅自己?是不是为了要告诉自己某些事才安排这场战斗?为什么在最后的最后要把自己逼到绝境──
(「別拿我们跟妳这个五航战的相提並论」──她想必是要说,在这场战爭中我们该以我们自己的方式战斗;此外,也是为了让拘泥於新生一航战的名字与经歷,因此不自觉地掉以轻心的我清醒……!)
九九舰轰开始俯衝,九七舰攻也在超低空准备展开雷击。这样下去可能会遭到集中攻击。
然而,瑞鹤的心已不再迷惘。既然加贺用全力抛出她的想法,那么自己也──
「……!好,来吧!」
瑞鹤將力量集中在脚上,放声大喊:
「我是翔鹤型航空母舰2號舰,瑞鹤!只不过是一艘航母份量的攻击队,我就漂亮地闪给妳看!」
不要像之前那样忘我地闪躲,而要善用自己的性能,慎重且大胆地迴避;如果做得到,应该能避开攻击顺利活下来才对。加贺想必也是这么相信的──
「翔鹤型……『幸运航母』可是真材实料的……!」
「瑞鹤……!」
逼近的敌机噪音、翔鹤的喊叫、碎浪的波涛声──瑞鹤听著这一切,等待敌机来临。
◇◇◇
瑞鹤清楚地用双眼看见了那一刻。
攻击队扔下鱼雷和炸弹,彷彿要用火力包围瑞鹤一般──数秒后,眾多水柱与爆炸连环发生。当然,它们就这么掩盖了瑞鹤的身影。
「瑞……鹤……」
翔鹤当场愣住。
身为旁观者的翔鹤,自认为明白加贺的意图。因为自己刚到任时也犯过类似的错误──多亏加贺与赤城让她清醒。
然而,最后用上实弹这点却出乎意料,所以她才想制止。只不过她没有成功,加贺对伤痕累累的瑞鹤发动了事前宣告过的攻击。
寒意窜过翔鹤的背脊。如果,心爱的妹妹瑞鹤真的死在这场战斗中……
翔鹤沉默地等待水柱崩解、等待黑烟散去。与瑞鹤对峙的加贺,以及在远方守望著战斗的赤城、响、雪风等人,同样也以认真的神情凝视这一切。
数十秒后──翔鹤看见一名舰娘以双脚稳稳地挺立於黑烟之中。
「瑞鹤……!」
紧接著,其他舰娘爆出的欢呼声响遍了战场。
◇◇◇
「呼、呼、呼……!」
海水弄得瑞鹤一身湿,但她依旧站著。
攻击开始之后,少女善加利用自身的性能持续迴避了数十秒──终於连最后一发也顺利避开,成功存活下来。然而,她的思绪还没跟上。
「我活下来了……对吧……」
呈现虚脱状態的瑞鹤环顾海面──远方,姊姊翔鹤她们发出了欢呼。赤城也开心地露出微笑。赤城脚边的响和雪风虽然神情复杂,却给人一种鬆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不知不觉间来到自己眼前的加贺──
「真亏妳躲得掉呢。让我刮目相看了。」
加贺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
「虽说是模擬弹,被打到仍然不会没事……好一双灵活的快腿。」
「那、那是模擬弹?」
瑞鹤再度大吃一惊。因为加贺虽然宣称要用实弹,实际上用的依旧是模擬弹。
恐怕,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认真──远处听到两人对话的翔鹤也呆掉了。
「……无论如何,这回是妳贏了。所以,我就认同『妳未来也会是镇守府的主力航母』这个论点吧。」
加贺平淡地说道。但瑞鹤摇了摇头。
「不,我也觉得自己还不成熟……」
「…………」
「我之所以能平安地避开攻击,都是因为加贺学姊教了我新的战斗方式与战斗心理。是学姊告诉我,对於过去名声的执著在这个世界离大意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我才会想试著依照妳的指导努力。」
「那么,妳不再留恋一航战的名號了吗?」
加贺確认似地询问。瑞鹤点点头。
「如果要比较对这个称呼的感情,我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不过在这个世界,加贺学姊和赤城学姊依旧是学姊,而我们还是我们,所以当五航战也没关係。今后请多关照我跟翔鹤姊的五航战!」
「……那我就姑且期待一下。」
加贺对低下头的瑞鹤这么说完,隨即转身走开。声音一如平常的冷漠。可是瑞鹤知道,这已经是加贺最大限度的称讚了。
接著,翔鹤她们跑了过来。同时太阳也从东方的水平线上露面,將瑞鹤等人染红。
听著同伴呼唤自己的声音,瑞鹤握紧手里的短弓,再次下定决心。
(我一定会成为跟赤城学姊、加贺学姊以及翔鹤姊比肩的主力航母,拯救这个世界。所以……我会全力以赴!)
瑞鹤在朝阳的照耀下,昂首看向愈来愈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