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金属敲击金属的声音在林间跳来跳去。
没有表现出注意到潜伏在树丛后面的我们的举动,时宗同学一心不乱,不断敲击着钉子。
「阿春阿春阿春阿春!你看你看你看你看!呐、快看啊!」
「我在看我在看!我在看啦,所以别打了,好疼、疼死了!」
「难以置信!挖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就觉得其中有什么秘密,但没想到藏的是这么个超——级炸弹!那个人在干嘛?那个人到底在干嘛?」
「那个,自然是……」
我耸了耸被毒空木压住的肩。
丑时参拜。
已经无需解释了吧。就算这里不将那个耳熟能详的词说出来,只要提到诅咒的稻草娃娃恐怕谁都瞬间明白。
深夜、丑时。朝塞有诅咒对象头发或者指甲等东西的诅咒人偶,打入注满怨恨的钉子,被诅咒的对象会发生呼吸困难或是心绞痛等较为暧昧的症状然后死去。翻开历史书,追溯到镰仓时代的记载就能发现,这是日本人最熟悉的深度诅咒术。
身穿白衣,头上点着蜡烛的女人倾注怨念地钉钉子的身影,任谁至少都在电视或者电影里看过一回吧。
…………终究只是在电影或是电视里。
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出现在现实中。
而且,还是由我单相思的女孩主演。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丑时参拜什么的!丑时参拜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打扮!」
啊、还是吐槽了么……尽管可以的话,我绝对不想染指吐槽。
「那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在狂欢派对里搞错方向的行头嘛!」
啊、你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了啊。
就是这么回事。
这衣服,叫人把目光往哪放啊。
白衣……能够这么叫么,这货。
啊、白是白没错,但这和白衣还是有很大区别啊。
再怎么说布料的面积也太小了吧。青春能量爆表的肉体存在相当程度的露出度,只有胸部附近和腰围一圈的重要部位勉勉强强被盖住。要说露出的比例,和只穿内衣完全没两样。
换言之,这是比基尼。
时宗同学穿着比基尼跑深山里来了。
那么,说到脚上的冰鞋…………又算什么?
那是滑冰的鞋子……没错吧。
就觉得那硕大的登山包有蹊跷。但你竟然装了这种东西么?
业务用的宽刃割刀插在比基尼下装的腰间,最显眼的就是盖在头上的,蛋糕。
嗯…………蛋糕。
……………蛋糕。
看多少次无疑都是蛋糕。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固定的,但无疑是块新鲜奶油满载的宴会蛋糕。
时宗同学在大半夜里,深山之中,身穿泳装,脚踩冰鞋,头顶蛋糕,钉着诅咒人偶。
「收、收、收手吧」
毒空木面色苍白地低语道。
「呐、可以么?虽然我不太懂诅咒的事情,但就是那个吧?万一我被当成诅咒的主要成分,被稻草里窜出来还穿成那样家的伙发现,绝对会被第一个杀掉的吧?」
诅咒的主要成分是啥啊。
「会像驱除马蜂或是蜈蚣那样,怀着坚定的正义感将我杀掉的吧」
「不是,不过你想想,说到稻草人和钉子,不是只有最重要的要点给我们抓到了么。要说用它们救赎……」
「用稻草和钉子能救赎你妹啊」
……是的,您说的没错。对不起。
时宗同学,我已经无力为你辩护了。
这可不行啊。从您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起,天然呆和笨拙不就再也无法适用您的等级了么。
您这么规矩地在蛋糕上插着蜡烛,到底是要为谁庆生啊,时宗同学。
叩——————。叩——————。叩——————。
钉钉子的声音毫不停歇地穿越林间。
丝毫不觉冷场的观众正在观战,时宗同学一心不乱地钉着钉子。
每钉下一根钉子,汗水就会飞散,特大号的胸部就是噗哟噗哟地乱弹乱晃。具有远远凌驾于隔着制服的脑补形式的生动存在感。
但又是为什么呢。
换做平时的我,应该会直到烧尽视网膜为止死死盯住才对,应该会在脑内硬盘永久保存百万次才对,应该会欲火焚身直冲云霄才对。然而我的下巴败给了重力。
为什么呢。这种不能去看感觉。不、是不忍去看的感觉。
「……呐、有件事姑且想先问一问」
毒空木用好似发粘的声音轻声说道
「还想对那个人表白么?」
「咕!」
「那个、听了之后请不要自暴自弃。我觉得,我也有很多无法达到的地方,也有好多必须改正的地方,也许处在你心目中想要交往的妹子排行榜最末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毒空木缓缓地指向时宗同学。
「————你真的还想和那个交往么?」
「咕——、这……这……」
时宗同学。
一边流泪一边为被百叶装打伤的我包扎的时宗同学。
在保健室里毫不犹豫摸我额头的时宗同学。
在放学之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专心工作到很晚的时宗同学。
还有————身着泳装钉诅咒人偶的时宗同学。
我、我…………。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和她交往————————————!」
我奋力站起,把树丛弄得沙沙直响。
「你、你、你、你做什么啊,阿春!藏起来,要被发现了!」
「毒空木!」
我对拼命拉扯我牛仔裤裤脚的毒空木放出话来
「我想对时宗同学表白!」
「叫你快坐下!不许自暴自弃!」
「不对。才不是啊。毒空木,听我说。我想拯救她。时宗同学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当然有。既然已经发作性的去做那种事情,已经为时已晚了。总之先坐下,坐下再说,好么?」
我死命地咬住下嘴唇内面。
「……我觉得时宗同学一定怀着不能对人说的深深黑暗。如若不然,时宗同学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我想拯救时宗同学。我觉得只有让她敞开心扉,只有去理解、去分担那个人心中的黑暗才能拯救那个人。所以,我想向时宗同学表白。而且这件事,毒空木……我觉得也和拯救你是密不可分」
「为什么啊!突然把人家也卷进去!」
「所以,我想表白」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帮忙的!所以坐下。呐、拜托了。陪我练一次隐蔽作战好不好?呐?」
我对毒空木回了个温柔的微笑。如果不是漆黑一片,必定还会牙齿一闪。
「女孩子正在工作,对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个不对!现在不对!」
「嘿!」
我丢下发狂似的摇着脑袋的毒空木,一脚跃出树丛。
「等等、阿春!笨蛋——————————————!」
也许你会嘲笑我,但能够拯救时宗同学的只有我。我能感觉到。
「时宗同学!」
声音震动了枝叶。
泳装样子的背身惊地一震,铁锤保持着上挥的动作,徐徐转向这边。因热气蒙上一层白雾的眼镜下面,充满血丝的双眼确认到闯出树丛的闯入者的真面目,夸张地睁开。
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没有人从后面推我。没有被谁强迫。我以我自身的意志,为了传达我自身的思念出现在这里。需要宣告的话语就清楚地在我的心中。伴随延髓的痛楚一同铭记于心的话语。时宗同学,我也要堕入你的黑暗中去。即使无法拯救你,至少让我分担你的悲伤。一起走吧。然后,变回以往的我们。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没错,既然女孩子在工作——
「看上去挺辛苦呢,我来帮忙——」
嗖!
「——吧?」
有什么朝我飞了过来。
它将紧绷的深夜气氛以及我使劲浑身力气决定的台词连同我脸上的一块皮一并撕裂,在树丛中发出反弹的钝音,最终落在地上。
「诶…………?」
冷汗从全身喷射出来。
瞬间麻痹的枕叶亡羊补牢地开始了视觉情报的解析。
时宗同学,全力地,向我扔出了铁锤。
「呼ー、呼ー、呼ー、」
时宗同学?为啥呼吸这么乱?为啥眼睛在充血?
——噌锵噌锵噌锵、
为啥把割刀的刀刃推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挥刀袭击我啊!!!!!!!!!!!!!!!!!!」
「快躲啊———————————————————————!」
背后遭受强烈的冲击,我摔倒在地。
割刀在月光下闪烁凶光,间不容发地横切过我脖子前一秒所在的空间。
「起来、快!」
连呼吸的空余都没留下,我被人拽住衣领拉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宗同学的刀刃闪烁着凶光,深深刺进了地面,再次咯吱作响。
「跑起来!」
背后被人一踢,我总算注意到自己被毒空木救了下来,一头雾水地冲进了树丛,粗鲁地分开灌木从摔出了山路。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边激烈地喘气,一边提取刚刚烙印在脑细胞中的影像进行回放。
时宗同学疯狂的眼睛,几乎令灵魂冻结的雄吼,冷酷的刀刃。
怎么搞的。这惊悚的展开是怎么搞的啊。
为什么那个温柔的时宗同学会对我痛下杀手。这是现实么?是梦的话就快给我醒过来啊。到底、到底…………
「倒是说说为什么啊————————!时宗同学———————————!」
「还不都怪你,白痴————————————————————————!」
被狠狠地揍了。
「在正当进行丑时参拜的人面前满不在乎地跑出来,当然会变成这样啦!笨蛋!笨蛋!虽然很早就知道了,真是个大笨蛋!」
这种状况也不忘毒舌的毒空木真是超可靠。
「听好了。所谓的丑时参拜,在进行施咒的时候是不可以被人看到的!要是诅咒被人看到,会变成回旋镖反馈到术者自己身上的。不、虽然不太清楚,但似乎就是这样的设定!所以要救诅咒仪式被目击的术者,只能杀掉被发现的对象!」
「……原来如此。能不能再说一次?」
「说你妹啊,给我好好理解!」
「理解不了啊!这什么啊,太伪科学了吧」
「我说的是诅咒,别提什么科学!那个人是真要杀人啊」
「为什么会信那种东西啊,时宗同学!」
「因为是笨蛋啦!」
「同意!」
此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冲破夜之寂静的地狱亡者发出咆哮。
来了。时宗同学追上来了。
「快逃!」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全速冲出了毫无印象的山路。
被诅咒附身的狂人,漆黑山路的全力疾跑。到底哪个更危险?
「糟了糟了糟了!怎么办啊!喂、怎么办啊!」
「对兴奋成那样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总之必须先逃。只要逃掉的话……让她自生自灭就行了吧」
「可以才怪!」
于是,毒空木小姐期盼的过家家————『深夜亡命大逃杀过家家』的战幕强制拉开了。
而后——。
「杀——————、(咕咚)啊、脚崴了!这鞋子好难跑(咕沙)呜呜、蛋糕弄脸上了。诶,看不到前面了。两位上哪儿去了啊(咣)呀!头撞到了。好痛哟~。呀!(滋噜、咣隆咣隆咣隆,咚!)啊——,摔了个跟头。啊咧?刀上哪儿去了。在哪在哪……诶、不会吧,罩罩也不见了!不要啊,难道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在哪儿在哪儿?啊、找到了(呼)啊呜、被风吹走了!诶诶!不会吧、罩罩挂树上了~~~~~~。呜呜~,我不会爬树啊。我爬、我爬,呜呜、好高~,好可怕~。要是能把鞋子脱掉就好了。呜呜、不过,就差一点了。啊、树枝摇起来了。好可怕。还差一点,拜托了,够到吧(兹噜)呀、要掉下去了。怎、什、唔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真自生自灭了。
〇
「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神之森的智障儿发出嚎啼声。
「吵死了!别哭,只是擦伤就能了事,你该多谢祖宗了!」
毒空木刚给泪眼婆娑的时宗同学的膝盖贴上创可贴,紧接着一巴掌拍了下去。
「呀!是~」
时宗同学作体育坐,垂着头。的确,从三米高的树枝上,没有完成受身便摔了下来,只是擦伤收场可以算得上奇迹了吧……果然是胸部起到了缓冲作用吧。胸部好伟大。
「你进山竟然连一个创可贴都不带,别太小看山了!」
「好痛」
为啥我挨揍啊。
「哈,给你们添这么多的麻烦,非常抱歉」
时宗同学无精打采地点头后,似乎想要尽量遮住沾上奶油的身体,用力拉扯着运动衫的下摆。
啊、顺带一提,时宗同学的运动衫是毒空木正在处理时宗同学伤口时我去拿回来的。
「那个,之后该怎么办?」
「白开水想怎样」
对时宗同学的质问,毒空木回以质问。
「也、也对呢。那个、那么,我就在这里闭上眼睛数到十秒,然后再去追你们……」
「「你还想来啊!」」
我和毒空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诶?啊、是。因为两位不死的话魔咒就无法成功。啊、啊咧?不、不可以么?」
时宗同学哀求般地来回看了看我和毒空木的脸。
「不是、也不是不行啦」
毒空木毫不客气的视线鄙睨着满身是泥的时宗同学。
「我说,你还是放弃好不好?虽然刚才是在拼命地在跑啦,不过冷静想想,认真一战的话绝对是我们赢哦。我们又是两个人,你又蠢。再说,这世上哪有能赢过我的生物?」
「有、有的!」
到底是关乎自尊的问题,时宗同学紧紧握拳来回乱抡。
「蚊、蚊子什么的苍蝇什么的,还有蜈蚣……我都会抓的」
「笨~蛋」
「呜呜呜呜」
啊、又开始垂头丧气了。
「可是、可是,不杀掉两位的话……丑时参拜也不能成立了……」
「丑时参拜啊~,也成立不了~……我说啊,你蠢不蠢?几岁了还追这种迷信啊,服了你」
「什……请、请安静!」
那个,您是说『闭嘴!』么?
面对毒空木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时宗同学谦和的声音变得粗暴,透过沾满泥土和奶油的眼镜瞪了过来。
「毒、毒空木同学这样得到上天恩宠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哈?说什么啊你」
毒空木显然急了,眉间皱到了一起。
「我那种只能依赖魔咒的那种心情,毒空木同学是……呜呜呜、哥哥」
……哥哥?刚才时宗同学是这么说的吧?
「呐、时宗同学。刚才你说的哥哥是——」
「——啧」
我的话和毒空木的咂舌重叠起来。
「乖乖闭嘴听着就够了,少得意忘形了乳牛……好吧,白开水,我知道了。你就数到十吧,如你所愿的继续开追吧」
「喂、毒空木」
「真、真的么!」
听到毒空木的提议,时宗同学笑逐颜开。不过——。
「只不过,在你闭上眼睛的这段时间,我就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呢」
「诶……?」
这次轮到毒空木骤然转变了。
她发出狂战士模式的时宗同学所远远不及的浓厚的邪恶气场。
这是在最初相遇的藤架之下所感觉到的,似乎要捏爆内脏的浓密杀气。转瞬间气温骤降十度的错觉向我袭来。
毒空木从落叶之间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在胸前相互啪叽一敲。
「一千发。十秒内…………揍你一千发」
你天马流星拳啊!再怎么说一千发也做不到吧。
不过,我将这句吐槽咽了下去。不管是虚张声势还是什么,能够削减时宗同学的战意就行。
「最初的一发我会打碎你的下巴。然后让你怎么数都数不完,用剩下的九百九十九发把你从指头尖慢慢地撵遍全身。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啊咧咧?毒空木小姐,您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话说,你真的是女高中生么?是怎样的十五年造就您如此恐怖的杀人眼光啊。
「喂、快数!」
「噫!!」
撞在一起的石头火花四溅,时宗同学发出悲鸣,身体战栗。
「呜呜,哥哥、哥哥、哥哥」
时宗同学的牙齿咯吱作响,嘴里念叨着神秘的话语。
而后,在下一秒抬起脸来,时宗同学的脸上寄宿着不同之前的另一种凶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咆哮一跃而起。
动作简直和猫一样。突破了瞬时愣住的我和毒空木的中间。
大意了。本以为时宗同学是只被蛇锁定的青蛙,没想到竟还能作出如此灵敏的动作。
时宗同学紧紧攥住山路一侧悬垂在空中的一根绳套,正好合适框住脖子的一根绳套。
「如果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和你在一起,不如干脆!」
时宗同学的瞳孔中闪耀出一层疯狂。
「不可以,时宗同学!」
声音响彻虚无的黑暗,伸出的手无力的抓到空气。
「我爱你。哥哥」
「不可以——————————!」
而后,是少女零落之泪。
……嘛、虽然像是两小时戏剧性的收尾一幕的展开,但绳索当然不会从凭空悬垂在半空中。时宗同学打算上吊而拉紧的绳索联系着头上的树枝,发动复杂的连锁反应,
嗖——————————————————咚!!
一块巨若子牛的圆木落在了我和毒空木的脑袋上。
〇
夜风穿梭林间,将汗已干透的刘海吹得发痒。
「……呐、毒空木」
「怎么啊」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啊,是我的错么?」
「完全就是你的错吧!陷阱不止一个的话你倒是说啊!」
「说过的啊,我有好好说啊,都说我玩了一整晚了。强大的我怎么可能一晚上只弄一个陷阱啊,就连整座山都被我要塞化了哦」
「你都对神圣的神社地界做了什么!」
「啊、吵死了。别在我耳朵旁边嚷嚷!」
「咕慨!」
毒空木的头槌在我太阳穴上炸开,疼的我都要跳起来了。不过当然没有实际的跳起来,不对、是跳不起来。
我和毒空木身体被结实的绳索捆了好几圈,牢牢的绑在树干上。慢说是跳起来,就算起身也不被允许,受到了严重的自由限制。
且不论这段时间我们失去了意识,时宗同学的手腕真的意想不到的厉害。
「我的宝贝时宗同学上哪儿去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和毒空木从醒来开始的几分钟里,仍未见到第一真爱的身影。
「天知道,不是去找割刀去了么?她貌似还想杀掉我们」
「当真?现在是气定神闲地闲聊的时候么!」
我挣扎着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双腿拼命扭动身体。可是,脚背只是空空地耕起一层薄土,背部只是牢牢地咬住树皮,
「哈、不可以……阿春、别乱动……绳子要进去了……啊」
毒空木则只是将要打开那扇奇怪的门。
「你还打人!」
「吵、吵、吵死了!都是阿春不好吧!真是的,你消停一下吧」
「叫我消停!你竟然叫我消停!你知道现在的处境么!」
「都说我知道啦。她的情况就犹如飞蛾扑火……对吧?」
「哈?飞蛾……?」
这是以『飞进火里的夏天昆虫』为语源的一句话。毒空木浅浅一笑。
「啊!」
对啊,毒空木不是说过,这整座山都被要塞化了么。
在这样一个陷阱百货店里,具备『脱力常规的笨孩子』这一技能的时宗同学漫不经心地去找割刀,也就代表……
…………绝对会中的。中个五、六个轻松无压力。
总算领悟到了毒空木那冷静到不自然的原因。
「明白了就安静下来。好想听一次骨头折断掉的声音啊」
说完,毒空木绽放出极上的笑容,
「那个、两位从刚才起一直在说什么?」
时宗同学突然两眼一眨。
「「原来你在啊!」」
在眼前两米空无一物的空间里,时宗同学突然出现了。
目睹了惊异的瞬间移动,我和毒空木发自真心的悲鸣爆炸开来。
「才、才没有发挥那种能力!我只是一般地坐在那里,从一开始」
「诶、骗人,时宗同学从一开始就在么?完全没注意到啊」
「好、好过分!从石蕗同学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的啊!」
「真、真的么……」
你到底多没存在感啊。这反倒很厉害啊。
「要是有能够活用这项技能的工作就好了呢」
「请不要管我,毒空木同学!」
时宗同学半哭着叫起来。
「真是的,这叫个什么事嘛。因为两位完全没有醒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的,而且才刚刚起来就说我坏话!知道现在的状况么?形势逆转了哦!看吧看吧看吧!」
时宗同学来挥舞着业务用割刀。
「啊咧?时宗同学找着裁纸刀了啊。在哪儿发现的?」
「你问在哪儿,不就掉在山路上么」
「啊、是这样啊。…………那个,身体感觉怎么样?」
「哈?身体么?那个、托您的福没有大碍。只是肩膀有点酸」
「那么那么,白开水。就没有掉进什么深洞里,或者突然被绳子吊起来,或者被马蜂群袭击之类的?」
「貌似……没有哦?」
对毒空木的发问,时宗同学倾着脑袋。
——————切。
我和毒空木的话再次形成合唱。
「「就凭你这个营业笨孩子么!」」
「诶?营业笨孩子?等等啊,这真的算什么啊!虽然不太明白,但一定是把我当傻瓜吧!我要生气了!」
嘎啦嘎啦嘎啦。
时宗同学从紧握的割刀用力推出刀刃。
「都是……你们两位不好」
——铿。
相比刀刃的冰冷光辉,借由绳子传来的毒空木的肌肉僵硬感才是最为强烈的危险警告。
……这一下,可能真要完蛋了。
「为了等两位醒过来,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了。就要破晓了。差不多该有个了结了。虽然很对不起两位,但不可以让魔咒失败!为了我和哥哥的爱!」
高举的裁纸刀的刀刃割开中天之月。
胃袋被紧紧勒住,胃酸一口气逆流而上。
一步,时宗同学逼近。
「等、等、等、等一下,不可以时宗同学,冷静。做出这种事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对。我要用这个取回来……将哥哥」
每踏出一步,时宗同学的眼眸便因疯狂而浑浊。
我试图再次拼命的用力,但绳子果然挣脱不开。
「听、听我说啊,时宗同学。我、我知道你的想法。总之先停手好不好。STOP!STOP、时宗同学!」
再一步。
刃尖已经到达伸手可及的距离。
「不要、时宗同学!喂、毒空木,你也说点什么啊」
「啊~,不可以、我动不了、阿春。绳子要进去了……啊……不可以」
「不要在这种时候打开奇怪的门!总之必须得逃。哪怕只有你都好」
「不会让你们逃走了!」
刀刃犹如恶魔的舌头闪耀着银色的凶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
尖叫与咆哮相互交错。
神之山既没有鬼也没有蛇。
有的只有人。
为恋爱而疯狂的三个人。
然后,朝着说服无效的我直挥下来,时宗同学无情的…………脑袋。
嗯?脑袋?
「两位请立刻当场自杀!」
明月的照耀下,时宗同学100分满分的跪坐爆炸了。
「什、什么?」
「自……自杀?」
我与毒空木发出傻到没边的声音。
「拜托了!」
只有一个人,只有时宗同学是认真的。
她声音颤抖,沾满奶油的脑袋拼命地贴在地上。
「做、做不到。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虽然在两位昏迷的时候我也姑且试着努力过……」
……努、努力?
「想过切断劲动脉、想过刨开肚子、想过绞住脖子、想过用石头砸烂脑袋、想过点着衣服……」
真、真是丰富多彩的挑战啊。
「可是……可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哎、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所以拜托了。就是这样!」
时宗同学哭着将额头贴进土里。
「请两位务必自杀!」
「不要」
毒空木果断拒绝。
「怎、怎么能这样……」
不、这是当然的吧。
「呜呜呜。那就一周!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在此之前请务必自杀!」
「我不要」
「那就两周!两周总行了吧,求你了。这段时间里,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听你的。我是诚心诚意的!就算要我死于非命我也会帮忙的。所以、所以、请自杀吧。求你了~~~~~~~~~~」
时宗同学完全不顾形象地抱着毒空木的脚。泥巴泪水和奶油将她可爱的面容糟蹋得一干二净。
但是,只有心意夸张地传达给我了我们,不过这种事再怎么说也……
「你刚才,说了什么都肯定吧?」
…………啊咧?毒空木小姐?
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毒空木两眼放光。
「那、那个……这……」
「你说过了!死的话你就什么都肯听对吧!」
这、这个光芒我领教过。
就是在毒空木想出那个将我的学生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可怕的娇羞园完全表白计划的时候。
这是毒空木的脑细胞产生邪恶主意的信号。
「喂、毒空木、你又……」
「是、是的!我说过!我会听的!毒空木同学说的事情,不管什么我都会听的!」
……啊、说出来了。
「好」
确认过承诺的毒空木浅浅一笑。
要、要来了。差劲透顶的胡闹。
「那么、把胸部露给我看」
「什么?」
「毒————————空————————木————————!」
太过分了!
你真的差劲透顶了啊!!!!!!!!!!!!!!!
「诶?什、胸……诶?」
终究还是太过出乎预料,时宗同学也不能马上做出反应。
「怎么了?不是说什么都肯做么?还是想说话不算数?」
「啊、等等。不、不是的。我知道了。我给你看!我这就给你看!」
「什、住手啊、时宗同学!不需要做这种事!」
「石、石蕗同学……可是、我……」
「啊、不是,不过,既然这是时宗同学的意思,我也没有横加阻拦的权利呢。毕竟是时宗同学的自由啦。不对、我绝不是想要趁机看时宗同学的胸部,只是尊重时宗同学自主性……」
「啊、阿春不可以看。白开水,把阿春的眼睛遮住」
「你——个——大——畜——生————!」
竟然如此无情的用时宗同学的运动衫完全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陷入如假包换的黑暗之中,
「那、那么。我、我开始了」
「哟、哟!快快快!」
时宗同学的鲜乳披露开始了。
「呼——,好、好丢人啊」
视线被剥夺之后,我将其他的感官的灵敏度磨砺到平时以上。时宗同学渐渐变弱的声音。紧接着是衣服摩擦的微弱声音
「唔哇、真大」
毒空木愉悦的声音灌进耳朵。
露、露了么!真的露了么,时宗同学!
「这么近一看还真大呢。不过形状和颜色也很漂亮。真好啊,好羡慕~~~~」
「羞、羞死人了。请不要太盯着看啊~~~~~~」
「喂、毒空木,到底有多大?可以拿东西打个比方么?说啊!毒空木,说说看啊!」
可恶,这件该死的运动衫!真的一道缝都没有啊!被女孩子用过的运动衫埋住脸,竟令我萌生出如此的不甘!总觉得是双重煎熬啊。
「诶、原来这地方大了是这个样子的啊。呐、白开水。摇摇看」
「你是大叔么!」
没事吧,毒空木。尽管你说过看到女孩子换衣服会心跳加速……不过,你真的很有这方面的才能不是么?
「这、这样么?」
「果然这个超~H啊!阿春太龌龊了啊」
「呜呜呜,石蕗同学是笨蛋~~~~~~」
「为什么是我啊!至少给我看了再骂我啊!」
「你从刚才开始就吵个不停啊,阿春!我都没法集中精神了。这可不是在玩啊!」
「那、那个……够了么,毒空木同学。我、我要死了。丢死人了……」
马上便为自己的发言开始后悔的额时宗同学,发出扭扭捏捏地哀求。
「哈?当然不行啦。这还只是前菜哦。下面用双手揉揉看」
「揉、揉!?」
「毒—空—木—!不行吧,这个不行吧!你倒是考虑下对象年龄啊!」
「烦死人了!快点白开水!你想死么!」
「诶诶诶诶。这样么?」
「噢噢、对对对。厉害!再慢一点!这是什么啊,手指埋进去都看不见了!好厉害!」
真做么!你在揉么,时宗同学!你是笨蛋么!
可恶!!!!快开啊,我的心眼!此时不开更待何时,我的心眼!
嘶、到底是神马状况啊!
刚刚五分钟前还在向生死之境前行。
为什么现在听闻同班同学的脱衣实况就想开天眼了啊!
神马世界啊,这里是!
「好嘞,辛苦了白开水。接下来呢……」
「哈~、哈~、哈~,还、还有么」
「耳朵凑过来一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怎么,这次您又有什么高招?
毒空木说着悄悄话的声音。而后
「不、不行——————!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时宗同学爆发出尖叫。
「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不好嘛!继续下去吧。没事的白开水,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相信自己!」
「啊————————昂!哥——————————哥!」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让我看看!反正我也要死了,就让我看看吧!!!!」
「吵死人了啊!阿春绝对不能看!声音也别听!味道也别闻!给我晕过去吧!」
「别给我无理取闹啊,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白开水,去拉那个树枝的绳子」
「诶?这根么?」
「等等、毒空木!你想干嘛!不可以、不可以拉,时宗同学」
「欸!」
时宗同学拉紧的绳索联系着头上的树枝,发动复杂的连锁反应。
嗖——————————————————咚!!
再一次,一块巨若子牛的圆木落了下来。
于是,我在一瞬间陷入黑暗………………………………才怪。
————真是失策啊,毒空木。
突然袭击就另当别论了,但是这种心里有底的冲击是能够承受的。我的意识是不会让你夺走的。
但是……
「咕呃~」————倒。
只能装作晕倒。
既然不能用眼去看,至少要留着耳朵,至少听觉绝对要死守!
如此一来,名副其实的狂乱四十分钟便能永远烧录在我心中的记忆体中,狂喜的时光绚丽启动。
「呀————!太棒了,白开水!再来!再来,白开水!」
「啊——昂。再也嫁不出去了————————!」
〇
于是,四十分钟后。
「哎呀。太爽了。不妙啊。奇怪的门真要打开了~~~~」
「呜呜呜呜。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库嘶库嘶库嘶库嘶」
毒空木大功告成一般舒坦的声音,还有时宗同学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抽泣声,在我耳中形成鲜明的反差。
辛苦了,时宗同学。尽管不知道结局会如何,但我由衷的感谢你。
「那、那么说好的。可以去死了吧……」
「当然咯(音)我速度去死,所以把绳子解开吧?」
「好、好的」
时宗同学犹如幽鬼一般摇摇晃晃地解开绳索。
「好嘞。我要速度割腕了,所以把刀给我吧?」
「啊、好的。请拿去」
完全照着毒空木的话,时宗同学仿佛被她操纵一般递出裁纸刀。
「嗯ー,但是割手腕的话是不是不够猛?对了,把钉子和锤子给我。我要往眉心钉钉子」
「啊、好的好的」
……差不多该注意到了吧,时宗同学。
不觉得奇怪么。如此壮绝的自杀应该闻所未闻吧。
夜风流过夜晚的森林,枝叶沙沙作响。
短暂的沉默,给了疲惫不堪又头脑发热的时宗同学的大脑刹那的休息和认识现实的时间。
毒空木手持武器,得到放生。
「…………那个、毒空木同学」
「怎么了?白开水」
「自杀………………你会做的吧?」
「唔呼呼呼呼」
尽管深深了解到情况的变化,但包括狂乱的四十分钟在内,我从没有此刻想要挥除遮盖一看究竟的冲动。
因为毒空木此时的笑脸,一定是感染人心的
「笨蛋☆」
美丽啊。
「不——————要——————啊————————————!」
可怜的时宗同学失去了武器,毒空木完成压制仅用时不足十秒。
〇
「啊哈哈哈哈!上当了上当了上当了。笨蛋笨蛋!这是让人品尝到想死的耻辱然后剥夺其判断力,随心所欲加以操纵的秘法哦,我将其命名为『羞耻操纵术』!绳子的滋味好不好?」
真是随便的技能啊……羞耻操纵术。
「好过分!明明说了要自杀的!骗子,毒空木同学是骗子!」
大概是遭到五花大绑的时宗同学在胡乱挣扎,发出像是巨大的尺蠖乱翻落叶的声音。
「什么啊,别污蔑人家名声啊。我可从来没说过自杀什么的,只说过我会去死的。对啊,我能不能在本世纪死掉呢~」
糟、糟透了,这女人。
「呜呜呜呜呜~~~~~~~~。好过分。太过分了~。我、明明连那种事情都做了~~~~~~~~」
「没关系啦,你的那个行为……绝对没有白白浪费的!」
你这满满的干劲是怎么回事啊。
「前面的就不提了,看你终于冷静下来可以说话了呢。好嘞」
毒空木突然从发声的位置跳了下来。想来是蹲到了与时宗同学眼睛齐高的位置吧。而后,毒空木毫无先兆的
「呐、白开水。你喜欢上你哥哥了?」
一脚把时宗同学踩进地狱。
「诶、诶!毒空木同学,为什么你会知道!」
「像那样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吧」
毒空木的回应交织着苦笑。
「唔呜呜呜呜呜呜。那又怎样。是又怎样。要笑就尽管笑吧!要鄙视就尽管鄙视吧!我一点也不在乎!」
「没有那种事。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啊」
「请、请不要耍我!」
时宗同学的声音里头一次寄宿有怒火。
「像毒空木同学这样得到上天恩宠的人,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情!」
称之为恫吓又显得太过悲痛,怒号声近乎悲鸣。
「……我?得到上天恩宠?」
「就是这样!毒空木同学又漂亮、又可爱、有苗条、又出名。还有愿意一起跟上这种山里的温柔男友。这不是上天的恩惠又是什么!」
等等……你说的男友,难道指我么。
不行,再不醒来的话就玩完了。
从装作昏厥开始,自己就一直等待醒来的机会。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容再等了。不管有多不自然,我必须马上起来否定!不过,
「……并不是男朋友」
「诶?」
「阿春并不是我的男朋友。要是男朋友的话……那该多好啊」
比我跳起来还快,毒空木斩钉截铁地加以否定。
「骗人。你们两个明明在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我们在时宗同学眼里似乎成那样了啊。
「从旁人看来或许如此,也有往这方面的误导。但实际上恰恰相反。我呢,被阿春讨厌的一塌糊涂呢」
尽管尽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毒空木的用情至深是确确实实的。
「被讨厌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想听么?那真是杰作啊。其实我啊,不久之前向阿春表白了哦」
「诶、是这样么,好厉害」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哦。那真是糟透了。到了紧要关头我害怕得要死,心里乱七八糟,乱到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结果,我就得到了阿春的想要交往的妹子排行榜的最末位」
「什么?那个排行榜?」
「虽然不清楚,貌似存在于阿春心中。然后,阿春就当着我的面,说我堂堂位居最末位。很伤人吧?」
尽管语气很幽默,尽管无法用肉眼看到,我也能想象现在的毒空木并没有笑。
「是、是这样啊……」
「顺便一说,阿春要交往的妹子排行榜的第一位……是你,白开水」
喂!!!!!!!!!不可以说出来!为啥这么爽快的替人家表白啊!
「诶、我、我么?不、不行哦,我有哥哥……」
而且还被甩了!糟透了,我再也不要醒来!
「啊~啊,阿春那家伙又被甩了~。真可怜~」
毒空木一边这样说道,一边咯咯直笑。
「不过,这是真的么?石蕗同学真的喜欢我?不会有什么搞错了吧……?」
完全没有搞错。这是不容置辩的事实。这份心痛就是证据。
「是真的啦。所以我们才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啊。阿春是担心你才追上来的哦。然后,我也有帮忙」
「帮忙……?」
「对,我呢,我在帮阿春恋爱。很傻吧」
「啊、不。怎么会」
「没事,就算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啊,这样一来就能和阿春在一起了……不如说,如果不这样我就不能和阿春在一起了。虽然看到阿春做梦都想着别的女孩子我很难过……但这么做的话,就能和阿春一直在一起,一直展现自己的魅力,或许有朝一日能令阿春回心转意也说不定哦?」
「……毒空木同学,真的很喜欢石蕗同学呢」
「最喜欢了」
说出这样一句话,毒空没有丝毫犹豫。
「最最最喜欢了。喜欢死了。我看到阿春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第、第一眼?那个、是入学典礼的时候么?」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啊!」
毒空木连忙否定。嗯,想也是。我也吓死了。
「嘛、那个也别有风味就是了……但不是那样的,因为,那是第二次呢。第二次见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堕入爱河了。那是上上个星期一的事情了。听说有人无端闯进我拉过线的中庭里乱来的家伙,想要宰了他就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了阿春杵在花坛的前面哦」
上上周的星期一……?
是姐姐给的德国甘菊全灭的那天么。
「石蕗同学在做什么呢」
「在看花。看枯萎的花。大概是根被泡烂了吧。我觉得应该是新手把握不好,水浇多了。不过,问题出在之后。你猜阿春怎么了?」
请问,我怎么了?
「在道歉哦」
啊、对了对了。我在做碰到姐姐时该如何道歉的预先练习。
「对花」
……嗯?
「你信么?一个大男人对花道歉哦?烂根这种事经常发生,却为自己弄枯的花一边流泪一边道歉哦?」
不对不对不对!你搞错了,毒空木!
我道歉的对象是脑内的姐姐……。
「……好温柔啊,石蕗同学」
「……嗯,所以我一心动就冲上去了」
你来过啊!总之对不起!
「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看到每天孜孜不倦地照顾花坛的阿春,变得愈发地欲罢不能……」
「……我明白」
「所以呢,我很讨厌你」
「诶?」
「丰乳」
「不要啊,在摸哪里啊!」
诶,在摸哪里?
「肥臀」
「别别别、别戳啊」
「光艳的直发,圆圆的脸蛋,温良贤淑的性格,体谅人,有点笨……勾起人保护欲的女孩子。这就是阿春喜欢的女孩子哦」
的、的确如此。竟然连这种地方都调查出来了么,毒空木。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发自心底的火大。所以今天被你袭击的时候我本想机会来了,想直接照正当防卫把你宰了」
喂、喂。
「不过呢,我注意到了。你也有无法实现的恋情。这样一来,我也不恨你了。一会儿兴冲冲地擅自动手,一会儿又自顾自的放弃,我这个人还真是摇摆不定呢」
毒空木自嘲似的笑语,或许是头一次听到。
藏在天使的笑容和恶魔的冷笑的两张假面之下的,真正的毒空木。
「……呐,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哦」
毒空木真正的心意。
「喜欢到感觉杀人也无所谓的心情。即便痛苦痛苦全是痛苦,痛苦都要崩溃了,但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怦然心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心跳加速,一被他喊到名字脑袋就会短路一样。一个人的时候,无意识地念到他的名字也会心跳不已。现在也是,只要想象着他来到我身边我就心头小鹿乱撞。到头来,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时候都是心头小鹿乱撞。这真是愚蠢之极的幸福啊。但是,也很痛苦」
能够听到啜鼻涕的声音,能够听到用手拭去眼泪的声音。擦过脸,做过深呼吸,在裤子上擦干手。森林的静谧,将少女们的一连串传动作达给了我。
「呐、不要搞什么诅咒了好不好?你也知道那样做没有意义吧。心里有话的话,我会听你倾诉的……我比诅咒人偶更能体会你的心情哦」
「……………………」
少女们的哭声和虫儿们的混成了悠扬的大合唱。
敞开心扉分担黑暗,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拯救时宗同学。
怎料,这是头晕眼花的我说走嘴的话。
〇
「啊————!竟然睡着了啊————!睡得真香啊。姐姐、早饭呢?嘶、不对,这里是山上啊!!!!」
这样下去直到来世也别想醒来,所以确认两人哭完以后我就自个儿起来了。
虽然自认为选择的时机很不自然,但或许听到了我竭尽全力的主张,毒空木并没有太大的怀疑。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让白开水冷静下来了」
就这样,非常简单的解释了我昏迷过后的状况。
然后,
「毒空木同学说的没错。我爱上了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时宗同学的故事开始了。
本来应该换换心情去咖啡厅或者家庭餐厅什么的,不过与其在这种时间转移到那种地方去,不如直接去警察署接受辅导来得更干脆。
然而,我们继续冷静地留在了这个略恶心森林里,倾听时宗同学的故事。
就好像凭依物掉了似的,时宗同学缓缓地,但毫不停顿的编织出话语。
「我有两个存在年龄差距的哥哥。小的哥哥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我总是被他欺负。然而,是年长的哥哥保护了我。哥哥又强大又帅气,我哭的时候总对我很体贴……我最喜欢他了。我做梦老是梦到我长大以后和哥哥结婚。不过……这是不行的。哥哥他、哥哥他一直只把我当做妹妹看待……」
因为我就是妹妹啊。时宗同学用带着种感情的视线在我与毒空木之间往返。
「所以,我就开始依赖魔咒了」
「「魔咒?」」
我与毒空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又是这个词。怎么回事,这种微妙的受骗表现。
「不,给两位留下奇怪的印象实属无奈。到了这个年级还相信恋爱魔咒什么的很蠢吧。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兄妹这道巨大的屏障横亘在现实之中,实在是难以跨越。我只有依赖恋爱魔咒……。我试着在互联网上调查过,介绍上说,『丑时参拜』这个魔咒颇有历史是渊源。因为还亲切地刊载了详细做法,让我下定了非此不行的决心——」
「那个、时宗同学。能请教一下么?」
「诶?啊,是的。有什么问题?」
虽然知道这里做非常失礼,但这里不得不作置喙。
「虽然很难用语言来说明。不过,那个网站的制作者呢,『咒』这个字表示的会不会不是『魔咒』,而是『诅咒』的意思呢」
我用食指指向时宗同学的脸,在空中写出『咒』这个字。
「什么?诅咒?」
「咕呼!」
理解到事实真相的毒空木豪爽地吹了口气。
「诶?魔咒……诅咒……嗯?」
歪着满载问号的脑袋,时宗同学的表情,怎么说呢,简直和笨蛋一词浑然天成。
看来时宗同学误以为丑时参拜是日本自古流传的恋爱魔咒了。
「那、那么说,稻草人偶里面的东西难道是……?」
「啊、是的。我装入了哥哥的头发。满满的」
果然么!诅咒了!时宗同学诅咒了自己最喜欢的哥哥!
「不过,魔咒什么的果然还是迷信。这一年来我一直都进行丑时参拜,但完全没有恋爱达成的感觉……」
那是自然。倒不如说没有效果这真该谢天谢地。
「但话说回来,哥哥最近好好渐渐消瘦了」
不、有效果有效果!效果妥妥的!
「可怜的哥哥……呜呜呜」
哭你妹。都是你的错好不好。
「唔、库、噗噗噗噗——」
刚还表示出亲切,立马就开始笑人家么?毒空木拼命捂住要笑喷出来的嘴巴。
呼…………嘛、就顺水推舟,也把另一个最大的谜团解开吧。
「话说,时宗同学,你之前那打扮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么?」
被我一问,时宗同学顿时小脸绯红。
「不、不是的。你想,那个不是丑时参拜的标准服装么!」
你说……标准服装?
「库库库库库」
新笑话的到来,不出所料地令毒空木的肩头泛起波浪。
「是的。因为据说丑时参拜必须要穿白衣。不过,穿上白色衣服进山里弄脏会被妈妈骂的。所以我就想能不能量减少布料面积,而且可以轻松洗干净的白衣服,于是得出了比基尼的结论。我是第一次买泳装,不过好贵啊。吓我一跳」
「库……噗呼呼呼」
不行了,毒空木不行了,毒空木要爆掉了。那我继续问吧。
「那,冰鞋呢?」
「那个啊。那也是标准服装,是正式的。其实只要是带有一块刀片的木屐就可以了吧。买冰鞋的话我就破产了,这时我想起家里有冰鞋。下面真的有很棒的一块刀片。诶嘿嘿嘿嘿,我头脑很好吧?」
「咕呵,库库库库、竟然说自己头脑很好……咕嘻嘻嘻」
没、没事吧,毒空木。加油,最后一个了。
「蛋糕是?」
「啊,蛋糕啊。我也烦恼了很久,据网上说,进行魔咒的时候不是必须头顶『五德』么?想来想去,到头来果然还是蜡烛。所以就只能选择蛋糕了」【注:五德在诅咒道具中为铁箍烛台,上面放蜡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哈、噗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哈哈、就成哈哈,那个鬼样子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毒空木攒了有攒,笑声最终在夜晚的山林间爆发了。
等到因笑过头而笑抽筋的毒空木缓过劲来,黑夜已经开始发白了。
〇
「啊、太好笑了太好笑了。还以为要死了。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不知是朝霞刺到眼睛,还是单纯的笑过头了,毒空木用小指擦掉眼角来源不明的眼泪。
「笑过头了,毒空木。这对时宗同学很失礼吧」
「还不得怪你!都怪你那多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哎、没关系的。我自己也知道做了蠢事。请随意笑吧」
时宗同学苦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啊。
「不要误解了,白开水。我不是笑你笨。我笑的是那个啊,那个实在是……太搞笑了!我决定为你加油了」
「诶?为我加油?」
「嗯。这次真的跟你约好。对你的恋爱,我会全力提供协助!得先从法律上允许兄妹结婚的国家开始找起呢。然后是迁居海外的计划!虽然有点困难,但交给我来办一定没问题的!你有护照么?」
「诶?啊、有。不、不过……」
毒空木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紧紧握住被其实压倒的时宗同学的手,
「一起加油吧!」
头一次绽放出自然的微笑。
时宗同学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毒空木那张不带任何企图的天真笑脸,
「……那、那个,毒空木同学。你不觉得我……恶心么?」
「哈?」
「不、不是的,因为,我喜欢哥哥哦。喜欢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哦。这种事情,放在一般情况……要是让别人知道的了一定会让人恶心的。所以,我一直没对任何人提过。呐、我真的不恶心么?」
「笨蛋!」
毒空木掌背一挥,打中了时宗同学胸部。
不、这里应该打脸吧。为什么是胸部啊。
「那算什么?一般情况?无聊透顶。我最讨厌把这种东西挂在嘴上的家伙。振作起来,白开水。难道你想一直顾虑着日本的平均值,这样过一辈子么?才不是为了让旁人插嘴才恋爱的!」
而后,毒空木抱住了时宗同学。时宗同学的脸因痛苦而越发的扭曲。
「只要你真心喜欢就够了。这一点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都可以不屑一顾」
……嘛、感觉挺像毒空木会说的台词。
直率、果决、达到暴力水准的震撼人心。
「毒空木同学……嗯,你说得对。谢谢」
不一会儿,时宗同学的眼里渗出眼泪。这断然不能怪朝霞刺到眼睛。
因为是小学初中直升学校,我对女生那些事多少有些了解。
对女生来说,传闻是绝对的。
就算毫无事实依据的事情,在传遍每个人的耳朵的那一刻起也会确定为事实。于是,想要推翻一度确定的事实的人,就会定为扰乱圈子规矩的异端者,成为彻底排除的对象。女生极端的讨厌脱离团体的存在。所以同时,对自己脱离团体的事情存在极端的恐惧。
但是,毒空木不一样。
她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所下定的常识全无兴趣。
在被唤作『咬人蛲虫』名声烂透的我眼中,在一直惧怕着周围视线的时宗同学眼中,她的身影有着革命性的强大。
「那、那个,毒空木同学。我有一个请求,可以么?」
时宗同学一边被毒空木抱在怀中,一边说道。
「什么?随便提啦」
「能、能不能……和我做朋友?」
「什什什什什么!朋、朋、朋、朋友!!!!!!?」
毒空木突然发出刺耳的叫喊,摔了个跟头。
你这反应跟漫画里一样呢。
「你、你、你、你说什么!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那个、你知道么?我性格超恶劣的哦?而且超暴躁,超任性,和我做朋友,准没好事的!」
毒空木满脸通红,胡乱地挥舞双手。这货到底多没用啊。
「才没有这种事。毒空木同学非常温柔」
「呀!住口住口!不要不要,这不科学!我才不是这样的!」
莫非你以前也是这个模式,把交朋友的机会乱棍打飞的么?
不过这次看来是打不跑了呢,毒空木。
「呐、好不好嘛毒空木同学。你说要为我加油的吧?还是说,讨厌和我做朋友?」
「讨厌什么的!讨厌什么的!怎么可能嘛!倒不如说求之不得啊!」
「那就是好咯?太好了。谢谢你,毒空木同学」
失踪同学重新握起毒空木的手。
「啊、等、等一下。让我做你朋友也可以,但是、有一个,那个、条件……」
「条件?」
「唔、嗯」
毒空木垂下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那个、不要用……毒空木同学了……叫、叫我喵子……」
「喵子?」
「唔、嗯。嘛、不愿意就算了……」
「没有,我很喜欢。我用喵子叫你的」
「哈呜~~!」
一眨眼你的功夫,毒空木就熟透了。
太好了。第一次得到了女生的这样称呼。
「哇、通红通红的。好可爱,喵子!、喵子、喵子、喵子!」
这次轮到时宗同学抱住了毒空木。
时宗同学将毒空木的脑袋塞进了丰饶的山谷中,喵子喵子的叫个不停。每叫一次,全身就会抽动一下。
「呜呜,谢、谢谢你…………白开水」
哎,这个「白开水」也定下来了呢。
友爱真美啊。
友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么美啊。
在枝叶缝隙中透下的点点阳光的围绕下,抱在一起的时宗同学与毒空木,宛若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然后,只是看着这幅情景的我……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在参道的入口处和时宗同学相互道别之前,我一直全心全意地专注于背景的扮演。
〇
「噫嘻嘻。噫嘻嘻嘻嘻嘻嘻」
「心情挺好嘛。毒空木」
同时宗同学道别之后的我们,在晨光开始洒下温暖的住宅街上偕行着。自从剩下我们两人后,毒空木一语未发,只是笑嘻嘻的一个劲盯着手机。
「嗯?什么?等一下,现在在给白开水发邮件」
「快点啊!」
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心头小鹿乱撞么?嘛、算了。
「好,发送完毕!呼、紧张死我了。给家人以外的女人发邮件,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毒空木以向日葵般的微笑,说出伤感的事情。
「嘻嘻。明天……应该说,我约她今天早上一起去上学了。糟了、超激动了。呐、呐,你觉得我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觉得穿制服就够了。
「哈、今天是我一生中最棒的日子。交到了第一个朋友,阿春也被平安无事的甩掉了」
「诶?啊、嗯」
是么。事情发生的太多让我给忘了……原来我失恋了啊。
时宗同学正在赌上人生的大恋爱进行时,云泥异路的我完全不入她的法眼。
可是,这种心情该怎么形容呢。明明应该是失恋才对,虽短暂但坚定的恋心被弄得支离破碎才对。然而我的心,就像这沐浴在和煦光芒的清晨街道一样,奇妙而又充满平静。给我这种感觉的,到底是————。
「啊、对了!呐、阿春」
毒空木突然向前一跳,敏捷地转过身来。
轻柔的头发托着身体的运动轨迹描绘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展露出妖精的笑容。
「求奖励(心)」
「哈?」
毒空木用那强力的笑容,说出奇怪的话。
「我这次很努力吧?为了阿春表白顺利做了各种调查,为了提高好感度给了各种神建议,大活跃了对吧?」
哈。
「所ー以ー呢ー,快奖励我!」
「搞啥啊,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体系啊」
「有什么不好嘛、小气鬼!你知道么?把自己最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撮合到一块,压力山大啊。奖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毒空木叉着手,陈述着可怕又任性的理由。
「我才不管啊,还不是你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这货竟说我自作主张。难以置信!我要哭了,可以么?我要是认真哭的话,前面几栋房子会变得连渣都不剩哦」
「你的眼泪是什么构造啊!就算突然让我奖励你,我也没带钱……」
「谁要那种东西啊!」
说时迟那时快,毒空木飞快地扯住我的胳膊,用自己的双手绑住。
太紧了,紧到骨头都要断了。刹那间,毒空木昨晚的话和浅笑浮现在脑海中。
『好想听一次骨头断掉的声音啊』
能够称之为毛孔的毛孔一齐喷射。
「上了!」
「等、等一下毒空木!你想干什么!」
「一、二!」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噼铃噼铃~~~~~~~~~~~~~~~~~~~~~~~~~~~~~~~~~~~嚓(音)
壮绝的尖锐声音与令人窒息的电子音重合在一起。
啊咧咧?骨头碎掉的声音意外的小家子气又富有机械感呢…………嘶、这怎么可能啊。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
「Yeeeeeeeeeah!和阿春的合影到手!」
「合影……?」
毒空木高举手机来咕噜咕噜乱晃。
「哎呀。真美妙。太棒了、终于拍到了。真棒、真棒」
手机……照相?
我有些招架不住突然变轻的右手。
「阿春阿春、快看快看,这张照片。像情侣一样对不对?」
我的脸几乎要被她的手机给戳穿了。显示屏上,装着满面笑容的毒空木,和因恐惧而面部痉挛的我手挽手的模糊图像。
「谢谢、阿春。我会当做宝贝珍藏起来的(心)」
毒空木绽放出相片里相同的微笑。
〇
「好嘞」
踩在窗框钢轨的脚一用力,一口气翻过了窗框。
窗户下面就是床。我一下子摊到在床上。虽然发出了超乎预料的声音,但并没有感觉到姐姐要破门而入的气息。看来,她似乎没注意到我昨晚偷溜出去的事情。太好了。那个不正常的姐姐要是知道我凌晨才回来,我一定会遭她毒手,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呼~~」
身体躺在熟悉的床垫上面,被紧张镇压下去的睡魔,向我一气袭来。
————真是个漫长的夜晚啊。
从紧紧卡在垃圾桶里开始,又是夜晚山林的徘徊,又是目击丑时参拜,又是表白之后差点被杀,又是中了毒空木的陷阱晕过去,又是表白之前就被甩掉,又是毒空木交到朋友。
………………啊咧?我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想想,从开始到最后,我似乎什么都没做。
唯一称得上收获的东西,就是烙印在视网膜上时宗同学的泳装样子。
————那个,真是太棒了。
虽然知道那是对巨乳,但没想到雄伟到那种程度。铁锤一挥,快要把罩罩崩飞似的一摇,那对如梦幻般的隆起………………。
不对不对不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在回想什么啊。你想做什么,石蕗春。那不是两小时前才刚刚将你抛弃的女孩么。你太空虚了吧。
就算时宗同学的泳装姿态再有魅力,不止胸部,连臀部的肉感都那么美妙。从臀部延伸下来的大腿曲线也光彩多美,汗湿的后背…………唔。
都说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保持镇定,石蕗春!
打消打消打消。为了将源源不断的妄想连锁切断,我掏出手机,连上网,在收藏夹中搜索起来。
那是你殷切期盼的可靠页面哦,石蕗春。与猥琐的妄想无缘,坚硬如铁的无机质的网站。没错,我是高中生,是写作「以学为生」的学生。第一是学习,第二是学习。哪有闲工夫沉醉于多余的妄想——
「什么、这是」
睡魔被一口气吹散。
心脏就像发疯似的乱敲。
我仿佛要吃进去一样死死地定住手机屏幕。
妄想与现实的境界线,仅在刹那的浑浊后回归原型。
「什么、这是…………」
不管几次,仍无法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