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啊啊啊啊~~~~~~、真好吃~~~~~~~~~~~~~~~~~~~(心)(心)」
放学后。
在铺装的道路一隅,时宗同学神情荡漾地舒缓着表情,毫不在意的将脚踩进水洼里。
「这个牛奶巧克力,还有这个白巧克力真是绝妙的搭配!而且,装饰的草莓也熔得极为精致。没想到,竟然投入了这么多感情呢~~~~。果然料理就是爱呢~~~~」
「那个、时宗同学。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吃什么?」
「嗯?是巧克力哦。喵子做的离别巧克力。喵子好像不需要了,我就死缠着要过来了」
一般的话,会去要这种东西么?
「阿春同学也来一块怎么样?」
还有,一般的话,会去吃么?
为了不让时宗同学注意到我的想法,我只用鼻子叹了口气,然后让满含湿气的青草气味填满肺部。西斜的太阳,好像要把上午的缺场讨回来一般,将热辐射照射在雨后的大地上。
「……毒空木,果然没来么」
我试着用改变话题的方式,委婉拒绝时宗同学的巧克力推荐。
「要去弓道部参观学习呢。虽然感觉她不会来……」
「毒空木那家伙,果然还在生秋海棠学姐的气呢」
「……会不会是因为心情很复杂呢」
时宗同学将巧克力的随便在指尖摆弄着,
「心情复杂?」
「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喵子会讨厌秋海棠学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对说出最喜欢自己的人,喵子也不会置之不理呢」
「原来是这样啊……」
「对哦。想想看,哪怕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感觉的人,在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喜欢自己的时候,好感度也会上升哦」
「啊,也许的确是这样」
「就像对阿春同学那样」
……唔咕。
时宗同学的言语,一不注意就刺进了我完全没有防备的软肋。
「阿春同学」
在不由停下脚步的我的大约两步距离的前方,时宗同学转过身来。
「请吃吧」
然而,无论语言或是表情都非常镇定,却又摆出不容拒绝的决然态度,将毒空木的诀别巧克力的碎片递了过来。
「我、我不客气了……」
我选择了『HARU!』画着惊叹号的部分拿起来。
「……唔哇」
「好吃吧?」
毒空木的巧克力,在嘴里散发出强烈的甜味,而后不留任何余味地消失得一干二净。
料理就是爱……么。毒空木是用怎样的感情创造出这个调味的呢。
「这个味道,请一定不要忘记」
时宗同学如此如说道之后,
「那我就先走了——呀!」
再次迈开的第一步,就栽进了水洼。
〇
「石蕗!时宗!总算来了啊」
时宗同学蹂躏水洼的行为,大概有十二次。走过艰难的旅程,我们总算达到了秋海棠学姐所站的弓道场的门前。
「在做什么啊,来这么晚」
「不,这话应该我问学姐才对,为什么站在门口?」
学姐穿着弓道服,身上挎着弓箭。
「……好像武家院落的守卫一样哦」
「是我等不及了。话说回来,毒空木……不对,喵、喵子怎么了?」
秋海棠学姐坐立不安地四下环视一圈。
学姐邀请我们来弓道部参观学习,是在午休结束后不久的事情。
虽然似乎挂着要为之前添的各种麻烦向我们道歉的名目,可关于社团活动的参观学习要怎样道歉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到头来,就连一秒钟也不想放过,想要尽可能长久地呆在毒空木身边,这才是学姐的真心话吧。
然而,
「对不起。喵子没来」
「你说什么!」
时宗同学的一句话,让学姐受到了仿佛吃下箭矢直击一般的冲击。
「没……没来……喵子没来……怎么能这样……」
「对、对不起。本来很想把喵子带来的,可她从第六节课开始就不见了,所以……」
至于让你这么讨厌么,来这个地方。
「是、是这样啊……哎、也罢。谢谢你,爱结。就算只有你们能来,我也很开心哦…………快进来吧」
笑脸相迎的话里,透露出非常勉强的样子,学姐打开了弓道场的大门。
跨过以前所不允许跨过的院所,在鞋柜换下鞋子。刚用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木地板上,便被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所包围。
——太安静了。
在鞋柜那里放得满满的鞋子,应该属于部员们。可是到场内,无论尖锐的发弓声,或者是说话的声音都完全听不到。
「来,两位,这边」
秋海棠学姐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好像带领我们参观自己家一样落落大方,猛地拉开了射场的木隔扇。
「唔噢」
我下意识漏出惊叹。
弓道部的部员们整齐的排成一排。
恐怕,这就是弓道部的全体部员了。
——穿着弓道服的十几名女生。
——无言地。
——什么也不做。
——对着这边。
——单纯的站着。
视线如箭矢一般降在入侵者身上。
「……诶?这、这是怎么回事……?」
跟在后面进来的时宗同学,向我送来不安的视线。我也不明就里,向学姐送去追问的视线,在视线传递的终点上,学姐
「好嘞,石蕗。那边的裁判席空着,你随便坐吧」
「这、这、这、学姐!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石蕗?啊,坐垫的话在里面的休息室里,不、等等,好像在更衣室里么……」
「不,坐垫什么的,现在怎么都好!」
这个人有没有搞错啊!如此异样的气氛,一点也没注意到么!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那么我行我素。真不愧是柚理呢」
从穿着弓道服的这群人中,一个拥有格外绽放溢彩的美貌的人,拐弯抹角地插进话来。
「嘛、这也是你的魅力所在……」
轻柔的长卷发,外柔内刚的笑容。我记得,她是龙胆学姐。
「噢噢、龙胆。不好意思,虽然叫了三个,但过来参观学习的只有两个。好了,开始练习吧」
「没这个必要了」
龙但学姐话音刚落,将一张折过的纸向秋海棠学姐递了出去。
「这是、什么…………!」
打开纸的秋海棠学姐,表情僵硬起来。
「是退部申请书」
龙但学姐义正言辞。
「这是包括自我以下,所有女子弓道部部员的退部申请书」
沉默如针一般刺痛皮肤。
「…………为什么,龙胆」
「才没有什么为什么。柚理,我们已经无法再继续陪你下去了。顾问老师马上就会来,到时候,我将会将这张退部申请处递交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好好解释清楚啊,龙胆!」
「想要得到解释的,是我们啊!」
龙胆学姐的声音,头一次粗暴起来。
「柚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把我们的柚理还给我们!」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龙胆!」
「这、这、请不要这样,两位。冷静!」
在即将演变成乱斗的两人中间,我惊慌失措地插了进去。
「闭嘴,咬人蛲虫!」
然而对我一声恫吓,水木同学今天也向咬人蛲虫投来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敌意。
「到底,你为什么非要踏进神圣的道场来啊!事情发展成现在的地步,归根结底,全都是你的责任!」
「哈?我?怎么了我?」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要是不存在的话……」
「别说了,水木。他并没有责任…………道理上来说」
你的意思是,感情上我就是主犯么!
搞什么啊。为什么我要被这两个人讨厌?咬人蛲虫什么的,我才没达到这种级别。
这份感情并非肤浅的表面情绪,而是从更加深层的地方萌发出来的憎恨。
不,也许不光是这两位…………。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果然!
谁都没有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倒不如说,所以人都死瞪着我。
从这个女子弓道部里所有人身上所散发出的这份难以言喻的敌意,到底怎么回事啊。
咦?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惹你们如此怨恨?
「怎么回事啊,龙胆。问题怎么就出在石蕗身上了啊」
秋海棠学姐好像为我的心情代辩一般,开始发问。
「因为他让柚理……不,让秋海棠柚理堕落了」
「堕落……我让秋海棠学姐?抱歉,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装傻是没用的!」
啊ー、真受不了,这个人每句话声音都那么大。水木同学的怒喝声震动整个道场。
「我们全都知道了!你勾引秋海棠前辈的那些勾当!」
勾、勾引?
「我看到了。星期五的午休。在体育仓库的背后,秋海棠学姐被你表白了!」
喂、什么叫秋海棠学姐被我表白了!
「不只是这样!之后还很享受地在咖啡厅里喝过茶!第二天,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在校门口亲热也是,我全都看见了!」
「你到底跟踪了多远啊!」
「不止是水木哦」
龙胆学姐缓缓接过话
「虽然你们可能完全没有注意到,前天的约会,我们女子弓道部的全体部员都看到了」
「哈!?」
「你说什么!」
这种事,怎么可…………………………不对,有可能。
或许真有可能。
前天的约会,在露天咖啡厅里那般惹眼的学姐,在游戏中心也好、在卡拉OK也好,完全没有引起骚动。被秋海棠学姐的菠萝吓到的,只有店员而已。难不成……虽然不太现实,难不成……那边客人该不会……
「女子弓道部的全体部员都看到了」
是变装后的弓道部员假扮的么!还以为去的地方都那么多女生是为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么!等一下等一下,怎么回事?不只是我引来的毒空木和时宗同学,就连女子弓道部全体部员都跟来了么?
搞什么啊,这个公开约会!
「好了,咬人蛲虫,你再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吧!给我切腹谢罪!」
「切、切腹谢罪!就算我跟学姐交往了又怎么样?和你们弓道部没关系吧!」
「关系大着呢,你这魂淡!」
配合着水木同学的怒号,女子弓道部的众人齐刷刷地插嘴进来。
「秋海棠前辈是……秋海棠前辈是」
水木同学就好像在积蓄力量,令身体战栗起来,然后夸张地吸了口气
「我们的偶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
「并且,我们弓道部的大家,都是憧憬秋海棠学姐才入部的,正可谓是秋海棠粉丝俱乐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在一本正经地说什么鬼话啊。
「竟然被、竟然被……竟然被你这样的性欲野兽给玷污了…………呜呜呜呜呜」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啊!
诶?这个人怎么回事?到底说了些什么?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说什么?
「水、水木,你一脸认真地说什么啊」
你瞧吧,连秋海棠学姐也傻了!你看连秋海棠学姐都面色苍白了啊!
「柚理,你果然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呢」
龙但学姐抚摸着水木同学颤抖的肩膀。
「这也是你的魅力所在……但即便如此,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是主将」
这是哪门子的主将啊!
「柚理,你也是人,也会像凡人一样恋爱吧。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是合适的对象,我们也想为你加油……可是……可是!」
龙胆学姐已经不打算继续掩饰自己的憎恶,死死地瞪着我,
「不管再怎么不济,也不带这样的吧!」
真是对不起,我就是这样!即便如此,我还是会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正常点啊,龙胆。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开弓道部么?回想一下我们当初的约定吧。我们发过誓,这次一定要大家一起,堂堂正正的赢取全国大赛的出场权不是么!」
「该正常一点的是你啊,柚理!那种咬人蛲虫到底哪里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都比他强不是么!」
「龙胆,你所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
「别糊弄我了,柚理!回答我,难道我比咬人蛲虫还要差么?你知道么?在那天夜里,目送着消失在LOVE吉神社的你的身影,我们是怎样的心情!我们不管落得如何凄惨,遭受怎样的痛苦,能够在你身后追上去的,却一个也没有!」
喂喂喂、等一下。龙胆学姐的发言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那个?女子弓道部,秋海棠学姐粉丝俱乐部,难道…………。
「果然,你喜欢男人么?我们就不如男人么?」
「龙胆,冷静。这里是神圣的弓道场」
是这种含义的粉丝么!!!!!!!!!!!!!
不会吧,何等的讽刺。女子弓道部……竟然是百合种植园!
「那、那个,不好意思,阿春同学。那个人,还有大家从刚才开始,究竟在说什么……?」
时宗同学满头问号地扯着我的双手。
「嗯,没事的。时宗同学…………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诶、不,可是……」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虽然想说的话有一大堆,真——————的一大堆!
不过,已经够了。我累了。总之,如果弓道部的问题是出在那里,事情就简单了。
「那个,大家请冷静一下。似乎大家都误会了,我和秋海棠学姐并没有交往」
「满口胡言!」
水木狂吠似的说道。
「我没打算说谎。算我求你了,水木同学先别说话。吵死了」
「喂!你在趁乱套什么近乎啊!事先声明,你的话谁也不会信的!被女孩子一叫就到处乱窜的性欲野兽,怎么能够相信」
「谁啊!谁是性欲野兽啊!」
「别看我,会怀孕的!大家,别和那家伙对上眼。会怀三个的!」
「喂、你开什么玩笑!」
「呀——!别看这边!」
「不要啊——!我还是高中生,不想要三个——!」
「布川同学也赶紧逃啊!」
弓道部员们的呼喊乱作一团,将水木同学的谩骂压了下去…………嗯?啊咧?
「刚才,说谁是布川?」
「都说不要跟我套近乎了啊!」
水木同学踏着地板一通乱响,说道。
「不,不对不对、不是水木同学,是布川同学……」
「所以说,布川就是我啊!」
「诶?是你……?」
「布川水木啊!有意见么!」
水木不是姓,是名么!
——啊,不对!不是这个。这个不重要!
毒空木说过,一年级里叫布川的女生只有一个。也就是说……?
「你是那个时候的,手绢女孩!!!!!!!!!!!!!!」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之前你都没发现么?」
「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啊!」
你连脸都没给我好好看清楚啊!
「难以置信!差劲透顶!没有玩到手女人就不记得么!真是差劲透顶!」
「差你个大头鬼!你、你你你!从最开始直到最后都一直自顾自的误会,还说别人那么多坏话,你这家伙!!!!」
「什、什么啊,突然大叫起来?」
「竟然对弱女子大吼!你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吧,咬人蛲虫!」
「喂,龙胆!适可而止啊!石蕗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快向石蕗道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袒护这只是蛲虫啊,前辈!」
「至少给我把『咬人』二字带上!」
「果然柚理被那个男人,玷污了!」
「闭嘴,龙胆!」
道场化作感情的坩埚,所有人都已经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了。
没有人会听取对方的话,只是单方面的令怒喝交错、沸腾,最后在即将爆炸的瞬间,
「你们给我消停一点!!!」
如雷鸣般的大喝爆炸了。
因激情而疯狂的火焰,被一声恫吓完全吹散。
所有人都像弹簧一样,视线寻找着雷鸣的源头。
当然,雷声是从天上劈下来的。
——嗖~滋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已经听惯了的绳索声摩擦着道场的屋瓦。
从射手放箭的射场到靶场之间24m箭道的天花板被吹飞。
午后的阳光洒在箭道上,
「好嘞——————————————着陆!」
绑着绳索的猛毒妖精,滋噜地从屋顶上降了下来。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毒空木!!!!!!!!!!!!!!」
「呜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喵子!!!!!!!!!!!!!!?」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毒空木的突然降临,哀鸣与怒号满场乱飞。
「哼」
毒空木对如此喧嚣视若无物地将之默杀,断开绳索,在箭道上着地,就这样直接穿着沾满泥土的鞋子,踏上了干净的木地板射场。
「喂、毒空木!鞋子、鞋子!话说,你这是搞什么啊,难道你一直在屋顶上么?想来的话,一开始就老实地跟着我们来不就……」
「才不是!」
「……哈?」
毒空木飞快地刺出右手之后,用余下的左手抬了抬眼镜的镜框。
「…………我说,你这平光镜是搞什么鬼?」
「本月戴眼镜的你」
「哈?」
「——以高视点俯览事物的话,就能克服平日的弱点——我只是照薰子女士的占卜来做罢了」
……你就那么纠结那玩意啊。
「你就别管了,先让开,阿春」
——噢。
身体感觉就像被毒空木低沉的声音压迫着一样。
……真是好久没有过了啊,这种感觉。
仿佛两三处内脏被攥住一样的这个感觉。仿佛周围的温度被降到冰点以下的这个感觉。仿佛被人用冰冷的刀刃抵着脖子一样的这个感觉。
猛毒的妖精…………生气了。
「呼——————」
毒空木深深地吐了口气,就像用视线割破喉咙一般,扫过在场的弓道部员们,而后
「阿春!!!白开水!!!」
「诶?我么?」
「是!我在!」
「——————回去了」
飒然转身,踏出脚步。
「咦……?咦咦咦!这、这、这!等一下等一下!你去哪里啊,毒空木!」
愣了一会儿,我连忙追了上去。
「藤架。都说是回去了」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带这样的吧!在这个时机从天而降闪亮登场,然后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你到底出来干嘛的啊」
「不,我倒想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能回啊!人家可是不惜翘掉第六节课,一直屋顶上待机啊!真是浪费时间!结果净是笨蛋和笨蛋在说笨蛋的话!无聊透顶!真————是、无聊透顶!」
「笨、笨蛋是谁啊,你说谁是笨蛋啊!」
被毒空木的粗语惹恼,龙胆学姐突然插嘴进来。
「突然就冒出来大放厥词!你到底……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尊只是碰巧路过的园艺社哦?」
「那么,请别说那样的风凉话!体育赛系社团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想必文科系的你根本就不明白吧」
「知道的啊」
……诶?
毒空木,用仅有身边我能够听到的音量如此低语。
可是,
「那种事情,谁管你啊!根本没必要知道!」
在下一瞬间,将自己的那句话打消了。
「什么团结。无聊透顶!不就是百合同伴跟男人跑了,然后嫉妒成狂么!蠢死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吧。阿春说的没错,阿春和秋海棠没有交往,也没有做过交往的行为。就这么多,没了,走人」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这种信口说出话,怎么能——」
「为什么那么坚持不去相信?有不想去相信的原因么?」
「这、这个……我们当然也想相信啊!但是,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
「啊。那个么,是骗人的」
「……什么?」
由于今天午后下过雨,心情欠佳的毒空说道
「秋海棠向阿春表白什么的,约会什么的,全都是骗人的。这全是你们最喜欢的秋海棠小可爱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而进行的自导自演。没错吧?」
「诶?啊,嗯。没错」
「OK,皆大欢喜。好了,撤退!」
「等、等、等、等一下!诶诶!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你说柚理喜欢的女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当做没有听到!这话有根据么!」
「啊、烦死了,证据证据的吵个没完啊,这个死老太婆!」
「老——!」
恐怕是烦恼达到了顶点,毒空木把论年级差不了多少的二年生骂得狗血淋头之后,
「这就是证据,给我睁大眼睛瞧清楚了!!!!!!」
毒空木扔掉平光眼镜,瞄准秋海棠学姐飞扑过去。
而后,就像是抢到篮板球的篮球援手一样,双手紧紧按住学姐的脸,然后
「接招!!!!!!!!!!!!!!!!!!!!!!!!!!」
合气一闪,
啾~~~~~~~~~~~~~~~~~~~~~~~~~~~~~~~~~~~~~~~~~~~~~。
………………诶?
滋噜滋噜滋噜滋噜滋噜、啾噜啾噜啾噜啾噜啾噜、姆姆姆姆姆姆姆姆姆姆啾~~~~~~~~~~。
在神圣的弓道场上,竟然肆无忌惮的展开了充满热情的,薰子女士曾经曰过的『一生难以忘怀的浓情之吻』。
这、这、这……………………。
这是在搞神马飞机啊,毒空木小姐——————————————!
「呼……呼……呼……」
秋海棠学姐好像连魂都被勾出来似的,身体剧烈颤抖。
毒空木对这样毫无抵抗的学姐吸着、舔着、各种捏,最后发出舌头收起的声音。
而后,毒空木肩膀剧烈的起伏,用刀子般的视线一边扫过周围,
「怎么样,你们这帮家伙,这样还有意见么!这家伙是我的女人!要敢到处胡说她勾男人,我就超宰了你们!!!!!!!!!!!」
发出最后一击的咆哮。
「……女、女人。我是喵子的女人,啊呼~~~」
不一会儿,已经挺不住的秋海棠学姐被毒空木的话完全击沉了。失神地伏倒在地板上。
「哇、等、别倒在我身上。哇!」
带着毒空木一起上路了。
「呀ー!」
「不会吧ー!」
「什么啊这是ー!」
而后立刻喷涌出尖细地声音。
果不其然,亲密无间地倒在地上的百合情侣,裙子顺势被掀开到了肚子的位置,小裤裤漂亮地完全暴露出来。
秋海棠学姐特选的,带字母的情侣内裤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连、连、连、连那种地方都穿着情侣套装么!」
「太、太、太、太美妙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
弓道场内爆发出欢呼声。
「哇ー!怎么你、你们、别过来!等、不要啊!」
无力抵抗的毒空木被欢腾的漩涡吞了进去。
「不要啊!住手!别伸进来!别ー乱ー摸ー啊ー!救救我、阿春!」
……太好了,毒空木。和游泳部不一样,弓道部温暖地接受了你。
被狂热晾在一边的我,被展现出异样欢腾的人群,孤独地排挤在外……
「柚理真是的,既然交到了门当户对的对象,好好跟我说清楚就好了啦!」
「太好了。太好了!还以为前辈走上了歧路!」
「主将竟然和学院第一美少女喜结连理,真是太美妙了~~~~」
……望着娇羞园女子弓道部盛产的强到清爽的肌肤交流。
「那、那个,阿春同学。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最开始到最后都完全搞不明白……」
和我一样被狂热遗忘的时宗同学,表情抽搐。
「……嗯,没事的。时宗同学还是别知道了,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是很Happy的事情啦」
「哈、是这样么。可是,那个,继续这样下去,我觉得也不会迎来HappyEnd就是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来了」
「……来了?」
啊、说起来,龙胆学姐也说过,顾问老师马上就要过来了。不过,女子弓道部的顾问究竟是……?
「你们在神圣的弓道场做什么」
————。
从背后,传来了仿佛是岩石与岩石杂交之后诞生的广岛腔。
……骗人,的吧?
冷汗从全身喷射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不带这样的。实在奇怪过头了。学姐不是说过,那个人性格既温柔又亲切。所以,不应该这样的。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顾问。
因为,这是弓道部哦?从种族上来说不对路哦?那个人应该更倾向于柔道部、空手道部、不拿道具的格斗技那类社团的顾问哦。不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啊!
我注入殷切的希望,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后……。
「你们所有人,绕场跑一百圈!!」
对弓道格外严厉的黑灰老师的大声音炸开之后,这一天最凄惨的哀鸣,响彻了弓道场。
〇
「等等我!我要上车我要上车!喂、别开啊!魂淡!」
将毒空木的控诉直接默杀,巴士在我们眼前发车了。
「搞什么啊,那个臭司机!刚才绝对看到我了!我要把车号记下来投诉他!」
……索赔专业户什么的,真受不了。
走过仿佛将怨念注入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奔的毒空木身边,我在长椅上坐下。
「喂、阿春!什么啊,你这『索赔专业户什么的,真受不了』的表情!本来就怪阿春你走路无精打采才没赶上的啊!」
不,无精打采是当然的吧。倒是你怎么还这么精神啊。我能得得瑟瑟地走过来就不错了啊。
……没想到,真让我跑一百圈啊。
不,一般会这么做么?
一般来说,差不多十圈的时候就会根据反省的态度放宽处罚了,所以差不多七圈的时候我就使尽浑身力气作出反省的表情来呼吁我的态度了。
明明都这样做了,竟然一圈都不给我减,整整跑下了一百圈啊。
太厉害了,这个老师,就不怕PTA(家长老师联谊会)么。
到浑身发软终于跑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唯有娇羞园相关者才能使用的巴士站台,一个人影也没有。
「真倒霉,下一辆巴士还要二十分钟才到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坐白开水家的车好了啊!」
毒空木粗暴地坐到我的身边。
肯定是想果断用邮件向时宗同学抱怨巴士司机的事情吧,毒空木以可怕的威势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毒空木在摆弄手机的时候有个老习惯,就是会把嘴唇卟地崛起。是两片光泽诱人、看上去很柔软的嘴唇。
「……话说回来,亏你能做出那种事情来呢,毒空木」
「喂、别提那个啦,笨蛋~~~~~~~~」
于是,我遭受了毒空木奋力的抓挠眼皮攻击。
「至少给我抓脸啊!眼珠要被你挖掉了啊!」
「吵、吵死了!不要挖掘人家全力封印的记忆!啊啊啊、可恶!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来啊」
「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毒空木会做到那种程度……」
「这个男人还要继续说么!我也没办法啊,那种情况不这样的话就没法收拾啊!」
「啊、不,接吻的事是这样没错。我更想是说,那个、毒空木竟然会为秋海棠学姐如此献身,我觉得很意外」
为了自己口口声声说出『最讨厌』的秋海棠学姐,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又不是为了波饼才那样做的」
毒空木嗖地背过脸去,
「……很让我火大啊。那种事情」
「火大?……什么火大?」
「…………」
应该听到了我的声音才对,但毒空木没有作出任何答复。只是一脸烦躁地摩擦着鞋底。
我为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犹豫起来,盯着毒空木的侧脸。我们之间产生了少有的沉默。
就像将这份寂静掩埋掉一般的按键敲打声,突然消失了。
「……想起来了」
「毒空木?」
「我——要——不——行——了——,想起那个动真格的吻来了!!!!!!!」
突然,毒空木发疯似得大叫起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复苏了!嘴唇的感觉复苏了!!!!!」
而后,毒空木死命地抓住椅背,嗙嗙嗙的开始拿头乱撞。
「哇————————!你在干什么!住手啊,会死的,毒空木————!」
「别拦我~~~~。咕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啊啊啊啊啊!」
「那是情非得已啊!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就像人工呼吸一样!」
「但是……但是……没必要连舌头也伸进去不是么!」
啊、嗯…………这倒没错。
「不——————要——————啊——————!!!」
「停手啊!冷静下来,毒空木!」
「阿春!」
正当我以为她又要用脑袋跟长椅较劲的时候,毒空木就好像要把脑袋甩飞一般,猛地转过头来,
「求奖励!」
「诶?求奖励?」
在完全表白计划的空闲中,毒空木总会时不时找我索求奖励。
『因为帮助了喜欢的男生表白,所以必须给点奖励才行哦』虽然只是恐怖的任性理论,连根据也没有……
「这次,跟计划没关系吧」
「你什么意思啊!给我嘛!」
为啥这家伙这么倔啊。
「在这次的骚动中,人家受的精神刺激可不是一两点啊!还以为计划要结束了,真的超担心啊!而且还连初吻和,初舌吻都消费掉了!再不给人家奖励,人家、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啊!拜托了、阿春。至少给我一个能让我嘴唇上的触感永远消失掉的奖励!」
「这要求是『至少』打头的分量么!你说的让嘴唇上的触感永远消失的奖励是…」
「是啾ー,拜托了!」
果然是这样么!
「有什么不好嘛!有什么不好嘛!又不会少块肉!男孩子KISS完全没有女孩子值钱啦!」
「不,可、可是,接吻什么的。在这种地方?」
在这么暗,又没什么人走动,繁星洒落的夜空之下?
这里怎么搞的啊,如此的得天独厚,难道要拍外景么!
「亲脸也没关系!啾ー的记忆就用啾ー的力量来重写吧。拜托你了,阿春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住手,别拉我领带,好痛苦!我知道了,我做!脸就可以的话我做!」
「真的么!太好了!!!!」
之前那张哭泣的表情就像假的一样,毒空木瞬间换作一百分满分的笑容,突然从长椅上蹦起来,
「那么,拜托这里!」
将长长的头发拢到耳后,把右脸伸了过来。
拢起的头发向周围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女孩子真的,为什么总是这么香啊。这个香味,就从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快点快点。趁没人来!」
「噢、哦」
我急忙起身。
即便在巴士站台昏暗的电灯之下,毒空木那白皙的肌肤还是很好地映了出来。她的脸颊,是那么细腻,那么柔软。
一想到要触碰那里,我的脸就像在燃烧一样热起来。总感觉毒空木鲜少露出的耳朵,呈现出美妙的色泽。
「阿春……快嘛……」
「唔、嗯」
我在嗯什么嗯啊,喂。
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阿春……拜托快点嘛……很害羞的……」
毒空木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
对啊,毒空木果然也在紧张啊…………这也难怪呢。
想到这里,踟蹰从我脑中消失了。
我瞄准定位之后,闭上眼睛,屏气慑息,用嘴唇贴在毒空木通红的脸颊上
哔咯哩咯铃——————————(音)
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手机来件音击穿了我的心脏。
「呀!」
「噗!」
结果,我的嘴唇落到了毒空木弹起的右手手背上。
「喂、是谁啊,竟然在这种时候……白开水!那个臭奶子,竟然在这种重要的时候给我发邮件!」
是给你回邮件吧。
「可恶。『呆子白痴笨奶子臭奶子贱奶子婊子奶子』——。然后附上暴力图片……」
「住手啊!时宗同学会哭的!」
「什么啊,你是说附上黄色图片?」
「为什么你会有那种东西啊!」
就在我和毒空木一方要阻止,一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而互相拉扯的时候,从拐弯处射来的汽车头灯灯光照亮了我们。
「诶诶?不会吧!巴士已经来了?太快了啊!明明还有十分钟啊!搞什么鬼啊!是市营巴士么!我绝对要投诉!」
哎,索赔专业户什么的,真受不了。
「阿春!」
「好痛,干什么啊!」
鼓起脸的毒空木,用我小腿踢上来泄愤之后,
「…………今天我会就这样忍耐的,所以下一次要好好地用嘴哦」
毒空木将自己的唇,贴在我的嘴唇发生误爆的右手手背上。
〇
翌日午休。
光是让鲜花绽放笑容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偶尔也种种蔬菜。姐姐对我如此交代,于是把茄子的苗交到了我的手上。
竟然让我在花坛里种茄子……。
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想法,用今年最棒的笑容接过茄苗的我,现在正在花坛前面抱着脑袋。
你是叫我在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儿们中间种茄子?
在我殚精竭虑抚育起来的女儿们的中间把茄子插进去……?在女儿们的身体中间把茄子插进去……?
「总觉得很色情啊——————————!」
「你在学校里叫什么呢,石蕗同学」
「唔哦ー,吓死了我啊!理事长……不对,冈庒老师,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没让我读取丝毫气息便站在我背后的这位,便是评定为缺乏存在感的我们班班主任,冈庒太郎老师。
骨瘦如柴的身体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开领衫,佩戴方式感觉很难看清楚的沾满污垢的眼镜挂在鼻子上,这样的风貌,只能让人联想到临近保质期的牛肉干。然而实不相瞒,他的真面目(虽然已经说出来过了)正是在教育界不断掀起新风的圣仙度瑞拉学园的Charisma(神授)理事长。
「打起精神来,石蕗同学。这是又要种新苗么?」
「诶?啊,是的。嘛……」
我反射性地将茄苗藏到身后,然而,
「夏季蔬菜……么?你准备打理出相当有技术含量的花坛呢」
咕呜、逃不过园艺之鬼的火眼晶晶。
「嚯嚯嚯,没什么需要你这么畏缩的哦。高技术含量的花坛,完全没问题哦。无论人生还是花坛,被现有的价值观所禁锢的最后,路只会越走越窄。不接受相异品种的话,新的花儿是不会绽放的哦」
冈庒老师无论何时都会立刻拿花坛来打比方。纵然深入浅出,但是订正假定用法的过去完成时的正确用法,用除害虫的方法来打比方的时候,教室里难免会哗然一片。
「说起来,弓道部的那件事,我从黑灰老师那里听说了」
冈庒老师眼睛落在秋海棠上,如此说道。
「咕、您、您说的难道是弓道部的那个事件?」
「嚯嚯嚯,事件什么的,我可没有接到那么夸张的报告哦。听说只是吵架而已。不过令我在意的是,毒空木同学也参与其中了吧?」
「啊,没错。就是这样」
「……是这样啊」
冈庒老师的视线瞬间被引向空中,
「依然对运动社团感兴趣呢」
「诶?」
「啊啦啦,没听毒空木说起过么?她在中学以前可是干劲十足的社团少女哦」
「诶?那个毒空木么?」
「没错,我本想把她作为运动特待生进行优录,但她似乎意志坚定地选择放弃社团活动,所以就以一般入学考试进来了呢」
「体育特待生……」
「就这样一直放弃下去的话,实在是太可惜她的才华了。如果能以这件事为契机,让她再次觉醒社团之心就好了呢。哦、不好。已经这么晚了啊。一和你说起话来,话匣子就关不上呢。天色暗了看不清楚,移栽的时候可别伤到根哦,要慢慢的」
「是,我会多加小心的」
我朝着渐渐快步远去的背影,作出含糊的回应。
毒空木是社团少女?而且还是体育特待生那种?
……联系不上。那个唯我毒尊,毫无协调性的猛毒女,怎么无法和健全的体育运动联系到一块去。而且,最让我感到冲击的是……。
「这不是茄子啊……姐姐」
〇
我将黄瓜迎入花坛之后,快步赶往藤架。
「噔噔噔噔~~~~☆」
虽然模仿校内广播的登场效果音,但不见回应。
…………奇怪啊。
的确能感觉到人的气息,而且也能感受到某处有人的视线,再加上香甜之中混入的微妙香气…………是汗味?
「怎、怎么可能是汗味啊!」
这不是连人的声音都出现了么。我试着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庭院桌的下面探进头去,
「哇!」
只见秋海棠学姐在里面,极力地将修长的手脚弯折之后缩成一团。
「什、什么啊,原来是石蕗啊!别吓我啊」
「我才不想被躲在桌子下面的人这么说。这是在干嘛,学姐?」
「唔、还以为是毒空木……不对,是喵、喵、喵子来了。一不注意就」
秋海棠学姐一边喵喵喵地说着,一边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原来如此,把我错当成毒空木了么……那也不能成为你藏起来的理由啊。
「话说回来,那个、喵、喵子还没来么?明明跟我说她一直都会在这里的……」
「哈……也对啊」
「怎么了,笑得这么灿烂」
「不,只是看到不能流利说出喵子的秋海棠学姐,就觉得好可爱啊……」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没用爱称叫过别人啊」
学姐面泛红潮的说道。
「基本上,石蕗说话总是那么见外!总是叫我秋海棠什么的,难道你想一直用这种对外人一样的彬彬有礼的叫法来喊我么」
「诶?因为学姐是前辈啦,我一直会这么叫下去的」
「不用了。我们是朋友啊。不用拘谨,叫我柚理就行了。从今天开始,我也用阿春来叫石蕗」
「诶诶ー?喊名字么?」
「不满意么?」
「怎么可能不满……」
被年上的女性直呼其名这种事,或许还是人生的第一次经历。
「嗯,我也有些害羞。好嘞,为了能够早点习惯,我们两个试着同时喊对方吧」
为什么要同时?
「要上咯?一、二!」
真来啊!我配合着学姐面部与嘴巴的动作,
「柚理!」「阿春!」
两个名字混在了一起。
「……………………………………………………」
接着,发展成沉默。
「喂、阿春…………什么啊这是」
「我才想问啊!」
是你发起的吧!
「哈哈哈,这样啊,阿春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啊。朋友,真厉害啊」
就好像听到朋友这个词的发音就能产生一种无法估量的愉快,柚理学姐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阿春。和男人说话,我的心情还能如此平静,这是第一次呢」
「对我说这种话的,在这所学园,也只有柚理学姐哦。还是别对身边的人提起比较好哦。特别是、那个、别对弓道部的那些人说。…………说起来,弓道部……后来怎么了?」
尽管极力装作自然的态度,我还是没办法控制,向语言中掺入了奇怪的力道。
「没变化。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在正在为迈向全国大赛而团结一致」
「是这样啊。学姐…………没关系么?」
「我?怎么了?」
「不、那个……学姐和弓道部的那群人……该说是动机乖离……还是意志相悖……然后这些事情又都挑明了……在感情上没有什么吧?」
我盯着学姐的脸,慎之又慎地遣词择句。
「啊、你说的是这件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引弓之心,因人而异,然而贵在坚持。只要坚持下去,相信一定会喜欢上弓道的,这是我的本愿。嘛……虽然事实多少让我有些惊讶呢」
说罢,学姐微笑起来。我的心,完完全全地被这张笑脸所俘获,挣脱不能。这正是,学姐坦言自己喜欢弓道时的笑脸。
「是这样啊……嗯,说的没错呢!对不起,说了些奇怪的话」
「不必道歉,我得感谢阿春」
「咦?」
「阿春真的给我了很多很多,而全都是我不曾拥有过的。让我来说这种话,或许有些失礼,不过、那个……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很短暂,但能成为你的恋人,真是太好了」
「学姐……」
「有时我会想。如果在杏子之前先遇到你这样的男生的话……」
说到这里,学姐停了下来,直勾勾的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柚理学姐棕色的,强烈的瞳眸之中寄宿着各样感情,痛苦、后悔、断念,各种颜色混在一起。
「呐、阿春。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继续像这样被女人讨厌下去,连喵子的爱也对你用尽,成为被全人类所避忌的存在的话……」
「就算是如果,也太过分了吧!」
「就到我身边来吧」
……诶?
「如果是和阿春的话,我就愿意…………」
………………诶?
「伪装结婚」
……………………噢?
「诶?这……伪、伪装……?」
「是伪装结婚啊。因为日本是个对单身人士很苛刻的国家呢。说到伪装结婚,其中也有顺势生下小孩的事例哦」
「是……是这样啊。伪装……。就是说嘛。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啊」
「我,生下阿春的小孩也没关系哦」
「哈啊啊啊啊?」
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怎怎怎?这、咦?刚、刚才!学姐、咦咦咦咦咦咦!」
「我是说如果」
说罢,学姐再次微笑起来。
「喂——————————————————————————!」
——啊、毒空木的飞踢招呼过来。
「啊,喵、喵、喵子!」
「吓死我了,这突然是干嘛啊,毒空木!」
「……你们,刚才,是不是说过要造孩子什么的?」
「才没说!」
虽然主旨是这样的话没错,但没说要造孩子!
「没错,喵子。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在说,我和阿春将来要不要造孩子的事情」
「人家就是担心这个啊,白痴!!!!!!!!!!!」
于是,藤架之中再次响彻猛毒妖精的怒号。
我的学生生活今天也在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