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魔法少女育成计画restart』游戏开始的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一天的家族会议发生了纷争。
既然会说是纷争,当然不只是所谓的热烈讨论而已。晚餐时摆了卡式瓦斯炉与热锅的餐桌,如今已经失去热度,完全凉掉了。有人百般无聊地撑着下巴,也有人双手环胸、摆出臭脸,互相激烈地争论毫无解决方案的问题。
由于彼此都不打算妥协,因此问题无法获得解决。即使明白这个道理,还是没有人愿意退让。
不破家长女——葵,三十一岁。目前于邻市的律师事务所担任总务工作。思虑周详以及处理事情的能力相当优秀,甚至传出那间事务所没有不破葵即无法运作的谣言。
不破家次女——浅葱,二十五岁。在家帮忙。无论做任何事表现都比一般人优秀,带着游戏的心态考取高难度的证照、资格为其兴趣。现在爱不释手的书为《六法全书》。
不破家三女——茜,十七岁。就读于市内某高中。担任年年出赛全国大会的超强剑道社的社长一职。连续两年获得校内最不敢招惹对象排行榜第一名的宝座。
不破家四女——蓝,十三岁。就读于市内某国中。惹人怜爱的长相、可爱无比的小动作,以令人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的举手投足获得极高评价,是附近一带的吉祥物。
不破家的当家主母——彩子,五十二岁。一手撑起从过世的丈夫手里接过来的建设公司。她的精明干练受到众人畏惧,据说彩子参加厂商竞标的话,现场气氛会截然不同。
只有茜一个人正视前方,在餐桌上面露恶狠狠的眼神。葵、浅葱、蓝与彩子,则是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完全不打算正视她。没有人愿意退让。
茜站了起来,手奋力地拍向桌面。
「直视我!好好听我说话!」
即使面对茜那道能够令胆小的人吓到瑟缩成一团、腰挺不直的怒吼,四人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文风不动。浅葱依旧撑着下巴,嘴里碎念「我有在听啊」。
「浅葱姊,你说什么?如果有意见的话,就大声说出来啊!」
「我觉得小茜你说得没有错喔〜不过,就算没错,也不代表我们一定得遵守吧。」茜狠狠瞪向遽遢地穿着高中时代运动服的浅葱。
「谁在跟你们讨论什么遵守不遵守的!我只是要你们别做不对的事情而巳吧!」她转了一圈巡视四周,却没有人愿意看她。就连还在就读国中的蓝,也露出一副傲慢、漫不经心的懒散态度,将脚晾在桌上。茜的手再度拍向桌面。
「怎么可以把魔法少女的魔法用在个人利益上!」
将时间回溯至车情的开端,始于距今五倘月前的去年年底……也就是茜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
不破茜的心里很明白,别人认为她是个正经八百且死脑筋的人。不过,如此的形象对于率领剑道社而言是再适合不过了,因此她从来没有纠正。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否正经八百且死脑筋。但不保持这个形象的话,就无法维持生活,所以也许自己是被迫要扮演正经八百且死脑筋的人吧。
除了茜以外的不破家家人则是各个散漫无比。除了自己的兴趣以外,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次女浅葱当然不用说,还有在外面精明干练的长女葵与母亲彩子也不例外,只要一回到家里就会脱下面具,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人。甚至连四女蓝似乎也完美地遗传到这一点,令茜忧心不已。一不注意的话,妹妹就会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漫画或翻杂志。
从父亲还在世时就这样了。父亲过世之后,她意识到必须有人振作起来才行,于是这个工作便落到茜的身上。她这么做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纯粹只是她不这么做这个家就没救了。但其他家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其他人不这么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所以她也放弃挣扎。反正以可靠的人的立场支撑一个家并没有那么痛苦,而且她到如今也还没掌握住自己的「本质」,这么做也好。虽然社团活动让她相当疲倦,管理这个家也曾碰上令人难受的事情,但也正因为有母亲与葵外出赚钱,她才能够勤于社圑活动。
而这样的茜被挖掘为魔法少女,则是在去年年底的事情。
为了挖掘人才,来到全国剑道大赛视察的魔法少女「森林音乐家克莱莓」,似乎是相中茜的剑术,并受到潜藏在她体内的魔法潜力所吸引。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明白其中意义。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很清楚魔法少女的中心思想。
「不是……魔法师吗?」
「与魔法师有点不一样就是了。」
克莱莓让茜见识到远远超越人类极限的优越体能,以及无视于物理法则的魔法,将茜一直以来所抱持的常识破坏得体无完肤。尽管她明白这是相当惊人的事情,却仍然不是很了解这个存在为何会被称之为魔法少女。
因为是使用魔法的少女,所以叫做魔法少女?为什么限定少女?非得要是少女的理由为何?
「你现在不需要深究这么多,也许总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了。」
克莱莓的脸上浮现笑意,茜有一种对方在嘲笑自己认真过头的个性,因此感到有些火大。
「你只要把自己想成是暗地里帮助人们的英雄就行了。」
「没错没错,既帅气又美丽,天底下最棒的女英雄的蹦!」
法唯煽动的话语,从茜的左耳进右耳出。
茜回想起全国大会的个人组决赛。如果她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如果她能够使出更刁钻的剑法、如果她的步伐能够更加迅速的话,也许当时获胜的就会是茜也不一定。也许高举优胜旗帜、凯旋归来的就会是茜也不一定。
对于克莱莓所提出的「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的提议,茜沉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等到自己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她放弃了使用这股力量参与大赛的念头。这是昭然若揭的道理,因为与人类相比,魔法少女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变身前的不破茜与变身后的魔法少女茜对战的话,即使是一千亿人对上一人,恐怕都无法战胜吧。
变身前后就是拥有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使用这股力量与人类对战,实在很卑鄙,或许该说是很幼稚,一点都不成熟吧。
结果,魔法少女茜遵循了克莱莓的指示,仅仅只是在街上四处巡逻而已。极力躲避普通人的目光,到处解决一些芝麻小事。正如同茜在家中扮演的角色般,虽然对在如此不寻常的生活中也得做这种事情的自己感到有点悲哀,不过还算有趣。
原本担心自己也得像克莱莓那般夸张华丽的打扮,而感到很难为情,但她的扮相是以武士为范本,基本上采和风并且成熟稳重的路线,她的担忧因此一扫而空。虽然服装到处都有华丽的小装饰,不过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她的容貌非常美丽。
于是,茜一边以魔法少女的身分活动,一边磨练魔法与剑术。茜的魔法是「能够砍中视野所及的任何物体」的斩击术。虽然是个相当骇人听闻的魔法,但如果碰上对手持枪从远处瞄准自己的情形,这个魔法能够无视于攻击范围有利与否,直接攻向敌人的武器,瘫痪其攻击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和平的使用方法。
发动这个魔法的时候,将剑由上至下挥到底是必要条件。如果提高挥剑的速度,魔法的强度以及效果也会相对提升。
魔法少女茜想要加强自己的魔法是有理由的。
克莱莓说过,当魔法少女达到规定的人数后,就会举行选拔考试,而且只有一名合格者能够被录取为正式的魔法少女。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希望失去才刚获得、才刚知悉的魔法,更重要的是,茜喜欢这种胜负之争。剑道当然不用说,就连体育祭或合唱比赛,她都会以胜利为目标带领班上同学。她心里也很明白,别人认为她很烦,即使如此,她还是会忍不住对竞赛热血起来。
更别提还是跟拥有超越常识力量的魔法少女同伴竞争。光是想象就令人热血沸。至少为了未曾谋面的竞争对手,她也得尽輋变强才合乎礼谣吧。当然,她也明白光凭强大的力量无法成为正式的魔法少女,俱变得更强一定有所助益。一想到这里,在进行学校、社团、家庭、魔法少女活动的同时,她也努力不懈地锻炼魔法。虽然她做的事情与社团活动、自主练习毫无两样,但肌肉的灵活度、思考速度、负荷耐力、感官,以及与竹剑、木剑截然不同的真剑的重量与触感,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也都完全不同。她必须一件一件地掌握并熟悉才行。
随着变强的真实感而度过的充实的每一天,在某一天毫无预警地迎接终点的到来。
魔法少女的活动必须在夜晚进行。她能够靠黑夜的掩护并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活动,也能够不被家人发现地离开家里。偷偷地离家,办完事情后再悄悄返回。只要拥有魔法少女优越的体能,利用位于二楼的自己房间的窗户进出,简直易如反掌。
那一天,魔法少女茜也一如往常地从窗户返家。正当她打算解除变身时,耳八木突然竖起。她听见了声音。现在已经过了半夜三点,家人们应该都在熟睡中才是。
她将感官集中于听觉,确实能听见人类说话的声音。年轻的女性……似乎是来自于少女的声音。并不是电视或广播的声音,而是实际在现场的人声,而且她从来没有听过。不是家人的声音。
小偷。这个词闪过她的脑海。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虽然刻意压低音量交谈,终究瞒不过魔法少女的耳朵。她以剑道磨练出来的折足,尽量消除脚步声在走廊上前进,步下楼梯,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前进。越接近厨房,声音就越大。
有人在对话……两个人?三人?四人?
「下一次的『花之竞赛』……」
「之前不也说过……」
「克莱莓她……」
——克莱莓?
「就算不说的话……茜她也……」
橙色灯光从厨房的门泄漏出来,她一口气缩短剩下三步的距离,以惊人的气势拉开蔚房的门。围着餐桌的四名少女额头碰额头地聚在一起。那一张张吃惊地往她方向看的脸,她完全没见过。但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茜完全不掩饰内心的不爽,恶狠狠地瞪向仍然惊讶不已的四个人。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妈妈和大家也不是刻意要隐瞒你的。」
「就是说啊,并不是刻意要隐瞒,只是没机会说而已。」
「我们并不是排挤茜姊喔。」
「因为告诉小茜的话,总觉得你会大发雷霆嘛。」
「浅葱,不可以这么说啦。」
「够了!你们通通给我闭嘴!」
她以眼神巡视乖乖地噤声不语的四个人。无论是那轻飘飘的华丽服装也好,或是美丽的长相也罢,还有比例匀称的身材,百分之百为魔法少女所有,只有对话内容是普通家人之间的对谈。她的脑袋似乎有问题,也许早就已经有问题了。茜的脑袋、家人的脑袋,抑或是通通都有问题。
「总之,你们可以先解除变身吗?这样子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包含茜在内,众人都解除了变身。这么一来,总算恢复成一如往常的餐桌风光。
「咦?妈妈,那个裙子穿得最短的人是你?」
「什么啦,又没有关系,反正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嘛。」
「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还穿成那样……」
「我二十多岁,勉强还在允许范围内吧?」
「不,浅葱姊也完全出局了吧。我是国中生,所以绝对没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三十多岁也还是女孩。我也还是女孩喔。」
「我觉得就算五十多岁也还是女孩啊。」
茜忍不住想抱头苦恼。
成为魔法少女的不只茜一个人。不破家的成员——长女葵、次女浅葱、四女蓝,以及母亲彩子,全部都成为魔法少女。变身前后的茜外貌完全不同,而家族成员全部一起变成美少女的模样……其中甚至包括三名「已经超越少女年龄」的人,这世界根本就是疯了。
她们接到克莱莓的邀请,似乎是在茜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不久的事情。像是看出茜的素质,让她成为魔法少女的克莱莓,以考试官的身分确认她们四人是茜的家人后,才惊觉全部的家族成员都具备魔法少女的素质。
「那个音乐家小妹好像也相当吃惊呢。虽然魔法潜能似乎有很多例子都是来自于家族遗传,不过她说一家人都具备潜能是相当稀奇的事情。」
「说起遗传的话,一切都要归功于妈妈的基因吧?」
「搞不好是来自于祖母或是曾祖母吧。」
变成魔法少女的四人,说她们在一边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茜的情况下,一边持续进行魔法少女的活动。
「不过,这个真的很方便耶。完全不需接受任何抗老化的美容治疗。」
「茜姊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独占这个好处吧?好狡猾喔。」
「小茜从以前就是这样子。」
在这个时间点,茜已经很想抱头大叫了,然而,接下来听到的事实才真正令她感到头痛不已。
母亲彩子表示,自己走夜路时被年轻男子搭讪,对方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灌了她不少迷汤。
「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做出逾矩的行为。」
长女葵表示,自己混入街头音乐表演者之中,还一起又唱又跳的。
「想我当年读幼稚园时,就是梦想成为偶像明星呢。」
次女浅葱表示,自己一直茧居在家,为了考取资格证照而孜孜不倦。
「不需要睡觉这一点真是太棒了。」
四女蓝则表示,自己跑去深山用破坏光束胡乱扫射,并且破坏岩石。
「光波棒透了。记得之前听谁说过,没有人能够用肉身发射光波打击坏人,但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茜姊你也记住喽。光波真的是棒透了。」
头好痛。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母亲与葵将魔法用在不对的事情上。虽然浅葱看似没有对他人造成困扰,实际上却只为了自身利益而使用魔法少女的魔法。蓝则是为了消除自己的压力牵连到僻静的深山,并且破坏环境。每个人都不务正业。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克莱莓应该说过吧?魔法少女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存在的。」
「但是啊〜能够成为正式魔法少女的,只有一个名额耶?」
「而且,除了通过考试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会被消除记忆耶。」
「既然如此,不在记忆被消除前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亏大了吗?」
「就是说啊——」
事已至此,这群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即使茜怒吼、破口大骂,也没有人愿意退让、妥协,而是执意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一天的临时家族会议不欢而散。
茜很清楚家人之间的权力平衡关系。如果想要别人听自己说话,就必须想办法获得某人的支持,根据情况有时会需要复数的支持者,然后才能进行说服以及交涉。然而,这一次的状况是四对一。即使想说服她们停止这种不务正业的魔法少女活动,也没有人愿意正面回应。
拿拒做家事来威胁她们吗?总觉得要她们在魔法少女与家事之间做抉择,她们一定会选择魔法少女。更何况真的看不下去的话,她们也都是能够把事情做得很完美的人,最后似乎只会落得她们完美地做好家事,伤了茜自尊心的下场而已。
虽然她也有考虑要报告克莱莓,但这么做就像是在揭发家人一样,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话虽这么说,放任她们不管也会令她感到过意不去。
顶多只要等到考试结束就行了。那种散漫的魔法少女,才不可能被正式录取,到时候被个人私欲熏心的魔法少女生活,应该也会一同落幕。不过,茜并不知道那个录取考试是何时举行。如果她们在录取考试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行为,也许茜根本无从介入。
那种魔法少女……虽然她心里这么想,但搞不清楚魔法少女本质为何的茜,恐怕也是半斤八两吧。明明她也不清楚,却露出一副自己高人一等的态度,也许是她
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在她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的期间,就这样经过了五天。也许并不是因为她个性正经,纯粹只是优柔寡断而已吧。正当她迟迟无法做出结论,打算将一切交给时间,祈祷能够早点举办考试时——
「社长!」
茜被突如其来的大声音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起来。一年级的社员以半蹲的姿势,由上往下看着茜。
「有什么事情吗?你竟然会发呆。」
「不……没什么。」
竹剑规律的敲打声响与充满气势的吶喊声响遍整座道场。即使是星期日,出席率仍然很高。只是不晓得是茜教导有方,或是单纯地畏惧茜?
社员明明如此认真地练习,她却偷懒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休息,想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对此感到羞愧的茜,为了掩饰羞红的脸颊,慌张地取来毛巾,用力擦拭脸。
「果然是那个吧?社长是在思考今天的花之竞赛的事情吧?毕竟今天天气这么晴朗。」
「花之竞赛?啊,是在今天啊。」
「听说田径社还暂停社团活动,全社团总动员去参加了。只不过,我们剑道社并没有那么个性轻浮的社员就是了。」
对一脸自豪的一年级社员轻轻点头回应后,茜将毛巾披在肩膀上。
每年一到花祭的季节,附近的尼庵就会举办所谓的「花之竞赛」的活动。沿袭年轻的尼姑会从遥远的总庙一路行经危险且艰辛的道路远道而来,送来宝贵符咒之传统,由女性从山门将符咒送至寺庙本堂的活动。
支付参加费用后就能收到符咒,然后将其送至本堂……如果只从字面意思来看,这是个相当平和的活动,但据说最早将符咒送至目的地的人,愿望将得以实现。因此对自己的脚程相当有自信的女中豪杰们会齐聚一堂,更有大批外县市的参加者蜂拥而至,届时庙里会呈现沙丁鱼罐头般人挤人的状态。也因为这样,这个传统仪式才会演变成当地警察与保安人员都会出动的大规模活动。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她还在想怎么都没有听到田径社的加油吶喊声〜还真亏那些人有力气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耶〜茜脑海里浮起事不关己的感想,不经意地想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
话说回来,她最近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花之竞赛这个词。记得是在……
「啊!」
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对了!母亲与姊妹们之前在厨房讨论事情,她应该是在偶尔传来的交谈声中听到花之竞赛一词。
茜自主性地禁止自己对一般人使用魔法少女的魔法。然而,那四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变成魔法少女参加花之竞赛的话,应该能够轻轻松松拔得头筹吧?」
「啊,这点子不错喔——」
「蓝也要参加!」
「妈妈我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能够赢一次花之竞赛该有多好。」
总觉得她们会抱持如此轻率的态度,参加这场竞赛。
茜的脑袋中浮现花之竞赛的众参加者。
「为了替生病的妈妈加油打气,我要以得到花之竞赛第一名为目标。」
「过去一年来的锻錬就是为了这个日子。今天一定要获得第一名!」
「我特地从东京远道而来,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我会好好加油的——」
变身成魔法少女,将会践踏这些人们的意念。是谁如此狠心?不是别人,正是茜的家人!
必须想办法阻止她们才行。能够阻止她们的也只有茜。道馆的时钟指向十一点五分。就算她现在从这里跑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不过!
「我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后面就麻烦你了。」
径自留下一脸惊讶的社员后,茜拔腿狂奔。虽然护具与道服限制住她的行动,但她在离开道馆后立刻变身成魔法少女,有如一阵旋风般爬上楼梯,一剑砍断门锁后,来到顶楼。在北北西的方位。高楼挡住了她的视线,没办法看到山门。
由于现在是白天正午时分,被人目击到的可能性相当高,似乎会抵触克莱莓告诉过她的魔法少女「尽可能低调行事」的规则,但如今已经没有时间拘泥于这一点。如果不想引人注目,那就用人类无法以肉眼目视到的速度移动就行了吧。
她提起和服裤裙的下襬狂奔,纵身一跃。
茜暗自心想。虽然别人认为她很正经八百,实际上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纯粹只是斜眼瞪人这一招对担任社长一职有相当大的助益,再加上,家里没有一个正经的人,就会无法正常运作,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她很容易热血起来,也是很容易对竞赛沸腾起来的类型。如果她的出生或是成长环境不同的话,也许会沉迷于赌博中也不一定。
没错,其实她并非正经八百。即使如此,仍然有她不愿意退让的事物。那就是——责任感。唯有守护这一点,茜才能以茜的身分活下去。正因为她喜欢剑道,所以才对剑道产生责任感。魔法少女……虽然还谈不上喜欢,但是她喜欢家人。即使家人有时令她感到疲倦,但不会因此讨厌她们。正因为她喜欢家人,所以她对她们有责任。
她沿着大楼的墙壁一路向上冲,来到了顶楼。从学校到大楼距离约四公里,而大楼至山门距离约三公里。只要透过魔法少女的眼睛,即使在这种距离之下,也能辨识人。
人山人海。媒体的大型摄影机似乎也来到现场。
她预测起家人的行为模式。她们应该会在活动开始前尽量避免引人注目,而且应该会认为从吊车尾一路窜上第一名的感觉比较美妙。只要拥有魔法少女优越的体能,就能够将这个想法化为可能。
摄影机的位置也很重要。当她们一鼓作气超越众人跑到最前排时,正好会被摄影机拍到的地点在哪里?
——看到了!
她们在稍微远离人群之处,松树的树荫下。虽然视线被松叶挡住,但那个一堆轻飘飘布料的华丽裙襬,与她前几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她们混入奇装异服的团体里。茜在每年都一定会参加竞赛的角色扮演成员里,发现姊姊的身影。
右手边是母亲,然后是另一位姊姊,最后是妹妹。掌握住位置了。胜负就在一瞬间。
茜以右手将剑锷推出鞘口,不疾不徐地拔出剑来。左手则是像要以指尖轻轻抓住剑柄般,抽出短剑。这是她不曾在剑道中尝试的二刀流。如果有社员想尝试,她一定会阻止对方。
不过,魔法少女则另当别论。
她的浏海垂下,便轻轻地吹一口气,拨开浏海。挥出短剑,砍落松叶。在她们发现松叶哗啦哗啦地散落之前,她挥出右手的长剑。
魔法少女的魔法并不是为了用来伤害人们而存在的。当然,也不是用来伤害家人的。茜瞄准的是四个人手上的符咒。只要那个没了,即使名列前茅也没意义。右、左、右,她只对准符咒砍下去。她之后会去庙里添香油钱的,希望佛祖别惩罚自己。
浏海在一吸一吐间,再度垂下。在距离三公里之外的寺庙里,四人手上的符咒被砍成碎片,哗啦哗啦地散落至仍有些许残雪的地面。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能看到四个人大呼小叫,騒动起来的模样。
最后,母亲将目光投向这里,手同时指向这边,四个人都带着一副「被摆了一道!」的表情,望向茜。
茜将剑直立起来,以剑身映照出自己的脸。在晴空万里的湛蓝天空下,露出「干得好呀!」的表情。上次流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去年的万圣节吗?好像是愚人节才对。因为她平常都是那个「被摆了一道!」的人,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舒畅了。
她模仿起时代剧看到的演员动作,唰的一声,俐落地将剑与短剑收回剑鞘。她的心已经飞回家里了。忍不住心想,回到家之后,要如何好好对她们说教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