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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客』。
原题•Les Trois Mousquetaires──着名的法国文学作品。一八四四年所发表的作品,小说家亚历山大•仲马的代表作。为了与同为作家,以《茶花女》一作闻名的亲生儿子作区别,多称为大仲马。
在日本是相当出名的浪漫历史小说经典──不过对于零崎人识和匂宫出梦,抑或是西条玉藻来说,就算知道那是小说名称也未必看过其内容。
但如果要怪罪他们书读得少又太过严格──如果要责备他们不知道阿托斯、阿拉密斯、波尔多斯就是三剑客的名字,更甚至是「剑客」一词的意义,在如此情况之下,或许太残忍了些。
先不论他们的年纪,即使是现代日本,还是有很多人会谈论起「三剑客」的故事──而这作品的知名程度即在于没有读过这本书的人也一定听过它的名字。
不过。
如果阅读这本书,能提高他们这次任务的胜利机率,在敌人被称为「三剑客」的同时,就应该为了那名称的缘由而先看过这本书才对。至少,这是比调查飞缘魔、烟烟罗和泥田坊这类妖怪名称更有意义的行为。
这都是因为──
◆ ◆
零崎人识陷入了苦战。
「──喀!」
躲过子弹。
闪避由直木泥田坊的双枪所发射出的子弹──这本身没有任何难度。身为专业的战斗人员,子弹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畏惧的东西。而闪避子弹的功力,更是取得『杀之名』排行不得或缺的技能。至少,人识周围的人是这样教导他的。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不使用火药类的武器,第一,它完全违反了美学。不用自己的肉体接触,换言之没有凭着自己的力量而使用武器,本来就胜之不武──就是这样,这美学或许有些不成熟,但若没能遵守这样的规则,还要赌上性命战斗,人类是做不到的。半调子的世界,就是需要半调子的美学。虽然像是暗口濡衣这样,与美学一词八竿子打不着又厚颜无耻的疯子也是存在的──而第二个理由。
这因素更是重大。
也就是说,对于拥有强健肉体与人类感知的战士,那开枪的动作──拿着枪,瞄准,扣住扳机然后发射。如此的动作,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强大的战士们的拳头可是拥有与子弹相同,更甚至超越子弹的威力,完全不需特别武装。若对方真愿意这么做──愿意悠闲地露出破绽,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在他拖拖拉拉的准备时间,就已经能预测发射的轨道,子弹发射后又只会朝着单一方向飞行,如此的攻击,根本无需畏惧,只要闪过子弹就好。即使对杀意的敏感度不及零崎双识,但正面对决就一定没有问题。
必要技能。
奇妙的名称。
若真要谈起它的可怕之处,顶多就是子弹的射程范围──不过,对于近距离就能致人于死的他们而言,需要警戒的是远距离的攻击。
所以,至少在这铺着地毯的走廊,仅仅数公尺的距离短兵相接,哪怕是双枪,又或者三枪甚至是百枪也不足以畏。
人识是这么想的。
但──
「怎么啦?颜面刺青小弟──光躲避是无法分出胜负的喔!」
泥田坊一边说,一边扣下扳机。
大口径的枪管喷出火花。
不过子弹──没有瞄准人识。
并非目标物。
子弹只是阻挡了他的退路。
「……」
预测了逃走的方向,他不断地开枪──但情况也不是这样。完全不去瞄准,随机选择了几个位置就发射子弹,人识因此乱了手脚,为了闪避子弹,不断被诱导往它的反方向移动。
也就是利用子弹设下陷阱。
(两步──)
(不,他已经推敲出我的第三步动作。)
如果是这样,倒还希望他胡乱开枪──若是算好时机,行动路线就会被看穿,动作也会因此变得单调,更极度耗费集中力。
而子弹若只是陷阱。
接下来──重头戏才要登场。
「要来啰!」
近距离。
手持两把枪,却缩短距离逐渐逼近──然后握住枪柄开始出拳。
拳拳都往人识身上打。
「……唔!」
(直木泥田坊──)
(这家伙才不是什么枪手──)
这家伙根本是个拳士!
当人识发现这一切,却也中了对方的计谋,身陷困境。
无法抽离,越陷越深。
不只握着枪柄的拳头,当然也少不了脚踢肘击,有时候还会将枪当做钝器──直接用枪柄攻击。
顾着躲避的同时,却已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拳──每一击都伤得不轻。遭到殴打的部分,都像是被炙热的刀刃直击般发烫。
如果只是平常的战斗,只要缩短距离,就能展开反击,不过这次却不同──一旦向他逼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陷阱、恫吓、牵制、辅助,子弹虽然只有这样的功能──却依旧具杀伤力,若为了闪避它而分心,好不容易取得的距离又会被拉近。
(原来如此。)
(还有很多不同的──作战方式。)
人识这么想着──他开始维持近距离,不刻意闪躲,和泥田坊打攻防战。手上的两把军刀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拿着刀会受到限制,为了判断拳击手•泥田坊难以预料的动作,只好放弃了它。至少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能持刀面对他拳头的等级,丢下刀,身体也能轻盈些。
「我与哥哥不同,丢下武器并不会比较,强!」
这不是因为技术上的不足。
反而算拿手也说不定。
舍弃刀刃,完全集中于武术的情况下,人识躲过了泥田坊的猛击──这时,零崎一贼的异端,才终于能一展身手。这本来也算是这半年来持续与出梦交手的成果──借由与出梦的关系,最近人识的战斗能力进入了另一个层级。
不过,苦战依旧。
虽然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如此状况若继续,仍究无法改变劣势,就连体力基准,无论怎样乐观,都难以克服年龄与体型上的差距。若不赶紧想想对策,人识是毫无胜算的。
如果只是输给压倒性的暴力也就算了,目前的情况却是最棘手的,或者应该说,泥田坊是故意制造出如此的现况──留心于保留战力,退一步而不去赶尽杀绝。
他有所保留。
不过看来他也不打算打安全牌──与其说是保守,还不如说他冒了一些风险,只为了求得更确实的胜利。
「我的名字,啊,当然是源自于那有名的妖怪──」
他说。
一面发动突击,一面像是看穿了人识的心思,那用枪的拳击手继续说。
「与其说是因为妖怪的属性,我倒觉得是因为自己追求那百分之一百的绝对胜利,如同烂泥般甩都甩不掉的个性才会有如此的称号──直木泥田坊!」
「哼……在我这个世代──那种称号,早就落伍了!」
只差一步。
距离泥田坊踏入我的攻击范围,只差一步。若是能进入近身战斗,目前好似隔墙作战般讨人厌的感受就能稍微去除──不过在人识看来,他那不像话且死缠烂打的手法,那一步实在太遥远了。
都是因为手枪,赤手空拳的话,人识就能再往前跨出一步──
(这么说来──)
(也只能等到子弹用尽的时候。)
为了不让他独占鳌头,人识下定决心。
两把左轮手枪──一般来说,左轮手枪的装弹数量会比自动手枪来的少,但他之所以会选择左轮手枪,应该是因为故障率较低。如果要以手枪当做搏斗武器的话,在维护上肯定要花比较多的时间。
这,不过都只是推测。说不定是为了其他的理由──直木泥田坊左右两把手枪,装弹数个为六。开枪后弹壳会弹出,所以能够断言。
共十二发。
回想起泥田坊目前发射了多少发子弹──对自己的记忆力虽不是很有自信,但冷静下来思考,应该不难计算才是。
持续与他的攻防战,人识在记忆中搜索。
一──二──三──
……四?
「唉……怎么还剩下一半以上。」
抵挡着他的拳头,但那冲击依旧贯穿体内──人识已经受够了。
十二减四等于八。
还有八发──而且自己仍需不停闪躲这诱导式的陷阱──
「这种事,谁做得到啊──怎么看都是杰作啊!」
零崎人识──陷入了苦战。
◆ ◆
另一方面,西条玉藻倒一点也不辛苦。
不过,她与人识的前提本来就完全不同──对她来说,根本没有苦战的概念。十几岁的小丫头就取得了狂战士的封号,所谓的『辛苦之战』或『苦难之战』──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
狂战士。
如同字面上的意义,玉藻在战斗时几近疯狂。
换言之,她也热爱战斗。
战斗之神,狂热及偏执地深爱着她。
那是一个无论你如何的锻炼自己,又或者如何的辛勤努力,都无法轻易到达的领域──才能之类的言词用在这里再适合也不过了,唯被选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杀人鬼•零崎人识和杀手•匂宫出梦──甚至是军师•萩原子荻、人类最强•哀川润还有即将诞生的人类最终•想影真心,都还不属于那个领域。
他们都有经历过,属于他们自己的苦战。
痛苦──辛苦之战。
所以才是杀人鬼,所以才是杀手,所以才是策师,也所以才是人类最强,所以才是人类最终。
玉藻则不一样。
她不会痛苦也没有痛楚。
被选上之人。
又或者。
是放逐者的领域。
那领域──完全猎奇。
不论西条玉藻是否有这种观念,但如果她真有所谓的生存价值,那无疑的一定会是战斗。这和杀意或是杀戮中毒不同──杀人与否对她来说都是次要。
重点。
玉藻只需要战斗。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痛苦不痛苦。
一如往常──不论对方是谁?场所在哪?全都一如往常的用相同方式面对。
即使是三角殿堂的屋顶。
对手是否为直木烟烟罗。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用同样方式面对。
支离破碎──一刀刀划下去。
「飘──飘啊──飘啊飘!」
该说是理所当然吗?
论技术,肯定是烟烟罗获胜。
压倒性的胜利。
玉藻身上的两把刀子,确实抵挡了武士刀的二刀流攻击──何止如此,烟烟罗竟无法抹去自己处于防守姿态的印象。
「可──啊啊,真是的!」
事实上,烟烟罗相当愤怒。
焦躁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为什么啊──你的动作也太恶心了吧?」
直木烟烟罗。
烟烟罗和泥田坊一样,同属妖怪名──但她的情况,是基于如烟般难以捉摸的刀法,将对手玩弄于股掌间的风格,还能处在悠然对战的精神面而命名。
两把大刀虽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一名剑士。和泥田坊一样──那都只是用来牵制,做为诱饵。
为了牵制敌人的行动。
可是。
「飘啊──」
尽可能回避她的刀──不,还来不及阻挡,玉藻就再度逼近。人识对上泥田坊,无法前进的那一步,此时的玉藻根本还有再前进三步的余裕。虽然枪和剑,对方手上的武器不相同──但绝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玉藻──
先不提刀法,她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烟烟罗的动作。
她的狂热只在于战斗本身──并不是对手,他是谁也一点都不重要──当然,还是存有例外。
零崎人识之于玉藻应该就是如此吧──她对直木飞缘魔也起了反应,而萩原子荻,更是以个体的形式获得认同。
不过。
那些例外却不包括烟烟罗。
这事实可能刺激到她的自尊心──烟烟罗更加愤怒。如烟般飘渺的她,如今已完全看不到了。
「──快……快停止那诡异的动作!你是软体动物吗!」
而且,两人毫无默契。
烟烟罗的动作如烟──玉藻的动作就是雾。
不只难以掌握──缓缓地渗透,将周遭吞噬。一回神,自己已深陷其中。
蒸发。
凝结。
变换多端的形态,别说是烟烟罗了──没有人类能凌驾于她之上。
异常的关节构造。
非人的肌肉运作。
视惯性运动于无物。
她总是能从你看不到的方向,极其不合理地展开攻击──试图以武士刀引诱她出手,却完全无法辨别她的动作。
一个肉体发育不完全的孩子,武器只用刀,更无需担心拳脚攻击──理当是这样的,但为什么她的攻击竟如此千变万化呢?
若是拥有与玉藻同样的身心状况,发动的攻击应该也很无趣啊──不过,对她来说刀才是主体,躯壳反而只是附属品罢了。人们常说『武器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她可是完全超越了那个等级。
「呿──」
就像是一台自动机械,毫不间断从不停息,抵挡着玉藻地攻击,烟烟罗不耐地啧了一声。
「──早知如此,应该乖乖交给师父的──但!身为直木三剑客的一员──怎能轻易地被打败呢!」
「…………?」
玉藻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轻轻地(朝着奇怪的方向)歪着头,持续挥舞着手中的刀。
这时候,烟烟罗已放弃了获胜的念头。
毫无抵抗的。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可能的拖延这场战斗,将这麻烦的少女留在这里。
和泥田坊不同──她并死缠烂打地执着于胜利。飞缘魔虽然以相同的方式教导他们,但烟烟罗在意的是结果。她所注重的,是胜利之后的东西。
争取时间。
使其他战斗顺利进行。
不分胜负──等待救援。
「泥田坊希望能获得胜利──存活下来。而我只是不想输,不想就这样死去。」
意思虽然是一样的──但确实存在着差异。
「……飘啊飘──支离破碎。」
玉藻依旧毫不在乎地。
没有任何改变,手中的刀,挥啊挥。
刀子具有自由意志──就像是填满了她所缺少的部分。
不过,她却以自己本身的意志──
「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支离破碎──」
西条玉藻并没有陷入苦战。
不过这场战斗,似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 ◆
第五发。
六发。
直至第七发──一切都还算顺利。
总算是如同预期,成功的消耗了泥田坊的子弹──相信这时,对方也识破了人识的计画。
(这也不是什么具独创性的战术──)
看样子泥田坊用同一个手法对付过不少人──又或者说,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双枪攻击』的缺点──根本不胜枚举,所以在现实中会选择如此方式的恐怕只有我吧!那代表性的缺点,就是换子弹的空挡──」
泥田坊说。
毫不留情,对人识的攻势愈趋猛烈。
拳头一直打──子弹也不停歇。
「──不过,我却不需要换子弹,因为我有在十二发子弹内打倒敌人的自信。或许使用手枪做辅助这件事,才会有这种自信──但实际上啊,颜面刺青小弟,你知道吗?几乎没有人能坚持到第十发子弹。」
「这样啊?但是──」
承受。
承受泥田坊的攻击,然后躲避──人识接者往右侧移动,突然一蹲。
进入他的视线死角。
「──如果不会遭到弹击,我可是能发动攻势的啊!」
「谁说打不到啊?」
打算采取死角攻击的人识,泥田坊却轻易的将枪口对准他,轻易地扣下了扳机。
他并没有瞄准。
那发子弹──只为了限制人识的行动,像是一面墙。
点既是平面。
平面也是立体。
这就是泥田坊的子弹。
勉强的闪过──但还是划过了学生服。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枪管下,又或是因此负伤,一定会被零崎双识或零崎轧识给笑死。想到这里,即使只是衣服被划破,仍然觉得惊险万分──
「你、你这家伙!」
「这是第八发。还剩下四发哟,颜面刺青小弟──看你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地,真是辛苦啊!」
「…………」
就算平手,优劣也很明显。
不得不承认这一切。
残弹数虽然变少了,但只要他按兵不动,不轻易开枪,实际上就和拥有无限的子弹是一样的。
无法放下警戒。
人识的行动依旧被局限。
「看招!」
作势要躲避子弹,他向后翻滚远离开泥田坊──拉开距离,诱使他开枪。不过这显而易见的策略,泥田坊当然不买账。
情势仍然十分紧张。
看不见的墙,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在人识四周──确实树立起了围补防线。
如果是大哥。
自杀志愿──零崎双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把手枪当一回事吧──人识自嘲着。
「老大就更不用说──若是曲识哥,根本不会陷入如此的状态。」
不过,想这些也没有用。
双识、轧识、曲识,都不在这里。
总不能期待出梦和玉藻的协助吧?
所以──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只能靠自己。
「……咦?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在这山中别墅里,莫名其妙地与看起来像是枪手一般的哥哥对战呢?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吗?」
「别开玩笑了──你哪是普通的国中生啊?」
泥田坊随意地握着枪──用手指扣住扳机,慎重却大胆地缩短与人识间的距离──完全不让人识有一点时间休息。
他很清楚。
也没有打算要休息。
「根本没有一个国中生会在脸上刺青好吗?」
「啊?才不是勒!这刺青是来自一个非常帅气的理由喔!不过,少在那里多嘴──我可是下了很多苦心。」
「还真对不起了!但你那苦心,可能来不及回收就会结束。」
「哈──啊哈哈。算了,反正我也快毕业了──上高中就要改穿西装外套。像是什么标志似的,有必要这么慎重其事吗?」
要赶快学会打领带的方法才行。
一边这么说──人识很勉强地扯下学生服上衣。钮扣在走廊上四溅,无声的落在长毛地毯上。
学生服下是长袖T恤。
按照学校的校规,除了无袖汗衫之外,不能穿其他的衣物,但人识当然不是一个会被规则约束的人。
喀啦喀啦地,他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和肩膀。
「这样总算能自由活动了──应该没错吧!没错,就跟出梦所说的一样──肩颈确实活动不易。如你所见,我从现在开始可要解除了限制喔!泥什么坊先生!」
「怎么会忘记『田』这个字呢?」
对于脱下学生服的人识,泥田坊不为所动的,轻松地带着微笑。
「如果你认为脱了衣服就能让实力增强──真替你感到难过!」
「我现在就要让你感到难过!让你痛苦地求饶!」
人识说完──往旁边一跳。蹬着墙,又反弹到对面。然后以一个极为勉强的姿势,朝着接近中的泥田坊──冲了过去。
「原来如此,速度确实快了些──不过,这并不是无法预料的动作──」
「这一步你也料想到了吗?」
大声呐喊的人识,他的右手内侧。
握着一把──细柄的刀。
这是他藏在学生服的内,作为预备用的刀。从出梦手里接到任务,为了一防万一所设置的──平常的他并不会这么做,所以一直忘了刀的存在。
没想到却派上了用场。
动作若是无法扰乱泥田坊的攻击,也只能靠这行动了──人识将那把刀,给扔了出去。
没刺到要害也无妨。
只要能对他身体的某一部位造成伤害就好。
不,即使没有命中,但如同他的子弹般,将泥田坊封印在墙边──
终于想到飞刀之计的人识──正等着泥田坊露出破绽。
「确实出人意料。」
不过。
他丝毫没有改变语气。
「这时候我只要开枪射击就行了!」
砰!
砰!
左右同时──泥田坊扣下扳机。
决定了──狙击目标。
一颗子弹打中了刀身,毫无抵抗的,它改变了路径──一边回旋,从他眼前弹开。
而另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人识的身体。
在T恤上开了一个大洞。
贯穿的冲击之大,本应该朝着泥田坊的人识,一下朝反方向撞上了墙壁。
这是第一次的中枪经验。
所以,全身麻痹的同时,根本分不清中枪的部位──该不会正中要害吧?
目前还能思考,代表那位置应该不是在头部,人识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腹部──在流血。
腹部右侧──无法确定它造成多大的伤害。那像是被狠狠揍一拳的冲击,到现在都还残留着。因为是第一次中枪,所以也不知道内脏的损伤有多严重。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可恶──)
(在那样的情况下,不要说是动摇了,他竟一点也不吃惊──)
国中生的想法还是太浅了。
如果他能预估别人三步后的行动,那对方至少能读出五步。只能说是完全失败──
(不对,我还没输──)
还没。
濒死的现在,如果不能抵挡泥田坊接下来的攻击──刚才的两枪,使得发射总数终于上升到十发,但仍然剩下两颗子弹!物理性无法动弹,又能如何躲过攻势呢?
目前的状况,别说是无形的墙壁──根本已经被看不见的牢笼给囚禁了吧?
人识露出了苦笑──不过依旧保持笑容──朝向泥田坊。
「…………?」
如果。
如果是五年后的零崎──无论腹部是否遭到枪击或是已经粉碎,心里一定会先浮出这个疑问。
为什么会是腹部呢?
不是什么陷阱,刚才的泥田坊只是很正常的瞄准了他──一心只想以险招抵抗的人识,是不可能躲过子弹的。
但是。
但是为什么──竟然没有瞄准他的心脏或是头部?一招定胜负的场面,却白白地错过了──实在不像对输赢如此执着的泥田坊会做的事。
难不成是失手了──这更不可能。若真是如此,他大可迅速再补一枪──那样的情况,已经没有保留子弹的必要。
别说是两枪,就算花了四颗子弹才足以毙命──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目前的零崎人识──无法想的那么远。
只能漠然地望着泥田坊。
然后──却发现……
泥田坊一个人,好像被看不见的东西绑住双手。
「唉……?」
「呜……呀呀呀呀呀!」
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也难怪,他的手腕很明显地正往不自然的方向扭去──一定会骨折吧?而且,他完全无法抗拒。
枪口已朝向天花板。
不只双手──泥田坊的全身都被那看不见的东西紧紧束起。看着看着,人识竟想起了螺旋面包。
一动也不动的。
泥田坊维持同一个姿势。
不,他确实在些微抽搐着──就这样掂着脚,膝盖直挺挺的,好像被那看不见的东西给吊起来似的。
看不见的东西。
不是──无形的墙面。
也不是──摸不到的牢笼。
好像有一条「线」。
闪闪发着光。
从窗外撒落的星光──被那条看不见的线所反射,因而露出了轮廓。但就算现形也只是一瞬间,倏地,它又消失了。
纤细如脆弱的发丝。
却──那么强韧。
令人难以置信。
竟能将泥田坊完全束缚。
「对不起──差点赶不上。」
突然,
人识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不过──那伤口我会帮你缝起来的,不要担心。如果真的迟了一步,内脏损伤太过严重,无法挽回,我也会将你安乐死的。」
回过头,那里站着一位──似曾相识的女性。
穿着正装的──操线师。
操纵细线有如自己的四肢,远距离战斗或该说是室内战斗中,地位最高的「操线师」──市井游马。
人识是在雀之竹取山见过她的。当时人识以为,她是玉藻的执导人员。
而在这个时候,游马也尚未报上自己的名讳『病蜘蛛』,也没有说明,自己和子荻、玉藻一样属于橙百合学园,更是该组织的指导人员──先不提这些。
游马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像是在指挥什么似的,伴随着她的动作──泥田坊的身体就这样被紧紧缠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互动关系──她的的确确在操控着泥田坊。
只是看不到相连的那条线。
无法直视的线。
无法直视的力量。
泥田坊痛苦地发出呻吟──但那声音也很快就停止了。那条线,勒住了他的脖子和舌头。
紧拉着线。
「我是病蜘蛛──啊啊,你可以不用报上名来,反正你本来也不会这么做──我并不想知道被我杀害的那些人叫什么名字,更何况我根本不喜欢杀人。」
紧拉着线。
游马一边说──扭紧了手中的线。
缠在泥田坊脖子上的那条「线」──就这样陷了进去。
就只是如此。
单纯一收一放的动作,以最低限度的力量──夺走泥田坊的性命,不掉一滴血,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没有任何效果音──切断。
安静的。
(怎么会有如此安静的杀人手段。)
就只是如此──人识心想。
与直木飞缘魔一样──拥有安静的力量。
超乎想像的实力,无法与强大联想在一起。
一切就在眼前发生。
「让你久等了,人识小弟!」
游马用酷酷的口气,丝毫不理会泥田坊的死,向瘫在地上的人识走近。
「啊啊,你运气不错嘛──多少伤到了大肠的表面,损害大概就只到这种程度。大口径手枪反而救你一命,贯穿伤口相当俐落。这么一来也不需要动外科手术──直接缝起来啰!我会尽量帮你缝漂亮,不会留下疤痕的。」
「……真是方便的技能啊。」
病蜘蛛。
虽然与自己无关,但这场战斗似乎结束了。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人识叹了好一大口气。
不好意思完全忽视自己的对手,他用余光瞄向,被看不见的线给吊起的,直木泥田坊的躯壳。
「那位『军师』所说那最低限度的处置,指的就是你吗?」
他说。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狙击手』与雀之竹取山,就如同哥哥的推测。」
「现在不是讨论那种事的时候吧──而且,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现在的我可以轻易取你性命──就这样放着你不管,用不着我动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就算我没有受伤,也从不觉得自己打得过你们好吗!『操线师』,说实话,我还真小看你了。」
「没关系的。那些恭维的话就不用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不想遭到你们一贼的报复。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吧!我可是基于信任你的情况之下拜托你的喔!」
「……真是杰作。」
面无表情的游马,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人识也简短地表示同意。为了缝合伤口方便,他将T恤拉起,露出了腹肌。
「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病蜘蛛小姐。距离那通奇怪的电话,相隔不到五分钟呢!」
人识想起自己刚才对『军师』说过,五分钟后会再打回去。
「我本来就负责从另一个路线追踪西条──被告知位置后,就立刻赶了过来。不知是好是坏,但来的时机好像挺不错的……话说回来,人识小弟,西条人呢?」
「我们各自分头行动,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而且你如果那么在意西条,不应该先来救我吧?要快去帮她才对啊!」
「若是对你见死不救,肯定会影响到西条的情绪──更何况我又不是为了帮助她才过来的。我的任务是要带她回去。」
「啊?什么啊,意思不都一样?」
难以理解的人识,对游马投以惊讶的眼光──她则是缓缓地耸了肩。
「那孩子根本不需要帮助……她和你我,是不一样的。」
◆ ◆
病蜘蛛•市井游马,当初在接到萩原子荻的协助请求时,其实相当意外。不过,高中一年级的萩原子荻既然身为橙百合学园的总代表,对于负责佣兵养成的教职员,同样拥有指挥调度的权力,所以那个请求本身并不会令她感到意外──她所惊讶的,是『秘密将逃出学园的西条玉藻带回』这样的任务内容。
军师子荻总是要自己沉着冷静──至少根据游马的观察是这样的。而游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她身上接到如此的请托,彷佛是在请求别人宽宏大量的放过自己的室友般。当然,会接受像这样违反组织规定的任务,在教职员当中,也只有游马了──而她同样能够理解,子荻看中玉藻实力的那份惜才之心──不过这样出人意料的情况还是令人感到意外。
事实上,子荻目前执行中的任务──零崎双识口中的「小小的战争」──玉藻一直都是被放在最前线。不止一两次,都以为她把玉藻当成用完就丢的士兵,更常觉得,她身为指挥官却做出陷玉藻于不义的举动。
但是──这或许只是误会。在接受请托后,游马的看法改变了。
将玉藻派往最前线,与其说是见死不救,还不如说是子荻对她抱以信任的证明──或许应该这么想才对。
仔细想想,子荻在同一场作战──以战略来说,并不会让同一个人物持续担任重要的角色。依照各种局面及情势,她习惯更换全新的军队。这习惯是根深蒂固的,源自于她对人类严重的不信任,绝不让个人的背叛行为,破坏她的策略。子荻从不重用任何一个人,并将所有人都看成能够替代的零件来拟定计画。
完全背道而驰──西条玉藻像是特例般,持续受到重用。当然,玉藻本身的性格就与背叛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点她一定有纳入考量──如此看来,萩原子荻确实没有把西条玉藻当做用完就丢的棋子。
并不是要用完就丢。
而是打算──物尽其用。
正因为如此。
绝不能在这种地方失去那重要的存在──
「所以呢?我应该帮谁才好?」
游马在入侵三角殿堂以前,试探性地询问子荻──然后,她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
『严格说起来是玉藻以外的其他人──嗯……至少以最低限度帮助人识小弟吧!他们好像陷入了很大的危机──真是的,被玉藻看上,还真是可怜──』
西条玉藻,目前还在三角殿堂的屋顶,与直木烟烟罗持续战斗行为──在旁人看来,玉藻压倒性的占了上风,烟烟罗似乎被逼到走投无路,但很遗憾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玉藻看起来像是攻击的那一方,烟烟罗只是不停防守──实际的情况,却是玉藻无法攻破烟烟罗坚强的守备。
退一步致力于防守,又或者说是消极的攻势──就因为契合度实在太差,只好出此下策。但如此的下策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飘──啊飘、飘、飘啊──飘。」
西条玉藻的动作。
她舞刀的动作──渐渐沉重了起来。
「…………」
对此,烟烟罗表情越趋明朗──没错,两人之间,大人与小孩的体能差距显露无遗。
如烟,那难以散去的持续力竟成功奏效──若是好好坚持下去,说不定还能扭转情势。想要看到烟烟罗脸上的笑容,也只是迟早的事。
玉藻却一点自觉也没有。
更没有发现自己的疲惫。
状况分析。
她完全不具备战况分析的能力──对于热爱战斗的她来说,战斗只有存在的必要,无需做其他的因数分解。
「…………?」
要说起变化,有些不可思议的──在两人视线交错的时候,玉藻竟开始直视着烟烟罗。
不为那视线所动──烟烟罗持续树立那绝对防御,手中的两把大刀就是最坚硬的盔甲──她并不打算一举回击!即使胜算出现,却选择按兵不动,等待着玉藻体力消耗殆尽的那一刻──
如果这段时间内出现救兵,那就更好了。
至少能维持自己「不败」的记录──!
她从一开始就排除了玉藻得到支援的可能性,这是基于她对自己的同伴──直木三剑客的信赖。在某程度上她是正确的,但她「不败」的那份自信,却无法持续太久。
「啊,原来如此。」
玉藻呢喃着。
「是那长长的刀子在捣乱。」
缺乏感情地──她像是照本宣科般,勉强还听得出来是日文。
「捣乱我无法让你支离破碎。」
既然如此。
西条玉藻点了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合理的借口似的,接着,便毫不犹豫地采取了「那个行动」。
实际上,那真的是一项合理的行动。
封印住直木烟烟罗的二刀流──想要封印那两把大刀的想法,任谁判断都是极为合理的。
不过,那谈何容易啊?
空手夺白刃之类的招式,若不是训练有成的能力者很难做到,更何况目前玉藻两手都握着刀。正如同双枪的弱点在于子弹的补给,如果不把手中的刀给放下,她的手也无从接近烟烟罗的大刀。
况且,要玉藻「放下自己的武器」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已容为一体,切也切不断,即使如此──玉藻还是想要排除那两把刀的干扰。
所以,她只好……
「……喀嚓!」
看准双刀的刀尖呈现水平的时机,用自己的身体,向前一扑──这就是她的方法。
柔软。
玉藻纤细而脆弱的腹部──两把刀像是受到吸引般,刺了进去,很轻易就滑入背骨的两侧──贯穿她单薄的身体。
「唉……啊?」
如果。
如果烟烟罗就这样,使尽全力握着刀,顺着重力的方向拉下──她随即获得胜利。玉藻确实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刀的动作,但那封印也容易被摧毁撕裂。
不过,决意防守的烟烟罗。
却被玉藻那意味不明又粉身碎骨的自残行为──吓得哑口无言。
顿时失去了警戒。
现实中,刺穿玉藻脏腑的是她──她却像是被揪住了要害般。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彷佛痛觉遭到了阻断。
玉藻又向僵直的烟烟罗前进一步──刀,插得更深了,她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严格来说。
这也是──契合度的问题。
如果具有压倒性实力的烟烟罗会失败,绝不是因为运气差,或者这就是必然的结果。
以实力为基础的战略,对烟烟罗来说是绝对的。
这刚好、碰巧与什么都难以预料的玉藻相反。
烟烟罗无法舍弃她心中的那些绝对。
当然不能为了玉藻这种无意义的偶然而轻易放弃。
「──紧贴。」
玉藻已前进到,皮肤能直接接触刀镡的位置──然后挥动两手的刀。烟烟罗依旧无法动弹。玉藻的行动──她被玉藻异常的行动给震慑住,双手迟迟不能放开刀柄,就连指尖也完全僵硬──就这样静止。
她的心灵也一样。
若真要说,在这个当下,她的心灵已完全遭到扼杀,死去。
(如果真要保留如此的意识继续生存──倒不如杀了我吧──)
念头不断膨胀。
她的愿望也很快就能达成。
和玉藻的愿望同时。
也就是。
「──支离破碎。」
◆ ◆
『如果是这样,玉藻一定是在屋顶上作战。』
依照约定,在五分钟后回了电话。遵从『军师』所说的,零崎人识与市井游马朝着三角殿堂的屋顶移动。当然,他们没有做出类似壁虎的行为,攀登外墙,而是从楼梯走上七楼,抵达屋顶。
战斗早已结束。
西条玉藻对上直木烟烟罗。
看不出本来的样貌,直木烟烟罗支离破碎的尸块──身体被两把大刀贯穿的西条玉藻,几乎对折地倒在地上。
血海一片。
不对。
从结果看来,根本分不出谁胜谁负──如果是打成平手,战况也太惨烈了。
「看样子,还是西条同学获胜。」
游马说。
口气虽然冷静,但却立刻走向她──接着,试图从呈现后仰姿势的玉藻身上,将插在腹部的刀给拔出来。
「……刺得太深了。人识小弟,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还……活着吗?」
表情十分惊恐,脸上的刺青都因而扭曲,但他还是依照吩咐走了过去,抓住刀柄。
近看才知道,玉藻已经失去意识。
是因为出血过多,还是由疼痛所造成的呢?
想必是前者吧,人识心想。
以她的胆识,不像是个会因为疼痛而昏厥的人。
「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去封印对方的武器呢?两次和她对战的时候也是一样──这家伙难道没有自我保护的观念吗?」
「没有啊!只要放她一个人,就会残害自己的身体。但这也不算是理由……听好啰?一、 二……三的时候拔。与你不同,她的内脏一定有受到损害──要赶紧做出急救措施才行。」
「一、 二……」
「三!」
照着说好的时机,将两把刀同时拔出的人识──强劲的反作用力差点使他后倒,不过幸好有保持平衡。
「…………」
缝合手术已经结束了。
技术实在太过高明。
深感佩服。
「病蜘蛛啊──你该不会是那些家伙之中最强的吧?」
「够了,请千万不要用这种方式称呼我──只有人类最强才配拥有这个称号。」
「人类最强?」
「也可以叫他红色制裁──嗯,这肯定会留下疤痕,但这孩子应该不会在意吧?……虽不能说是毫发无伤,但总算能成功把她给带走。对了,人识小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整理好玉藻凌乱的衣服──不过她的体操服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没多看人识一眼,游马丢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
人识又反问了回去。
「就是那个意思──我的工作就是要将西条玉藻带回去,所以我打算就此下山离开。刚才所作的充其量只是急救措施,还是得尽快带去给专业医师检查才行啊!」
「这样啊,你说得也没错──我应该会去找出梦那家伙吧!他现在正在与直木三剑客之中最强的角色,直木飞缘魔对战──」
「你为什么要为他做那么多呢?」
游马问──语气相当轻松。
换个说法,就是有些坏心眼。
「听你刚才说的,人识小弟只负责直木三剑客中,直木飞缘魔之外的两人吗?借着我和玉藻的帮助,说是帮助也有些奇怪,总之,是靠我和玉藻才能摆平直木泥田坊和直木烟烟罗他们──也就是说,人识小弟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
「你身上的伤,最好还是要精密检查一下!既然工作都结束──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我是骑摩托车来的──但经过改装,要坐三个人也不是问题,游马说。
而人识则开口,
「与你不同,我又不是为了工作──」
这么回答。
「对呀,我都忘了。零崎一贼──从不为了工作而杀人的。」
游马微笑。
静静的微笑。
「不过人识小弟,那样的价值观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
「不然,我换个方式问你。」
他背起玉藻那小小的身躯──为了不要有任何晃动,还用一条细细的线,将自己和玉藻绑在一起──然后说。
「零崎人识和匂宫出梦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