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Intermission「这个世界的中心」

帝国是谁握有最高权限的权力?

若是帝国国民和其他国家被这么一问,想必会很有默契地回答「帝国议会」吧。

他们是从帝国全土网罗而来的有权有势之人、高知识分子和大富翁──这寥寥数百人的议员,能够决定帝国的一切事务。

然而……

帝国议员们都明白有一条绝对必须遵守的不成文规定。

──不要忤逆八大使徒。

他们乃是统御议会的首脑级特权人士。

即使是帝国国民和其他国家,也普遍不晓得这八人才是帝国的首脑。毕竟八大使徒的存在本身就是机密讯息。

知晓他们存在的,只有帝国议员和帝国军士兵而已。

因此,八大使徒握有最高权限的权力──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呀。」

叩……叩……

她的鞋跟踩出乾涩的声响,像是在配合她自言自语的节奏似的。

「该说教人困惑还是教人傻眼?无论是帝国国民、国外的大人物还是帝国议会,全都没有一个人保有明理。不对,应该只是忘记了吧?」

走在通道上的,是与知性的黑框眼镜相当匹配的高挑女军人。

璃洒•英•恩派亚──

她是以二十二岁的年纪爬上帝国军最强战力「使徒圣」第五席的才女。

「谁最伟大的这个问题,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才对吧?」

潜藏在眼镜底下──

她睁大双眼走在漆成红色的通道上。

「世界的顶点除了天帝大人之外再无别人。」

天帝咏梅伦根──

是这个帝国的象徵,同时也是璃洒唯一侍奉的主人。

这位「天帝」才是真正的顶点。

只不过,天帝总是以逸待劳。

他隐居在被称为天守府的「无窗大厦」,不主动行使权力。因此人们经常会忘记谁才握有最高权限的权力。

「还真是一群悠哉的家伙呢。要不是天帝大人威逼八大使徒一番,帝国早就和皇厅爆发全面战争了。」

她穿过被玻璃包覆的走廊。

这里是四重高塔的最顶层──「非想非非想天」。在踏入这一层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青草味便窜入璃洒的鼻腔。

「天帝阁下。」

『────』

在从天花板吊挂而下的帘幕后方──

天帝的影子像是被烛火映照一般,缓缓地摇曳著。

「咱有个提案,是否该将这片名为『榻榻米』的地板全数换成木质地板呢?这种地板的草味太重,咱的鼻子都要被薰歪了。」

『可以呀。不过工程预算要从你的薪水里面扣。』

帘幕「唰」的一声被左右拉开,站在后方的是──

一头正在咯咯娇笑的银色野兽。

他全身上下长著宛如狐狸般的毛皮。

然而脸孔若要比喻……大概就像由猫儿和人类少女混合而成的模样吧。

他有著幼猫般的一对大眼,以及乍看之下有些讨喜的相貌。就连从嘴角露出的虎牙,也给人可爱的感觉。

这头野兽跷脚坐在椅子上,正拄著自己的脸颊。

──兽人。

那是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生物。

『璃洒,你回来得可真快。』

「那是当然。要是咱迟到的话,阁下不是会生闷气吗?还会说什么『无聊指数上升了』之类的话语。」

『嗯?梅伦的胸襟没那么狭隘哟。』

天帝咏梅伦根以愉悦的口吻说。

(插图009)

『所以说,你来有什么事?』

「是关于天帝阁下感到在意的那件事。」

『是什么事来著?』

「黑钢后继似乎回来了喔。喏,就是前些日子离开帝国的第九○七部队一行人。好啦,他们上哪儿去了呢……」

璃洒摊开一张便条。

她瞥了一眼印在上头的地图,然后继续说道:

「喔,好像到了远东阿尔托利亚辖区呢。他们在抵达国境关卡的时候,曾出示帝国军方身分证,所以咱才能从海关的纪录中得知他们的行踪。」

离帝都还有好一段距离。

就算循最短路程折返,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这可头痛了。』

坐在椅子上的银色兽人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对星剑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是被他随意带著乱跑,梅伦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呀。克洛没教他这件事吗?』

「克洛……喔,您是指他吗?这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呢。」

克洛斯威尔•尼斯•里布葛特。

他是过去的使徒圣之首,也曾以天帝心腹的身分活跃过一段时期。

「咱确实听说过那个人是伊思卡的师父,但也不晓得现在云游到哪里去了,毕竟他就是个四处漂泊的浪子呀。」

『梅伦没兴趣,随他爱做什么都行。』

银色兽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可以窥见他口腔里成排的尖锐利牙与人类大为不同。

『璃洒,把黑钢后继叫到这里来。』

「哦?您的意思是……」

『时候到了。梅伦要代替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师,从头告诉他关于星剑的秘密。』

「终于到了这时候吗?」

璃洒眯细镜片底下的双眼。

──星剑。

过去被称为星之民的人们所打造的「器皿」,究竟是为何而诞生?

伊思卡这名少年还不晓得真相为何。

顶多只知道那是「师父交付给他的神秘对剑」吧。

「八大使徒应该会很慌张吧。」

『这也是算计的一环喔。梅伦有所动作,那些家伙说不定也会露出破绽……呼啊。』

他再次打了个大呵欠。

『啊~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小时,梅伦要睡了。』

「是是是。那等第九○七部队回到帝都后,咱再来叫您起床。不过依我看,他们应该还会在远东阿尔托利亚辖区待上一阵子吧。」

『……璃洒,你刚刚说了什么?』

「咦?」

背过身子的璃洒在听到天帝的话语后转过身子。

而他就近在眼前──

是什么时候移动的?

应当坐在台座椅子上的银色兽人如今出现在榻榻米上,还像只猫儿般卷起身子仰望璃洒。

『远东阿尔托利亚?你刚才提到了阿尔托利亚对吧?』

「是的。咱刚才确实是──啊!」

璃洒手里的便条被天帝一把夺去。

他的动作极为敏捷而俐落,就像扑向猎物的狐狸或猫儿。

『……阿尔托利亚。』

「阁下,您怎么啦?就算不看这种简陋的地图,您也把地理位置都记在脑海里了吧?」

『梅伦改变心意了。』

天帝咏梅伦根轻笑一声。

宛如人类般分化出来的手一把将便条纸揉成一团。

『那是梅伦有印象的名字。璃洒,马上做好准备。』

「准备是指?」

『梅伦和你要出门了。』

「啥!阁下,请等一下!咱接下来还得和司令部指挥官开场重要的会议,而且还得为下一场记者会做准备耶!」

『唉呀?「世界的顶点除了天帝阁下之外再无别人」──亦即梅伦所说的话便是绝对的命令。璃洒,这么说的人不就是你吗?』

「……原来您都听见啦?」

璃洒被兽人拉著手,只能苦著一张脸点点头。

这位大人就是如此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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