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歆格=莉玲脸色发青的操纵着水晶球。屏幕增加到了四枚,各自以不同的方向跟角度,映照出被钝铁光芒包裹的集团的身影。
对梦乃来说大量,不知如何表达其数量程度的士兵,把整个草原填满了。岩石般的灰色皮肤,跟长长的耳朵。
———看来就像是,石像的集团一般。
虽然没有连同声音一同播放,但这也已经把梦乃压迫得发不出声音。
士兵们有的抬枪徒步而行,或是举旗骑宠,整齐划一的前进。他们骑乘的并不是马,而是头部的两旁跟前额长角的大型黑牛,或是角奇妙地弯曲的黑山羊。
「什么? 那些动物……」
「魔兽哦。魔族的家畜」
回答的凉,已经穿上了甲胄。仮面抱在了臂膀。
「用这种危険的?」
「只是看起来危険而已啊。而且肉也能吃」
「……会吃的么?」
「好味的?」
梦乃那惊讶的视线先是看向凉,随即就转向了无表情地提问的爱深。歆格=莉玲露出一脸困恼的表情,凉转头看向她。
「魔族军像是分成了三部分。本队据于中央,其他两军各自的从南、北进军中。是这六年间未见的规模的说」
只看这样,就可以知道今次对魔族来说是多重大的事件。
「……大约、是有多少?」
「映出的数量约是三万」
在发出沙哑声音的梦乃身旁,爱深淡淡的给予回答。凉钦佩的看向她。
「利害呢。明明连我要把数字掌握到这程度,也得再花点时间的」
爱深无言的点头后,就注视着俯瞰的映像。
「凉。怎么办哦? 三万的大军……」
「总之先让其停下来。梦乃你们就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啦」
对担心的梦乃淡然的回答,凉泰然自苦的化为猿之仮面。把手放上墙壁。
「我出发了」
说道的同时,凉向墙壁的方向消失掉。移动到外面了。屏幕的映像随后切换,映出了张开四枚翅膀下堕的凉。梦乃不自禁地睁大眼睛倒吸了口气。
万幸,映像中的凉立即就描绘出大大的弧线翻飞回到了高空。
虽然梦乃轻轻的抚了下胸口,但还是未能抑止心脏的激烈跳动。
「石川君,能阻止下来么?」
头只是微微一动,爱深看向歆格=莉玲。
白银的巫女「系」的露出烂漫的笑容回答后,就触摸占据中央台座的水晶球。从那里面跑出来的东西,贴到了少女的头上。
「……那是?」
梦乃望向歆格=莉玲的头顶上。在那里有个带着猫耳的头带。
「适合喵?」
用带着猫耳的脸,少女咪啪咪啪的微笑。非常可爱的笑脸。
「哎、哎哆…虽然,感觉很合身……」
不是客套,戴起来真的感觉很合适。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戴上呢。
「只要戴上这个,就可以跟在外面的凉通信的说喵」
梦乃打心底在想。制造这个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
从高空,凉俯视着魔族的军团。尽是身披铁色武具的士兵们。在军团的后方也可以见到攻城用的破城槌跟投石机。
隔了相当距离的北方有一道,那更北方还有一道。共计三道军团,正向着人类的城镇进军。
考虑到行军速度,还有大约半日就会到达代替国境线的河流了吧。
凉从盾中取出了魔导书。
———『远视』
视界一下子的扩大。凉在意识中调整视点顺序观察三道军团。
寻找的是指挥官,即是统帅全军的总司令。
金与绯色的披风,是只被容许统御过万之师的总司令穿上的名誉装束。不一会凉就在中央军团的后方发现了一副气派模样的男子。
驾着双头的雄牛,泰然的驭军前进。
———有了。
把魔书收回盾中后,凉把背后的大剑拔出使其变形成单刃。单以狙击总司令一人为目标的话,还是稍为粗暴的制压下来比较好。
「出击了」,为了振奋士气般的细语道。
舞动四枚羽翼,凉向魔族的军团急速俯冲。魔族的军队,很快就察觉到了从天空向己方突击而来的存在。亦发出了迎击命令。
但是,凉的速度更在其上。
举枪的士兵们被他用剑一挥打翻在地,或是被同伴卷入而被撞飞。也许会受点伤,但应该不会失去性命。现在的凉有着这种手下留情的余裕。
用蛮力清空路径,凉毫无减速的向着总司令突击过去。从总司令身边的士兵们,送来了无数的箭矢。
凉身上的甲胄的一部分——羊的意像化纹章发出光芒。立刻,袭来的箭矢无一幸免地,在触碰到凉之前就失去势头落到了地上。
凉对箭矢看也不看一眼,接近到总司令面前。
挥剑劈下。对方也拔剑斩出,响起激烈的交碰声后剑刃弹开了。金与绯红的披风被烈风卷起,凉已飞到了男子的头上。
就这样在空中改变体势,比对方挥出第二击还早,向那下颚一脚踢去。总司令头朝下的跌落到地上。站上失去骑手的牡牛,凉把剑直指而出。
惊愕的叫声此起彼落。对一名总司令来说,除了要有统帅军队的能力,亦被要求精于武艺。而那个,单单的一回连击就被放倒了。
「……难不成、虽然是这样想,果然是贵公吗」
虽然以人类来说是处于壮年。一副粗豪、严肃模样的魔族男子仰视着猿之仮面啫哝道。凉把面罩部分收起,剑插回背上。
「很久不见。的确是……伯拉格将军吧」
从牡牛身上下来,凉稍稍的点头示礼。是六年前曾经一战的男人。比起凉的脸,是注意到身穿的甲胄吧。
「不愧是人类呀。那个时候的小子,单单六年就长成这模样」
露出笑意,总司令官———伯拉格站了起身。举起单手制止了,举起武器围着他与凉的士兵。
「虽然听说你离开了这个世界。麻、算了。有啥事了? 我众正要向人类们进攻。别想来阻事啊」
那尖锐的视线,跟从全身放出的威压感绝非寻常。处在士兵们的制压中,凉毫不动容的回应他。
「就是为了制止此事才特意至此的」
「真是粗暴的拜访啦」
「我也知道。但是,不如此的话我一人可没办法把军队停下」
「有道理。但也有胡来之处么」
重重的点头后,伯拉格看向凉。
「那魔王大人的敕书也有带来吗。向我众下令的是拥有军队指挥权的魔王大人,然后,选择魔王大人的是人民」
「这之后就去准备。因此,请先停下现时的进军。」
「这可没办法。要让我众停下的话,只有拿出魔王大人的命令」
凉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我就得把您们虏获」
「你们?」
对使用复数去表示的说法,伯拉格把粗犷的眉毛皱紧。
「就算把你一人虏走,也会改由副将去指挥的吧。要想停下您们的进军,就只能做到彻底」
呼蒙、魔族的总司令如此以鼻头一哼。
「真是转弯抹角的方法呢。对就算以一人以百万士兵为对方,也能轻松取胜的贵公来说。现在当场,把我众血祭掉的事情也是可能的吧?」
凉并没有否定。的确是能做到。而且,单纯的谦逊,眼前的男人并不喜欢。
「我希望能尽量避免流血」
「真能说呀。六年前的贵公可是等同死神啊」
伯拉格嘲弄道。
「十岁的小鬼,挥舞着剑筑建出尸山,把我军的勇士一个个的讨伐。虽说是凭那甲胄之力,但也是置身于战场中堂堂正正的战斗。并没有争论是非的打算。但是,现在才来说避免流血算是什么回事呀?」
「现在的我,知道了血洗沙场以外的手段。能够做到的话,就希望达成,只是如此而已」
正面承受下对方瞪睨的视线,凉如此回答道。伯拉格稍微想了一会,展示出一脸不快的表情。
「五日。这以上就会粮草不足啦。只限不见人类们有什么奇怪的动作,等候五日」
「非常感谢」
凉打心底的道谢。为了避免人类跟魔族的冲突,第一段阶顺利完成了。
突然间,左腕的牛之盾像是在告知什么般的发出震动。
凉感到讶异,稍稍思考后从盾中取出了魔导书。
———并不是这面盾在震。果然,是这个。
打开魔书后标记了『探知』的书页发出了红光。
连想也没想,凉抚过文字列。光的文字群被身体吸收后,立刻脑海中浮现出了立体的空间。
从现在的自己的位置算起,东北约八公里。数量是三体。
「…….难不成」
惊叫,凉向仮面旁边的圆耳,用手指轻敲。
「歆格=莉玲? 是我、稍微绕道一下就回来」
切断跟猫舟的通信后,凉把脸转向伯拉格。
「造成打扰了。先失陪」
再一次低头敬礼,凉以羽翼之力飞向空中。
用令人联想到鹰、隼的速度飞行。虽然突入到杂木林,但对细技毫不在意。前方出现树梢之类的障碍也毫不迟疑地,拔剑斩飞。
跟耳朵捕捉到悲鸣声的差不多同时,凉发现到了目标物。
杂木林之中,体长足有两米的蝉形怪物,跟甲虫形怪物。还有大约小孩子大小,蜂形怪物包围住了魔族的年轻人们,正要袭击过去。
「是这家伙的……」
就凉所知,这边的世界并没有这般的异形生物。不,从魔导书的反应来看的话,也只能想到是袭击自家的那只怪物的同类。
———为什么这些魔物会在这里? 来到这个世界。
凉把剑举置腰间,切风的突进。贯穿了蝉的身体,就这样像是采集昆虫标本般的刺到了树干。蝉虽然动着脚跟翅膀挣扎,但剑分毫未动。
凉没再管这怪物,把下个敌人———蜂之怪物锁定了。
踢向树干,接近十米的距离瞬间归零,接近到蜂的面前。虽然魔物以足有短剑大小的针突刺而来,但凉往旁避开后就用拳殴向魔物,把其击倒地上。
向坐倒地上的魔族们回过头,怒喊道。
「逃! 快点!」
此时,甲虫的怪物把从头部伸出的三根角(Ψ字角)举起突击而来。凉立刻翻滚在地躲过。
轰音。甲虫撞到了原先在背后的大树。大树激烈摇晃,树根被一根根拔起而倾斜。不消一会,就响起重重的钝音倒下了。
明明刚刚才展示完,取回体势的甲虫又再度突击而来。自己身后稍远的地方,是终于开始逃走的魔族的年轻人们。
做好不得不干上的觉悟后,凉干向甲虫摆好了架势。计算着距离。
锁定冲过来的三根角(Ψ字角)的中干(I字部分),一踢。角折断飞出,冲击令大熊般的巨体几乎整个直立而起。
向露出的腹部放出一击,但是,被甲虫展开翅膀避开了。而且想就这样顺势从空中逃走。以巨大的身体无法想像的速度。
凉从盾中取出了魔书。电光石火间,手指停在了某页。那是在自家打倒的魔物。
———『跳跃』
光的螺旋蹦出,溶入了双脚。
抱着魔书的凉,眺望向高空中,盯着那变成小黑点的魔物踢向地面。
明明只是轻轻一跳,凉的身体就穿越了杂木林,沐浴着烈风向空中进迫,只是一次呼吸的时间已身在魔物以上的高度。
俯视着动摇的魔物,配合急坠祭出猛烈的一踢。然后向发出混浊悲鸣声落下的甲虫放出『火球』追击。而且为了不将魔族们卷入而小心瞄准了。
爆炸。轻抚了『封印』的文字后,三张魔书的页片从地上飞到凉手中。对『突贯』『治愈』『修复』的各式书页,凉一脸不解的凝视。
「这个魔导书,真是预想以上麻烦的事件呢……」
◆◆◇◇
「……好利害」
对映照出的光景,爱深漏出了感叹的低语。梦乃也屏息地,观看着凉的战斗。过于非现实,却又是无容争论的现实。
———那是凉么? 真的?
凉的战斗方式只能说是可怕。是超脱人道的压倒性强悍。难怪歆格=莉玲说成是力量的具现。
———虽然是只猴子……。
只是,梦乃能够这样吐嘈已经是战斗结束后一会了。在这之前,并没有留意这种事的余裕。
歆格=莉玲用高兴得不行的样子,咕噜咕噜的团团转跳着舞向神颂祷。这名银发的巫女一刻也没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每当凉活跃的时候就发出欢呼兼摆手蹦跳。
从那声音来看,不由得心想那与二十岁相应的沉着态度到底去哪里了。
等待到她冷静下来,梦乃迟疑的问道。
「那个……明明有这么利害的东西,六年前的人类却处于劣势吗?」
———还到了不得不召唤凉的程度?
察觉到言外之意了吗,歆格=莉玲摇了摇头。
「梦乃小姐,我明白您想说什么。但是,连这船都是凉不在的话就拿不出来的东西的说」
歆格=莉玲的视线凝视着映像。上面映照着向帮助了的年轻人们搭话的凉。
「能把十二柱武具都穿到身上的人,现在的哈络戴罗丝中并不存在。过去亦只有神君巴利鲁尔一人而已。然后,现在则只有凉一人的说」
「叫依芙的人呢?」
「依芙也只能穿上五柱」
歆格=莉玲轻摇白银的长发平静的回答,正面的凝望梦乃。
「这并不是努力或是靠修练就能穿上的那类东西,只能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赐素质。自身认为这是类似于本质般的东西。凉也说过类似的说话。神君巴利鲁尔特意交付武具,也许也是想分辨自己的孩子的素质也说不定」
「与生俱来的素质……」
梦乃注视着水晶球映出的幼驯染。
◆◆◇◇
等待着回到猫舟的凉的,是歆格=莉玲的热情拥抱。穿过淡绿的神官服传来的柔软触感与温润馨香,令凉一脸燥热的慌忙地把她推开。
———说起来,虽然六年前也是这样。
但那个时候,只是因被年长的女性抱着而强烈尴尬,单纯的感到害羞而已,但是现在两人都已经成长了。歆格=莉玲是二十岁,凉则是十六岁了。
———快点把那改掉吧。对身体跟精神都太刺激了。
这之后凉把视线转向梦乃跟爱深,一脸哑然的凝视着长着猫耳的两人。爱深像是问「适合我喵?」般的微微侧头,梦乃则用看似厌恶的表情说着辩解的说词。
「……因、因为,听说不戴上这个就没法跟凉取得联络麻。是没办法才戴的啊」
「这之后就去魔王那里?」
这样提问的是爱深。凉回过神来点头肯定。梦乃也问道。
「魔王是怎样的人啊? 是叫莎菈的吧」
「呀呀。魔族的女性……因为那时候是二十岁,现在是二十六岁吧」
对那说法,梦乃(那正妻的直觉)感觉到了违和感。凉继续说道。
「以思考方式来说是个相当刚烈的人哦。也有经常乱来的地方呢。对当时的魔王……莎菈的父亲来说,我除了是个碍眼的存在就什么也不是了。因为我越是战胜,他的立场就越是恶劣啦。所以,莎菈就跑来跟我提出决斗。」
「凉胜了对吧?」
对当然般问道的梦乃,凉耸了耸肩。
「是没有输啦。战斗到中途,就为了打倒遗迹中冒出的神秘怪物而暂时成为同伴。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啦……」
凉的说词含糊不清。要详说的话,之后跟理解了自己的莎菈一起去说服其父亲。但是,魔族中叫作反魔王派的人们跑来对魔王跟莎菈进行暗杀。
虽然凉成功救出了莎菈,但未能连魔王也救下。这之后,凉与莎菈一同消灭了反魔王派。而其中有着数名魔族中的骨干。
失去了魔王跟多名干部,军队不得不撤退而令战争也随之结束了。
对凉那「发生了很多事」的说法,梦乃从那表情中读出了万般的思绪,而放弃了当下就深入打听。能谈到(拷问)的机会总会来到的。
「那么……莎菈在哪里哦?」
「魔王城———魔族领土的深处啊。这片大陆上,粗略的看人类在东方,魔族则统治西方。用这猫舟飞去的话,大约日落时就会到达了吧…… 」
◆◆◇◇
猫舟到达魔王城时,就如凉所说的正值日落时份。圆环的太阳沉向西方的尽头,猫舟就藏身在被染成了金色的云中。
从被黑暗侵蚀的东方天空,两轮重叠一半的圆环发出朦胧的光辉。
———那就是月亮……?
在猫舟内,梦乃被幻想般的光景夺去了言语。
「夜再深一点还更利害啊。一边是金色,另一边是银色的光辉。两圆重叠的部分,会变成银粉散满在金色的背景上。」
站在梦乃的身旁,凉像是怀念般的凝望月色。
那张侧脸,夺去了梦乃的视线。看着凉眼中孤独的愁绪,心脏开始激烈的高鸣。正因为是幼驯染,是见惯了凉的脸的梦乃,所以才能发觉到这般细微的变化。
———是吗。说的也是呢。
六年前,凉在这个世界战斗,必定生出了各种感情。寂寞时、痛苦时一定曾经无数次的仰望过这对双月吧。
「———凉」
不自觉的唤道,待凉看过来后,梦乃才察觉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辛苦吧」,之类的决不是自己想说的。
「……能告诉我,谢谢」
虽然变成了说出奇怪的说话,凉却像是很高兴般的微笑。
「能得梦乃喜欢的话,太好了」
魔王城,并不如其称呼的有城堡般的雄伟。虽然的确是一般住家没法相比,但是,也顶多只是能称为大宅的程度。
等待到半夜,凉飞出猫舟。为了不让卫兵发现而慎重的飞在城的周边,探索目标的房间,发现了。
房间的主人,还醒着。
把艳丽的银发绑成双马尾的,魔族少女。以人类来说只有大约十二、三岁。身穿带有白色荷叶边的连衣裙,用着不合乎年幼外表的认真表情,一心不乱的挑战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书件。凉在配有玻璃的窗上轻敲。
「……是哪一位呢?」
少女抬起脸庞,令人联想到单轮辉月的金色眼瞳带着警戒之色。凉按动耳朵的机关收起面罩的部分后,「嗨」,的挥了挥手。少女眼中的警戒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则浮现出惊讶之情,讶异得小嘴张得浑圆。慌张地从椅子跳下跑近过来,打开了窗。
「好久不见啦。莎菈」
「难不成……是凉吗?」
凉点了点头。 「可以进来吗」,的问道,对被叫作莎菈的少女不断用力点头的样子露出苦笑跨过窗户。
「真的……真的是凉来吗?」
「毕竟六年没见了呢。莎菈不是也比那时候长高了吗」
凉的说话,莎菈并没有听到最后。眼角溢出着泪水飞扑到凉的胸前。依偎着,「好想见您」(会いたった)、「好想见您」的混杂着呜咽无数次的细语。凉也温柔的紧抱她,轻柔的摸摸头。
不知过了多久,啜泣声终于停下,莎菈抬起了脸。
「身体、长高了呢。明明以前是我(私)比较高的」
「莎菈这之后也会很快长高啦。正是成长期嘛」
「请、请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可已经二十六岁的说哟。比起您可要年长十年的说」
莎菈脸颊涨红的抗议着。比凉可要年长十年,这句话从六年前相遇开始,就成为她的口癖了。就像是想说刚刚都只是开玩笑而已一般,莎菈瞬间取回了冷静,浮现出羞涩的笑容。用手示意深处的门。在那前面的是她的私人房间。
「就跟您谈谈吧。这里稍为有点凌乱啦」
「抱歉啦。明明正是忙碌的时候」
按莎菈的引导,凉进入了房间。
「……增加了呢」
房间的色彩是以白色跟水色的基调来构成。窗帘跟寝具理所当然般的布满菏叶边跟蕾丝,强调出了稚气。加上床上那些穿着银灰色铠甲的小小骑士人偶,更是加强了那种感觉。
「那个是玛多、那边是阿理、旁边是普兹普露、那个是兹尔」的,莎菈很开心地逐个指向布偶。一不注视的话,就会开始布道的癖好还留着啊、凉产生了这样的奇妙感慨。
「然后这个则是リ……」
指向床上枕头旁边的人偶的莎菈,说到中途停止、沉默了。
「……怎么了?」
虽然感到奇怪的凉(リョウ)询问道,但莎菈只是抱紧了人偶就这样摇了摇头。
「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的」
莎菈请凉坐到椅子,自己则去准备果酒跟银杯放到桌上后,坐到了凉的对面。
「祝贺再会」
用注满果酒的银杯碰杯。把其一口饮尽之后,凉把至今的事情都进行了说明。莎菈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换言之您的要求,是让军队撤退吗?」
「大魔神会尽快归还的」
「只是那样的话……」
莎菈轻轻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人类夺去了大魔神。就算凉把其取回来,那个事实也没有改变。这个耻辱,不得不由我们亲手清洗。必须捉拿到犯人。为此而出动的军队什么也没做就让其撤退的话,亦关乎到我的进退」
「这个我明白。可是,不能让魔族的军队进入人类的领土。一旦进入的话毫无疑问会演变成战争。只有那个,我无论如何也想要避免」
「这点对我也是同样的说」
把新的果酒注入银杯后,莎菈用严肃真挚的表情跟口调继续说道。
「可是,在大魔神被夺之际,我曾把使者送到人类处要求回应,但人类的回覆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毫无先行交涉的意志,得出这样的判断也是没辨法的说」
凉在心中责骂秃王,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莎菈这边,对犯人有什么眉目吗?」
「没有。但是,有目击者。常驻神殿的司祭跟年轻神官,目击到了由复数人类所组成的集团的说。到底是怎样潜入的还在调查中,目的也还不清楚。再说,大魔神虽然对我跟凉这样的操控者来说是强力的兵器,但对大多数人只是用来祈拜的神像而已的说」
———正如她所言。
大魔神是此般东西的事,依芙也是知道的吧。
但是,自己能驾驭得了大魔神的确信,又是从哪里得来呢。以赌博来说也未免太过危险了。
而且,复数人类所组成的集团,莎菈的这句说话。
———不,总之现在得先阻止魔族的进军。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往空杯注入果酒后,凉以此为前言。
「会不会是为了令魔族再次出兵,又一次掀起战争,所以犯人们才会盗去大魔神呢? 明知是中计,这样也要战么?」
对凉的说词,莎菈眯细双眸,眼神变得锐利。
「是什么一回事呢?」
「盗去大魔神的家伙藏在人类领土内,接着无论被如何质问,都坚持无视来作为挑衅。然后派遣军队的话就用大魔神击退,以大魔神为对手的话,首先就令魔族无法攻击了吧。毕竟是敬拜的对象。就算能攻击,也只能是些能简单修复的程度啦」
莎菈的脸色开始变青。凉继续说道。
「击退的时机,也许会再推迟一点也说不定。等到魔族军深入到人类领土后,在地形上也好,在激发人类一侧的战意也好都会变得更有效」
莎菈皱紧那还残留着稚气的脸庞。抬眼的仰视着凉。
「凉。您知道犯人是谁吗?」
「有所猜测」
凉的说词含糊。不想要对她说慌。虽然如此,只能暧昧地回应。
「引渡过来的话会处刑的吧?」
「当然的说。对我们魔族也有精神上的意义,有什么其他重大事情的话就先不论」
这可没法退让呢,凉在心中如此私语。虽然不去听一下依芙本人的话就没法得出结论,但也不得不想出同时合乎魔族利益的方法。
「犯人是人类的情况下,会波及到人类的王吗?」
「这要看对方的情况而定的说。现在未有这个打算」
「处刑是,公开的?」
「必须得这样做呢。事情发展得太大,有必要用肉眼能看到的形式公告」
「犯人已死的时候呢? 比如说在取回大魔神的过程中死亡的情况」
「尸体的情况吗……」
莎菈稍微的思考。把银杯揍近嘴边,过了一会。
「就算这样,也得带回来呢。把头斩下来展示」
凉细声的嘀咕。那样要帮依芙的话,就只能准备一具尸体。
「今次的事件对我来说也是一大打击。毕竟作为神之代理的守护者被夺去了。对这犯人只判以轻罚的话,世间的反对当然会很大。我自身,作为魔族的一人,也没有这样完事的打算」
莎菈的言语虽然很冷静,但能感觉到沉静的怒火。
「如果说我把大魔神取回来,加上把犯人引渡给莎菈,再重新申明一次只是那个人类一人的责任,又怎样?」
「现在还说这有什么用,虽然是想这样说呢」
倾斜银杯,莎菈表现出冰冷的态度。
「但是,我众现在也没有积极地发动战争的打算。不论生死的把犯人引导过来,而那犯人跟人类的王国没有关系这点被公认的话,就让其赔偿了事吧」
「赔偿?」
「如果那边的态度够果断的话,我众也没有出动军队的必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凉叹了口气。是针对秃王的。赔偿金就让那老人拿出来吧。误解了凉那道叹气的意思了吧,莎菈垂落眼帘低下了头。
「抱歉,凉」
「不,可以啦。莎菈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哦」
展示微笑。之后,说道。
「稍微有个剧目的角色,能拜托您吗?」
「内容是什么呢?」
「首先,大魔神变成了是被我夺走的。动机是为了对想杀害自己的人们的复仇。虽然很烂,但这种时候只要剧情易懂就好」
莎菈的眼神摇晃不定。金色的眼瞳不知所措,凉继续说道。
「还记得依芙的事吧? 那家伙作为王国的人把我打倒。然后,把我的尸体跟大魔神引渡给魔族。这样就妥善的结束了」
莎菈好一阵子凝视着凉的脸,终于,很不满般的歪斜了嘴。
「把大魔神夺走的是依芙呢?」
虽然凉没有回答,但从那反应中莎菈已经有了确信。
「为什么要帮助那个人啊?不惜自己把污名背上也要」
莎菈以尖刺般的眼神凝视凉。
「再说,这是要我裁决您……斩首示众吗?」
「尸体会准备代替的。脸被毁得无法判别。虽然很抱歉得变成欺骗,但我也还有很多事未办,不能死在这里」
「感觉很差的说」
莎菈像孩子般的鼓涨了脸颊。用闹别扭般的眼神凝视着凉。凉耸了耸肩。就因为有这种时候,才会没法把这孩子作为年长者来看待的吧。
「依芙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对,就算没有这个我也去想帮助。依芙是我的、重要的战友。而且,绝不是单纯盗走大魔神的恶党这种小人物。一次也没出现骚动的现况,没有大魔神的操纵者的意志在是行不通的。虽然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我保证」
莎菈怋紧了嘴别过脸。凉拼命的诉说。
「啦、莎菈。我并不想引发战争。不想再让孩子失去亲人了。」
对最后的话词,莎菈的表情扭曲了。
她的父亲并不是战死。而是被反魔王派暗杀的。但是,没有战争的话也许就不用死掉,凉这样的想着。
凉自身虽然并没有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但正因如此才不想让这样的机会出现。六年前那时也一直这样想。
「您实在了太贪心了的说!」
莎菈以锐利的眼神瞪视着凉,怒喊道。
「不想引起战争。又想帮助恩人。哪可能做得到的说。您的话,就算是大魔神也能打倒对吧。把依芙引导给我众的话,就能让一切圆满解决。您会作为英雄凯旋,我众也会对您表示敬意。这样不就好了吗!」(w:还顺带跟合法萝莉结婚,这样不就好了吗!!)
说话结束的时候,莎菈激动得抖肩喘息。等待到她平静下来,凉开口道。
「的确那家伙是做出了不得了的事哦。毕竟是对魔族的守护神出手呢。就算如此———我、也想帮助依芙。只是今次。只是今次一回。拜托」
手放在膝上,深深的低下了头。莎菈想再说什么,但又随即什么也没说出就垂下了头。
室内被静寂所包裹。凉默默的等待着莎菈的回答。
「———凉」
大约过了数到百的时间之后,莎菈用沉静的声音呼唤凉的名字。
「稍微想了一下対策。请把您身上穿着的、借给我」
「……打算、怎样使用了」
总之先装作平静,凉抬眼窥视莎菈的样子。像是想到愉快的恶作剧的孩子般,没有阴霾的笑容在金色之瞳的魔王脸上浮现。
「以前曾经有听父亲大人说过。大魔神、跟那甲胄的性质非常接近。想确认一下这个的说。依芙能做到的话,我也大概是可能的吧」
———注意到了。
「但是,现在的莎菈是魔王吧。不应该上前线吧」
「这般程度的罪人的话,我想以我的手直接制裁也是被容许的」
莎菈这般天真无邪的放言,令凉感觉后背传来冷汗的触感。这女孩六年前也是,自己跑来单挑的。注意到甲胄的事的话,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在预测之中。
「如果拒绝的话……就公开现在的对话,让军队进入人类的王国」
「给、给我等一下」
看着狼狈、慌张的凉,莎菈浮现出了妖艳的笑容。还浓烈残留着幼齿感的脸容,却跟那个不可思议的相配。从椅子站起身后,莎菈向还坐着的凉走近,对少年的脑袋用白鱼般的纤指来回轻抚。
「虽然也许多少会跟原意有点出入,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东西的说。变成那样的话姐姐会诚心诚意地,给您安慰的。请安心吧(そうなったら私が诚心诚意、慰めてあげます。安心してください)」
很可口般的柔软脸庞亲密的贴近,轻轻的啮咬凉的耳廓。就像在品赏最喜欢的糖果般,湿润的舌头仔细地舔舐着耳垂跟耳轮。向耳窝吹送出温热的吐息。那道吐息显得过于甘甜,脸颊亦满是朱红色。互相碰了太多次杯吗,她好像不知何时已经相当醉了。也许是连日处理政务的疲劳,跟再会的喜悦加速了醉意吧。
为支撑脚步蹒跚的莎菈而把她抱住,不自觉为了柳腰的柔软而紧张,也不禁令凉想到已经过了六年的时间。
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单纯。的确,虽然以前也曾这样紧贴的抱在一起,但可也没变成这种心情。
———虽然能以过去的感觉来跟自己相处,要说的话是感到很开心啦。
这种年纪就是对什么都会有所意识,真是比什么都麻烦。
凉把莎菈轻轻推开、抱起后,送到床上坐着。
然后表示投降之意般的举起双手。虽说是醉了,但她的口敏跟内容都是正经的。一定会再继续话题。
「就恕了我吧」
虽然莎菈很合意地点了头,立即又换成了认真的表情。
「我明白了。但是呢,请记着对我来说也有这样的选择。这个方法才可以尽到我的责任、名誉、义务,而且我想您也应该不想与重要的友人战斗」
「有这份心就非常感谢啦」
莎菈把食指指到凉的眼前,说道。
「再说一次。只有今次、的说哟」
◆◆◇◇
「还有就是,对大魔神知道点什么吗?」
凉这样问道后,莎菈就从床上站起身走向书架。
站在挺起脚尖伸手的她身后,凉把一本绿色封面相当厚的书拔出。
「这个吗?」
「……谢谢」
像是感到害羞般,垂下脸庞的从凉手中接下书本。端正的坐到床上,等了一会。跟从她的手指指示之处,凉也落下了视线。
「有点长,请靠过来一点。……『我被赠予这片土地,被抬举成了一族之王。感到恐缩的我,额伏在地,诉道。那是我这样的人担当不来之务。那一位平稳的告诫我。我将把羊跟牛、山羊、互相牵连的双子、巨蟹与栖身水瓶的双鱼、狮子与骑乘的圣女、手持天秤的人马、毒蝎、蛇悉数饲养起来』」
朗读完后,视线从书本离开的莎菈开始说明。
「在神话中,这些无数次地发挥不可思议的力量帮助『我』。然后,被赐予了这些的『我』———也就是共和国的创始者的那位魔王把其统合成了大魔神,成为『那一位』在地上的代理的说」
———所以莎菈他们才会震怒啊……。
凉这样不作声的默念。不如说,还能被莎菈以如此的好意接待才比较令人讶异。虽然凉自以为已经理解大魔神对魔族是怎样重要的存在,但认识还是太天真了。
「我在大魔神拥有的力量中,有六种没法发挥到。我想是您的话就能全部发挥吧」
莎菈的声音变得阴沉。她操纵大魔神只有过去一次,那就是跟还未变亲密的凉战斗的时候。
同时带着对她的开导之意,凉问道。
「莎菈能使用的能力大约是怎样的东西?」
「以少女来比喻的是气候操作,以白羊来说的是飞行道具无效化、蟹铗的物质切断、蛇的是修复‧再生能力、双鱼的是射线、蝎尾的是致命猛毒。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的说」
凉以表示感谢之意的,爱抚了金瞳魔王的头。知道了一半已经算是大收获了。
对「好痕哟」般的眯细了眼的莎菈,露出让她安心的微笑。
「很快就会带回来。等我一下吧」
◆◆◇◇
跟莎菈分开后的第二天。当下,猫舟正驶向大魔神潜伏之处。
凉身在船内自己的房间,正躺卧在床上。
直至刚才,虽然都在跟歆格=莉玲在聊这六年间的事,但因为到了祈祷的时间而道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有比起跟她谈话,还得自己独自思考的事。
———那个魔物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指在阻止魔族军的时候遭遇到的,那三匹魔物的事。之后回到猫舟,问了唯一可能知情的爱深也好,但也没得到解答。
———能想到的是……有拥有能把同伴送到异世界的能力的魔物。或是,跟我一样,有不知用什么手段来到异世界的家伙……之类的程度。
很快,凉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毕竟情报太少了。关于爱深有隐藏了什么的可能性,单单只是想到就立刻打消了。
猫舟飞到了在王国边境的山岳地带。
这处的群山,尽是从山腰就被云层所包裹,山的表面荒无而险要。浓厚的云雾在山麓扩展,地上大部分被覆盖着一片雪白。以环境来说过于严酷,加上没有资源, 令这一带基本没有居民。
「尽是雾气呢……」
摇着头上的猫耳歆格=莉玲叹气道。虽然在墙壁上发出了映像,从各种角度显示出地上广阔的范围,但在现在这时间点并未得出任何成果。
凉并不在船上,正为了寻找大魔神而飞在外头。为此,梦乃跟爱深也戴上了猫耳。这个戴多少次也需要勇气。
屏幕映出的风景,不断一个个的变更着方向跟角度。
不知看到第几幅,梦乃看到了雾中有黑影般的东西在摇晃。向凉传达了那个后,不一会幼驯染就传来回应了。
「———梦乃,中大奖了」
是因为凉的联络吧,歆格=莉玲把画面切换了。梦乃睁圆了眼。
「那就是大魔神……?」
屏幕上映着的是,全长足有十米的巨大怪物。
头部是雕刻成青年般的脸,前后各有一张。穿着长有牛角的兜甲,有大大曲线的肩,右侧雕刻着意象化的羊,左则是意象化的山羊。
手臀不是通常来说的两根,加上从侧腹伸出的合计是四根。像是只有骨跟皮般的异常幼细。拿着天秤跟拿着弩弓的手、也有蟹的铗子般的手。
坐下伸展着蝎的后尾,没有脚。在那周围,有两匹鱼像是守卫般的在回旋。
「———依芙。是我。是凉啊」
对从现在开始战斗的对手来说,凉的声音,怎样也没法抹去怀念之色。
『六年不见了啦、凉』
从大魔神处传出了话音。年青的、有力的、同时满含怀念之情的声音。这是依芙的声音,凉跟船内的歆格=莉玲都立刻明白了。
『……别来无恙吧。从甲胄上看也能明白啊。虽然肉体看来是没怎样锻炼,但你的迫力跟志气都充分传了过来』
是发出的声音震动了空气吗,雾在摇晃。依芙的声音中并没有不纯之物,能明白是在率直地为着跟年少的旧友再会而高兴。
虽然凉在仮面内的表情不自觉放松了,但立即又绷紧了心情。
「受歆格=莉玲拜托。说希望阻止你。所以才来的」
凉以相当公务性的口敏,编织着话语。在大魔神中的依芙,看穿遮掩肉眼的厚厚浓雾,以视线捕捉到了猫舟。
『劳巫女殿下关心了啦……』
「从那家伙中下来吧、依芙。我也跟国王谈过了。会把夺去的东西都还给你。一定会。拜托了」
凉拼命的诉情,但都在大魔神的面前落空了。反映依芙的动作,大魔神摇了头。
「虽然是你的拜托的话什么事都想照辨———但只有这个不行」
「打算要去干什么」
「讨伐爱迪师王。接着,带领王国的人民与魔族战斗,取回被夺去的领土。然后———我会成为新的王」
含毒的笑声,从大魔神处放出。
凉翻动钢翼,慢慢的缩短与大魔神的距离。从那口中投出的问题,带着令猫舟中的梦乃也感到惊震的冰冷。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是谁指使的?」
『……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想到自己能驾驶大魔神了、依芙」
依芙并没有作出回答。凉继续说道。
「那个跟这副甲胄性质相近的事,是谁告诉你的。刚刚说了要成为王的话也是,不是被那个某人教唆的吗? 夺去大魔神袭击人类们。那样的话,被攻击的人类,跟被夺去大魔神的魔族被各自的怒气驱使,早晚会发生冲突」
听了凉的话语,梦乃没法藏起内心的惊讶。
这个、真的是自己的幼驯染的那一位石川凉来吗。
爱深目无表情的像是要把其吞进去似的凝视着屏幕,歆格=莉玲使力把手握紧得失去血色,不断在心中向神祈祷,视线一刻也没从凉身上离开。
「等到人类处于劣势,你就以飒爽之姿现身。弹劾那个爷爷把他从玉座踢下来……。跟着就如你刚刚所说。把盗去大魔王说成是为了战争,登基为王、吗。这真的是你想出来的东西?未免太过周详了不是吗」
「真的是,没有看错呢」
依芙发出了钦佩般的赞叹声。但是,接下来说出的并非凉所期望的说话。
『跟我联手吧,凉。就像六年前一样。操纵大魔神的我、跟身穿众神武具的你,两人联手的话,就如文字上说的最强。征服世界也不会是戏言。对你来说,过去也曾被国王追杀。恨吧?』
———不用激烈的手段(武力)、不行了吗。
随叹息一同,凉放弃了对话。
这样继续跟依芙谈下去就能让事情明朗化吗,这话题的方向,已经变成连解决之后也会留下祸根的事态。那正是凉所惧怕的。
过去的战友,已经陷于狂热而无法自拔。
「我、有把你乘坐的那个带回去给莎菈的约定」
凉背后的四枚钢翼,感应到主人的战意而大大伸展开来。
「之后还有宇宙跟魔物在等着。可没有征服世界的余暇」
◆◆◇◇
「———歆格=莉玲,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边警戒着大魔神———依芙的动作,凉呼叫猫舟中的银发巫女。
可是,回答是拒绝的。
『凉……。我也清楚很任性,但拜托了。不能一同战斗的话,最少让我在这里守望着您战斗吧。我想依芙也不会狙击自身们的』
「但是……」
『而且,这猫舟也是甲胄的一柱。能令您的力量增幅的』
这里有别的声音忿了进来。是梦乃。
『凉。别在意我们的事……就算这样说也是没可能做到的吧,所以不会说的啦。但是,我想跟凉看着同样的东西』
「我也是,最少想近点看」
说这句话的是爱深。虽然凉想考虑一下,但已经没有这样的空闲。
『决裂了呢』
在依芙沉静的低语后,战斗开始了。毫无迟滞,意识切换,凉电光火石的从盾中取出了魔导书。
———『透视』
凉的眼寄宿上奇异之力,在大魔神的内部探索。在头部的深处,映照出了手脚缠着铁色电线的依芙的身影。 (w:……透视不是会把衣服也)
久经训练、锐利至极的修长身躯。漆黑的头发长至腰间,那副美貌比起六年前更添精悍。
但是,看了那张脸,凉只感到其憔悴。时至黄昏,日落西沉。
「你啊,有好好吃饭吗?」
『最近尽是肉干跟硬面包啦』
「投降的话可以吃到比起那些好得多的东西啊,怎样」(w: /// Д ///那、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吞得下去!?)
『别开玩笑呢』
大魔神的右腕———狮子之拳轰来。凉并没有避开,反而朝着迫近的拳头奋力打出一拳。冲击。大气都鸣动起来。耳中像是有野兽在怒吼,耳朵都被震得麻痹掉。
『竟然……平手』
依芙漏出了满是讶异的嘟哝。巨大的大魔神,与凉正面相碰,只是互角平手。
凉离开大魔神拔出了背后的大剑后,搭在肩上急袭而去。闪避过横殴而来的豪腕,向持弩的手腕斩去。
手心传来大剑穿透过去的手感,巨大的手腕就这样握着弩弓飞到空中。
落下。扬起沙烟,怪物的手腕刺到了地面上。
『怎么可能……。这个怪物,明明一击就可以把那边的山轻松吹飞的……!』(w:『哼嘿嘿、干得不错。———但是、这只手只是四只中最弱的而已,汝真正的地狱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也做得到啊。这个形态的话呢」
强调着后半的部分,凉答道。没错,这个状态的自已,只要有那意思的话就可以轻易切裂天空、割开大海、粉碎大地(上的所有虚充)。
「依芙。这是六年前你教我的事。这甲胄,能使用的能力越是多,就越是会互相增幅而变强……的吧。大魔神好像也是一样的」
这种程度的事是能理解的吧,凉的话语传达着这人个意思。
———你、只能驾驭这甲胄之力的五种。那么,不是也只能驾驭这大魔神的五种能力吗。
单单是五种,也不该这样说。能够驾驭到五种,才是这世界的普遍认知。因为一种也使用不了的人压倒性的多,能驾驭到五种的也只有依芙一人而已。
但是、跟能使用全部十三种的凉比起来差太远了。
理解到凉的话语的性质,依芙发出了呻吟。
与生俱来的素质,把何等的努力跟锻炼都吞没掉。自己得把做什么都只是徒劳的现实摆在其面前。凉极力的把感情压下,以平板的声音说道。
「给我投降吧」
『……不、还未完的! 』
完全无视失去一只手腕的打击,大魔神开始动了。
『被当成国贼追捕!连故乡也没法归去,只能无关日夜的持续逃避人们的目光啊。这个拯救了王国的我! 』
铁拳跟蟹铗,分别从左右以凌厉的速度攻来。对稍有不慎就会被一瞬间粉碎得溃不成骨的攻击,凉毫无恐慌的模样各自的避开。而且,还看出破绽斩出伤口。
『连当天的粮食也没有只得以杂草抵饥,得跟过去一同战斗的士兵举剑以对,躲在暗处连昆虫的声音都担惊惧怕,这种日子不断的持续!那种屈辱的日子不可能忘记得了! 』
凉使力紧紧的咬牙。叱喝不自觉倾听依芙说话的自己,躲过拳头飞进大魔神的怀内。让其脸部正面沐浴了一击。
———不行,太浅了。
大魔神向后退开跟凉保持距离。那个身体,开始摇晃。
在惊讶地看着的凉面前,大魔神无声的分裂成了两个。
「……有的么、这种的(能力)」
泯紧了嘴角,凉展开翅膀向大魔神斩去。虽然挥出了切风的钝色刀身,但在剑接触到的瞬间,大魔神的身体就一下子的消失了。
———幻影吗!
另一体———正体,挥下了巨大的蟹铗。迟了反应,中了个正着而被打飞。身体不受控的回转,终于用飞翼取回了平衡时大魔神已经来到了面前。对追迫而来的锐利拳击,凉的身体反射性的避开了。
打算回以斩击,但直觉警告着危险。凉遵从直觉飞离了怪物。
刹那间,旋绕在大魔神周围的双鱼从口中吐出了光束。
两道光束从凉头上穿过,直撃到了后方的山顶附近。闪光包裹住了山顶,雷鸣般的轰隆在空中扩散,猫舟也因其摇晃。
光消失的时候,山上顶部约三分之一被吹飞了。
「……毫不顾虑吗」
看着高度一口气下降的山岭,凉狠下了心。正面转向依芙。
———尽快破坏脸部抽出来了啊。
抖动钢翼加速。下个瞬间,凉已向大魔神接近了。
但是,在斩击命中的寸前大魔神的天秤发出了光芒,挡住了视线。
一瞬后,大魔神已在凉的正上方。
———瞬间移动了吗。
打算飞向空中,但凉停下了。旋绕在依芙周围的双鱼,那口中收蓄着光芒。现在再飞上去的话,恐怕会把猫舟都卷进来。
不足一瞬的迷惑,产生了破绽。没漏过这瞬间,大魔神向下挥拳。
虽然以盾防御,但未能完全承受下其威力的凉被叩到了地上。身体深深的陷入地面。空气从肺中溜走吐出,一瞬间无法呼吸。
依芙没有追降下来。但是,旋绕大魔神身边的双鱼俯视向凉。
『———结束了』
鱼们射出的两道光线,毫不留情的击向凉。草一瞬间的被消灭,地表大面积崩裂,周围的树木因高热与冲击波而被吹飞。
然后光消失的时候,凉倒在了火山口形的巨大坑洞中心。
以被光束灼烧,连一根毛发也不余的、炭化的形态。
「凉!」
在猫舟中,梦乃一脸苍白的绝叫。视界因泪水而朦胧不清,对着那必死的形体,梦乃不断呼叫着。
「起来啊,凉!凉呀!回答我啊」
就像回应那呼唤般,啪叽,干脆的声音在梦乃的猫耳中响起。要发觉到那是从凉的身体发出的东西,一时半刻的时间还是必要的。同样的声音爱深跟歆格=莉玲也听到了,以感到不解的表情互相对望。
屏幕正映着的,人形的黑炭的团块中,笔直的跑出了一道光。发出啪咧啪咧的声音向左右割开成两半。
随后,从只有薄皮厚度的炭内,出现了无伤的凉的身影。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拍走黏在自己身上的炭。
正操纵大魔神的依芙也好,猫舟中的梦乃跟歆格=莉玲也好,都呆若木鸡地注视着凉。爱深的话倒只是回到了一贯的呆滞表情而已。
『凉……是吗?什么啊,那是』
代表了大家的心情一般,依芙问道。
「是蛇之力啦。是脱皮般的东西呀」
无视因过于简单的回答而哑然的众人,凉把大剑从地面拔出。从盾中取出了魔书。转过身后,摸摸仮面的耳朵部分呼叫梦乃。
「———梦乃」
突然被搭话,梦乃慌张了。明明自己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可能被看到,还是用力的拭了拭眼睛。声音,微微的震抖。
『怎、怎么了哟,突然』
「刚刚多谢了啦。总觉得,有种平时睡醒的感觉哦」
『……蠢才。尽是让人担心』
凉未能对此作出回应。大魔神以猛烈的攻势向凉迫近。但是,凉瞬即抚过了魔书的书页。
———『闪光』
从凉的身体中放出了强烈的闪光。大魔王内依芙的视界被强光所包围。
『打算遮蔽视线吗……!』
依芙用愤恨的声音叫道。虽然强光只是大约持续了一瞬,但凉已在雾中隐藏了身影。
忽地,大魔神望向了猫舟,凉咽了口气。那艘船中了双鱼的光束的话,会抵受不了吧。那比什么都———。
但是,依芙并没有狙击猫舟。而是警戒着周围的慎重地前进。凉因复数的意思而吐出安心的叹息。再次的观察依芙的样子。
———以现在所见的感觉,我造成的伤害都大概修复了呢。
不一击打倒的话,是不行的。
然后,凉就依芙的能力来作思考。
———从莎菈处听来的,虽然不是太过详尽。但狮子跟巨蟹、双鱼算是清楚了。分身跟空间操作也是,看那样子要使用第二次还需要点时间吗。那样的话……。
凉以垂直举起大剑的姿势,深呼吸一次后开始咏唱咒文。
「遵从言语现出身姿吧———暗跃之鼠」
刀身,被漆黑的雾气包裹起来。
「豪放之牛。猛袭之虎。静谧之兔。击碎之龙。再生之蛇。瞬速之马。抱拥之羊。咏唱之猴。飞翔之凤。咆哮之犬。蓦进之猪」
每唱一句,刀身就寄宿上各异的淡光。然后咒文完结的时候,大剑发出了令人连眼都睁不开的眩目光芒。从不同各度看就会变出赤、蓝等各种不同颜色,周围的大气也描绘出螺旋形被吸引过去、一瞬间、只消一秒光辉完全的增幅。
『在那里吗』
是依芙的声音。被看到了吗,但这边也结束咏唱了。
凉握着的大剑的光芒令依芙咽了口气。领悟到了,这决不是寻常的一击。
『那样的话……!』
大魔神把狮子之拳朝天举起。双鱼装着在了那手腕上,开始发放强烈的光芒。
蟹铗跟天秤也失去了光辉。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铁拳上。
凉踢向地面,朝空中的大魔神突击而去。
对挥来的闪辉之拳,凉以毁灭性的一剑迎击。
见到两者间激烈抗衡连一瞬也未满。在乱舞的无数虹色光芒中,大魔神的铁拳被粉碎吹飞。冲击的余波吞噬直至手肘,不留痕迹的消灭掉了。
「———是你、输了啊」
贯穿光之旋涡,凉一直线的突进。用剑刺向大魔神的眉心,用全身之力把剑插入。
无数的裂纹在异形的脸上伸延、崩裂、破碎了。把零落的碎片扯开后,凉向内部侵入到尽头。
依芙就晕倒在那里。把残余的力量放出,败北后就此失去意识了吧。凉确认了过去的战友还活着而安心后,把缠着身体的电线般的东西斩断址掉。用左手抱着依芙从头部飞出。
脸上开了个大洞,失去了操控者的大魔神机能停止了。向地上急剧坠落。
坠落冲击的余波驱动大气令皮肤也激烈震荡,响彻至骨头。
大魔神的身体大半埋进了地表,在坠落时残留的三根手腕也全部扭曲,双鱼被当成垫子的压坏掉,头部扭曲到了奇怪的方向。
凉降落到了地上,让晕倒的依芙寝到地上。然后看着大魔神的残骸,好像很烦恼的抓抓头。
———呀呀、可是莎菈不是好像说过有修复能力吗。
槌了槌掌心,凉乘上了半毁的大魔神头部。
数分钟后,把大魔神修复到无伤状态的凉,抱着依芙回到了猫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