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贫民区发生骚动的当天中午。
芙兰的身影与人民同在。
超过两千名的武装市民,正在往王宫迈步前进。
在前面领导民众的,是赛丽梅尔与米丽安。周围虽然有几名护卫加强戒备,但两人等于是站上了最前线。护卫当中包括了沙路托、芙兰以及卡拉,还有以外套隐藏真面目,看起来有些可疑的人物等等。
这些民众几乎都是贫民区的居民。
贫民区的居民们击退了士兵们后,赛丽梅尔与米丽安去低头请求他们,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了。
当然,赛丽梅尔有仔细解释过,说对手是苏亚雷斯派的士兵,会有生命危险。
即使如此,他们的决心依旧不变。
「只要能帮上赛丽梅尔公主的忙,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以前渔获减少的那年,要不是有赛丽梅尔殿下施舍我们,我这老头早就翘辫子了。」
「当我妈妈生病时,多亏公主让我们到免费诊所看病。」
赛丽梅尔在先王时代施行的种种济贫政策拯救了许多人,受到大家的感谢。
于是贫民区居民们为了尽量报答这份恩情,才会挺身而战。
仔细一问之下,据说贫民区的居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赛丽梅尔人在哪里了。所有人虽然都知道,却暗中默默守护著赛丽梅尔,让她躲在这里。想想也是,虽说使用了密道等机关巧妙隐藏起来,但是要隐瞒这么久,连住在同个地方的人都完全没察觉,是不可能的事嘛。
是贫民区的居民们团结起来,不让赛丽梅尔的消息泄漏出去。
赛丽梅尔与米丽安似乎并不知情。她们好像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听到真相都脸红了。
也是啦,本来以为是靠自己的力量潜踪隐迹,结果发现是身边的人们在偷偷帮忙,当然会觉得难为情了。
赛丽梅尔那些深入贫民区生活的部下似乎知情,但没告诉她们,以免赛丽梅尔怕给贫民区的人造成困扰而为此忧虑。
她真是受到人民爱戴呢。
是双方互相付出善意,充满温情的关系。
坦白讲,身为王族或许不能只靠善意治国。但我会很想看看赛丽梅尔她们治理的国家,而芙兰似乎也跟我有同感。
反观苏亚雷斯只会榨取民脂民膏,施政时只考虑私人欲望,搞得怨声载道。
贫民区居民之所以会挺身而出,大概对赛丽梅尔的善意占了八成,剩下两成则是对苏亚雷斯的愤怒吧。而且不光只是贫民区居民,一般市民当中,也不断有人表示愿意援助我们。
起初大约两千人的群众,随著离王宫越来越近,人数也迅速增加。
我想已经超过三千人了。
所谓的恶有恶报,或许正是在说这种状况。
慈悲待人会得到善报,如果恃强欺弱,那人终将收到恶报。
与赛丽梅尔的这股军势为敌,在苏亚雷斯的命令下前来迎战的士兵们,约莫有三千人。
感觉似乎有点少,但从现况来想或许无可厚非。
苏亚雷斯除了这里,还得加强王宫等地的防备,又不能减少军港等地的守卫。
这么一来,能即时调动的士兵也就这些了。
不过即使如此,照常理来想,苏亚雷斯军还是不可能败北。
尽管人数相当,我们这边却是一般民众,对方则是士兵。无论是装备品质还是军力水准,都是苏亚雷斯那边压倒性占上风。
赛丽梅尔军连一点胜算也没有。
不过我是说「照常理来想」。
「我军占优势呢。」
正如米丽安所说,战局发展始终对赛丽梅尔这边有利。
这跟这个国家原本由海盗建国的起源有关。
说得明白点,锡德兰海国就是个满是血气方刚,脾气火爆的渔夫的国家。可能是体内流有祖先的满腔热血吧,他们大多是些性情急躁的火爆浪子。而他们又在每天的重体力劳动当中,锻炼成了肌肉发达的壮汉。这些家伙一旦在暴怒之下猛冲过来,不但魄力惊人,破坏力也超群出众。
反观苏亚雷斯那边的士兵们,不管是训练强度还是士气都很低落。长官们汲汲营营于权力斗争与收取贿赂,每天的训练等于空有其名。受到市民所厌恶,薪水又少,这样自然不可能有干劲。虽说其中也有些人渣败类做些恶劣的非法行为敛财,但大多数的士兵并没有机会沾到好处,很多都只是想轻松过日子,才得过且过地留在军中。
气势与士气的差距,很容易就能颠覆区区装备的好坏。
结果使得赛丽梅尔军驱散士兵们的场面越来越多。
假如巴鲁札他们龙牙战士团或是王宫近卫兵等精锐部队也来参战,或许还会有不同的结果,但他们都不在现场。
而我们这边有以前的近卫兵,再加上赛丽梅尔也在,让士气直线攀升。
只要还在正面交锋,我军是不可能会输的。
本来是预定如果有个万一就让芙兰等人也出击,不过这样看来大概是没必要出战了。就继续保护赛丽梅尔的安全吧。
真要说起来,原本是预定让赛丽梅尔在秘密住处静候结果的。
因为赛丽梅尔是我们的总帅,只要她还有一条命在,我军就不会败北。
但她坚持要跟大家一起行动,劝也劝不听。
说是不能只让人民战斗,自己却独自在后方悠悠哉哉等结果。
我本来想请米丽安说服她,结果没用。她反倒还说只要赛丽梅尔愿意就好,采取消极的赞成态度。好吧,只要米丽安不反对,我们也不便说什么就是了。
再说,躲在贫民区也不见得安全。例如德怀特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放火,将会无处可逃。而且叛徒已经把情报泄漏给对方知道了。
既然这样,我想不如就近保护她比较安全。
「那帮人都逃走啦!」
「活该!」
「不用追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屠杀士兵!」
苏亚雷斯军的士兵转眼间兵败如山倒,可以看到他们纷纷撤退。
民众原本想乘胜追击,但米丽安大声制止他们。
即使如此,还是有些血气方刚的家伙追去了就是。
不过大多数都愿意听命,所以应该不要紧吧。
「往离宫进军!」
「「「哦哦──!」」」
回应米丽安的声音,民众再次开始进军。
我想已经走完住宅区的一半了。
也几乎不再有士兵做抵抗,无人阻止我们前进。
现在仍然有越来越多民众看到赛丽梅尔的身影而与我们会合,士气只升不降。
在这当中,芙兰忽然飞奔了出去。
『芙兰,怎么了?』
「嗯,那个。」
芙兰手指的前方,有几个男的不知怎地,包围著一处像商店的地方。
走过去一看,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喂,老太婆,快把钱拿出来。」
「噫、噫咿……」
人数一增加,就免不了会出现这种家伙。即使我们有告诉过聚集而来的人,不准对一般市民暴力相向,违令者将受到处罚也没用。
不知道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为非作歹,还是受到兵戈气氛影响而鬼迷心窍?几名男子威胁著来不及逃跑的商店老板娘想抢钱,还有男子抱著像是商品的食物,从店里走出来。
「你看什么看?」
「喂,我记得这家伙是公主的部下。」
「啊?你说这小鬼?」
男子用品头论足的目光看著芙兰,眼神就跟遭到芙兰斩杀的那些士兵一样讨厌。
「放开老婆婆。」
「啊?你有啥资格来命令我?」
「赛丽梅尔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做。」
「我们可是好心在帮公主的忙耶,而且还不收钱!这点小事,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就是啊,不然这样吧,我们也分你一点好处如何?」
从所作所为到所讲的话,果然都跟苏亚雷斯那边的士兵没两样。
这种家伙反而碍事,会损害赛丽梅尔的名声。
芙兰似乎也跟我有同感。
「喝啊!」
「嘎哈!」
「咕呕!」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男子们,不用拔我出鞘,用拳头就把两个男的打趴在地。
嗯──真是漂亮的腹部打击。男子们吃了这记角度完美的肝脏攻击,当场痛得浑身扭动,说不出话来。
芙兰照样把剩下的两人一人一拳击倒,然后温柔地对害怕的老婆婆说话。
可能是芙兰稚幼的外貌奏效了,老婆婆似乎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她低头感谢芙兰。
「对不起。」
「不会啦──小妹妹没做错事,是做这种坏事的那些家伙不好,都要玷污赛丽梅尔公主的名声了。」
老婆婆尽管年事已高而无法参加战斗,但似乎也是赛丽梅尔的支持者。
「谢谢。我想你今天还是先打烊好了。」
「好,我会这么做的。」
「那我走了。」
「啊,你等一下,这你拿去吧。」
「可以吗?」
「算是老太婆的一点谢礼啦。」
老婆婆送我们一份像是粽子的团子。
芙兰用双手接下之后鞠个躬道谢,然后离开商店。当然,还不忘把男子们拖走。
然后,她走过远远围观的其他民众之间,把男子们丢到赛丽梅尔与米丽安的面前。
「我把笨蛋清除掉了。」
「唔嗯,做得好!」
「真了不起~~」
「可能不只这几个人。」
「说的也是……不可能只有这几个笨蛋,想利用我们的起义坐享其成。」
「嗯。」
听米丽安这么说,赛丽梅尔也变得愁容满面,大概认为这是自己造成的吧。
看到赛丽梅尔这种满腹忧愁的神情,米丽安眼角都竖了起来。
她就这样走向疼痛好不容易慢慢减缓,想站起来的男子们。
「这位公主大人,请你把那家伙交给我们吧。」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那家伙胆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们可是为了帮助赛丽梅尔公主才聚集而来的义勇兵耶,那家伙竟然让我们这些勇士丢人现眼,怎么可能饶过她!」
「是你们先为非作歹的吧。」
米丽安义正词严,但男子们嗤之以鼻。
然后,他们开始用下流的表情找起了藉口。
「哈哈哈,您说的是没错,但公主应该也心知肚明吧?」
「就是啊,我们可是不求回报,表示愿意帮忙喔。让我们尝点甜头,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吧?」
「我问大家,你们也这么觉得对吧?」
男子们甚至开始扯开嗓门,对周遭的民众讲起这种话来。
尽管大多数市民脸上都浮现出厌恶与轻蔑的表情,但也有少许几人点头同意男子们所言。
或许他们是觉得抢人财物另当别论,但如果只是趁火打劫的话还算可以接受。
这下就难以惩处这几个男人了。
因为惩罚这些男人,就等于宣布不允许这类奸淫掳掠行为。搞不好会有很多人就此退出。
该不会是苏亚雷斯阵营为了这种目的,而把这种人送进来的?不,应该不可能。这次芙兰会把这几个家伙拖到米丽安面前,是纯属巧合。但无论是不是,问题都很棘手。
然而,米丽安动手没有任何犹豫。
「是吗……哼!」
「咿叽──?」
米丽安把背在背后的矛猛地高举挥下,只不过用的是没有刀刃的柄尾部分。
「这、这太离谱了!你这是干嘛啊!」
看到同伙头顶被殴打而昏死过去,男子们怒形于色地破口大骂。
「问我在干嘛?我只是在处分企图伤害人民的人渣罢了。接招吧!」
「住、住手──叽呀啊啊啊!」
米丽安打昏了第二个人,虽然没要他的命,但看那样子应该伤得很重。米丽安乍看之下很冷静,其实似乎也生气得很。
「噫!不要──」
「不行,饶不了你。你也是!」
「咕呕!」
「呼嘎!」
米丽安转眼间就把四个男人全打得满地找牙。
可能是事出突然把大家吓到了,周遭人群的喧闹声变成了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个,注视著米丽安。就算这些人是坏蛋,米丽安毕竟是毫不留情地痛打了以前的自己人。就算民众将她视为冷酷无情的人种也不奇怪。
我看向了赛丽梅尔。
因为我以为赛丽梅尔这位深居闺房的大小姐,看到眼前有人受伤的场面,会吓得花容失色。
然而,赛丽梅尔的脸上毫无胆怯或恐惧之色。
岂止如此,反而还用隐藏著某种决心的表情走上前去。
然后,她站到庇护米丽安的位置,态度坚毅地环顾民众,高声说了:
「请听我说!我们绝非为了自己的私利私欲而战。」
她没有大吼大叫,声音却高亢响亮。
「我们战斗的理由,是为了取回公理与正义。这样的我们,绝不能违背公理与正义。」
每当赛丽梅尔带著肢体动作向民众诉求,她那银紫色的发丝也跟著轻柔飘动,在阳光下闪烁著美丽光彩。她那副模样,完全足以成为民众的瞩目焦点。
赛丽梅尔从视觉与听觉两方面抓住了民众的目光,大家都用热烈的神情注视著她。
民众当中再也没有刚才那种骚然不安的气氛,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开始侧耳倾听,不想听漏赛丽梅尔的只字片语。
她完全掌握了现场的气氛。
「各位!让我们抬头挺胸吧,光明正大地说我们的行为是基于正义!」
赛丽梅尔向民众诉求的表情与声调,都不是刻意为之。
然而她的身影,却具有某种能打动人心的特质。不,正是因为她不是刻意塑造,听起来才会如此真挚。
「各位长久以来一直受到欺凌,所以一定能体会受到欺凌之人的心情。正因为如此,我并不希望各位成为欺凌人的一方……」
我能感觉到民众正在细细玩味赛丽梅尔所言,试著去理解。
我有点能体会他们的心情。
就连我这种有点爱嘲弄人的类型,都能敞开心扉接受赛丽梅尔的言词了。
而她会让我想理解她的言论,认为非得理解不可。
「人并非只靠善意而活,很遗憾地,恐怕也有一些人只顾自身利益,就像他们一样。」
这么短的时间内,赛丽梅尔已经完全掌握了民众的心。
赛丽梅尔看看四名男子,伤心地低下头去;很多人看到她这样,也同样面露伤痛的表情。这就证明了他们自然而然地,对赛丽梅尔的言词与动作产生了强烈的同理心。
「但是,我们不会向这样的人寻求协助。追求公义的我们,绝不能求助于那些无视于公义的人,达成我们的目标。」
赛丽梅尔甩乱银紫色头发,满头大汗地提出诉求的身姿,已经堪称神圣了。
宛如歌剧中圣女登台的场面。
许多民众一边听她诉说,一边当场跪了下去。
我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就是了。
「我再说一遍!让我们抬头挺胸吧!做出正确的行动,让我们到了最后,能够问心无愧,挺起胸膛说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就在赛丽梅尔的临时演讲结束之后。
「「「「「唔哦哦哦哦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民众当中传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民众朝天高举双手发出吶喊,脸上浮现著豁然开朗的表情。
想必是对战斗的恐惧,以及叛君的罪恶感等等,都一扫而空了吧。
我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情。
不只是对赛丽梅尔的好感,或是对苏亚雷斯的憎恨。大家心中似乎开始抱持著一种荣耀,将这当成了属于自己的战斗。
『好了,现在来补个临门一脚吧。』
(临门一脚?)
『是啊。』
在听过赛丽梅尔的演讲后要这样做虽然心里有点疙瘩,但我这人就是卑鄙,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不过对于受我牵连的芙兰,只能说声抱歉了。
(不要紧,我是冒险者。虽然不做违法的事,但卑鄙的事OK。)
『呵呵呵,说的也是。』
于是,芙兰趁著民众喧闹声渐渐开始平息的时机,开口了:
「我对这四个人有印象,他们应该是苏亚雷斯的手下。」
刚才我已经做出结论,认为这几个家伙不是苏亚雷斯的手下,会碰到他们只是巧合。但就算是巧合,只要弄假成真就行了,反正没人会知道真相。
「什么,这是真的吗?」
「嗯,错不了。」
「大家都听见了吗!苏亚雷斯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企图扰乱我们的军心!不要被卑鄙昏主的计谋欺骗了!」
「「「唔喔喔喔喔!」」」
效果奇佳,在赛丽梅尔的发言下团结一心的民众,这次又因为愤恨苏亚雷斯而不断提升战意。这下除非有什么特殊状况,否则我想民众是不会背叛,或是害怕得逃走了。
米丽安以眼神默默感谢芙兰,看来她是明白我们的打算,而配合著演戏的。为了赛丽梅尔,她想必早已做好承受一切臭名的觉悟了。我觉得这两人真是最佳拍档。
「好,全军前进!」
「尤里乌斯,那些反贼的动向如何?」
「是。他们似乎按照预定,正在往离宫前进。」
「王宫有加强守备吧?」
「这是当然,臣还配置了伏兵,已经准备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就好。事前将攻击离宫的情报泄漏与我方,让我多派人手守备该处,途中再调转行军方向,来王宫取我的首级。原来如此,挺会动脑筋的嘛。本来说不定是能成功的,只可惜早已有人跟我通风报信了!」
「正是如此,根据报告指出,她们对属下也都是说往离宫进军。」
「呵呵呵,殊不知早已有背叛者泄漏了情报,真是辛苦她们了。」
「确实如此。不过,继续让菲利亚斯的王子与公主待在离宫,不知是否妥当?」
「这是无可奈何的,万一他们与潜藏于王宫内的赛丽梅尔的间谍产生接触,得知我们在欺骗他们,我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您是指雷铎斯的间谍带来的那项情报吗?就是菲利亚斯的王室成员,在遇到危机之际能够役使恶魔……」
「虽然没有办法确认真伪就是了……嘉路迪阁下对此事怎么好像不知情?为什么那个男的能得到这项情报?」
「本人说是他长年担任间谍潜入菲利亚斯才得到的情报。」
「唔嗯……要把这当成谎话,风险太高了。万一他们在王宫里放出恶魔,可是会造成严重损害。」
「是,毕竟水龙舰并不适合用来对付陆地上的恶魔。」
「就是这么回事。你已经派少数精锐去巩固离宫的防卫了吧?」
「是。臣配置了约莫三十名不可能倒戈的手下,要他们盯紧有没有人与菲利亚斯之人产生接触。此外,臣还告诉他们目前发生了意外,要求他们切勿离开离宫,因此应该是万无一失。」
「你的手下,说的是龙尾战士团吗?」
「是的,尽管人数不多,但臣有自信认为他们不比龙牙战士团逊色。」
「还有,我听说那个叫席里德的男人失踪了,行踪掌握到了没有?」
「非常抱歉。不过臣得知那人失去了左臂,又在夜间落海,不太可能存活下来。」
「那就好。反正今天内就会分出胜负了,就算活著也坏不了事。」
大量民众与背叛敌军的士兵们会合,使得赛丽梅尔军人数暴增到五千人以上,终于抵达了贵族区。
尽管至今有过几场零散的战斗,但还不到全面冲突的地步。
因为敌军看到我军的人数,都觉得敌不过而逃走了。
想取下赛丽梅尔的首级以邀功的贵族,有时也会从宅第里发动奇袭,但都没能突破民众形成的高墙。
此时的民众,装备著还算像样的武装。
这是因为愿意协助赛丽梅尔的武器商人等等提供了装备,还有一些装备是从士兵值勤站拿出来的。
特别是在最前线自报姓名的水手莽汉们,打斗起来更是所向披靡。
厉害到士兵们都显得像是瘦皮猴小弟弟一样。这个国家还需要士兵吗?感觉根本不用别人来保护,军警恐怕也拿他们没办法。
经过几次战斗,这些人似乎从渔夫转职为海盗了。
不,实际上职业并没有变,但他们的威猛程度让我无法不这么想。
就这样,当我们离王宫与离宫都越来越近时,沙路托找米丽安说话。
「就快到了呢。」
「是啊,没错。但对你得说声抱歉了。」
「不会,只要最后能救出王子与公主就好。」
「唔嗯。你们听著!离宫就在眼前了!你们千万不要前往王宫,要压制的是离宫!然后释放被囚禁在那里的所有人!」
「「「好!」」」
「沙路托阁下,就快到喽。」
「是!」
然后大家继续前进,过了半小时。
沙路托又过来了。
「米丽安阁下,离宫已经近在眼前了呢。」
「是啊。」
「米丽安阁下?」
「请阁下宽心,这也是作战的一部分。」
「是……」
沙路托一脸难以接受的神情,再次退下。好吧,这也是理所当然。
我们刻意泄漏情报,让苏亚雷斯那方认为我们的目标是离宫,实际上也往离宫前进。但其实是反过来欺骗分配兵力镇守离宫的苏亚雷斯军,途中调转军队急袭王宫,取下国王的首级以掌控国脉。这项作战已经告知过沙路托了。
然而无论是塞丽梅尔还是米丽安,到现在都还在一路前往离宫,这一定引起了他的疑心。
又过了半小时之后。
「米丽安阁下!您是怎么了!」
「你在生什么气啊,沙路托阁下?」
「这、这跟预定计画不是不一样吗!」
「是这样的,民众的数量增加得有点多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能让所有人知道作战计画。」
「这……那作战计画要怎么办!」
「唔嗯,情非得已,我打算放弃国王的首级,就这样攻进离宫。」
「你、你这不是在耍我吗!」
「你在生什么气啊?这对阁下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吧?毕竟这么一来,就能先救出菲利亚斯的王族了。」
明明再过不久就能救出福特王子与萨蒂雅公主了,沙路托却不知怎地,神情显得惶惶不安。
「这……的确是这样呢!」
「是啊、是啊,再高兴一点吧。好吧,或许这样也好,因为我们原本就告诉民众要前往离宫,现在弄假成真了。」
「呜……你说的对,哈哈哈。」
在这段对话结束后,又过了一小时。
赛丽梅尔军成功压制了离宫,轻松到令人惊讶。
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防卫用设施,所以构造上无法抵御大军。只要事前准备好木制冲车,三两下就能破坏城门了。
城里约莫五十人的部队射的箭,也被我与芙兰的风魔术挡掉。
尽管攻坚后遇到了一些还算强悍的战士,但比起巴鲁札或他的部下们,就跟小咖差不多。不,其实能力值还不差,但每一个跟芙兰用剑比斗,都撑不了几回合。大概都是些用魔药提升能力值,外强中乾的战士吧。而且实战经验也不足,技能等级都很低。
这样竟然还敢吹牛说比龙牙战士团更强,听了连笑都笑不出来。
芙兰更是以为能跟强敌交手,还有点兴致勃勃的说!结果尽是些小咖,打到一半就开始发脾气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安抚她耶。
「好了,那就去解救菲利亚斯的两位王族吧。」
「嗯。」
「沙路托阁下,请你走前面。」
「啊?为什么是我……」
「骚动闹得这么大,王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一定会有戒心。既然这样,只要有你这位熟人走在前头,就能避免冒冒失失地引发争端。」
「可、可是……」
经过这段对话后,我们由沙路托带头开始前进,芙兰与小漆紧跟其后。没错,小漆已经先召唤出来了,主要是利用它外观上的威吓感来护卫赛丽梅尔。当然,卡拉、拜克还有神秘外套男也在,但是小心为上嘛。
我们在离宫中前进的脚步毫无迟疑,因为芙兰早已用气息察觉找出了王子与公主的所在位置,向沙路托指示了前进方向。
我们就这样在离宫中前进,最后来到了一间几乎位于本宫中心位置的大房间。
光看门扉就够豪华的了,价格有点小贵的婚宴会场大门,或许就像是这种感觉。不过跟我完全无缘就是了!我在参加上司无聊到爆、只会让人肩膀酸痛的婚宴时,有看过类似的大门。
「在这里面。」
「这、这样啊。」
「怎么了?开门啊。」
「嗯,失礼了!」
沙路托用一种下定决心的表情打开门,我们看到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沙路托!你都到哪里去了!」
「我们找你找了很久喔!」
「呃不,这个……」
福特王子与萨蒂雅公主,看起来跟我们分开时并无二致。另外还有几名随侍。
「唔嗯,芙兰,差不多是时候了。让我们进入作战的最后阶段吧,你可以吧?」
「嗯。」
米丽安一说出「事前决定好的」暗号,芙兰迅速眯起了眼睛。
然后,米丽安也对沙路托出声说道:
「哦?沙路托阁下,请稍等一下,你背上黏到东西了。」
「背上吗?」
「芙兰,你帮他拿掉。」
「好。」
就在沙路托一边偏著头,一边老实地转身背对芙兰的瞬间……
「什……!芙兰,你做什么!」
芙兰冷不防地从背后架住沙路托,接著从他怀中抽出了某件物品。然后,她将从沙路托身上抢到的远隔通话魔道具扔给了小漆。
「小漆。」
「嗷!」
小漆衔著那件魔道具,潜入了影子里。果不其然,一进入影子里,魔道具的魔力就感觉不到了。毕竟像我在小漆的影子完全封闭的状态下,也进行不了心灵感应嘛。这下就算那件魔道具是随时进行对话的类型,也派不上用场了。
「你、你这家伙……!」
「你好像相当愤怒啊,沙路托阁下。不,也许我该称你为叛徒?」
听到米丽安这么说,沙路托的脸孔抽搐了一下。
「叛徒?你在说谁?」
「我在说你啊,沙路托阁下。」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没头没脑的讲这种话?」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想狡辩?」
「我哪有在狡辩……真要说起来,你是拿什么为根据叫我叛徒?你这可是在侮辱我们菲利亚斯王国喔。」
哦哦,居然搬出自己背叛的国家名称当挡箭牌,还真是不顾面子了。
不过我们也是在最初潜入离宫时,才知道沙路托是叛徒。在那之前,我们一直深信他是自己人。
之所以能发现沙路托的背叛,也不是因为推理或看穿可疑之处等帅气的理由,而是凑巧罢了。当时,从得知赛丽梅尔阵营当中有人背叛以来,我就一直在用谎言真理判别在场所有人的说话虚实。虽不知道叛徒是否待在潜入小组里,总之先试试再说。
结果我偶然发现,沙路托说席里德背叛了大家,以及巴鲁札说是席里德泄漏了情报,这两番话都是谎话。
沙路托在后来的对话当中也是谎话连篇,无论是对捐躯的约斯所说的哀悼,或是说绝对要救出王子与公主的决心发言,全都是谎话。当我们在地下道逃亡之际,我让芙兰假装闲聊试著刺探一下,结果发现沙路托是雷铎斯王国的间谍,大概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潜入菲利亚斯王国吧。
于是我在想,有没有办法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点。因为我们很快就发现,沙路托身上藏有能与远方他人通话的魔道具。
我想可以把假情报泄漏给苏亚雷斯那边的人,由我们这边操纵他们的动向,结果好像进行得很顺利。苏亚雷斯等人听信了沙路托泄漏的假情报,就这样加强了王宫的守备。
至于米丽安,我们在逃离离宫的过程中,已经将沙路托的背叛告诉她了。我们做了点赌注,由我用心灵感应向米丽安搭话。当然,我没有说我是剑。
那么我自称为什么呢?我假装我是小漆。唉──要故意讲话不标准又打结实在超累的。
『我,小漆。芙兰大人的,仆役。』
就像这种感觉。
当时我只告诉米丽安,其实沙路托背叛了大家,而且持有通话魔道具,所以不要提供他重要情报。
因为我觉得讲得太详细只会害她陷入混乱。
也许没枉费我假装讲话不标准,米丽安似乎相信了我的说法。
因为当我们穿过地下通道回到贫民区时,米丽安找了各种理由,没让沙路托知道赛丽梅尔人在哪里。不只如此,她还分配给沙路托一个窄小的房间,让他接收不到情报。
至于我们看穿谎言的方法,我只跟米丽安说是靠技能。我告诉她这是非常特殊的技能,虽然不是随时都能用,但刚才条件恰好凑齐了。米丽安又追问了一下,但我实在不能和盘托出。幸运的是由于隐瞒强力技能在这个世界属于常识,所以我说不想讲,米丽安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明明能救到福特与萨蒂雅,你看起来却一点都不高兴,为什么?」
「别说傻话了!我很高兴!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们告诉沙路托的是假作战,但不知道为什么,苏亚雷斯那边得知了这项作战,士兵好像都聚集到王宫去了,为什么?」
「又、又不一定是我泄密的!」
被芙兰这样讲,沙路托焦急地回嘴。
「可是,这件事只有赛丽梅尔、米丽安、我还有沙路托知道喔。」
「什……」
大概是终于知道自己被坑了吧。
沙路托气得满脸通红。
然后,这次换成试著说动王子他们了。
「殿下,这些人似乎有所误会,但其实席里德正是雷铎斯王国的间谍!」
眼前忽然上演起推理漫画当中逮捕犯人的那种情节,福特王子原本保持沉默没插嘴,但听到这句话似乎无法置若罔闻。
「席里德是间谍?你是这么说的吗,沙路托?」
「是的!没错!在下有证据!」
胡说,才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他大概坚信席里德已经死了,以为要假造多少证据都行吧。
「在下不懂芙兰她们为何要指称在下背叛……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想离间在下与两位殿下。切勿轻信这些人说的话!万万别上当!我知道了,他们跟雷铎斯王国的间谍席里德必定是一伙的!」
他开始讲出这种话来。
啧,真是死不认罪。
但用不著芙兰劝说,福特王子当场驳回了这套说词。
「席里德不可能背叛我们。」
「啊……?您、您怎么能肯定?那可是席里德喔。」
「没错,席里德是很啰唆,也有点太重视身分。但是,他绝对没有背叛菲利亚斯王国以及我们王室。」
「为什么?」
芙兰反问满怀自信的王子,因为他那态度已不只是信任,而是确信了。
「我无法详细说明……就请你们当成神剑的加护吧。」
「只有王室成员能知道,席里德没有背叛。」
「而且,我们这边有确切的证据喔。」
芙兰一这么说完的瞬间……
「你就伏首认罪吧,沙路托。」
神秘男子脱掉外套。
「什……」
沙路托睁大双眼,看著那个失去左手的男人。
他变得面无血色,显示出其惊愕程度有多大。
「席、席里德!你还活著吗!」
没错,穿著外套的男人,正是独自脱逃出来的席里德。
据说他在被人带下船后,与王子他们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然而他说后来,自己险遭巴鲁札所杀。即使如此,他勉强挤出力量跳海逃生,这才脱离了险境。我原本很佩服他在左臂被砍断一半的状态下落入冬天的海里,竟然还能存活下来,不过想起刚才提到的神剑加护,也就恍然大悟了。大概是加护力量发挥了某种功效吧。
后来,席里德为了隐藏行踪而逃到贫民区来,得到了我们的庇护。以时间点来说,就在我们从离宫逃回贫民区,请大家吃过饭后,芙兰将我的作战计画解释给赛丽梅尔她们听的时候。
哎呀,当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时,真把我吓了一跳呢。
席里德照常用趾高气扬的态度,质问沙路托:
「你说谁背叛了?」
「就、就是你!你背叛了大家!」
「那么,请你拿出证据来。」
「我、我没带来……」
「──」
「──」
大家的视线都刺在沙路托身上。
大概是理解到在场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吧,原本视线还在左右游移,但很快就彷佛死了心般低下头去。是领悟到自己无路可逃了吗?
「沙路托,只要你乖乖认罪,我们会善待你的。」
等……萨蒂雅公主!你这样毫无防备地靠近他──!
「不准动。」
只见沙路托摇摇晃晃地踏出一步,然后顺势袭向了萨蒂雅公主。我就知道会这样,只可惜来不及阻止……
沙路托不知何时已拔出了佩于腰际的小刀,我们正暗暗惊呼时,小刀已经抵住了萨蒂雅公主的颈子。
他全身冒出漆黑阴翳的魔力,是使用了暗骑士的固有技能──暗黑气场。虽然生命力减少一半,但相对地臂力或敏捷都有大幅上升。
没想到竟然能在一瞬间内使用,而且强化这么多力量,真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原来你真的是叛徒呀。」
「哼,没错,不过你们这些菲利亚斯的烂好人似乎没察觉到就是了!喂,王子,把里面的契约书拿出来。」
「这是道具袋吗?」
沙路托把带在腰际的皮袋扔给了福特王子。正如王子所说,可以感觉到魔力。
「还有奴隶项圈也一起拿出来,然后你在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戴上项圈。」
「什……喂,沙路托阁下!休得胡来!」
「对这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真是太过分了。」
米丽安与赛丽梅尔异口同声地喊道,但沙路托不予理会。
「吵死了!闭嘴!王子,快点动手!就算我不杀她,也可以让她吃点苦头喔。信不信我刺瞎她的眼睛?」
沙路托把小刀从颈子上拿开,移到萨蒂雅的眼珠前方。
小刀那样紧贴著萨蒂雅,让我无法轻举妄动。就算想用念动力弹开,只要稍稍错估一点距离,都会害萨蒂雅受重伤。
「──我知道了。」
王子静静地点头后,把自己的名字签在契约书上。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奴隶项圈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一位高贵优雅的金发美少年,脖子上紧紧套著又粗又大的项圈。假如让性癖好有些特殊的各位大姊姊看到,搞不好会高兴到喷鼻血呢。不过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看了只觉得心疼就是了。
「哥哥……」
看到自己害得哥哥变成奴隶,萨蒂雅的眼中逐渐堆满了眼泪。
「这样你满意了吧?」
「先把那份契约书拿来给我。」
「拿去,把萨蒂雅放了。」
然而,沙路托将契约书收进怀里后,竟然笑著不把福特的话当一回事。
「呼哈哈哈哈!我才不要呢!」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
「谁理你啊!真要说起来,我现在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凭什么得听你们的?」
强大的力量?芙兰似乎也大惑不解,偏了偏头。
福特王子似乎接受过王族必修的战斗教育,以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算很强了。话虽如此,毕竟还是年仅十三岁的少年,能力值比成年男性低,技能也只比一般士兵强一点点。
我是觉得即使拿这个王子当奴隶,也称不上获得了力量。
「没错,就是力量!喂,福特,把萨蒂雅与我以外的人全杀了!」
但沙路托却充满自信地命令福特。
『芙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大意了。』
(嗯!)
芙兰眼睛不眨一下,沉下腰以备随时展开行动。然后她一面让赛丽梅尔躲在背后,一面瞪著福特与沙路托,手已经搭在我的剑柄上。
「你们或许不知道,其实菲利亚斯的王族身怀神剑加护,也就是具有能够役使恶魔的能力!虽然是一种难以对付的能力,但只要抓来当奴隶,这份力量就是属于我的了!呼哈哈哈哈!」
「……」
原来是说菲利亚斯的神剑力量啊!记得刚才是说具有役使恶魔的力量,但没想到王族竟然不用持有神剑,就具有操纵恶魔的能力!
这下真的惨了,难道只能斩杀福特王子了吗?不,芙兰绝不会愿意那样做。
『芙兰,等恶魔一出现的瞬间,就用最大火力先发制人!』
(知道了。)
『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
(嗯!)
「……」
「…………」
「……你在做什么?喂,我叫你把这些人都杀了!」
「萨蒂雅,已经够了。看来这个男的,不值得我们施予更大的恩情。」
「这样呀……太遗憾了。」
「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契约书上明明签了福特的名字!你应该已经变成我的奴隶了啊!」
「正如你所说的,我们菲利亚斯王族拥有神剑的加护,也就是恶魔的守护。而这种力量会自动预防对王族的危害,主动排除造成危害的元凶。」
「那、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你为什么没遭到排除?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并未被寄宿于我等身上的守护恶魔认作是危害。换言之奴隶项圈对于拥有神剑加护的我而言,本来就与铁制项炼无异。因此我也不用接收你的命令。」
「你、你说什么……那么你在达斯怎么会被抓住!难道你只是当好玩吗!」
对耶,福特在达斯有被人戴上了奴隶项圈。不过他说那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受到契约的束缚。
「那是因为企图抓住我们的那些男人,说过他们还抓到了其他小孩。所以我们只是故意假装被抓住,以试著救出孩子们罢了。」
「想不到神剑的加护,竟然具有这么大的力量……原来不只是能够役使恶魔吗……」
「不过由于有芙兰前来搭救,所以不需要用到恶魔的力量就是了。我懂了,原来那是你唆使的吗?真是辛苦你白费一番工夫了呢。」
听完福特这样说,沙路托怒不可遏地吼叫出声:
「可恶啊啊啊!」
然后,他将小刀捅进萨蒂雅公主的眼里。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
一种淡光薄膜般的物体出现,挡下了小刀。就在眼珠的几公厘前方,小刀的刀尖当场停了下来。沙路托瞋目切齿地加重握住小刀的力道,然而小刀终究没能刺穿那道淡光薄膜。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吗?
岂止如此,萨蒂雅的正后方还涌出一种黑色烟雾似的物体,弹飞了沙路托。
很好,公主与沙路托分开了!
『芙兰、小漆!就趁现在!』
「嗯!」
沙路托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萨蒂雅身上,芙兰没错过这个破绽,急奔而出。
「喝啊啊!」
「该死!看你这臭丫头干的好事!」
沙路托的右脚遭到芙兰砍飞,接著我又用念动力弹开了挂在沙路托腰际的剑。这下应该夺走他的战斗能力了。
然而,芙兰没对沙路托乘胜追击,而是抱住了萨蒂雅。
黑色烟雾不见了,也许是判断危机已经化解,就退下了吧。
「萨蒂雅,你还好吗?」
「芙兰小姐……谢谢你,我没事。」
「嗯,真的?」
「呵呵,对不起,其实不是很好。」
萨蒂雅说著,将视线投向了沙路托。
她可是遭到长年担任护卫陪在身边,而且信赖有加的人背叛,还险些遭到杀害。换作是一般人,不可能不感到悲伤。
萨蒂雅公主颤抖著肩膀,双眼含泪。芙兰温柔地拥抱著她,然后轻轻拍她的背。
「……谢谢……你……」
「嗯。」
其间,沙路托已经遭到米丽安等人拿下了。他原本就因为使用暗黑气场而使得生命力减少,又被芙兰砍断了脚,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但米丽安将药水泼在沙路托身上,大概是用低阶药水只让伤口愈合,以免他断气吧。
「席里德,萨蒂雅就拜托你了。」
「好。万分感谢你在此事上的帮助。」
席里德对芙兰低头道谢。我们跟席里德相处了一段短暂的时间,发现他绝不是个坏人。只是因为太重视王室或国家的权势与威望,才会过度介意身分或体面问题,也可以说他是在意世人的眼光。而且还不是自己爱慕虚荣,而是怕王室丢了面子。
他对芙兰或孩子们表现的态度,以尊重血统的王室侍从来说都是合情合理。应该说既然王子他们不怎么注重这方面的问题,席里德就更必须维持趾高气扬的态度。他是藉由扮黑脸的方式,以维护王室的威严。简单来说就是代替大而化之的王子他们威吓旁人,突显出他们崇高的身分地位。不过好吧,其实他本身也是那种个性就是了。即使如此,其中也的确包含了几分演技。
「嗯。」
再来就是跟沙路托聊天的时间了。
虽说是个叛徒,但终究是长年以来寄予深厚信赖的对象。我们不想让萨蒂雅看到这样一个人受折磨的模样,席里德似乎也明白,一边安慰著萨蒂雅,一边将她带到别的房间去了。
至于福特──好吧,应该没关系。毕竟他是王子,又是男生,就当成是学个经验好了。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也说想留下来。
真要说起来,他那眼神够凶的,让人实在不敢叫他去别的房间。
「好了,沙路托,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看在至今共度的岁月份上,只要你老实开口,我不会要你的命。」
「……杀了我!」
到目前为止都跟我猜的一样,那就看看接下来沙路托能撑多久吧。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噫叽咿咿咿!劳、劳了偶吧~~!」
才过了大约十分钟,竟然就开始求饶了。
不过,不能够说他没骨气,是福特王子下手太狠了。
那种种骇人的拷问招数,狠到让人连讲出口都有所顾忌。
我看到一半都摀住芙兰的眼睛与耳朵了。用剑刺人再用回复魔法治好,根本称不上什么残酷。
提示:指甲、眼球与针,以及恶魔的疼痛增幅力量。
该怎么说呢,我彷佛感觉到历史悠久国家的部分黑暗面了。
「哦哦~~」
你在佩服个什么劲啊,芙兰!不可以喔!绝对不可以拿那个当模范喔!芙兰要是变成那样,我可是会哭的喔!
当我在跟芙兰讲解人性的善良时,王子殿下已几乎问出了所有情报。
「原来如此,从那么久之前就……」
沙路托好像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潜入了菲利亚斯王国,而且就只为了将王族抓为奴隶,并夺走神剑。为此,除了定期向雷铎斯王国报告状况之外,他都是作为一名护卫骑士认真效力,慢慢深入菲利亚斯的权力中枢。令人惊讶的是,他好像还不只一两次逮到来自外国的间谍。
还真有耐心啊,不过,这大概就表示神剑有这么大的价值吧。
由于将王子与公主当成奴隶,从达斯送往雷铎斯的计画失败,迫使沙路托不得不改变计画。后来入侵饭店的暗杀者,其实是沙路托雇用的。只是当时的目的并非暗杀,而是本来就打算让他落网。据说是准备当成人证,到最后用来将各种地下工作或背叛的罪名冠在席里德身上。
总而言之,沙路托在达斯失败后,重新拟定在巴博拉诱拐王子与公主的计画。然而,由于碰上中土巨蛇与暴风雨,使得这项计画再次停顿。沙路托运气真的很差耶。
不过,真佩服他这样还不肯放弃,顽强程度跟蟑螂有得比。
对沙路托来说,最大的危机似乎发生在碰上海盗的时候。纵然王子与公主能役使恶魔,要是连同整艘船一起沉入大海,恐怕也别想活命。毕竟沙路托的目的终究只是活捉王子与公主当成奴隶,并带往雷铎斯王国。而且,他们也不能成为海盗的俘虏。一旦落入海盗手里,赎金谈判到最后就是把人强制送回菲利亚斯,而且短期间内别想再出国。这种情况也得尽量避免。
不过沙路托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化危机为转机。那就是王子、公主与自己坐上逃生艇逃走,席里德等碍事的家伙则跟海盗船同归于尽。这项计画最后也因为芙兰抓住了海盗而以失败告终,不过这样听来,我们好像不知不觉中一直在坏沙路托的事。
后来种种意外事故一再发生,船就这样遭到锡德兰军舰捉拿住了。
这时同样身为雷铎斯人,阶级远高于沙路托的嘉路迪与他取得了联络。事实上沙路托在这时候,似乎还不知道雷铎斯已经开始染指于锡德兰海国了。他为了将苏亚雷斯等人完全拉拢到雷铎斯王国这一边,提议不如在锡德兰海国的协力下,欺骗福特王子等人,将他们送往雷铎斯王国。说穿了,就是要拉苏亚雷斯等人入伙。最初提出这个点子的人似乎是德怀特。
德怀特一看到福特王子等人时,好像立刻就拟定了这项计画。由于德怀特早已在贩卖奴隶方面尝尽了甜头,因此很希望雷铎斯与锡德兰能暂时和睦相处。
这项计画由于锡德兰的联络窗口是嘉路迪,乍看之下沙路托的功劳好像会减少,不如说等于是被嘉路迪抢走了功劳。但关于这点,沙路托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说只要最终能为雷铎斯王国带来利益就好,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
尽管是个恶劣到极点的内贼,不过对雷铎斯王国的忠诚却似乎是真心的,虽然也有可能是遭到洗脑就是了。只可惜即使抱持著这份忠诚心,还是撑不过福特王子的特别拷问菜单。
「福特,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
「嗯,辛苦你了。」
「我是菲利亚斯的王子,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而气馁。」
「……加油。」
「呵呵,谢谢。」
福特王子低声说完,略显寂寞地笑了。也是啦,福特王子对于沙路托的背叛,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他现在应该只是在逞强吧。
想不到芙兰竟然已经成长到能理解这种内心的细微变化……
自从遇见福特王子等人以来,总觉得芙兰好像有了大幅成长。我指的不是战斗力或等级,而是人格层面。
虽说变强的确也很重要,但以我来说,她在这方面有所成长会让我更欣慰。
「芙兰、福特阁下,关于接下来的计画,我想问问两位的意见。」
后来,芙兰他们暂且将沙路托交给卡拉等人,大家讨论起今后的问题。
虽然救出了福特王子等人,但状况已经发展到不是这样就能圆满结束了。
为了揭竿起义的民众,必须找出一个妥协点。不,与其说是妥协点,不如说为了拯救人民,只剩诛讨国王这条路了。
因为就算这时候停止叛乱,国王也绝不会饶过参与叛乱的人。
「我们也愿意帮忙。遭人这样欺骗如果还善罢甘休,将会是菲利亚斯的国耻。」
「太感谢了,有了你们两位能役使恶魔的力量,不啻于如虎添翼。」
「不,你们抱持太大期待,会让我们有点困扰。我与萨蒂雅是能够借助恶魔的力量,但使用范围受到极大限制,而且并非能够无限使用。光凭我俩的力量,恐怕很难取下国王的首级。」
「是这样啊……」
王宫里的士兵们仍然是最大难关。
只要有他们在,国王的防备将会固若金汤。
大家正在思考有没有好办法时,芙兰缓慢地开口了:
「吶,是不是可以使用从沙路托身上抢来的远隔通话魔道具?」
然后,芙兰开始说出作战计画。原来如此,或许的确可行。
我们再度向沙路托逼问如何使用,他说这道具并非能够随时进行通话,而是必须注入魔力,才能在短短几十秒之间,与持有成对魔道具的对象交谈。而且有效范围只有大约十公里,似乎不是多么万能的道具。
芙兰他们针对下一项作战计画,进行绵密的讨论。
于是一行人终于再次开始往王宫进军。当然是由赛丽梅尔与米丽安走在前头,率领民众从离宫出击。
「目标是守备变得薄弱的军港!请大家助我们一臂之力!」
「「「唔哦哦喔喔喔喔!」」」
『嘉路迪阁下,听得见吗?在下是沙路托。』
「喔喔,沙路托!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那帮人根本没来王宫啊!苏亚雷斯国王可是大为震怒啊!」
『非常抱歉,似乎是因为军势过度扩大,使得赛丽梅尔等人的命令没能传达到全军上下。为、为此她们决定变更作战计画,直接前往离宫。』
「可恶!居然为了这种理由变更重要的作战计画?看来终究不过是空有人数的乌合之众。」
『是、是的。接著在下有事报告。那帮人带著救出的菲利亚斯之人,正在前往军港。她们说要指挥全军攻下军港,接收船舰后直接逃往国外。』
「什么!此话当真!」
『她、她们说过除了自己搭乘的船舰之外一律烧掉。然、然后好像是打算逃亡到菲利亚斯王国。』
「知道了!我立即向苏亚雷斯国王禀报!辛苦你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半小时前。
嘉路迪大概是真的太焦急了,连沙路托有时声音在颤抖都没发现。
我们从沙路托背后对他施加压力,以免他说出一些多余的话,但他完全没有那种举动。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想再接受福特王子的拷问。
最后我们把沙路托绑起来,交给席里德之后再出发。当然,米丽安也派了几名部下盯著他,想必不会有问题。
「好了,再来只希望苏亚雷斯他们派王宫士兵前往军港就好了。」
「我想不要紧的,对他们而言,军港应该是重要的据点,而且别的不说,为了维持国力,只有军舰他们一定不希望被烧毁。」
「哎,说的也是。」
「况且如果他继续让人镇守王宫,那也无妨。届时我们只要真的占领军港就行了。」
当米丽安与福特王子讨论这些事情时,一旁的芙兰正在跟萨蒂雅交谈。
就是闲聊些无关紧要的事,例如肚子饿不饿之类。
大概是看萨蒂雅神色忧愁,在顾虑她的心情吧。
不过听到离宫的餐点豪华得吓人时,芙兰显得非常羡慕,而且反而被萨蒂雅安慰了。
喂喂,本末倒置了吧。
不过萨蒂雅似乎因此而忘掉了悲伤,所以或许也不错?
讲著讲著,王宫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们此时离开了军队,正在悄悄往王宫前进。
之后我们打算先确认士兵已从王宫前往军港,再偷偷溜进王宫。
不过作为第一阶段,必须先减少士兵的人数──
「奇怪,门开了。」
往芙兰手指的方向一看,王宫大门的确是开的。然后,可以看到一群士兵从那里泉涌而出。看来如同我们的想法,他们正急著出兵去镇守军港。王宫原本应该有大约五千名士兵,但看样子几乎都被调遣过去了。毕竟为了对抗民众,人数必须够多。
假如苏亚雷斯也在那当中,作战就失败了,不知情况如何?
芙兰一问之下,得知现在这支军队里似乎没看到苏亚雷斯的身影。
「因为王兄的气派铠甲,远远看上去就很显眼了。」
「而且他还让近卫兵也穿上品味低俗的金闪闪铠甲,只要有那些人在,不管多远都不可能看漏。」
「嗯,那就好。」
只需按照原先的预定计画溜进王宫,收下他的首级就成了。
一般来说,想溜进王宫是有勇无谋的行为,但我们这边可是有两位王族。她们都很熟悉密道或避难用隐藏房间的位置,想不为人知地溜进去绝非不可能。
「那么,我们走吧,取下蠢王兄的首级!」
「嗯。」
「说得是,我们走吧。」
「我们也会尽棉薄之力。」
「哥哥说得对。」
我现在才发现,这个队伍的王族比例还真够高的。除了芙兰、卡拉与拜克之外,其余四人全都是王族。超过半数也太夸张了吧。
「这边有紧急逃生用的通道,走这条路,可以进入相当深的位置。」
「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我们这些外国人无妨吗?」
「没关系,因为现在不是拘泥这种小事的时候。我们动作越慢,就会有越多人民伤亡。」
「失礼了,对于您高尚的心灵,我只能说钦佩不已。」
米丽安操纵墙壁机关,似乎找到了逃生用的通道。她用力按下墙上的石块,旁边就出现了一条小通道。
我们由米丽安带头前进,来到一座大厅的门前。这个房间铺有红毯,挂著奢华的水晶吊灯,气势颇为威严。听说这个地方已经离王宫中心地带很近了。
「在这前方有谒见休息室,再往前走过走廊就是王座厅了。」
「我们走吧,王兄必定会待在王座上。」
「因为那个男人的自我表现欲比别人强上一倍,绝对会待在那里。」
的确,从前方的宽敞房间当中传出了几人的气息。但是在谒见休息室,或是邻近王座厅的走廊上也有少数人的气息,而且我对其中之一有印象。
这或许就跟离宫那时候一样,是采用了只留下少数精锐当护卫的方式。
果不其然,米丽安等人闯进了谒见休息室,表情严峻地瞪著房里的男人。
「巴鲁札。」
「哦,你记住我的名字了?真是我的荣幸。」
听到芙兰的低喃,黑牙巴鲁札用一点也不引以为荣的口气回答。
没错,待在房间里的,正是锡德兰海国当中最强的男人。
「这里由我来,你们大家先走。」
我也觉得这样最好。听说福特与萨蒂雅的加护,今天已经用不了太久了。感觉真的就像是最后手段。
既然这样,与其依赖孤注一掷的力量,不如由芙兰拿出全副力量拦下敌人,造成的损害比较少。
『小漆,你去保护赛丽梅尔他们。』
(嗷!)
「……但是……」
米丽安似乎犹豫不决,不过赛丽梅尔比她先做出了决断。
「我明白了。各位,我们走吧。」
「可、可是!对手可是巴鲁札啊!」
「米丽安,你打算践踏战士的觉悟吗?」
「……我明白了。抱歉,芙兰,我不够相信你。」
「没关系。」
「不,不行。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好吃的,是我很爱吃的东西。所以你要活下来,我们之后再见。」
「什么好吃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一定让你请我!」
在讲这些话的当下,我仍然将注意力放在巴鲁札身上,不过他似乎根本没打算主动出手。
「有干劲了吗?」
岂止如此,还一脸认真地问芙兰这种问题。
「嗯。」
「原来如此,那很好。」
而且完全没有要阻止赛丽梅尔等人前往后面走廊的样子。
这样好吗?芙兰似乎也对他这种态度起了疑心。
「你无所谓吗?」
「你不是想让他们过去吗?」
「嗯。」
「那你又何必担心我怎么想?」
「嗯?好像的确是这样?」
「呵呵,真要说起来,我之所以协助苏亚雷斯,是因为期望有机会跟更强的家伙交手。我早就认为总有一天,会有个强者像这样来取苏亚雷斯的性命了。」
原来这家伙也是个战斗狂啊,就是只要能跟高手比斗,其他事情一律不管的类型。
芙兰也有一些类似的地方,所以我很了解。
这种人都是想跟全力以赴的对手比斗。
所以他没有发动奇袭,为了斩断芙兰的后顾之忧,还爽快地放赛丽梅尔等人通行。
一切全是为了让芙兰专心与自己交手。
但是,我不会感谢他。
因为到头来,一切都是巴鲁札为了满足自身的战斗欲望才这么做的。
「好了,这下就没人碍事了,尽情杀个你死我活吧。」
「嗯!」
于是,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起初是一阵刀光剑影。
「喝啊啊!」
「哈哈哈!有一套!」
双方都在挥出一击必杀的锋刃,刀剑却都伤不到对方。
激烈的剑戟声响彻整个房间,每当金铁交鸣,总有华贵的日常用品或家具类等物品遭到破坏,碎片四处飞散。
短短的时间内,房里已是一片不忍卒睹的惨状。
好似被龙卷风刮过一样。
尽管如此,芙兰与巴鲁札却几乎毫发无伤。
就只有脸颊等处留下些微擦伤罢了。
而且这些伤口还不是双方攻击直接造成的,而是飞散的木片等物体擦到留下的伤。实质上伤害等于零。
论剑术技能是芙兰为上,论经验与熟练是巴鲁札为上。
结果,两方陷入了胶著状态。
「嘿咿呀啊啊啊!」
「呼哈哈!」
巴鲁札这人好像只要情绪亢奋起来就会发笑。
不是当初遇到时的那种阴冷笑意,而是持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声狂笑。
而两人的厮杀变得越来越激烈。
但这场战斗,渐渐变得由芙兰占上风。
是躲避攻击时的些微差距,带来了这种结果。
尽管芙兰与巴鲁札都是飙到最高速度进行刀剑相搏,但受到的伤害恐怕是芙兰较大。
她开始被巴鲁札的刀锋割伤,造成了一些小伤口。
但巴鲁札却躲掉了芙兰的所有剑击。不对,是被迫闪躲。
其实芙兰会稍微被巴鲁札的攻击砍中,是她故意的。
她适度闪躲避开致命伤,反过来予以还击。伤口有我瞬时用恢复术治好,所以完全不成问题。
而巴鲁札只能躲开芙兰的攻击,他是在戒备以前我让他吃过一次的魔毒牙。因为面对实力如此不相上下的对手,光是中一次毒就会让战况倒向另一方。
然而,姿势不正地左闪右躲到最后,芙兰的攻击逐渐让他招架不住了。
「哼哈哈哈!」
大声狂笑还是没停就是了。
不过,他似乎也不免感到局势不妙。
意想不到的是,巴鲁札竟然把手里握著的剑扔向芙兰,接著后退拉开了距离。
由于我们没能预测到这个举动,因此只能勉强把剑弹开。
可是他把武器丢掉,是想做什么?
才在这么想,就看到巴鲁札从腰际的道具袋拔出了另一把剑。
原来如此,像那样放在道具袋里,就不会被鉴定发现了啊。
名称:魔剑•吸魂者
攻击力:900 保有魔力:300 耐久值:300
魔力传导率•A-
技能:吸收接触者的力量,强化自身能力
看来藉由吸收他人力量的方式,可以强化魔剑本身的能力,而不是巴鲁札。
这能力真有意思,似乎跟我有点像?
「这是据说由神级锻造师的门徒所打造的一流魔剑,用这把剑就能与你的剑搏斗了!哈哈!来个第二回合吧!」
巴鲁札举起魔剑,再次挥剑砍来。
于是,激烈的搏命相斗再度展开。
「尤里乌斯叔父大人、格拉迪欧,苏亚雷斯王兄人在何处?」
「这个嘛,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呢。没想到您只带著少数几位友人就敢闯进王宫,真是有胆量啊。」
「因为我有很多可靠的同伴。你们各位大势已去,能不能请你们拱手投降呢?」
「这就怪了,我不懂您说大势已去是什么意思?只要在这里取下两位的首级,事情就一切如常了。您总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叛军身上吧?区区乌合之众,只会被士兵驱散就结束了。两位会丧命,那些不自量力的叛国贼则会被处死。瞧,什么都不会改变。」
「并不是只有你们几位拥有远隔通话的手段哟。据说菲利亚斯王国的福特王子,也具有类似的力量。王子联络过菲利亚斯国内了,对方大为震怒,立刻保证会协助我们。还有就我所知,人在现场的克兰泽尔大臣也给了我们承诺。」
「你……你说什么!你、你为了成功推翻国王,竟然企图借助他国的力量吗!你这是卖国行为!」
「你们各位没有资格指责我,这比受到雷铎斯王国支配要好上太多了。我已经跟菲利亚斯王国与克兰泽尔王国谈妥了,作为提供战力的回报,我将会把当今国王不当提高的关税恢复到先王时代的税率。」
「……你这无耻的女人!反正无论如何,只要在这里取下你的首级,怎样都有办法解决!」
「您就试试看吧。」
「狗屁!你这种在王宫深处养尊处优的女人,别以为能战胜贵为将军的我!」
「我也是王室成员之一,任何事情由我亲手做了断。」
「瞧父亲与赛丽梅尔聊得那么起劲,我们要不要也来讲讲话?」
「哼,闭嘴吧,格拉迪欧,我跟你没话好说。」
「怎么讲得这么绝情呢?」
「我叫你闭嘴了。你一张开嘴,我的耳朵与鼻子就要烂了。」
「……喂,讲话给我小心点,小娘儿们。你想再被我上一次吗?」
「可以请你少讲几句鬼话吗?你说谁上过谁了?说错了吧,应该是你想侵犯你所谓的小娘儿们,结果卵蛋被踢爆,哭著逃走才对吧。当时的你实在是太可悲了。」
「少啰嗦!你这种娘儿们,要不是父亲命令我,我才不屑碰呢!你等著吧,我要把你凌虐至死!我早就想把你活活打死了!」
「我也是,当我知道本来应该赐给我的水龙舰给了你的时候,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后悔当时不该只是让你绝子绝孙,应该直接要了你的命!」
「我是靠实力!真要说的话,把水龙舰给你这种小娘儿们才叫奇怪。你这种人要不是继承到了王室血统,不就是个大个子的木头人偶罢了!」
「你这家伙才是,要不是凭仗著父亲的权力,根本只是个强暴犯!够了!我用实力来让你知道谁比较了不起!」
「这是我要说的!米丽安!」
「──风箭术!」
「哈哈──!」
『鼓风术!』
「没用的!」
芙兰与巴鲁札的搏斗,演变成了远近交织的战斗。
由于在王宫内不能用火,所以我们主要使用的是风魔术,但都被那家伙的魔剑吸收掉了。
而且还反过来射出吸收的魔力攻击我们。
势均力敌的战斗依然继续进行。
然而,突如其来间,双方的力量对比失衡了。
意想不到地,状况突然发生了。
「呃呼!」
「呼哈哈哈!怎么啦怎么啦!」
『发生什么事了!』
先是忽然看到那家伙的剑消失了,下个瞬间,芙兰的肩头就被砍裂了。
不,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巴鲁札用快到让我们无法看穿的神速使出剑击,砍伤了芙兰的肩膀。
『──恢复术!』
「喀哈哈哈!」
「呜啊!」
『──恢复术!先拉开距离再说!』
「别想逃!」
「唔!」
是巴鲁札持有的固有技能──闪剑!正如其名,这是能够施放出超高速斩击的技能。但由于消耗量大,因此应该无法连续发动才对,比较像是一决胜负时使用的必杀技。
然而,此时的巴鲁札却采用在剑斗之间交织闪剑的方式,已经使出了五次。
『是那把魔剑吧。』
恐怕是巴鲁札能够抽取他的魔剑「吸魂者」吸收的魔力并加以使用。魔剑成了他的魔力储存槽。
连这种地方都像我啊!
「你的魔剑似乎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啊!每当吸魂者与你那把剑相击时,我都能感觉到惊人的魔力流进我的剑上!」
是我害的吗!对耶,难怪觉得魔力怎么消耗得这么快,没想到从我身上也能吸收力量!
「嘶!」
「这招我已经看过啦!怎么啦!动作越来越迟钝喽!」
「喝啊啊!」
「太天真了!」
糟了,芙兰的动作的确一点一点变迟钝了。而且,巴鲁札也开始看穿芙兰的攻击模式了。在这方面上,经验差距会造成特别明显的影响。
越是以刀剑相搏就会被吸收越多力量,剑法又是对方略胜一筹。魔术只会白白送力量给魔剑,而吸收的力量又会让战局进一步倒向巴鲁札。
『时间拖得越久,战况就会对他越有利!』
(嗯……)
这下该怎么办呢……
我正在思考下一招时,忽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内侧涌起了一股力量。
『奇怪?这是啥啊?』
我什么都没做。
但我却看到有股漆黑魔力开始从刀身内侧涌升。
这股力量似乎在迅速增加能量。
黑暗、混浊的魔力变得能以肉眼辨识,以骇人气势自刀身迸发。
『咦,等……这啥啊?怎么搞的啊!』
(师父?)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这是什么招数……!」
巴鲁札也拉开距离,提高警戒。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假如这是我凭自己的意志引发的现象,我会欢呼「我超强的!」,但在不受我控制的状况下释放出这么骇人的力量,只会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这跟之前在浮游岛上不知不觉间发挥的蓝光效果又有所不同,那道光是往好方向强化我与芙兰两边的力量。那时我或芙兰都没有刻意使用那种力量,而且只顾著战斗而完全没察觉,是后来让恩他们告诉我们才发现的。
此时从我刀身迸发的黑色魔力,也一样不是我们刻意发动的。只是这次的力量,很明显地散发出不祥的氛围。
如果摆著不管,是不是会导致严重后果?
真要说起来,我连这股压倒性的力量来自何处都不知道。
(你还好吗?师父!)
『芙兰,你暂时──』
我原本想说「你暂时放开我,离远点」,但世界忽然静止了。芙兰与巴鲁札都停止了动作。不,他们并非完全停住,其实是每次只动个几公厘。与其说是静止,似乎是我的时间受到拉长,只有思维加快了速度。虽然跟使用时空魔术进行加速的状态有点像,但现在这样的效果更强。
『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状况!』
就在我一边看著自己的刀身涌升出漆黑魔力,一边试著摸清状况时,我忽然听见了某人的声音。
『嗨,好久不见了呢!』
『这个声音是……』
是我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在我使用潜在能力解放时也说过话。
『虽然多亏月宴祭将近而多少恢复了点力量,但还是只能进行大约三分钟的对话!时间宝贵!总之先听我说!』
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极度焦急的情绪。看来是真的发生了某种紧急状况,我决定先听他怎么说。
『我、我知道了。』
『紧急情况发生了,现在,你体内的一个重要封印正在急速变弱!』
『你说封印……我体内封印了什么东西吗?』
『类似啦!总之,这个封印平常应该是不可能解开的!但由于上次潜在能力解放造成的影响,使得那家伙的力量减弱了!』
那家伙?他是说播报员小姐吗?
『结果导致封印绽开了些微空隙!而封印就从这个空隙开始变弱!我想原因应该出在你们交手的敌人持有的魔剑!』
原来如此,因为力量遭到吸收了,所以连那个什么封印的力量也被吸收了吧。
『好吧,变成这样的原因现在就别管了。总之,我们得设法解决即将溢出的力量,否则将会开始失控!』
『失、失控?』
『对,这整座王宫都会被炸飞。』
『这……这可就惨了!』
『我知道,所以必须发泄这股力量!』
『我、我该怎么做?』
『你暂时把剑的主导权交给我!』
『就像潜在能力解放的时候,把主导权交给播报员小姐那样?』
『对!不用太久!』
『知、知道了,拜托你了!』
『没问题的啦!』
于是,时间恢复了正常流动。
『芙兰,听我说!』
(嗯?你是谁?你不是师父!而且师父身上传来好强的魔力!)
『我就像是师父的朋友啦!发生了一点严重的状况,所以我暂且从师父体内跟你说话!』
(?)
『之后再让师父跟你解释!没时间了!』
呃不,你这样全丢给我,我也没自信能解释清楚啊!
『总之,我现在要施放一记超大攻击。你全力张开障壁,不要被攻击波及了!』
(好。)
『很好,乖孩子!那么,我要开始了!』
就在神秘声音这么说完的瞬间。
我的狼形雕饰微微蠢动起来,接著有某种物体从这个部分拖拉著身体爬出。它就这样缠绕在刀身上,然后抬起蛇一般的头部,傲视著巴鲁札。
那是个具有能够生吞一个人的巨大野狼头部,乌漆墨黑的某种东西。而现在的我,呈现被这漆黑不明物体缠卷刀身的异样外观。
「那、那是什么东西……?好惊人的魔力啊!是你的杀手锏吗!呼、呼哈哈!」
巴鲁札脸孔发僵,笑得很不自然。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巴鲁札没有魔力感知的能力,但气息察觉的能力优秀。
此时的我正在散发出惊人的气息。这种压倒性的存在感,甚至可与解放了力量的巫妖匹敌。
人类不可能对抗得了这份力量,不如说他还能站著就已经值得称赞了。
『咕噜哦哦哦喔喔喔喔哦喔喔喔喔!』
漆黑魔狼一声咆哮之后,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口。
然后,漆黑闪光从它的口中溢满而出。
看起来就像是黑色光线,闪光照遍了整个房间。
我看到黑色光束擦到了巴鲁札,他一用魔剑防御光束的瞬间,身体就像乒乓球一样弹向后方,背部撞上墙壁。冲击力道大到巴鲁札的身体,陷进了王宫理应相当坚固的墙壁里去。
浓黑光束就这样一路打穿王宫的墙壁,消失在远方。
骇人力量的奔流,几乎摧毁了整个房间。要不是有张开障壁,在爆炸热风的吹袭下,芙兰想必也无法全身而退。
墙壁消失得乾乾净净,看得见外面的风景。
在那前方,可以看到军港旁边发生了巨大爆炸。就算在海里引爆炸弹,恐怕也不会掀起那么大的水柱,根本是海底火山爆发级的爆炸吧?停泊在港口里的军舰几乎全数翻船,大浪将士兵们一一吞没。
好、好吧,反正蒙受损害的好像都是苏亚雷斯军,应该没关系吧?
的确,假如刚才那记攻击失控,我或是芙兰都不可能轻易逃过一劫。
『这下应该就没事了,封印的补强就交给我吧,你今后一样不用在意。』
『是、是喔?』
『──啊,我得走──改──再会──』
『啊,等一下!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
每次都这样!真是的!
好吧,反正每次都是他们出手救我,我想应该是自己人不会错……
(师父?)
『是芙兰啊,有没有受伤?』
(嗯,我没事。刚才那个人是?)
『我、我晚点再跟你解释,现在对付巴鲁札要紧!』
(知道了。)
很好,拖延时间成功!
「好、好可怕的……威力啊,我的魔剑都……变成这样了。」
巴鲁札推开瓦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果然还活著。
然而战斗所需的魔剑已经失去刀身,只剩下剑柄而已。
不只如此,他浑身是伤,左手弯向夸张的方向,左眼大概也失去了视力。
「还要打吗?」
「当然了,纵然只剩下头颅,只要还能动,我就要战斗到底。」
尽管如此,从他全身涌出的斗志仍然没有丝毫衰退。或许该说不愧是锡德兰的第一战士吧。
「我知道了。」
芙兰也对他点头,彷佛在回应他的斗志。
「我要上喽。」
「嗯。」
巴鲁札拿起掉在眼前的量产刀剑,摆好架式。
芙兰也同样将我举好。
「喝啊啊啊!」
「喀啊啊啊啊!」
然后,胜负一瞬间就分晓了。
巴鲁札用折断的左臂挡下芙兰的斩击,把手中的剑全力一刺。
大概是从反击当中看见了胜机吧。但他的刀锋还没刺进芙兰的身体,就被看不见的防护罩挡住、弹开了。
这是我从萨蒂雅公主的障壁获得灵感,用压缩空气做出的防护罩。其实我本来就会用了,只是这次藉由灌注全副魔力的方式,达到了连巴鲁札这种高手的攻击都能弹开的强度。幸亏我有做过操风技能的训练。
剑被弹开,巴鲁札姿势严重不稳,芙兰没错过这个破绽。
「哈啊啊!」
我的刀身噗滋一声,插进了巴鲁札的身体里。
「呃啊──哈──」
「我赢了。」
「是……啊……喀哈哈,真是场精彩的殊死战……」
「但我剑法本领不如你。」
「呼哈!只……要能……得到……胜利──活下来──就是……赢家。」
「……嗯。」
「我、我很……满足了──」
「我也是。」
就这样,巴鲁札面露心满意足的笑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真的很喜欢生死斗呢,看他露出这么满足的笑容,想抱怨一句都不成。
『芙兰,真不好意思,妨碍了你很多次。』
「不,师父没有不对。如果我够强,就能靠自己的力量获胜了。必须要师父相助才能获胜,是我不好。再说,我跟师父是一体同心,这是我们的胜利。」
『这样啊?』
「嗯!」
我们激战到最后击败了巴鲁札,决定前去援助先走一步的赛丽梅尔他们。
我们离开不愿去想得花多少钱赔偿,被破坏到原形尽失的谒见休息室,前往王座厅。
结果在从谒见休息室通往王座厅的走廊上,遇见了熟悉的面孔。
「福特、萨蒂雅。」
菲利亚斯的福特与萨蒂雅就在那里。
大概是在这里拦阻敌人,让赛丽梅尔与米丽安他们先走吧。
我已经知道这两人不是鉴定显示的那种大少爷大小姐了。
只要使用恶魔的力量,大部分的敌人想必都不是对手。
但即使如此,这也太吓人了。
倒卧在走廊上的敌人,呈现一副堪称惨剧的状态。
地上躺著大约十人的死尸,但尸体的状态千差万别。
有的尸体从头顶到胯下被纵向劈成两半,有的尸体全身开出无数洞口,还有的尸体不知怎地,全身像拧过的抹布般扭转弯曲。诸如此类,没有一个人得到善终,而且所有人的脸孔都因为恐惧与疼痛而扭曲变形。
与其说是战斗,说成拷问我还比较能理解。
福特与萨蒂雅身上完全没溅到血,也显示出了两人的高强战斗力。
「是芙兰小姐呀,我刚才感觉到惊人的魔力,你还好吗?」
「完全没事。」
「唔嗯,看来那是芙兰的杀手锏了?」
「嗯。」
看来他们愿意不再多问。毕竟他们自己也不能说出神剑的事,想必很了解隐瞒力量或技能的重要性吧。
『不过话说回来,打得还真夸张啊。』
「嗯。」
芙兰看到敌兵的尸体,也同意我说的话。
「那个,芙兰小姐……呃,我们并不是喜欢才这么做的。」
「萨蒂雅!」
「因为如果芙兰小姐把我当成喜欢将敌人玩弄至死的变态,我……」
「唉……真没办法。」
其实我们不会这么觉得。我知道这些是雷铎斯人的尸体,因为尸体当中包括了那个叫嘉路迪的使者。不过因为他眼睛与嘴巴张大到极限,死后表情颇具震撼性,所以我是鉴定之后才知道。
我们看到这些尸体,只觉得大概又是为了问出情报而进行了拷问。
「那个,我们是为了维持名声,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名声?」
「就是冷酷无情,对于冒犯王族之人绝不宽宥的名声。」
「原来如此。」
我懂了,他们是用这种方式,维持「拥有神剑的恐怖国家」这种风评,当作是威慑力量。所以才必须残忍地杀死敌人吧。
「所以,请你不要讨厌我们。」
「别担心,我绝不可能讨厌萨蒂雅你们。」
「真的?」
「嗯,真的。」
「谢谢你!」
萨蒂雅用抱住芙兰的方式表现喜悦之情。福特王子也似乎稍微松了口气,真是个傲娇小弟弟!不过嘛,芙兰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如果爱上芙兰,必须先变强到不用恶魔也能打赢我才行!
「好了,我们去帮助赛丽梅尔阁下他们吧。」
「嗯。」
「说、说的也是。」
「不过,请你当作我们已经无力再战了。今天我们无法再使用更多守护力量了。」
「了解。」
这也就是说,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由我与芙兰设法解决了吧。
我们由芙兰带头,闯入王座厅。
王座厅满地都是在离宫交战过的什么龙尾战士团的尸体。看那个咬痕,应该是小漆打倒的。
「赛丽梅尔、米丽安,你们还好吗?」
在这王座厅之中,此时正在展开两场战斗。一场是米丽安与格拉迪欧的战斗,这边正好就在此时,米丽安的矛刺穿了格拉迪欧的身躯。
「咕哈──」
「是我赢了,格拉迪欧!」
「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赢不了你──」
最后留下这句话,格拉迪欧就不支倒地了。
剩下赛丽梅尔与尤里乌斯。
应该说,我没想到赛丽梅尔会直接与人比斗。
赛丽梅尔浑身伤痕累累,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她仍然不曾放弃,持续抵御著尤里乌斯的剑。
「格拉迪欧!啧……!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娘儿们都解决不掉吗!」
「呵呵,尤里乌斯叔父大人,您虽然这么说,但您也是连一个小娘儿们都还没解决哟。」
「别得意忘形了!要不是有那头狼在的话!」
说完,尤里乌斯瞄了一眼墙边。小漆在那里摆好了架式,准备随时可以扑向猎物。
尤里乌斯似乎对杀光了手下战士的小漆有著强烈的恐惧,而这份恐惧打乱了他的动作。
「我已经跟那孩子说过了,这是我的战斗,请他不要出手了哟。」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吗!」
名唤尤里乌斯的壮年男性如此嚷嚷,但听起来完全就是死不认输时撂下的那种台词呢。
讲了半天,其实就是没办法凭实力收拾掉赛丽梅尔罢了。
听说这人的职位是将军,但实力弱到不行,我看完全是靠血统当上将军的。虽然不至于比赛丽梅尔弱,但他太分神注意小漆,似乎无法专心维持攻势。
看来芙兰等人的出现,让他明白到自己没有胜算了。他目光游移,像是在找退路。然而芙兰与小漆将他前后包夹,使他理解到自己已无处可逃。
「可恶!可恶啊!」
大概算是临死挣扎吧,尤里乌斯一边胡乱挥剑,一边斩向赛丽梅尔。
由于心急的缘故,使得他的身手比至今更充满破绽。
破绽大到连赛丽梅尔都能无懈可击地承受住。最后,尤里乌斯的剑被赛丽梅尔弹开,当场一屁股跌坐在地。赛丽梅尔在这时用剑对准他,战斗就结束了。
「是我……输了。」
尤里乌斯只能这样低语,颓丧地垂下头去。
「苏亚雷斯王兄到哪里去了?」
「军港啦。」
「为什么?我在那支军队里并未看到王兄啊。」
「这有什么,只要用花言巧语说服他穿上不起眼的装扮,之后想怎样掩人耳目都成,不过这次我是叫他划小船偷偷前往军港。总之,只要抵达了水龙舰,区区乌合之众有的是办法解决。」
不知是输给赛丽梅尔的打击太大了,还是想老实招来以保住小命,尤里乌斯被问到什么都老实回答。
听说他们是打算让苏亚雷斯国王与福特等人开战,以坐收渔翁之利。
尤里乌斯巧言蒙骗苏亚雷斯,让他去用水龙舰镇压叛军,因为这时他应该还以为赛丽梅尔一行人与福特等人正在前往军港。尤里乌斯的目的是令两方碍事的人产生冲突,让他们两败俱伤。
而在这期间内,自己这边的人则与雷铎斯王国使节谈条件,让王国成为自己这一方的后盾。
最后用尤里乌斯与格拉迪欧的水龙舰,无论是苏亚雷斯一方还是赛丽梅尔一方存活下来,只要除掉剩下的人马,锡德兰海国就是他们的了。
「真是愚蠢。」
「我也是王族……立志取得王位有哪里不对!」
尤里乌斯说他从小就憎恨先王,虎视眈眈地等著抢夺王位,只能说这人还真有耐性,到底等了几十年啊?虽然能力很差,又是个毫无人品可言的家伙,但只有这点或许值得称赞。
「那么,我们前往军港吧。要抓住苏亚雷斯王兄,才能算是我们的胜利。」
「说得对。距离很远,必须赶路才行。」
「福特与萨蒂雅最好还是休息吧。」
「芙兰小姐不也是吗?」
「我不要紧,因为我是冒险者。」
芙兰用力鼓起胳臂的肌肉给萨蒂雅看。看起来一点臂力都没有,胳臂很细。
「我也不愿让福特王子与萨蒂雅公主身陷险境。」
「或许会很危险没错……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请别将我们排除在外。」
「就是呀,我们也要一起去。」
嗯──好吧,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没办法。
「我知道了。小漆。」
「嗷!」
「你保护福特与萨蒂雅。」
小漆在芙兰的命令下,移动到福特他们的背后坐下。
赛丽梅尔见状,拍了一下手点点头。
「嗯,这样就放心了。」
「嗷!」
「呵呵,刚才谢谢你,你帮了我好大的忙。」
「嗷嗷!」
看来经过在王座厅的战斗,赛丽梅尔她们与小漆的感情增进了不少。赛丽梅尔公主用她那纤细手臂摸摸小漆的下巴,结果它整个表情都酥软了。哦哦,竟然只摸一把就能让小漆沦陷!赛丽梅尔,真是个可怕的女生!
总之,萨蒂雅与赛丽梅尔似乎都完全不怕小漆,太好了。
「搔痒痒~~」
「嗷、嗷呼──」
喂喂,表情松散过头了喔!都游走禁播边缘了!
「王姊,差不多该走了。」
「噢,对。各位,这边请。」
在米丽安的催促下,赛丽梅尔迈步前行。前进方向不是王座厅的出口,而是王座的背后。
米丽安在王座背后的墙上摸摸弄弄。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面,感觉已经看过好几遍了。
几秒钟后。
果然出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前方是螺旋阶梯,一路往下延伸。
「我们走吧。」
大家跟在赛丽梅尔后面走完整段阶梯,一片不可思议的光景就在眼前铺展开来。
这是个半地下,有如湖泊的场所。不过湖岸或是天顶都整顿得整洁乾净,使我明白到这里是人工湖。
想不到王宫地下居然有这种场所。
空间宽广到已经不是可以容纳几座二十五公尺泳池的问题了,说成可以放两座东京巨蛋比较快。
在这里面,停泊著一艘巨大船舰。
我之前觉得德怀特的战舰很大,但这艘船却更是巨大。船身包覆著金属板,甲板以及船侧排列著大炮。看到这些配备,让我得知这是作战用的船舰。
而且其壮丽程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船头的女神像精雕细琢,就算与神殿里的神像相比也毫不逊色,船缘更是施加了树木雕塑,雕刻得精美细致。明明是战舰,需要加这么多装饰吗?要是每次被打坏都要修理,我觉得维修费应该会吓死人吧。
「您打算驾驶这艘船,前往军港吗?」
「是的,我正有此打算。」
「可是,要开动这艘大船……」
也难怪福特会欲言又止了,要开动这么巨大的船,想必得用上好几名功夫熟练的水手。我们这几个都是外行人,连能不能正常出海都很令人怀疑。
「有东西……!」
『是啊。』
其实芙兰一直没吭声,是有理由的。她感觉到某种潜藏于水中之物的魔力。
那是一股密度高得惊人的魔力,威胁度肯定在B以上。
即使如此,我们之所以没有逃走或是吵闹,是因为对方对我们毫无敌意。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斗气,从水中反倒散发出一种温和稳重的气息。
「芙兰小姐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呢,我来介绍。」
赛丽梅尔面带笑容靠近湖岸,然后对水中的存在大声呼唤:
「出来吧!沃尔奈特!」
「咕哦哦哦哦哦喔喔喔喔哦!」
只见一头巨龙,突破水面现身了。
「哦哦!」
「好、好厉害!」
「这就是水龙?」
「嗯,是呀,这是我的水龙沃尔奈特。」
「咕喔喔!」
「呵呵,好久不见了,很高兴你这么有精神。」
「咕喔咕喔!」
淡红色的水龙,将它的脸往赛丽梅尔身上磨蹭。这样不要紧吗?光是最小的尖牙,都跟赛丽梅尔差不多大耶。
讲到水龙,我原本猜想是表面光滑的蛇颈龙型,结果跟我想像的相差甚远。
轮廓的确类似蛇颈龙没错,但它全身包覆著满满的粗糙鳞片,头上长出尖锐的犄角,背上生出像是翅膀退化而成的巨大鱼鳍。此外,它尾巴非常之长,手脚大概介于鱼鳍与人手之间,很像海狮的前脚,在陆地上应该也能活动。
「这孩子会帮我们拖船,所以低速航行的话还不成问题。」
「我们将搭乘这艘船走完前半段路程,请大家立刻上船!」
「嗯。」
「知、知道了。」
「不、不会有事吧?」
大家在米丽安的催促下搭上水龙舰,但没想到坐起来非常舒适。
因为水龙具有操纵水流的能力,甚至能够抑制水的阻力,以减少摇晃或倾斜。
尽管海上有点风浪,但船只几乎没有摇晃。
而且速度超级快。
大概有地球的渡轮那么快吧,这样叫作低速?
「水龙舰好厉害。」
「是啊,虽然我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会如此厉害。果然只有昏愚透顶的人,才会想与锡德兰挑起争端。」
福特王子也从甲板上看著海洋,板著脸沉吟。
船舰速度又快,又行动自如,还具备了水龙的攻击力。说水龙舰是最强武器实在不为过。
这下我也明白这艘船为什么会装饰得富丽堂皇了,因为压根儿就不用去考虑遭受攻击的可能性。或者说他们必定是有自信能躲开敌人的所有攻击吧,反而还应该像这样展现出豪华富强的气势,藉此向敌人夸耀自己的存在,作为一种威慑手段。
从王宫地下港出发,很快就抵达了军港。
「看见了!是军港!」
「可是,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米丽安大声通知我们,但赛丽梅尔用望远镜魔道具一看,发出狐疑的声音。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那是……蠢王兄!蠢王兄被捆绑起来了!」
「你说什么?」
如同米丽安与赛丽梅尔惊呼的内容,在军港的民众当中,有个身穿气派铠甲的大块头男子被人用绳子一圈圈捆绑起来,在那里倒吊著。那个应该是勾住大鱼等物体搬运时使用的滑轮吧?说起来不太好听,但远远看上去只像是只笨笨的北海狮。
在他旁边,拴著一艘模样凄惨的水龙舰。
形状跟我们现在搭乘的水龙舰几乎一样,但船身有半截碎裂,三根船桅当中也有两根断掉不见了。负责拉这艘船的水龙不知怎地,呈现昏死状态被冲上了海岸。仔细一瞧,它的背部被挖掉了一块,全身都有擦伤与烫伤,一副有炸弹在背上爆炸的惨状。
「发生什么事了……」
米丽安呆愣地低喃。
嗯,我心里有点头绪。
应该说那肯定是我刚才狠狠射出的黑色光束害的吧?
虽然当时被巨大水柱与波浪挡住看不见,但我猜应该是黑色光线直接击中水龙了。毕竟神秘声音其实好像有在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搞不好真的是为了我们而瞄准了那艘船。
即使强悍如水龙,面对那招光线恐怕也不堪一击。反而应该说只是受重伤而已,还活著已经算很厉害了。
「王姊!我们赶紧前往港口吧!」
「嗯,你说得对。」
就这样,当我们让水龙舰进入军港时,民众发出了热烈欢呼。
原来在场所有人都是追随赛丽梅尔挺身而战的民众。
米丽安找出部下问了一下状况,听说当他们抱著必死决心到达军港时,国王军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半数以上似乎是死于大爆炸,或是被爆炸造成的大浪吞没,其余士兵也因为恐惧与混乱而完全不听指挥。
这时民众一鼓作气袭击并俘虏了士兵们,然而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状况。
人称海国守护神的水龙舰与水龙模样凄惨地被冲上岸边,旁边还躺著个长相眼熟的昏倒男子。
「而此人就是蠢王兄了,是吧。」
「是!正是如此!」
据说之后民众一气之下,就将苏亚雷斯绑起来吊挂在这里了。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方便拿石头丢他。
当我们把他从滑轮上放下来时,他全身都被石头丢得青一块紫一块,脸孔也肿到认不出来。好吧,其实我没亲眼见过他,只是听米丽安这么说而已。
我还听说苏亚雷斯这人傲慢至极,绝不可能向他人道歉,但当我们救下他时,他哭著向我们道谢。看来被数千人百般咒骂,又被不断丢石头的这段时间,把苏亚雷斯这个男人的内心完全击垮了。
「叶、叶爷里们……叶爷里们~~!」
他哭著向米丽安低头道谢。
怎么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大魔王已经被打倒,还改过自新了?
那个黑光束虽然是我射的,但实际上又不算是我做的。
总觉得莫名地难以释怀。
就在这时,赛丽梅尔走到了民众面前,然后缓缓开口:
「各位──」
就在那一瞬间。
民众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寂静支配了现场。
「国王已经被击败了。」
赛丽梅尔一边这么说,一边走到米丽安面前。
「那些与他同流合污的人,也已经受到米丽安将军亲手扫荡了。」
赛丽梅尔如此说完,执起米丽安的手,彷佛公开表扬般将她的手高高举起。
民众一看,都出声支持米丽安。
她似乎很受到女性欢迎呢,声援当中有不少尖叫声。
「此外,在我国面临危难之际,菲利亚斯王族的各位人士也伸出了援手。我的性命之所以安然无恙,也都是因为有他们帮助。」
这番话说完后,福特与萨蒂雅优雅地鞠躬。
不愧是王族,真是有模有样。
民众当中也传出热烈的掌声。
这下不但成功宣扬了锡德兰与菲利亚斯的友好关系,想必也不再有雷铎斯王国介入的余地。
「不只如此──」
接著赛丽梅尔这么说,往芙兰这边走来,眼睛明显是看著芙兰。
咦?照这样看来,该不会──
赛丽梅尔直接来到芙兰面前,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然而,芙兰大大地摇头,然后用手比了个叉叉。
「!」
「我不喜欢引人注意。」
赛丽梅尔听到这声低喃,好像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对于像她这样自幼就惯于暴露在众人眼光之下的人来说,或许很难以置信吧。
不过,赛丽梅尔似乎愿意尊重芙兰的意愿。
她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芙兰身边。
「不只如此,我国的战士们也凭著他们的勇猛威武,为我开拓了道路。」
卡拉等战士团人员高吼胜利,民众们听了,也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这样好吗?本来从明天起就是英雄了耶。』
(不用,我只是帮助朋友而已。)
『这样啊,说的也是呢。』
(嗯。)
对芙兰来说朋友似乎是第一优先,拯救国家只是顺便。
唔嗯,很像是芙兰的作风。
「最后──请容我向最伟大的功臣们表达谢意。」
最伟大的?谁啊?民众当中发出这种声音。
喧闹声平息不下来,反而还渐渐扩大。
不过,赛丽梅尔彷佛在等待自己的话语渗入人心一般,依然闭口不言。
「会是谁啊?」
「不是米丽安殿下吗?」
「可是──」
她的这副模样,让民众开始有点心急。
就在这时。
赛丽梅尔当场深深一鞠躬,双手放在膝盖上,弯著腰迟迟没挺起来。
所有人视线集中在她头部对准的男性身上,但他急忙挥手否认。
「这份感谢,献给最伟大的锡德兰子民。献给拯救祖国,靠自己的力量推翻昏君,值得赞赏的各位!」
就在赛丽梅尔抬起头来,做出这番宣言的瞬间。
宛如天摇地动一般,唔喔喔喔喔!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所有民众无不握拳朝天,互相赞颂大家的胜利。
喜悦之情轰动现场,彷佛永远不会结束。
而不知道是谁,开始跟大家一同唱起锡德兰的国歌。
这是首喜气洋洋的歌曲,简直就像海盗们在船上歌唱的,对海洋、天空与伙伴的赞颂之歌。
在场所有民众无不面带笑容,不停歌唱。
赛丽梅尔与米丽安也在拍手。
芙兰也微微摇晃著身子,神情稳重地聆听著歌声。
歌声非但不知结束,还逐渐往周遭扩散。
不知不觉间,不只是港口,从住宅区、贵族区与贫民区……举国上下都开始传出人们的高亢歌声。
所有人无不勾肩搭背,不停高唱喜悦之歌。
那副景象,恰似象徵了这个国家今后的光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