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馆吃过饭后,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地下城。
顺便一提,餐点品质似乎还不错。至少芙兰与小漆三两下就吃掉了五人份,一脸心满意足。
我们跟旅店老板娘问了一下地下城的位置,得到了十分简洁的说明:
「要去西地下城就往西要塞走,东地下城的话一直往东要塞走就到了。」
她说地下城就在我们从城镇外看到的那两座圆筒形巨大建造物当中。正确来说,那两座要塞就是围著地下城盖起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因为虽然现在大家都习惯了跟地下城共存,但以前根本没人相信公会长与地下城主缔结的契约呀。」
好吧,这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并非冒险者的一般民众而言,地下城主不过是个不共戴天的敌人。
当初迪亚斯与地下城主缔结契约时,据说大多数人都对地下城抱持怀疑态度,将其视为危险存在的意见占了大多数。
于是,克兰泽尔王国为了安抚民心,必须做出一些对策给民众看。例如就算地下城主毁约,只要像那样用厚墙围起,就能在魔兽入侵地表前阻止大军进犯。
围绕城镇的墙壁也是同样的用意。就算环绕地下城的要塞被突破,还有城镇的围墙作为第二层护栏。
有了这重重对策,许多国民也该放心了。
但是,首当其冲的乌鲁木特镇民又做何感想?最糟的情况下,城镇可是会变成战场的。
我们问过了老板娘,但她说乌鲁木特的居民反而乐于拥有地下城。大多数居民都是知道这里有地下城,才移居过来的冒险者或商人等族群。
「这附近原本就是由地下城攻略者发展起来的前线基地。如今可以安全地进行攻略,基地就变成了城镇。没必要现在才来大惊小怪啦。」
看来民众对于地下城的风险都有心理准备。毋宁说地下城正是他们的生财工具,所以反而认为必须小心维护。关于围绕城镇的城墙等设施,也只觉得是国家出钱盖的所以算赚到。
不愧是粗犷的冒险者与精明的商人聚集发展的城镇,居民们都没在怕的。
「好期待。」
『我也是。』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要塞?
我们照老板娘说的,眼睛看著东要塞不断往前走。
然而,这段路走起来可不简单。
乌鲁木特的街景,就好像把都市计画不知摆到哪里去了似的,构造宛如迷宫。
而且越是靠近要塞,路线就越是复杂。
要塞周边连街景都很老旧,似乎是镇上历史最老的地区。大概因为建造时期较早,所以丝毫没考虑到建筑法规或外观,就只是任由该地区杂乱发展吧。
有时要爬坡,有时走到死胡同必须掉头,有时越过架在半空中的天桥,就这样足足走了一小时。
东地下城总算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里就是地下城?」
「嗷?」
『是啊。从那扇小门走进去,应该就会看到地下城的入口了。』
就近一看,这座要塞还真大。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要塞。
既没有挖壕沟,大门也很小。连窗户都没有。不过虽然名称叫做要塞,终究只是用来封印地下城的设施,所以也很合理就是。
据说楼上真的有士兵常驻,有事可以立刻出动。
盖在门前的接待处前面,有十个冒险者在排队。似乎是两个队伍在等候办理入场手续。
『总之先排队吧。』
「嗯。」
我们也去排队。
但是,我们非常引人注目。排在芙兰前面的几个冒险者,都在用品头论足的眼光打量她。
不过,没有任何人过来烦她。
大概是东地下城以D级以上的冒险者居多,都感觉得出来芙兰不是泛泛之辈吧。
还有,小漆的存在也造成了很大影响。它现在变回原本大小帮忙挡麻烦,威慑感非比寻常。
即使是多少比较不听管束的冒险者,似乎也不太敢跑来找一头巨狼打架。
不过在镇上或通道狭窄的地下城内部,就不能用这招了。
「下一位──哇,超大!超大一匹狼!」
「怎、怎么了!干嘛忽然大叫!」
受理入场审查的士兵,一看到小漆就大叫出声。
接待处搭盖了用来遮风避雨的屋顶与墙壁。或许有点像是车站里那种彩券摊吧?
刚才似乎是被墙壁挡住,他们才会没看到小漆。
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漆,好像把他们吓了一跳。
「啊,抱、抱歉!一时有点吓到。」
「小姐不好意思,都是这个笨蛋大惊小怪。」
士兵急忙低头,开口道歉。比起在镇门口遇到的士兵们,态度好太多了。看起来也比较有修养,低头致歉的模样也能感觉出诚意。
最重要的是,对芙兰似乎没有蔑视之意或邪念。芙兰也很惊讶。
这使得芙兰对士兵们投以怀疑的目光。似乎是在猜他们肚子里是否在打坏主意。
「盯──……」
「请、请问怎么了吗?」
士兵被芙兰抬眼注视,目光有些畏缩地四处游移。
「你在打什么主意?」
啊啊,竟然直接问出口了。士兵突然被这样一问,表情顿时变得纳闷不解。
「打、打什么……主意?」
「您说我们吗?」
「嗯。你们跟镇门口那些士兵完全不一样。」
一听到芙兰这么说,他们似乎就有点明白了。
「噢,我猜您是碰到一些状况了吧?」
「因为认真做事的人都被派去巴博拉了嘛。」
「如果您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验,我向您道歉。」
士兵们纷纷道歉,一面确认芙兰出示的公会卡,一面跟我们解释事情原由。
他们说在乌鲁木特为了管束冒险者,并且作为对地下城的防备,士兵都必须是本领高强的人才。为此,就算品行多少有点瑕疵,只要实力够强就会被提拔。当然,品行不良者只在少数,大多数士兵都很认真工作。
但是,当乌鲁木特需要派遣士兵前去援助巴博拉时,反而不适合外派那些会闹事的家伙,结果派出的大多都是平常主掌事务、做事认真的士兵。
如此一来导致平常负责在城镇外狩猎魔兽,或是靠武力逮捕罪犯的一些粗暴分子被调回来主掌镇上警备工作,导致治安恶化。还听说很多时候甚至是士兵自己闹事。
特别是城镇外的巡逻工作优先考量的是战斗能力而非品性,所以性情恶劣的士兵难免占了多数。
「不过外派的那几个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回来,公会会长还有各位高阶冒险者也会帮忙巡逻,我想这些乱象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
「劝你最好也小心一点。因为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冒险者。要不是出示了公会卡,我们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我看你应该破了挑战东地下城的年龄最低纪录喔。」
「好,登录完成。这样子,地下城的攻略情报等等就会记录在公会卡里了。」
他们刚才把公会卡拿去对著一颗水晶球,看来那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魔道具。
「记录?」
「是啊,就是打倒的魔兽数量,或是走完的楼层情报等等。还有委托是否已经达成,也是一看就知道。」
这样要报告讨伐委托完成也比较简单,真是方便。
反过来说也就表示无法作假,但我们完全没那种打算,所以可以忽视。
「有一点必须注意,就是每座地下城都得另行登录。你如果要去其他城镇的地下城,就得在那座城镇重新登录。」
「懂了。」
「好,这个还你。」
士兵把公会卡还给芙兰。好,这下就可以钻进地下城了吧。
(走吧。)
(嗷!)
『一开始要慢慢来喔。听说陷阱很多。』
(嗯,知道了。)
仔细想想,这是我们第一次靠自己进入高难度地下城,在习惯之前谨慎一点才不会出错。我可不要冷不防中个陷阱丢掉半条命。
『小漆除了有危险的时候以外,发现陷阱都不用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练习。』
(嗷。)
我们从接待处往前走,站到大门前。
由于需要用来阻挡魔兽,铁门做得十分坚固。不过差不多就两公尺高吧。
想必是因为做得太大反而利于大型魔兽通过。
门边的士兵操纵墙上的拉杆后,要塞大门自动敞开。我看见了些微的魔力流动,看来是用魔道具来开关大门。
「不要硬撑喔。」
「嗯。谢谢。」
芙兰与士兵讲过一两句话后走进要塞,内部是石墙构成的圆顶建筑。
墙上开有无数小孔。应该是魔兽从地下城涌出时用来攻击的箭眼。
另外朝向圆顶内侧,还搭盖了像是拒马的装置以及壕沟。这些大概也是用来抵挡魔兽的军事设备吧。
在这座圆顶建筑的中心,有一栋小型祠堂般的屋子。
『那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吗?』
「好小。」
「嗷?」
绕过拒马与壕沟靠近一看,祠堂里有个通往地下的阶梯。
以一座知名地下城的入口来说还真小。
但是,大意不得。毕竟对手可是地下城呢。
『好,我们走。』
「嗯!」
「嗷!」
我们重新鼓起干劲,走下阶梯。
谨慎地沿著螺旋阶梯往下走时,芙兰像是忽然想到般开口了:
「对了,我本来以为师父会阻止我。」
『阻止什么?』
「升上C级。因为会引人注目。」
『哎,是没错。但现在担心这个太迟了吧?因为芙兰你不是想参加武斗大会吗?』
「嗯。」
『既然这样,反正很快就要变成瞩目焦点了。』
「的确。赢了就会引人注目。」
『哈哈,就是这样。』
「嗯。」
的确,我们之前行事都避免过度招摇。
好吧,其实像芙兰这样的美少女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但我们从未主动做出打响名声之类的行为。一方面是为了隐瞒我的存在,另一层意义则是预防被贵族或高官盯上。
但芙兰很有意愿参加武斗大会,况且我判断在乌鲁木特引人注目反而比较不会惹上麻烦。
讲著讲著,我们已经来到了地下城第一层的入口。
狭窄的石造通道一路往前绵延。
高度与宽度都不够,无法让小漆变回原本大小。
「小漆练习以现在的大小战斗。」
「嗷。」
不需要准备光源。天花板上长有类似光苔的植物,发出微光照亮了通道。尽管无法看清每一个角落,但还不至于需要点燃火把。
我们一边使用感知系与察知系的技能,一边在通道上慢慢前进。
『忽然就来了个三岔口。』
「要走哪一条?」
『嗯──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左边吧?』
就是所谓的左手法则;把左手放在墙壁上前进,迟早可以走到终点的那个。听说右手也行就是了。
但是,这项法则有几个漏洞。比方说终点位于密室之内,或是即使位于同一楼层,却是采用了阶梯或梯子的立体构造等情况。还有,如果终点设置在房间中央等不靠墙的位置就不管用了。
顺便一提,我们为了达成委托而查询了魔兽相关情报,但没有调查陷阱或地图方面的情报。因为如果照著地图走就不算是修练了。
必须四处摸索前进,靠我们自己克服陷阱或魔兽才有意义。
「那就左边。」
芙兰想都没想就决定了路线。
好吧,反正一开始走哪边都行。
『那么,我们走吧。』
「嗯。」
目前感觉不到魔兽或陷阱的存在。大概就这样走了几分钟吧。
「呣。」
『哦。』
我们同时感觉出了某种气息。
芙兰指著通道的一隅。
「那里有东西。」
『芙兰你也发现了啊。是影蛇。』
在光苔光照不及的通道角落,一条黑蛇藏身于薄暗之中。
尽管名称叫做影蛇,但它并不会使用暗魔术等法术。是因为它会藏身于阴影或暗处之中逼近,无声无息地咬人才有此名。
「小怪。」
「嗷呼。」
『好嘛好嘛,好歹也是来到这地下城的第一只猎物啊。』
大小跟日本四线锦蛇差不多,毫无攻击力可言。除了拥有趁夜潜行与气息察觉技能之外,就只是一条连毒性都没有、普普通通的蛇。老实讲,大概穿个靴子就能挡掉这家伙的攻击了。这地下城号称难度很高,但一开始似乎不会出现太强悍的魔兽。
一般冒险者遇到的话都会直接忽视。
吃也不好吃,魔石小得可怜,经验值也超低。特地挖出魔石反而是浪费时间。但是对于渴求魔石的我来说却是不能错过的猎物。
于是,芙兰瞬间杀死那蛇。得到的魔石值只有1,毫无半点满足感。但是为了变强,我必须脚踏实地赚取魔石值。
『好,就照这样子继续前进吧。』
「啊,又出现了。」
『太好了。』
可能是知道被芙兰发现了,两条黑蛇吐著蛇信威吓我们。这层楼难道都只有影蛇吗?管他的,总之速速打倒再说。
我们就这样一路宰杀可怜的小蛇前进,忽然间芙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陷阱。」
『哦,在哪里?』
「那边的地板。」
我用全存在感知技能,试著观察芙兰伸手指著的地板。
的确有点不对劲。至今我几乎没试著感知过陷阱,所以可能得花点时间习惯。即使如此,我慢慢用技能拾获情报,就发现那里有个感知重量放箭的陷阱。
『原来如此。』
芙兰之所以比我先察觉到,想必是托脚底感觉技能的福。这种技能能够用脚底感觉出些微突兀感或振动,使得她隐约察觉到走路时有振动传回脚底。
只是这项能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就是了。好吧,假如我贴著地面或墙壁移动的话或许多少有点效果,但我才不要被拖在地上走,况且那样一定会铿啷铿啷的吵死人。
『那就来解除吧。芙兰,你要试试看吗?』
「嗯。」
解除陷阱这方面,能使用念动的我比较拿手。反正攻击系的陷阱几乎一碰念动就自然失效,真的不行最后直接发动就好了。
不过,让芙兰体验一下解除方法总是不会吃亏。
『那么,这给你。』
「嗯。」
我们也在冒险者公会买了陷阱解除工具带来备用。里面有镊子、细长刀具与黏胶等等,似乎是斥候系职业爱用的全套工具。
陷阱有多种解除方法,现在芙兰尝试的是让陷阱失效。亦即解析内部构造,直接解除机关,或者是加以破坏使其无法启动的方法。
就我看来,这应该是重量把地板下压后拉动钢索,从左边墙壁上的洞射箭攻击的机关。想要解除可以用某种缓冲块卡住地板让它动不了,或是谨慎地割断钢索。
芙兰似乎选择切断钢索。
她将刀具塞进地板方块的缝隙间滑动。
目前还在第一层,陷阱本身难度较低,要解除不难。箭的射击轨道也是只要蹲下就能躲开,最不济可以蹲下伸手去压地板,这样就能解除了。
应该说只要绕过那块地板,连解除的必要都没有。
哎,就当作是训练吧。
「嗷呼。」
『哦,你解决了蛇啊。』
「嗷!」
芙兰沉迷于解除陷阱时,小漆瞬杀了靠近过来的影蛇。对于正在专心解除陷阱的冒险者来说,即使是小怪也很棘手。正在忙的时候假如被攻击,最糟的情况下可能会误触陷阱。
这样想来,影蛇或许也算得上是够危险的魔兽。
「……完成了。」
『嗯,看起来没问题。』
「嗷!」
地下城具有自我修复功能,这个陷阱也会在几小时后恢复原状。这就表示其他人解除的陷阱,在我们通过时也已经恢复原状了。
「找下一个陷阱。」
看来她觉得解除陷阱很好玩。表情开开心心地开始找陷阱。
『比起做得不情不愿应该进步得比较快,是没什么不好啦。』
「……找到陷阱了。」
芙兰高高兴兴地跑向找到的陷阱。
再这样下去,要是她说想从剑士转职成斥候职业怎么办?
「我来解除,可以吗?」
她两眼发亮,拿出陷阱解除工具。看来她是把这当成解谜游戏还是什么的了。
『解除陷阱有这么好玩吗?』
「嗯!」
芙兰双臂抱胸叉腿站立,注视著设置在墙上的陷阱。态度认真得简直像个专业技师。
然后可能是摸索出了某种程度的解除步骤,哼著歌开始动手。
「哼哼~」
『我们来戒备周遭情况吧。』
「嗷。」
就像这样,我们一路找出陷阱加以解除,在地下城里通行无阻。
目前还在第一层所以魔兽很弱,陷阱都很简单。路线也没那么复杂。
当我们发现通往地下二楼的阶梯时,所有人都还毫发无伤。
『怎么做?』
「赶快去第二层吧。」
「嗷!」
芙兰与小漆还真是干劲十足。况且在第一层可能也达不到多好的训练成果,快快下楼或许才是正解。
『第一层的感觉就像是试玩区呢。』
「嗯。」
『还是去更有挑战性一点的楼层吧。』
「我想去有更多陷阱的楼层。」
『看你完全迷上解除陷阱了。』
总之先在第二层看看情形吧。
假如跟第一层的难度差不多,那就快快前进比较好。
况且在公会拿到的委托书,几乎都得前进到第十层以下才能达成。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大意喔。』
「我知道。」
虽说是浅层,终究还是地下城。我们一面戒备周遭情况,一边走下阶梯。
一看之下,发现眼前的景观几乎与第一层的入口无异。地板与天花板的材质,还有明亮度都几乎一样。
从小房间延伸出三条通道。这也跟第一层一样。
要不是房间中央贴心地标记著「2」,我说不定会以为被传送回第一层去了。
「还是左边?」
『也没差吧?』
反正也没有其他情报。
『那么,就来看看第二层会出现哪种敌人吧。』
「希望有值得挑战的陷阱。」
『是啊。』
虽然我们这样说──
但是一直到地下四楼,我们都一路畅行无阻。因为不管是魔兽还是陷阱都实在没什么。
也没看到其他冒险者的踪影。大家大概都走最短路线,直接冲过这几个没赚头的楼层吧。
事实上,我们也在途中感觉到,有个比我们晚进地下城的队伍快步超越我们。那时芙兰正在解除死胡同里没必要理会的陷坑,因此对方没注意到我们;要是被看到的话一定会搞不懂我们在干嘛吧。大概也只有我们几个怪人会不看地图,还沿路费劲地解除陷阱。而且还是位于死胡同里,解除了也毫无意义的陷阱。
「……」
芙兰本来迷上了解除陷阱,但从不久之前就显得不大开心。
大概是陷阱都太简单,让她厌倦了。黑尾巴缓慢地摇来摇去。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对解除陷阱本身感到厌倦。
身为冒险者不该有这种愿望,但是拜托,快来一个很难的陷阱吧!
也许是老天听到我的祈求了。
芙兰在地下五楼的入口旁边忽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言不发地瞪著地面。
「……」
陷阱的难易度明显上升了。
第五层的陷阱构造复杂到让人开始猜想至今的陷阱,搞不好都是用来让冒险者练习解除的教学课程。
「呣……」
谢天谢地。芙兰虽然对陷阱的复杂发出呻吟,但还是显得非常开心。她从各个方向检查陷阱,大概是在脑中拟定解除计画吧。
芙兰正在这样解除陷阱时,有个气息逐渐接近我们。
想到对方是从第四层的阶梯下来,应该是正在攻略地下城的队伍。
感觉起来可能有六人?他们似乎能在某种程度上消除气息,但没能完全隐蔽掉。看得出来芙兰一面调整陷阱,一面对那些人保持警觉。
我们这时候,待在从入口分成三条的通道中靠左侧的通道口解决陷阱。
我们让小漆先去探路,得知前方似乎是死胡同,所以应该不会挡到后续队伍的路。
虽然会被他们看到芙兰白费工夫解除陷阱,但没办法。
如果只是被取笑的话不用跟他们计较,但如果来找碴──就看著办吧。
「咦──你不是芙兰吗!」
「依妮娜?」
看来不用我担心了。
我们有见过从阶梯走下来的这六人组。正是昨天才在冒险者公会认识的D级队伍「雏鸟栖木」。
我发现芙兰放松了戒心。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恶意或歹意,依妮娜与芙兰又是同族。这是无可奈何。
话虽如此,我与芙兰也不会完全卸下戒心就是了。
在地下城这种非日常的空间,只有外行人才会对昨天刚认识的冒险者毫无防备。芙兰也是,对依妮娜以外的人仍然抱持戒心。
然而,依妮娜似乎属于不太会看场合的类型,面带笑容跑来芙兰的身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依妮娜似乎心态上也把芙兰当成了同胞。她毫无戒备地站在芙兰背后。
这方面的危机管理不足,大概就是她身为冒险者还有待精进的部分吧。
雷斯特、查纳姆与加良等D级冒险者见状,都一脸傻眼。他们则是不失专业,仍然对芙兰保持最低程度的戒心,也知道芙兰在提防他们。
「不好意思。」
「嗯。」
队长雷斯特的这句话当中,似乎藏有各种含意。
抱歉打扰你做事,抱歉在你抱持戒心时毫不客气地靠近,抱歉我们没把她教好;大概就这些吧。
依妮娜好像没听懂这段对话的意思,歪著脑袋。不过,她似乎决定听不懂的事情就别多想。
她从芙兰背后探头看她的手边工作,问她:
「欸欸,芙兰你在做什么呀?」
「在解除陷阱。」
「咦咦?可是,这前面没路了,解除陷阱也没意义耶。」
「我在练习解除陷阱。」
「原来如此,毕竟独行冒险者像这种事情也都得自己来。做这种训练是应该的。」
「哦──!真了不起!」
听到雷斯特这么说,依妮娜一脸钦佩地想摸芙兰的头,但急忙把手缩了回去。似乎是发现人家在解除陷阱时实在不该乱碰对方。
「好啦,不要再打扰人家了。我们该走了,依妮娜。」
「好~」
雷斯特一边走向似乎是正确路线的右边通道,一边呼唤依妮娜。
她似乎多少也有自觉,知道打扰到芙兰了。
依妮娜神情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芙兰,你要小心喔。」
「依妮娜也是。」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聊个过瘾!」
「嗯。」
依妮娜一边挥手一边离去,芙兰带著腼腆微笑轻轻挥手。真是吓了我一跳。好吧,看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一个小小微笑,但让我或小漆来看却是最灿烂的笑容。
似乎是跟依妮娜约好碰面让她很高兴。因为这就表示,她们绝对还能再相见。
『真替你高兴。』
「嗯!」
跟依妮娜重逢让芙兰心情变好,发挥了更高的专注力。
她一边解除发现到的所有陷阱,一边意气风发地勇闯地下城。说是这么说,但陷阱难度变高使得我们的闯关速度称不上快。
当抵达通往第六层的阶梯时,耗费的时间比从第一层走到第五层的时间全部加起来更长。可见花在解除陷阱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并不是只要有干劲就能让解除速度加倍。
然后从第六层起,陷阱的难度又上升了。
「师父。」
『嗯。不过竟然在下楼阶梯的最后一阶设置陷阱,配置位置也越来越狡猾了。』
「嗷。」
『而且难度好像也很高。』
「嗯。」
这才第一个陷阱,就比第五层最复杂的陷阱更难解。我们用回声定位清查了一下内部,发现构造相当复杂。夸张到我都怀疑是不是在地板下埋了毕达哥拉斯装置了。
想要解除这个,天晓得需要花上多少时间。要是我的话只会远远丢个东西,让它发动就算了。事实上,先走一步的依妮娜他们应该就是这样解除的。
「我会加油。」
然而,芙兰反而很有干劲。
我要是现在说别解除了随便让它发动就好,她绝对会闹别扭。
就把这也当作是修练,有耐心地等候吧。
于是芙兰摆出严肃的表情,开始调整陷阱。解除过程中也没说话,只有芙兰满头大汗地调整陷阱的金属敲击声,以及轻微的呼吸声在四周回荡。
而我只是默默旁观。
「汪呼──」
小漆一边吞下呵欠,一边戒备周遭情形……但注意力已经变得涣散。毕竟魔兽也都是小怪,怪不了它啦。
后来大约经过了五分钟,芙兰和我都叫了一声。
「啊。」
『啊。』
然后,从天花板有三枝箭射向了小漆。
「嗷呜!」
『小漆,你还好吗?』
「嗷呜……」
看来是勉强躲开了,但它一直转去看被箭擦到的屁股。
「咕呜……」
「对不起,失手了。」
好像是不慎切断了切不得的钢索。
『难度果然越来越高了,这下不是专业人士会越来越难完美解除喽。』
「下次一定成功解除。」
『要再努力一下看看吗?』
「嗯!」
看来芙兰并未失去干劲。
要锻炼陷阱解除技能,挑战高难度陷阱自然比较有用,继续多做一点练习也没什么不好。
『小漆也要重新振作起来喔。』
「嗷!」
这对小漆似乎也成了一个教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第六层入口的构造也跟其他楼层一样啊。』
「有三条路。一样选左边就好?」
还是一样,道路一开始分成三条岔路。
然而,一样的只有一开始。
首先陷阱的难度大幅提升了。芙兰每解除五次就会失败一次。而且,还不只是难以解除而已。
飞出的箭上涂了毒,喷出的烟雾范围更广。陷坑底部设置了刀山,长枪飞出的速度加倍。即使不到当场致死的地步,仍然免不了身受重伤。
此外,魔兽的实力也提升了一个阶段。虽然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威胁度确实升高了。
『火焰标枪!』
「咕噜噜!」
「喝啊!」
我与小漆用魔术拖住食人魔的动作,芙兰一击砍下它的脑袋。
「嗯!」
『漂亮!』
芙兰在战斗时变得会积极使用拔刀术。
这是芙兰在巴博拉对抗磷佛德时发明的独创招式。不同于利用腰上刀鞘施展的一般拔刀术,我们能够在半空中随心所欲地压缩空气制造刀鞘,因此可从任何角度出招。
甚至还能运用空气的推力加快斩击速度。
芙兰似乎在反覆练习,以达到瞬即出招的境界。
的确以现况来说,在攻击之前多少还有一点延迟。也就是用操风技能做出刀鞘所需的时间。太心急有时会让风无法成形,或是反而让空气刀鞘太硬而无法把我拔出。想要做出刚刚好的刀鞘尚且需要个一两秒的时间。
一两秒听起来很短,但如果对付的不是现在这种小怪,而是要在分秒必争的战斗当中运用,就必须练到出刀更加俐落才行。
说到底,还是只能反覆练习使用技能。
此外,能够累积修练的也不光是攻击技能。我们来到这地下城的最大目的──察知系与感知系技能的训练也做得很充分。
『要从上面来了!』
「嗯!」
有从墙壁缝隙爬出来的暗杀者史莱姆,还有伪装成墙壁来袭的变色龙蜥蜴。尽是些悄然无息地逼近,狡诈讨厌的魔兽。
在这里战斗的话,的确可以大幅提升感知系与察知系技能的熟练度。
话虽如此,就战斗力而论仍然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威胁度而论至多到E,只要有在留意奇袭的话连一点伤都不用受。反而是陷阱比它们棘手得多了。
『或许要往更深一点的楼层走,才会遇到更强的魔兽吧……』
进入地下城才第一天。也许可以花个几天在这附近练技能。出现在更深楼层的魔兽,应该会有几种没那么容易被我们察知。先在这几层把技能练熟,遇到它们就不用怕了。
『总之先走到出现的魔兽等级更高的楼层吧。』
「就这么办。」
到时候再来决定要前进还是折返。
然后就在我们攻略完第六层,下到第七层时,芙兰再次遇见了雷斯特等人。
「师父!那是!」
『对,是雷斯特!』
不过,我不知道撞见尸体能不能称为遇见就是了。
两名冒险者俯卧在自己流出的血海里,一名同样浑身是血的青年靠著墙壁缩成一团。
倒卧的两人──雷斯特与依妮娜早已断气。
青年的伤势没那么重,但似乎失去了意识。是个剃短一头茶发,体格中等的不起眼青年。记得名字应该叫做索拉斯。
『芙兰,帮他做回复!』
「……」
『芙兰!』
「……啊……」
看来这个场面对芙兰来说冲击性实在太强了。看到依妮娜失去生命迹象的遗骸,芙兰变得茫然自失。
『──大恢复术!』
我代替芙兰使用回复魔术。
「……咦……啊……我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发出的声音,似乎让芙兰也跟著清醒过来。她逼近索拉斯,开口就问。
「发生什么事了!」
芙兰无法隐藏怒火,在无意识之中散发出威慑感。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索拉斯惨叫出声。
「噫咿!」
『芙兰,这个男的也还没弄清楚状况。等他一下。』
依妮娜已死的事实,完全夺去了芙兰的判断力。焦躁到甚至忘了要关心索拉斯。
「……!」
「啊,是、是你,救了……我吗?」
「……嗯。」
「这样啊,谢谢你。对、对了!我的同伴呢!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雷斯特,还有依妮娜,都没来得及救到……」
「啊啊,队、队长!依妮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索拉斯趴在雷斯特的遗骸上,放声哀号。
「呜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很可怜,但还是得把事情问清楚。芙兰再度开口,质问趴在同伴遗体身上当著她面前流泪的索拉斯。
对于芙兰的疑问,青年开始一点一点慢慢解释。
「我们的队伍突然被攻击了。」
「是魔兽吗?」
「不是。就算被这个楼层的魔兽偷袭,也不可能六个人全部被杀。」
「那么,是什么?」
「是人类……是在地下城内进行窃盗行为的恶劣冒险者袭击我们。」
原来如此啊。果然有些家伙会干这种勾当。
他说原本就有传闻提到有冒险者进行窃盗行为。但是,由于把那种人抓去公会可以领赏,所以队伍原本还打定了主意要逮到他们。
大概是没想到那些袭击者比他们厉害多了吧。
「冒险者……!」
听得见芙兰咬牙切齿的声响。她似乎对未曾谋面的杀人犯抱持著强烈的憎恶之情。全身上下甚至散发出杀气。
「对方利用了陷阱,首先遇害的是卡鲁与查纳姆大哥。」
他说敌人故意启动枪林陷阱,先收拾掉了两名前卫。
「剩下我们几个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连D级队伍都没办法?」
「两人遇害让我们惊慌失措时,背后又遭人偷袭……魔术师加良大哥被击倒,我们就失去了回复人员。」
肉盾与魔术师这两个队伍要角最先倒下啊。那是很艰困没错。
「接著就是一场恶战,我跟依妮娜也都受了伤,但队长挤出最后的力气,使用了传送之羽。只要还活著,应该所有人都会传送过来才对……」
「只有三人……」
「这样啊……」
传送的当下雷斯特与依妮娜应该还活著。但是,似乎还来不及回复就昏死过去,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性命。
「袭击者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都是蒙面,装备也都没什么特徵……只知道是五个男人。」
这下该怎么办呢?就算直接叫索拉斯离开地下城,他一个人恐怕也办不到。好不容易救了他,要是被他死在半路上会害我良心不安。
结果,我们决定陪索拉斯一起返回地表。
以第一天来说算是钻得满深的,现在回去也算时机恰当。
「抱歉,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
「谢谢。还有不好意思,我想带队长他们一起走……」
乍听之下像是理所当然的发言,但对冒险者来说却很罕见。
就我们所听说的,一般来说队友在地下城内死亡时都是直接弃置。想把人带回去,就表示必须搬运遗体。这样无可避免地会拖慢动作,讲得难听点就是变成包袱。也有可能造成存活的队员身陷险境。
队伍人员原本就已经减少,一般来说不会有余力搬运遗体,所以没有一个冒险者会去责备弃置遗体的行为。毋宁说,想必所有人都有走上同样末路的心理准备。
「我不忍心就这样让他们被地下城吸收。」
人类或魔兽的尸体,会随著时间经过被地下城吸收掉。人类遗体要经过大约一天才会被吸收,应该够让我们把依妮娜他们的遗体搬出地下城了。附带一提,魔兽的话据说只要经过解体变成素材就不会被吸收。
「……好。」
芙兰也点点头,同意索拉斯不忍舍弃依妮娜遗体的意见。
「只是,光靠我一个人……」
凭索拉斯的细瘦手臂能勉强背起雷斯特就不错了。虽说受过冒险者的训练所以应该比外表更有力气,但感觉要搬运两具遗体还是不可能。不,就算搬得动,脚程也会变慢很多。
索拉斯可能也有自知之明,歉疚地看了看芙兰。
「那个……我就不怕丢脸拜托你了。能不能请你帮忙背依妮娜?」
虽然拜托这种事非常厚脸皮,但大概是为了队友顾不得那么多了吧。索拉斯表情不顾一切地向她低头。
(师父,可以吗?)
『虽然没时间去找索拉斯的其他队友,不过就把这两人带回去吧。』
「嗯。我带他们回去。」
「真、真的吗?谢谢!那么,依妮娜就拜托你了。」
「不用背没关系。」
芙兰如此告诉索拉斯,然后将依妮娜与雷斯特的遗体收纳起来。
「咦咦?这是怎么弄的?」
「次元收纳。」
「啊,啊啊!原来如此!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嗯。走了。」
「啊,等等我。」
不顾索拉斯看到两人遗体突然消失而吃惊,芙兰开始爬楼梯。
我们就这样领著索拉斯,沿著来时路开始折返。
虽说伤已经好了,但索拉斯想必流失了不少的血。然而,他的步伐却比想像中稳定。大概因为本身是斥候职业,比较能走路吧。
「芙兰小姐,你有感知系技能吗?我只有气息察觉。」
「嗯。」
索拉斯可能个性就是静不下来,讲话讲个不停。不,也许是为了摆脱队友的死亡,才会故意找话聊。
不过,芙兰都只是点头。
我们一路解除的陷阱似乎还没修复,回程的路上畅通无阻。要是能够这样直接通过陷阱难度较高的第五、六层就太好了……
这时,芙兰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怎么了?」
「有人的气息。」
「咦……?」
索拉斯似乎没感觉到,但我与芙兰都察知到前方有多个气息往这边靠近。
芙兰放慢脚步提高警觉前进,就看到三名男子从我们的前方走来。
「嗨,你们好。」
「嗯,你们好。」
「咦咦?你们该不会就两个人吧?」
「怎么可能!他们年纪这么小,岂有可能就两个人跑来这种地方!」
「说、说得也是。你们的队友呢?」
索拉斯的年纪看起来不像是高阶级,芙兰更是年龄尚幼。看在他们的眼里大概都还是小朋友吧。
三名男子表情惊愕地看著芙兰。不过,他们旋即恢复镇定,问我们一堆问题。
「真的就你们两个吗?」
「你们是冒险者吗?」
「那头狼是从魔吗?」
「如果你们是跟队友走散了,要不要暂时跟我们一起走?」
「喔喔,这真是个好主意!」
「你们就答应吧!」
真是些个性爽朗的家伙,似乎在为芙兰与索拉斯担心──你们以为我会这样讲吗!
我觉得时机太巧所以鉴定了一下,结果这几个家伙坏透了。
男子们不但拥有窃盗、拷问、恐吓、欺瞒与诈欺技能,称号当中还包含了杀人狂。
大概都是假装态度友好接近其他冒险者,让对方大意后再一刀砍死吧。
在地下城登录的公会卡只会记录打倒的魔兽情报,况且在地下城内就算作奸犯科也不容易败露事迹。
会不会就是这些家伙袭击了索拉斯的队伍?还是说另有其人?我抱著怀疑查探了一下气息,发现另有气息从我们背后慢慢靠近而来。杀气都没藏好。这样一共是四人……不过没差,反正一样都是敌人。
『芙兰,这些家伙是劫路强盗。』
(嗯。)
(嗷?)
『怎么了,小漆?』
(嗷嗷?)
小漆偏著头。看来是对我使用了鉴定的事心存疑问。因为迪亚斯跟我们说过使用鉴定时要挑对象。
但是他提醒我们的意思是说:在官方场合对王公贵族使用鉴定,有些人会认为是违反礼仪而怪罪下来,视情况而定还有可能被无故卷入阴谋诡计。
在地下城等场所有时会出现他们这种蠢蛋,不用鉴定不行。反而应该要说是理所当然的应对法。要是无条件信任手持武器的陌生人,那才是真的和平日子过惯到太夸张了。
如果这样对方还要说鉴定违反礼仪,那反而很可疑。因为那就表示对方藏有不便被鉴定的亏心事。好吧,其实也有可能是拥有极其稀有的技能……但不管怎样,鉴定是一定要做的。
就算对方反过来怀疑我们而进行鉴定,我也会觉得无可厚非。
『就是这样。』
我解释给小漆听的时候,男子们似乎跟芙兰迟迟谈不出结果而开始不耐烦了。
「就跟你说,我们是好心要送你们回地表啦。」
可能是开始露出真面目了,男子的口气渐渐变得比较粗鲁。
『芙兰,留一个活口。就那个看起来像队长的战士吧。』
(其他人呢?)
『反正光靠我们要生擒他们带回地表太费事了,砍死没关系。』
(嗯,知道了。)
『能力值不算低,可别大意喔。小漆负责护卫索拉斯。』
(咕噜噜!)
话虽如此,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有可能袭击索拉斯等人的贼人另有其人,这些家伙只是以前很坏,如今已经改过向善了。
我希望能尽量等他们先出手。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一名男子终于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呼。算了。」
队长身分的男子此话一出,似乎成为了信号。
从芙兰背后慢慢逼近的男子掏出短剑,以惊人的速度冲刺过来。
那攻击方式不是为了夺命,而是要让对手受伤封锁其行动。虽然是人渣,但本领与判断能力还不坏。毕竟对付明显有著少女外貌的芙兰,男子仍毫无半点大意,想设下圈套对付她。
『不过嘛,还是太天真了。』
「什──?」
对方可能以为自己消除气息躲得很好,但早就被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我运用念动轻松挡下短剑。男子先是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忽然停在半空中无法动弹,下个瞬间就被我的风魔术砍下了脑袋。
芙兰连头都没回。
「咦?咦?」
拋下惊愕地直翻白眼的索拉斯,事情快速发展。
「达兹!你做了什么──」
「这死小──」
「呃啊!」
一个被芙兰砍飞脑袋,一个头部被横著剖开,一个被剑脊猛地一拍飞了出去。原来他们只是擅长趁隙偷袭,战斗能力根本不怎么样。
「嘎哈!」
被芙兰打飞的男子狠狠撞上墙壁,石墙都裂了。
直接被击中的手臂与肋骨大概已经碎了吧。撞上墙壁的背部或许也不妙。
男子在剧痛中呻吟,颤声低语:
「咿啊……为什么……」
「太明显了。」
「可恶……呜…………」
男子懊恼地呻吟回应芙兰的话后,旋即口吐大量鲜血失去意识。
(师父,这家伙怎么处置?)
『抓去公会。如果还有其他同伙,最好都让他招出来。』
我们正在用心灵感应讨论事情时,索拉斯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
然后毫不迟疑地,高举手中的剑直劈而下。
锵──
要不是芙兰赶紧用我挡下,好不容易生擒的男子已经没命了。
「你做什么?」
「对、对不起。一看到这几个家伙,我就忍不住……」
看来真的就是他们袭击了索拉斯的队伍。索拉斯脸色铁青,收起了剑。
但仍然用失去光彩的双眼与阴暗表情,瞪著倒地的男子。
「我懂你的心情。但是……」
芙兰用怀藏杀意的视线注视著盗贼。他是杀害依妮娜的凶手,要不是我叫她剑下留人,她早已动手了。
「我要把这家伙带去公会。」
「说、说得也是。」
后来,索拉斯提议让他走在前头,因此现在是由他带路往地表前进。
也是,待在杀害队友的男人身旁可能又会萌生杀意,这样做或许比较好。
我们替捉住的男子做个基本疗伤,把他绑在小漆的背上。我们把他全身捆绑起来,所以就算恢复意识应该也不能怎样。
从第五层的半路开始陷阱就复原了,但索拉斯安全地发现陷阱,有时解除有时避开。看来作为斥候的本领还不差。
然而,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小漆突如其来发出了惨叫。
「嗷呜!」
『咦?』
「小漆?」
「嗷呼。」
小漆的嘴里衔著一把很粗的长枪。看来是有陷阱发动,长枪从上方掉了下来。而它于千钧一发之际咬住了它挡下攻击。反射神经还是一样厉害。
「还好吗?」
「嗷呼呼!」
「不、不好意思。」
似乎是索拉斯看漏了陷阱。
毕竟正在赶路,注意力会降低也是情有可原。就像我们也不是所有陷阱都找得出来。
滋滋……
嗯?刚才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怎么回事?就好像有静电,流过大脑的──那种感觉?虽然我没有脑子就是。
『唔──?』
(师父,怎么了?)
『不是,你刚才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不太会解释……』
(嗯?)
芙兰歪著头。
『芙兰你没感觉到吗?』
(嗯──?)
『小漆有感觉到吗?』
(嗷唔?)
小漆好像也不懂。
五感能力特强的他们俩都没感觉到了,也许是我多心了?
「抱歉,不小心踩到陷阱……」
滋滋……
啊,又来了!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那这次呢?』
(嗯?)
(嗷?)
芙兰他们好像还是没感觉。
一人一狼都再次偏头不解。
怎么搞的?是我用技能无意识中感觉到魔兽或陷阱的气息了吗?嗯──不懂。
『没办法了。就先继续前进吧。』
「嗯。」
「呃,你们还好吗?」
索拉斯用关心的神情看著芙兰他们。看在索拉斯眼里,芙兰与小漆就像是忽然开始歪头念念有词,会担心也是当然的吧。
「没事。」
「嗷。」
「那就好……」
「别说这个了,快赶路。」
「也、也是。」
芙兰催促神色不安的索拉斯继续赶路。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索拉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边有东西。」
「?哪边?」
「那边。」
我望向索拉斯手指的方向,但什么也没看到。
到底有什么东西?我知道再前面一点的墙壁有陷阱,但索拉斯说的应该不会是那个。
还有,好像又有那种被电到一下的感觉?
「你看,就是那里啊。过去看一下吧!」
滋滋!
果然又有那种被电到一下的讨厌感觉。这次错不了。
但是,我还来不及确认这种异样感受的来源,索拉斯不等芙兰回答就冲了出去。
难道他没注意到有陷阱?
『啊,芙兰!把索拉斯──』
还来不及让芙兰提出警告,索拉斯已经不慎启动了陷阱。
四面墙壁突然打开小孔,喷出雾状物质。
是毒气!
只是我们具有异常状态抗性与毒素吸收,所以完全没意义就是了……
不对,好不容易捉拿到的盗贼中了剧毒!看得出来他的生命力不断减少。要不是用解毒魔术解除中毒,恐怕已经性命垂危了。
「啊啊!对不起!」
喂喂,再怎么说也未免失误太多次了吧?
「你、你们还好吗?」
索拉斯的身影被喷满通道的毒气遮住,只听得到声音。
然后,又是那种被电一下的感觉。
看来是在索拉斯说话时会感觉到。
之前说过被人使用技能时会感觉到的突兀感,该不会就是这个吧?也就是说,索拉斯使用了某种技能?
索拉斯对我们使用技能……?
一想到这的瞬间,对索拉斯的疑心便源源不绝地涌出。就好像堤防溃堤那样,种种疑虑瞬时填满我的内心。
刚才那几个男的来袭,索拉斯想杀了他们的队长,说是为了报仇,但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他不是说过队伍被全数歼灭时,对方全都蒙面吗?
不对,更大的问题是既然对方蒙面,他怎么能断定是男人?
无视于冒险者的铁则,想把雷斯特与依妮娜的遗体扛回去也很奇怪。搞不好是故意让芙兰背负重物,以拖慢她的动作吧?
后来的一路上,他对芙兰问了一堆问题,但那摆明了是在刺探她的技能吧?为什么我都没对他的行为起疑?竟然觉得他只是个性轻浮,为了摆脱队友的死亡才会没事找话讲。
冲动地想杀掉我们逮住的男子也是,多次启动陷阱也是。
换作是平常的话,我应该早就起疑心了才对吧?
不,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所以,有几次我用了谎话感知。可是,索拉斯都没在说谎。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一路相信他到现在。甚至把这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当成了自己人。
这项事实对我造成了难以言喻的不安心情。同时也在心里萌生强烈的不快感受。
真搞不懂……是不是索拉斯对我们做了什么?但如果是的话,他到底做了什么?还是说,是我误会了?
索拉斯确实非常可疑。但是,我欠缺确切的证据……
『芙兰、小漆,你们别出声。』
(?)
(嗷?)
『照我说的去做。听好了──』
接著,小漆倒卧在地,芙兰单膝跪地喘著大气。
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
假如索拉斯一如我的怀疑确实有鬼,应该会采取某些行动才对。
总之念动能够即时发动,我也对芙兰与小漆施加了获得次元魔术时习得的柯罗诺斯时钟法术。索拉斯的一举一动看在两人眼里应该会是慢动作。就算遭到攻击,也必定躲得掉。
缺点是连索拉斯说的话听起来也变成慢速,因此芙兰他们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才没对自己施加次元魔术。
「……你用了某种魔术吗?」
「……」
「芙兰?你还好吗?」
看来魔术的发动被感知到了。也许不该使用柯罗诺斯时钟?可是,为了预防遭到偷袭的可能,我想尽可能降低风险。
不,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吧?索拉斯拥有的感知系技能只有气息察觉与陷阱感知;魔力感知与魔术察知他都没有。那他是怎么看穿魔术发动的?当然,气息察觉如果等级够高或许也能感觉得出来,但索拉斯的技能等级是5,不算太高。
他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鉴定伪装吗?』
我们不是才刚被迪亚斯巧妙运用鉴定伪装技能骗得团团转吗!
虽说独有技能非常罕见,但不代表同一个镇上不会有多人拥有相同技能。
毋宁说像乌鲁木特这种性质特殊的城镇,更容易聚集那样的人物。
就在我加深了对索拉斯的怀疑时,索拉斯回到我们这边来了。
「芙兰?」
「啊……」
「嗯……似乎是用了某种魔术,但没能完全阻挡毒素?」
「呜呜……」
芙兰姑且假装痛苦呻吟。演得好啊,芙兰!
「看来是真的中毒了……别担心,我这就帮你解脱。」
我用谎言真理做了辨识,索拉斯没在撒谎。
但是,索拉斯的行为却跟话语正好相反。他拔出腰上的剑,高高举起一口气劈向芙兰。
不,或许不算是撒谎。死了就能解脱。就某种意味来说算是很老套的台词。
然而,芙兰轻而易举地躲掉了索拉斯的劈砍。
「嗯。」
「什……!怎么可能!」
芙兰即刻站起来,对著惊愕的索拉斯二话不说就用我一剑斩去。
「呼!」
「呃啊啊!」
索拉斯持剑的右手手腕被砍飞。接著芙兰把我转回来使出一记捞斩,右脚也说再见了。
「怎、怎么会……」
索拉斯重重倒地,哑口无言地发出呻吟。
我解除芙兰身上的柯罗诺斯时钟。不然想问话都没办法。
「──恢复术。」
总之先对索拉斯施展恢复术再说。
毕竟是失去手脚的重伤,不可能用一次恢复术就治好,但不止血的话很快就会死亡。那样就不能问话了。
总之先从小疑问开始厘清吧。
「刚才,你是怎么感知到魔术的发动?」
「那当然是靠技能了。」
这不是谎话。他似乎是真的用技能察知的。
「……气息察觉?」
「……这个嘛,谁知道呢?搞不好是其他技能喔。」
这也不是谎话。只是仔细想想,这个回答似乎怎么解释都行,亦真亦假。是不是被审问惯了?
不知是打算进行交涉,或者纯粹只是倔强。索拉斯忍著痛,表情强硬地抬头看著芙兰。
然而,芙兰并没有打算跟索拉斯认真进行交涉。
「唔嗯。」
「叽嘎啊啊!」
她毫不迟疑地,把我插进趴在地上的索拉斯背上。
当然了。对芙兰而言,索拉斯极有可能是杀害依妮娜的仇人。她低头看著索拉斯的眼神冰冷至极。
「呃啊啊啊!」
突然来袭的剧痛,让索拉斯背部后仰发出了惨叫。
「──恢复术。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感知到魔术的发动?」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呢?」
「我就慢慢折磨你到想回答为止。我不会杀你。我有回复魔术,所以也不会让你自杀。」
「……!」
在这种时候,芙兰的面无表情真是太有用了。不管怎么听都会觉得是真话。不过也的确是真话就是了。
索拉斯可能也感觉到芙兰是说真话,眼中混入明显的畏怯之色。
「……你会饶我一命吧?」
索拉斯一用探询般的声调这么说,状况发生了。直到刚才感觉都还只是被电到一下的异样突兀感,这次却明确地感觉得到索拉斯对我们做了某些动作。
就像剑身被抚摸过一样,是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
索拉斯显然对我们使用了某种技能或魔术。
『芙兰,这次你感觉到了吗?』
「?」
『小漆呢?』
(嗷?)
芙兰与小漆还是感觉不到啊。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行?不对,我拥有能感觉出魔力流动的魔法师技能。虽然在物理感觉上输给能够完全运用五感的芙兰,但在感应魔术或技能方面或许是我更胜一筹。
(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吗?)
『大概。』
「嗯。」
芙兰点了个头,然后再次狠狠把我插进索拉斯的背上。
力道比刚才强上许多。
「叽噫咿咿咿咿……!」
完全把肺给刺穿了。换作一般人也许早已当场死亡,偏偏索拉斯是有点等级的冒险者。生命力较高导致索拉斯连昏死过去都不行,口吐白沫与鲜血,痛得死去活来。
「咿叽叽咿咿咿咿咿!」
「──中量恢复术。」
「呼呜啊啊……」
芙兰帮索拉斯疗伤,但他反而变得满脸绝望。因为他这下知道芙兰绝无虚言了。
「不准做出任何多余举动。」
「咕噜噜。」
「……呼……呼。」
不知是因为恐惧,抑或是肺部被刺穿的后遗症,他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也不再掩饰恐惧,甚至两眼噙泪抬头看著芙兰与小漆。
「我、我知道了!我什么都说!」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是魔力感知!」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你是怎么隐藏技能的?」
「原、原来你会鉴定……」
索拉斯多余的咕哝让芙兰做出反应。
「唔嗯。」
「嘎啊!」
背部被剑刺了三次,索拉斯发出了尖叫。
真是不会记取教训。不,这家伙大概都是用这种废话连篇的方式,把对手卷入自己的步调吧。只是对现在的芙兰不管用就是。
「──恢复术。说过不准做出多余举动了。你只准回答问题。」
「我、我知……我知道了啦!我用了一种叫鉴定伪装的技能!」
这也跟我猜想的一样。
「立刻解除。」
「知道了!这就解除!看!」
滋滋!
又是这种感觉。
的确有看到魔力感知了。能力值也看得出变化……但神秘突兀感的真相依然成谜。
(如何?)
『可能还有其他部分做了隐藏。让他全面解除吧。』
「嗯。还有没有其他部分做了伪装?」
「怎、怎么会问这个──知、知道了!没有!真的没有!」
索拉斯学不乖地想反问,看到芙兰把剑高高举起,急忙大声回答。
然而,谎言真理对这句话起了反应。
『他在说谎。还有其他部分做了伪装。』
看来是真的很怕被人看到能力值。
「嗯。」
「嘎啊!为、为什么……」
「我要你全面解除鉴定伪装。」
「你怎么发现的……知、知道了!这就解除!但是,这个是装备品的效果!我、我现在就拿掉,等我一下!」
索拉斯如此大叫后,把残存的左手举到脸孔前面,然后咬住戴在中指的指环。噢,对喔,他的右手被砍飞了,所以是打算用嘴咬掉指环吧。
然而,指环完全拿不下来。
指环就是这样。只要稍微发胖或是浮肿,就会完全拔不下来。
索拉斯拚命试著咬掉指环,但指环动也不动。
「呼……咕呣……」
看到指环怎么拿都拿不掉,芙兰大概是没耐性了。
「懒得等了。」
「咦──嘎啊!」
索拉斯一脸蠢笨地张口放开手指的瞬间,芙兰切掉了那只手指。动作超俐落。索拉斯痛得尖叫,但我却不禁对她那除了中指之外没伤到对方分毫的技艺钦佩不已。
「──恢复术。」
「咿……咿……」
有点可惜的是,指环就这么碎裂了。不是芙兰造成的,它似乎属于使用者一拿掉就会毁坏、用过即丢型的道具。不知是否道具毁坏使得伪装的效果消失,指环也变得可以鉴定了。原本名为毒素抗性指环,现在名称变成了鉴定伪装指环。
而索拉斯的能力值,也变得完全无所遁形。
名称:索拉斯 年龄:30岁
种族:半魔族
职业:迷宫斥候
Lv:34
生命:208 魔力:187 臂力:141 敏捷:237
技能:暗杀3、谎话识破4、演技6、隐密6、解体6、欺瞒5、气息察觉5、气息遮蔽3、消音行动4、剑技5、剑术7、投掷4、毒素抗性6、毒物知识5、魔力感知6、陷阱感知6、陷阱解除6、气力操作
独有技能:鉴定伪装2、强制亲和
称号:背叛者、杀人狂
看见的能力值与技能,数值全都上升了。实力很强,相当于C级。不,搞不好比以前在亚垒沙遇见过的C级冒险者还要更强。
而且还有几项不容忽视的技能。
『竟然有两项独有技能。一个是鉴定伪装啊。』
也就是说他同时使用了自己的技能与指环,做了双重的鉴定伪装。真有创意。
万一被我们这种有鉴定能力的人追问,可以启动或关闭自己的鉴定伪装,实在不想被看见的情报则用指环的力量隐藏就对了。
而他如此极力隐瞒的能力,一定就是这项独有技能了。
『强制亲和啊。』
「强制亲和?那是什么样的技能?」
「那是……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啦!我招!所以请你把剑放下,还有让那头狼离远点!」
「咕噜。」
这就对了,废话少说,快快从实招来。
「这项技能使用后可以获得旁人的亲近感,效果很不起眼。对方会觉得我就像是自己人或朋友,而忽视一些小疑问或突兀感。独到之处就在于不是情人或挚友。」
难怪。就是这样我们才会对这家伙的言行不疑有他──不对,是把异样的感受当成自己多心直接忽略。
「只要有一点契机让对方产生强烈疑问,这项技能就会破功啦。」
「你就是用这项技能潜入冒险者的队伍,再让同伙袭击他们?」
「是啊。」
果然是这样。从他故意启动陷阱的技巧也看得出来,他应该在这座迷宫内活动了很长的期间。
而且,这下我也明白他不想让芙兰知道强制亲和这项技能的理由了。只要这项技能没穿帮,或许还能引人同情或是花言巧语一番,让芙兰戒心松懈。也就是说索拉斯还没放弃逃亡的希望。
「就是刚才我砍死的那些人,袭击了依妮娜他们?」
「对。」
「他们跟你同伙?」
「是啊。」
索拉斯一点头,芙兰散发的杀气增强了。似乎还下意识地发动了王威技能。看不见的惊人压力袭向索拉斯。
大概是明白到对付的并非一般冒险者吧,索拉斯的脸一口气失去血色。
「其他同伙呢?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他说过袭击雏鸟栖木的是五个人,但我们只收拾了四人。本以为剩下一人还躲在某个地方……
「那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谎言真理没起反应。看来说的是真的。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谨慎得很。
袭击者的人数随口乱掰就好,他却把正确的人数告诉了芙兰。大概是在提防看穿谎言的技能吧。他拥有鉴定伪装与强制亲和,再来只要注意谎话识破技能,真面目被发现的机率就会大幅下降。
仔细想想,索拉斯的发言大多都很暧昧,怎么解释都行。对答的方式就像诱使我们误会的同时,却又没说谎。只要有强制亲和,对方就会自动接受他的说词。
就像刚才的我们一样。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谎言真理虽然有用,但不能一味依赖。往后必须注意问问题的方式,否则同样的事情可能会再度上演。能学到这点真是一大收获。
「地下城外有你的同伙吗?」
「没有。被你杀掉的那些家伙就是全部了。」
『他在说谎。』
「你骗我。你有几个同伙?」
芙兰用我对准索拉斯的眼前。
「你果然有谎话识破技能……」
被他发现我们能看穿谎言了。果然精明。
「你要诚实招来,还是要我严刑逼供──」
「我还有四个部下!」
「嗯。」
很好,够诚实。不过原来这家伙是队长啊。
「他们在哪里?」
「……今天应该在冒险者公会。」
索拉斯说每次的流程,都是先由他潜入收集情报再做案。他们似乎经常挑赚钱的队伍下手,而那种队伍总是冲太快,就算在迷宫里失踪,旁人也常常觉得是「迟早的事」而不疑有他。
而且他们每个月至多只会做案一次,常常还会不采取行动放过猎物一马。这是为了防止传出索拉斯加入的每支队伍都会全灭的风声。真是面面俱到。
他说之所以挑上雏鸟栖木,是因为他们持有一种特殊药水。那是打倒这座地下城内一种特别稀少的魔兽「瘟疫蚂蟥」时必需的药水。又说这种药水本身也极其珍稀,不是能够随手取得的物品。
索拉斯得知雷斯特运用门路得到了这种特殊药水,才会潜入依妮娜等人的队伍。结果为了抢夺这种药水,他们就这样遇害了。
务必得请索拉斯带我们去找他的同伙。垃圾一定要清除乾净才行。
『总之先把这家伙绑起来吧。』
「嗯。」
『这家伙小看不得,要牢牢地绑紧喔。』
「嗯。哼。」
「好、好痛!丝线陷进肉里──嗝呕喔啊啊啊!」
「──中量恢复术。吵死了。在我说可以之前不准发出声音。」
索拉斯一哎哎叫,芙兰狠狠一拳挥向他的腹部。可能是内脏破裂了,他呕啊一声吐出大量鲜血。
对于杀了依妮娜的索拉斯,芙兰毫无半点悲悯之心。可能是理解到芙兰的怒火有多深了,索拉斯流著眼泪无言地频频点头。
「小漆。」
「嗷!」
小漆背上已经绑著一个盗贼,但凭它的力气再背一个也不成问题。芙兰把索拉斯捆在迅速趴伏下来的小漆背上。
『那就回去吧。』
「嗯。」
路上当然也有出现魔兽。但都被芙兰拿来发泄怒气与烦躁,步上悲惨的末路。
也不是说它们死得有多惨……只是它们被威力过强的攻击或魔术一一瞬杀的模样,看得我都心生怜悯了。
此外,地下城里的障碍并不只有魔兽与陷阱。
『前面又有冒险者过来了。』
「嗯。」
途中擦身而过的冒险者们,看到小漆背上的索拉斯他们的惨状都会来关心。
如果单纯只是盯著瞧,或是我们解释过索拉斯等人的行径之后就能接受的话还没问题。
但其中也有人认识索拉斯。而且还出于优良冒险者的一片善心,说:
「喂,你在做什么!」
「索拉斯!你还好吗?」
在第四层擦身而过的队伍,就是这样的一群冒险者。
看在一无所知的冒险者眼里,大概只觉得是熟人状况惨不忍睹地被捉住吧。
三个状似战士的男性,举起武器包围芙兰。
「喂,快放了索拉斯!」
我不知道索拉斯在外面多会装乖,只知道他们完全把芙兰当成了坏人。他们一边使用威慑技能,一边拔剑相向命令芙兰放人。另一个盗贼平常应该也在从事冒险者行业却完全无人关心,平时待人的态度有多好就无须赘言了。
「不要。」
「什么?」
「你当我白痴吗!给我说清楚,你干什么做这种事!」
「这两个家伙袭击我,我只是把他们抓起来而已。」
「不可能!索拉斯哪有可能做那种事!你少鬼扯!」
「你们才是在鬼扯。还是说你们跟这家伙是盗贼同伙?假装是熟人其实是想救走他?」
「你说我们是盗贼?竟敢侮辱我们!」
「总之快把索拉斯放了!否则别怪我们直接抢人!」
「……」
这下糟了。
想尽快回到地表却遭人妨碍,造成芙兰的情绪加速恶化。
而且对方还用上了威慑技能,她似乎已经完全把这几名冒险者视为敌人了。
可是,这些家伙似乎只是被骗,不便杀了他们。如果只是一点小争执,应该还算在无伤大雅的吵架范围内……
这下子,该怎么处置索拉斯才好?
现在引起骚动会很麻烦。视情况而定甚至可能让芙兰完全变成坏人。
「……」
然而,索拉斯似乎打定主意静观其变。他明明是清醒的,却假装昏倒,动也不动。
也是啦,眼前这些冒险者绝非芙兰的对手,要是不经思索想坑害芙兰而触怒她,这次就真的要吃残虐拷问全餐了。可说是聪明的选择。
不得已,这次就强行突围吧。
本来也考虑过打昏他们丢著不管,但在地下城里太危险了。
我并不想害死这几个家伙。
芙兰也是,换做是平常的话应该不会对这种人萌生杀意。
现在是因为依妮娜横死,愤怒与憎恶支配了她的内心。所以才会害她变得过于好战。
『小漆、芙兰,一口气摆脱他们吧。陪他们闹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知道了。)
(嗷!)
首先由我使用念动,把背后一步步慢慢逼近小漆的两人撞飞开去。
芙兰几乎于同一时间踢倒面前的男子。可能是下巴吃了一记高踢引发了脑震荡,男子当场不支倒地。
抱歉了。你的两个同伴只是痛得暂时倒地而已,很快就会起来。就让他们俩把你救走吧。
『好了,我们走!』
「嗯。」
「嗷嗷!」
冒险者们还在嚷嚷些什么,但连站都站不起来。想必不会再来追赶我们了。
『就这样一口气冲向地表吧。』
「好。」
接下来没什么危险的陷阱,魔兽也可以忽视。要是再被冒险者叫住也很麻烦,直接冲过去比较安全。
这项作战奏效了,后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大问题,芙兰与小漆就抵达了地表。
只是我们一出地下城要塞的门,就成了周围群众的瞩目焦点。
没办法,谁教这时候的小漆看起来太有冲击性了。它背上可是绑著两个脸孔盖布,铠甲被剥掉变成半裸状态,又被丝线团团捆绑的男人。我要是毫不知情,也不免会多看一眼。
顺带一提,脸上的布是我们摆脱冒险者们之后给他们盖上的。我们后来才想到只要把脸遮住就不会被认出是索拉斯了。要是能更早想到就好了。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芙兰与小漆现在非常引人侧目。
因为实在是太可疑了。果不其然,立刻就有几名士兵赶来。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怎、怎么回事?」
「伤势好严重。」
似乎是负责开关大门的士兵把同袍叫来了。
乱找藉口恐怕别想通过这一关,看来只能说真话了。本来是不想在这里闹出骚动吓跑索拉斯的同伙,但看来由不得我们。
被士兵问话,芙兰简短陈述事实。
「我们在地下城遇袭,反过来打倒了他们。」
芙兰一这样告诉士兵的瞬间,远远围观的群众顿时一阵哗然。
「把忤逆她的人──」
「下手好重──」
好像不必要地引人恐惧了?不,以现状来说或许无可奈何?
整个画面就是有个手脚被砍断的人不但被丝线捆住,还在脸上盖了块布当成包袱让一头青面獠牙的狼背著。我现在才发现,这甚至都有点猎奇了。一般人看了当然会害怕。
「什么?这两人是盗贼吗?」
「嗯。」
「大功一件啊,小妹妹!还有汪汪!」
不过,冒险者以及门卫士兵们都表现出善意。看样子他们也无法容忍有人在地下城内进行窃盗行为。毕竟是最恶劣的背叛行为嘛。
本来以为可能会被怀疑,不过芙兰的外貌好像在这时发挥了正面功效。他们似乎认为这么小的孩子,不太可能为了捉捕成年冒险者还特地扯谎。
此外,他们似乎也觉得只要带去公会就能判别真伪了。
士兵们提出要与我们同行。
「你要去公会对吧?」
「嗯。」
「那这样的话,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用意大概是监视兼开路吧。这对我们也有好处。不然每次遇到士兵都得解释一番就太花时间了。
「好。」
芙兰老实地点头,这么做似乎完全取得了士兵们的信任。
三名士兵愿意为我们带路。
然而在前往公会的路上,情况生变了。
我们察知到一个浑身缠绕惊人怒气,散发巨大存在感的气息以快得异常的速度逼近过来。一开始还以为是索拉斯的同伙,但随即发现猜错了。
「芙兰妹妹!你还好吗!」
是艾尔莎。稍微摆出架式的芙兰发现来者是艾尔莎,放心地轻呼一口气。
不对,一个粉红猛男从远处飞奔而来的模样能让人放心才怪!
我反而还多累积了一点念动的力道咧。
艾尔莎似乎以为芙兰要被抓走了,起初还用惊人斗气威吓士兵,吓坏了他们。
后来听了事情原委,才转为对芙兰露出担心的表情。
「芙兰妹妹,你没受伤吧~?」
「嗯。」
「那就好~有没有吓到你?」
「没事。」
「呵呵呵,你真坚强。那么,这家伙就是臭盗贼了?」
「对。」
艾尔莎对索拉斯怒气相向,那表情与仁王无异。即使脸上盖著布看不到,似乎也能感觉出艾尔莎的可怕。索拉斯与盗贼恐惧到全身发抖。
艾尔莎凑到索拉斯的耳边低声呢喃:
「算你走运。」
「噫咿……」
近到吹气都会落在耳朵上的人妖嗓音,让索拉斯以另一种原因发出哀叫。
「幸好你没伤到芙兰妹妹一分一毫,否则我已经把它捏烂磨碎了。」
虽然没被伤到,但还是害她吸了毒气。不过我不会说的。说了艾尔莎搞不好会情绪失控,况且我也不能让索拉斯死在这里。
不是,其实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怎样啦。只是他的魄力让我无法断言绝对安全。
『我说啊,芙兰。不如就请艾尔莎去捉拿索拉斯的同伙,怎么样?』
(为什么?)
『艾尔莎的话很有可能认得那些家伙的长相,战斗力也没问题。与其我们带著索拉斯玩官兵捉强盗,我觉得由他去捉拿的成功率更高。』
我们如今超乎想像地引人注目。让我开始有点担心现在直接去公会可能会出问题。
在这里遇见艾尔莎说不定是天赐良机。
「艾尔莎。」
「是~什么事呀?」
「我有事拜托你。」
「包在我身上!」
「我什么都还没说。」
「包在我身上就对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要我做什么?去找讨厌的公会长把他的那个拧下来?还是要惩罚之前说骚扰过芙兰妹妹的那些蠢士兵?要我去把他们找出来打烂吗?」
拧下来?打烂?他指什么?是在开玩笑吧?请告诉我他是在开玩笑。他眼神怎么这么认真?不不,应该只是幽默的男大姊笑话对吧?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股寒意。明明身体是剑!
然而芙兰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平静如常地请艾尔莎帮忙。
「我想请你捉住这个男人的同伙。」
「哎哟?他还有同伙啊?」
「嗯。在冒险者公会。」
「哦哦?」
后来,听了芙兰描述那几个男人的名字与特徵,艾尔莎的眼睛彷佛透出了一道强光。就像发现猎物的龙会有的眼神。
「这样啊。原来还有其他像他这样的蠢蛋啊。」
「要怎么抓人由你决定。」
「呵呵,真让人技痒~只要是活捉就行了吧?」
「嗯。能问出情报就好。」
「我明白喽。要是不小心杀掉了没办法领赏,我会赔你钱的!」
现在不是在讲钱的问题。赏金什么的不重要啦!我们是想活捉那些人,问出情报。例如其他同伙的所在地点,或是关于过去的犯罪行为。
「那么,我去去就回!」
「嗯。加油。」
不可以啊芙兰,不能鼓励这家伙啊!
「呵呵呵呵呵!我热血沸腾了~!能得到芙兰妹妹的声援,勇气与元气都多了一百倍!当然还有爱!等我哟!我立刻就把他们抓了带来!」
然而,我还来不及让芙兰请他收敛点,艾尔莎已经快得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唉……』
(师父?)
『不,没什么。是吧,小漆?』
「嗷呼。」
只能祈求他们还能保持人形了。
艾尔莎像一阵风般离去后过了半小时。
我们尽可能加快速度赶往公会。
我们认得路,如果只有我们的话五分钟都不用,但现在有士兵跟著。配合他们的步调,让我们走了这么久的时间。
「总、总算……到啦。」
「嗷。」
「嗯。」
士兵气喘吁吁,肩膀上下起伏。我们可能有点跑太快了。但我与芙兰都急著想知道,艾尔莎有没有成功逮住索拉斯的同伙。
「嘎啊啊!」
「救、救命啊!」
不用进入冒险者公会就听得出来,八成是艾尔莎正在里头大闹。
芙兰穿过公会入口,看到四个男人正被摆放在艾尔莎的面前。
「哎呀,芙兰妹妹你回来了~」
「就是他们?」
「对呀。已经确认过事情真伪了,我现在正在惩罚他们。」
「我什么都招!」
「要我认罪也行,拜托救救我!」
「请、请住手啊!」
泪流满面的三个男人以内八姿势缩在地上,还有一个人不知为何按著屁股仰躺在地。
「那么,就是你们在地下城内袭击其他冒险者的喽?」
「是、是的!」
「主谋是谁?就是起头的那个家伙。应该有人当老大给你们下指示吧?」
「是、是有这么个人。」
「是谁?」
「这、这个……」
「要是说出来,我们就……」
见男子们支吾其词,艾尔莎吓唬他们:
「哎哟?所以那家伙比我还可怕就是了?看来是惩罚得还不够喽?」
可能是那个什么惩罚实在太恐怖了,男子们脸上霎时失去血色变得铁青。视线对著还在按著屁股痛哭的男子。
「噫咿咿咿咿!是、是索拉斯!E级冒险者索拉斯就是我们的老大!」
「那个人深藏不露!实力强到就算正面对付D级对手都赢得了!」
「眨眼间就能宰掉我们这种小角色!」
看来是发自内心畏惧索拉斯。
毕竟索拉斯实力在他们之上,又能毫不愧疚地使出骯脏手段。而且在遇见我们之前,做坏事时似乎总是滴水不漏,他们就算把索拉斯看做是深不可测的大奸大恶也不奇怪。
实际上他的战斗力也的确高强。
「别怕,索拉斯的话已经落网了。对吧?芙兰妹妹?」
一被问到的瞬间,公会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芙兰。
「喂,那不是魔剑少女吗──」
「传闻中的D级──」
「黑猫族怎么会──」
「好、好可爱──」
看来友善的视线只占少数。虽不到恶意相向的地步,但大多是好奇与疑惑,再参杂一点点的好色吧。
「嗯,这个。」
芙兰从小漆背上解下索拉斯,丢到艾尔莎的面前。
「咕恶!」
「谢喽。」
艾尔莎从仍然被丝线捆绑的索拉斯脸上把布扯掉,男性同伙见状都发出惨叫。以恐怖统治束缚他们的男人,竟然以这副凄惨模样被人搬过来。受到的震撼程度似乎难以估计。
「这、这会是索拉斯大哥?」
「真的假的……」
芙兰把另一名盗贼也扔到索拉斯身旁。
「这家伙要交给谁才好?」
「你等一下哟。毕竟这不是小事,公会长应该会过来处理。」
「嗯,好。」
「等他来的时候要做什么?我们去喝茶好不好?」
「嗯。」
「至于这些家伙嘛──你们几个,盯著他们。」
「是!」
艾尔莎把索拉斯与他的同伙托给一旁的几名冒险者,领著芙兰前往公会里的酒馆。
本来担心放著那些人不管会出问题,然而被艾尔莎命令的冒险者们意外认真地监视犯人。要是让他们逃了,艾尔莎的惩罚会让他们吃不完兜著走,确实是会认真监视。
再说,这里是冒险者公会。被几十名冒险者包围,想逃应该也逃不掉。
艾尔莎与芙兰已经喝茶喝了半小时。
两人面前堆起了少说二十个蛋糕盘。虽然都是艾尔莎一个人在说话,芙兰只负责回答,但两人看起来都很开心。艾尔莎话题丰富,口才也很好,要是外表再正常一点一定很有桃花运。只是不知道是受男人还是女人欢迎就是。
顺便一提,小漆得到了一大根牛骨,嘎滋嘎滋地正啃得开心。
「嗨,听说好像有场骚动?」
迪亚斯总算回到公会来了。
「你也太慢了吧。都在做什么呀?」
「巡逻啊。你才是聊得很开心嘛?」
「是呀,开心得不~得了呢。」
「是喔,恭喜你。那么,提到的那些背叛者──就是你们了?」
「咿咿!」
「咿……!」
喔喔,好惊人的杀气。即使看起来轻松没烦恼,毕竟是A级冒险者兼公会会长,大概对于意图危害冒险者公会的人绝不会轻饶吧。周围的冒险者们明明自己没被针对,却仍对迪亚斯的杀气惊骇得面无人色。
「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似乎做了很多坏事嘛。」
是用了读心吗?我想应该有使用,但实在感觉不出来。因为我不是使用对象,而且那本来就属于隐密性高的解读系技能。想要感觉得到这种技能,恐怕得把察知与感知等技能练得更精湛才行。
「然后这一个是主谋?」
「对,就是他。名字叫索拉斯。向来好像都是深藏不露呢。」
「说得对。就连我都不记得这人的长相,这点确实厉害。」
也就是说,索拉斯一直都是竭尽所能地不让自己引人注目。总是极力不靠近高手,假扮成不起眼的无害男子,欺诈弱者偷取利益。
『迪亚斯。』
(是师父吗?原来如此,还可以像这样个别进行心灵感应啊。)
『是啊。那家伙拥有鉴定伪装与强制亲和这两种技能。其中强制亲和特别棘手,似乎是能让他人错把持有者当成朋友的技能。你要小心。』
「哦──……你好像拥有各种有趣的技能,是不是?」
「这、这个嘛,你说呢?」
「好吧,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想开口了。」
听到迪亚斯冷酷无情的声音,索拉斯抽动著脸孔浑身颤抖。
「这家伙会怎么样?」
「这个嘛,先审问一段时间,然后处以极刑,或者是贬为奴隶服强制劳役吧。不过,就算让他当奴隶,他可能还是会做坏事,再加上好像还有棘手的技能,放任他自由行动或许很危险。我想八成会是极刑。只是处刑方式不确定是安乐死还是拷问死就是了。」
还有拷问死的啊。我再次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安宁。不过,我也赞成不该放任这家伙自由行动。就算他变成奴隶被哪里买走,也有可能设法让自己重获自由。
不知何时被冒险者们塞住嘴巴的那群盗贼冒险者,呣呣叫著好像想做某些诉求,但无人闻问。
只是有一个问题。与其说是问题,或许说成遗憾比较正确。
就是索拉斯的独有技能。
我觉得强制亲和是相当强大的技能。像索拉斯这样滥用的话或许迟早会被发现,但如果选在关键时刻使用的话穿帮的机率就低了。以索拉斯来说是以为可以立刻杀死对手,才会得意忘形使用过度。
然而,技能掠夺还得等上将近两个月才能再度使用。就算我们拜托人家让他活到那时候,对方想必也不会答应。
只能死了这条心了。
「嗯,这样就行了。」
「谢谢。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
「还有,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想请你帮忙安葬这两人。」
芙兰从次元收纳空间取出了雷斯特与依妮娜的遗体。
迪亚斯与艾尔莎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眉头都皱了起来。
「遇袭的竟然是雏鸟栖木?」
「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都是好孩子。」
看来两人也都认识他们。迪亚斯接下这个担子,保证会好好安葬他们。
芙兰擦掉依妮娜脸上的血,拿块布盖在她身上。
她眼中有著深沉的悲伤。许久才遇到这么一个族人,恐怕还无法完全接受她的死亡吧。
「我会将他们安葬在冒险者专用的公墓。」
「拜托你了。」
「噢,还有,这些男人的持有物品现在归芙兰与艾尔莎所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只是帮了芙兰妹妹的忙而已,就不用了。任由芙兰妹妹处置吧。」
(师父?)
『装备品的话我们也不需要。可惜不是魔法道具,否则还有点兴趣。药水类倒是让我感兴趣。』
「有药水吗?」
「有几瓶。这些是治疗药水。几乎都是低阶,但只有一瓶还不错。然后是这个,或许还满少见的。叫做负作用减轻药。」
「是什么样的药?」
「这种药太少见了所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听说可以减轻技能等等的负面效果或代价喔。」
『哦!这个对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而且连迪亚斯都是头一次看到,可见是相当珍贵的药吧。
「这个能对无机物使用吗?例如洒在无法连续使用的魔法道具上,让它可以连续使用?」
「你的想法真有趣……嗯──我觉得应该有效吧,因为是魔法药嘛。」
好,这瓶魔法药就留著吧。搞不好可以加快技能掠夺的再次使用时间。
「那么,我只要那瓶昂贵的治疗药水,还有魔法药。其他的不要。」
「我想也是啦。那就由我们这边来换钱,加算到要付给你的奖金上吧。」
「奖金也不用给我了。我只是帮了芙兰妹妹一个忙而已嘛。」
艾尔莎竟说他要拒绝领赏。可是先不论索拉斯等人,冒险者公会酒馆里的那些家伙是艾尔莎抓到的耶。
(怎么办?)
『嗯──人家要给我们就收吧。你跟艾尔莎说你请他吃饭。只收好处不回礼我会害怕。』
没有什么东西比免费更贵。
「好,那我收下了。作为回报,我要请艾尔莎吃饭。」
「也就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吃饭了?」
「嗯。」
「呀──!真的吗?我太~高兴了!」
看来这选择做对了。他扭动著高大身躯欢喜地尖叫。不过高兴的部分似乎不是吃饭,而是有芙兰陪。
『后续事宜交给公会就行了吧。』
「嗯。」
『真可惜,本来对强制亲和有点兴趣的。』
「呣。」
听我这样咕哝,芙兰神情严肃地沉吟。
『怎么了?』
(不用夺走强制亲和没关系。)
『为什么?那个在各方面都会很有用耶。』
(没关系,不用。师父在拿到谎言真理的时候,说过很可怕所以不会常用。可是,现在却常常使用。)
『唔……』
(我明白那个只是用来看穿谎话的能力,也知道师父是为了保护我。因为我还太弱小,所以没办法。)
『芙兰……』
(强制亲和也是,就算一开始说只会在紧要时刻使用,最后一定还是会在各种时候使用。)
『这……』
我无法反驳芙兰说的话。实际上,我的确常常拿谎言真理图方便。
(可是,擅闯他人内心的技能,很可怕。原本拥有谎言真理的……呃──肥猪贵族?)
『奥古斯特•安萨多啦。』
完全把人家的名字给忘了。
(奥古斯特也是,索拉斯也是,心态都不正常。一定是技能害的。我觉得他们是变得无法信任别人了。所以,我不希望师父常常使用那种技能。)
这是芙兰第几次让我上了一课?我这家伙实在太窝囊了。自以为是监护人,却反而让她来开导我,才终于能够醒悟。
『是啊……芙兰说得对。』
我不够坚强。手上有方便好用的东西,一定会输给诱惑。最后大概还是会找藉口使用吧,使用那些操纵人心的可怕技能。
既然这样,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比较好。
『好!把强制亲和的事忘了吧!』
(嗯,就这么办。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打从心底尊敬能够这样说的芙兰。
Side ????
「听说索拉斯落网了,这是真的吗?」
「是啊……他被抓去交给冒险者公会,部下也被逮捕了。」
「怎么会这样……魔药呢?」
「当然,被扣押了。」
「这怎么行!枉费我为了直接拿货,还特地跑到乌鲁木特!」
「魔药的剩余库存多吗?」
「已经少很多了……因为没想到在巴博拉会弄不到嘛。」
「托尔麦奥商会被勒令停业了,无可奈何啊。跟泽莱瑟又联络不上……」
「不是说那个商会有领主的儿子出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吗?」
「那是说假如只是私卖违禁品的话!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竟然搞到谋叛坐罪!」
「这下糟糕了。靠手边这些魔药绝对不够用的。」
「这么严重吗……就算提前回王都,也还是来不及吗?」
「不可能的啦!只剩下几天份了。最糟的情况下,说不定会失控呢。」
「啧……」
「再这样下去,连我们都要得罪那位大人了!怎么办?」
「关于这件事,我有个情报可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意思?你找到魔药的其他来源了?」
「不,不是。关于抓住索拉斯的冒险者,听说是个年纪尚幼的少女。而且还是黑猫族。」
「嗄?那怎么可能嘛?索拉斯到了地下城里可是比我们还强耶?」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女孩,似乎被人们称为魔剑少女。」
「魔剑少女?」
「是啊。一个黑猫族的小丫头,不可能厉害到逮得住索拉斯。既然如此,秘密一定就在那把魔剑上。想必是相当高阶的魔剑吧。」
「说到这个,赛尔迪欧在镇门口盯上的小丫头……也是黑猫族呢。」
「大概就是她了。仔细想想,那把魔剑都能引起赛尔迪欧的注意了。」
「也就是说必定隐藏了强大的力量对吧……」
「只要得到那把魔剑,那位大人应该也会饶过我们吧?」
「你说得对……不,应该说得到魔剑才能真正讨那位大人的欢心。」
「是吧?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了。只能寄望于那把魔剑了。不只索拉斯,把赛尔迪欧与达卢姆也用上吧。」
「连赛尔迪欧都要用?一个弄不好会不会连我们的行动也穿帮呀?」
「反正不管怎样,只要失败我们就会变得走投无路。既然这样,现在应该力图成功才对。」
「……好吧。赛尔迪欧与达卢姆由我来做调整。索拉斯那边就交给你,可以吧?」
「好。幸好有带『剑』来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