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话 珠树的过去

我们4个人被传送到白色房间。

太好了,我们应该是得救了吧。

老实说,我实在不愿意以这种溃不成军的状况迎战菁英半兽人。这样根本不可能获胜。

事实上,我甚至已经在思考该怎么撤退了。观阿的魔法当中,有没有什么可用的?或是利用使魔来拖延一点时间……

对了,这次战斗中总共打倒了4只半兽人,再加上先前打倒的……

原来如此,昨天打倒的菁英半兽人,相当于5只普通半兽人的经验值啊。

会不会半兽人也有等级之分,而等级也会影响到经验值呢?也就是说,菁英半兽人是等级5的半兽人,所以它的技能点数有10,于是正好可以让某种技能等级升到4?

菁英半兽人的技能是等级4的剑术?还是有什么「半兽人战斗术」之类的半兽人专属技能,而它是这种技能达到等级4呢?这一点还不得而知。

如果敌人也有技能制度,那么很可能是后者吧。单纯只凭著提升剑术,是不可能拥有那种蛮力的。

如果这个世界的系统全都是等级和技能制,那么应该假设有一种技能叫做【半兽人】,可以让体格和臂力都跟著提升。

虽然听起来很像假的。哇~这对人类也太不利了吧……

不,其实也未必。从目前的经验来判断,半兽人全都是头脑简单的笨蛋。就算很明显是引诱,它们能会乖乖地掉进陷阱里,而且也不会呼叫同伴。

例如,假设要等级0的我打赢等级1的亚理栖,那么我就算使用陷阱,也很难赢过她吧。

是说,她的判断力非常强,一定马上就能发现那是诱饵。

假如面对的是普通半兽人,只要有适切的装备和准备,我觉得应该有胜算。

实际上,虽然有很多时候都是多亏了运气好,可是我最终也打赢了。

简单来说,我们的强项就在于能够将能力和人才用在适切的地方……

我试著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但在我胸前嚎啕大哭的珠树还是没变。

我不认为她有错。回头想想,是亚理栖太厉害了。

我一直抱著不正确的标准来看待一般人。我自己在第一次和半兽人展开肉搏战的时候,不是也觉得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事了吗?

我低头望著不停说著「对不起,不要抛下我,拜托」的珠树。

接著一脸困惑地抬起头,看著亚理栖和观阿。

她们两人也哭丧著脸。

呃,那个,其实是我比较想哭吧……

珠树更用力地抱住我,朝我贴得更紧。

我就像在安抚小孩子似地轻拍她的背。

「冷静点。我们已经安全了,好吗?」

我和珠树一起坐在地板上。呃,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她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拉著坐下来才对。

大概是因为这家伙将肉体技能升上了等级1的关系吧,她的力气好大喔。

对了——我忽然想到。虽然有肉体、运动等技能,但是却没有与精神相关的技能呢。

就算有武器技能、肉体技能,珠树的内心却还没有完全成为一名战士。若是与半兽人的战斗,像刚才那样就算了,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亚理栖,那个,你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是,大概知道。」

「可以告诉我吗?」

「那个~不过,还是先……」

是啊,必须先让她冷静下来才行。我轻轻地抚摸珠树的头,她和亚理栖不同,散发出柑橘类的香味。或许是之前有喷过香水吧。

「珠树,不用担心。我不会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讨厌你,或是抛下你的。」

没错,我绝对不会主动背叛你。只要你继续相信我,我也会永远信任你。这点请你务必相信。我一边这么祈祷,一边继续抚摸著她那有如秋天稻穗般的头发。

珠树依旧哭个不停。

她可能有什么严重的心理创伤吧。她的心中一定存在著什么,迫使她必须紧抓著现在身为领导者的我,乞求我的原谅。

受到酷虐对待的过去。

我不认为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我也和她一样,背负著某种类似心理创伤的阴影。我们其实是同病相怜,只要时间允许,我愿意去理解她的伤痛,甚至协助她治疗伤痛。

最后,珠树可能是太累了吧,她就这样埋在我的怀里睡著了。

我将腿盘起来,让她的头靠在我的大腿上。过一阵子脚一定会麻吧,到时候再拜托亚理栖帮我施展《止痛》就好了。

珠树像猫咪一样蜷缩起身子,手臂环著我的腰,就这样睡著了。

她偶尔会发出梦呓,不知道是不是做恶梦了?

这么说来,我今天早上好像也做了恶梦。醒来时感觉非常的差。

过去的经验一直纠缠著我,不断伤害我的心。我想珠树一定也是这样吧。

我再次轻轻抚摸她金黄色的头发。

沉睡中的珠树发出撒娇般的声音。

「亚理栖、观阿,你们也坐下好吗?」

「是。」

「嗯。」

两人弯起脚,侧坐在我的正前方,也就是所谓的女生坐姿。

「好了,现在请你告诉我。珠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呃,这个~」

亚理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在那之前,可以请你先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你的请求,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什么都答应。」

「那,那个~」

亚理栖咽下了唾液,发出「嗯」的一声,握紧拳头并点点头。

接著她又摇摇头……

最后才直视著我的双眼。

「阿和学长,这是我的请求。如果珠树也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和她发生关系。」

「啥?」

我发出一声怪叫。

龙辉珠树是养女。这件事,之前我就听她本人说过了。

毕竟她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珠树原本是孤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在懂事之前就被抛弃了。

据说曾有一段时间,上流阶层之间积极地推动去领养、教育这样的孩子。当时领养珠树的,就是某个资产家。

然而龙辉家的父母,脾气都非常的暴躁。平时虽然对她很好,但只要有什么地方不顺心,就会像火山爆发似地勃然大怒。而且每次发怒都会痛骂珠树,说她是个没用的孩子。

我们家不需要你、你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们想收养的是头脑更好的孩子等等。

「这种人不是会在申请领养的时候被排除吗?」

「他们平常真的是很温厚的人……据说外表看起来也很和善。」

对啊——有些人就是很擅长做表面工夫嘛——我事不关己地这么想著。实际上,我自己正是被那些「很擅长做表面工夫的人」逼到决心想要杀人的地步啊……

「即使如此,珠树还是很努力地用功学习。她一直逼自己、强迫自己……把自己逼过头了。珠树的个性很率直、很认真,所以努力到超出自己的负荷……」

到最后——没错。

她的心受伤了。

父母的期待,对她来说反而成了沉重的负荷。她不但没办法,甚至还曾经出现短暂丧失记忆的情形。

于是,龙辉家就把珠树丢到这所学校来。

他们抛弃了她——亚理栖如此说道。

「阿和学长是高中部的转学生,所以可能不知道,其实这所学校是那种有钱人的……类似『※姥舍山』之类的地方吧。」(注:日本传说故事中将老人遗弃,任其自生自灭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所学校有国中部和高中部,是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

对于想要花点钱把小孩送走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非常适合的地方。

「换句话说,学校里有很多这种人罗?」

「其实我也是。」

亚理栖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我一脸惊讶地望著她,只见她扬起一抹和平常不同、带著自嘲的微笑。

「其实我也是孤儿。虽然没有像珠树那样受到很高的期待,但我的养父母也是抱著『总之把她送进这所学校就对了』的态度。我和养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亚理栖……」

「啊,请不用在意。我的养父母已经答应我,会帮我负担到大学为止的学费……而且,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那些事情也已经跟我无关了吧。」

说得也是。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毕竟这里是异世界呀。

「对了,观阿你呢?」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只是他们的孩子有点宅就是了。」

「你干嘛讲得像外国影集的旁白一样啊。」

「因为担心女儿实在太宅,所以做父母的便将她送到这个全住宿制、没有什么娱乐的环境里……」

观阿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最可恨的是,我藏在书架后面那叠堆积如山的色情漫画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你小学的时候?」

观阿发出「咦?」的一声,很惊讶地注视著我。

「这种事在现代应该很普通吧?」

「别想寻求我的同意。我知道你现在正值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但是一般人并不会有『堆积如山』的色情漫画。」

观阿转而望向亚理栖,亚理栖红著脸摇了摇头。

「唉,算了。该怎么说好呢,总之我明白你是自作自受了。」

「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

「我哥小学时把色情游戏带去学校,引起轩然大波……」

这位哥哥,你也太了不起了吧。

这样的行动力,或许会让人想要接近他吧。呃,其实好像还是不太想。

话说回来,这对兄妹都很了不起呢。

「和和呢?」

「……你决定以后都要这样叫我吗?随便啦。我只是单纯考上这所学校而已。在高中转学考中,这里的偏差值也比较高。」

没想到却遭遇被霸凌的惨剧,我对自己踩到地雷的机率之高,充满了无限感慨。

不过——我低头看著熟睡的珠树,轻轻抚摸著她的发丝,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扑鼻而来。

「亚理栖,你不是说过,多亏了她积极的个性,你才能够交到朋友吗?」

「是的,这是真的。我刚入学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珠树一直在勉强自己。直到有一次,我只是稍微冷落了她一些,她就……」

「变成这样?」

亚理栖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听珠树诉说她的过去。

「珠树说,只要一想到自己辜负了她所信赖的人的期待,就会完全崩溃。平常明明都没事的。」

「这么说来,原来我……受到她这么大的信赖呀。」

我和珠树明明是昨天傍晚才认识的。

老实说,她和我只是中间隔著亚理栖的间接关系。没想到她竟然对我这么——该怎么说呢,投入这么深的感情啊。

「是我……不好。」

亚理栖低著头说道。

「我说服大家——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只能跟著阿和学长,否则大家都会死。」

「呃,你是因为想帮我,才对大家这么说得吗?」

亚理栖点点头,她说这是昨晚的事。

「所以大家都为了希望能帮上阿和学长而努力……」

「……该不会大家都愿意升级到等级1,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原来我在单人房睡觉的时候,女生们就在房里讨论这些事啊。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助攻。

亚理栖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虽然高兴,但是,嗯——原来女生们比我想像的还要听我的话,背后其实有这个原因在啊。

「啊,不过不只我喔,志木学姊也有帮忙说服大家。」

「那个人?」

「是的。志木学姊说阿和学长是个忍耐力非常高的人,现在的我们如果要有个信赖对象,就要相信这种人……」

她究竟是想藉此赎罪?又或者是别有企图呢?

「总之,就是因为这样,珠树才会想要满足我的期待对吧。」

万一没有满足对方的期待,就会被遗弃——一旦如此认定,感情就会像溃堤般地泉涌而出吧。

面对她,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你必须让她安心才行。必须让珠树相信,无论她做出什么事,阿和学长都不会丢下她不管。」

「如果是这样,只要花时间慢慢说服她就好啦。幸好我们在这个白色房间里的时候,要多少时间就有多少时间。」

「我以前为了说服珠树,告诉她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没关系时,还曾经让她拿刀刺我的手臂呢。」

不过,现在伤痕已经不见了——亚理栖笑著说道。

这孩子是怎样,未免也太激烈了吧。

比我想像的还要乱来耶……

「然后,珠树也要求我伤害她,便伸出了手臂……所以,我们两人互相刺伤了彼此的身体。」

但是她手上的伤痕,也因为昨天的《治疗》魔法而消失了——亚理栖接著说。

「如果彼此伤害就可以的话,那么我也如法炮制不行吗?」

「我和珠树已经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

喔——原来如此。即使是长时间相处的亚理栖,都必须经过那么激烈的仪式,我和她之间当然需要更强烈的羁绊啊。

「所以你才会要我跟她发生关系?」

「是。」

亚理栖一脸紧张地点点头。

事情变得棘手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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