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呀?」
有个声音正拚命地呼喊著自己。宏本来深藏的意识像被那道声音吸引似的,浮出于现实中。
「宏同学!」
「你恢复正常了啊……」
宏将意识转往外部后,首先映入眼帘里的是完全没看过的房间装潢,以及春菜快哭出来的脸庞,还有达也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大哥……?春菜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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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明状况之前得先确认一下,阿宏,你记得多少?」
「……等一下……」
宏被达也这么问,便努力地捜寻自己脑中所记得的最后光景。
「呃,我记得来到王宫后,遇到了艾儿等人,然后说要参加女王陛下的茶会……」
宏想到这个阶段后,身体就急遽地开始颤抖。
虽然记得在茶会上发生了某件事情,却想不起内容。能回想起来的只有自己承受不住某种剧烈的恐怖,所以可以推测应该是与女性恐惧症有关的事。
「好了,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所以你不用硬逼自己回想起来。」
「宏同学,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两人一看到宏光是打算回想起来就显现出如此过剩的反应,于是判断最好别硬是让他想起来,意图结束话题。这样看来,若现在说出有人端出巧克力的事,许多事情可能都会再度回到起点。
「……感觉对大家很过意不去呢……」
「你别在意。」达也回道。
宏从在场两人的应对里察觉许多事情,顿时产生了歉疚感。纵使本能拒绝回想发生什么事,至少他还是明白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而且虽说不是在公开场合,但还是在女王面前出了洋相,就算二话不说地被处死也不能有怨言。
从对方还特地准备了这样的房间来看,女王一方似乎并没有把这次的事件看得太严重,即使如此,出了洋相的事实依旧不变。而在这样的状况下把残局全都丢给同伴们收拾,真的只有「过意不去」这句话可以说了。
「那么,现在的状况是怎样?」
「详细的事情之后再说,得等你完全恢复才行。若要说明状况,得先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讲起,所以现在告诉你,搞不好又会发生一样的事。」
「你现在不要勉强哦。」
「真的、非常非常地过意不去呢……」
宏对于自己似乎在许多方面都让同伴深切地担心,还给他们添了很大的麻烦,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内疚。客观来看,虽说他是遇上了无法避开的意外,但惹出了事后处理极为麻烦的问题也是事实,更何况对方也不是像雷奥德那样关系多少算亲密的王族。
即使存在自己无论如何都束手无策的因素,宏也非常不愿意每每因为同样的事情为同伴制造麻烦。
然而这种恐惧症却是宏再怎么拿出干劲,都无法轻易克服的。他在三位日本女性与蕾妮交谈时明明怕成那样,却还能与原因之一・春菜待在同一间房间并相安无事,光是这样症状就已经算是得到相当的改善了。之后只能持续累积与女性相处的经验了。
「这么说来,真琴小姐与澪呢?」
「她们正在与小艾儿他们整理情报。我们之后该怎么办,还需要再与女王等人商量,所以等许多事情安定下来后,女王还会找机会再与我们谈话。」
「原来如此,瞭解啦。」
「不过呢,女王似乎也挺忙的,她表示今天应该已经没空了。」
「总觉得我真的做了很对不起你们的事呢……」
「别再提了啦。」
春菜对著歉疚到极点的宏投以温柔的微笑,并出言安慰他。
达也看到她这般有如圣母的微笑后,对于女性表情之丰富产生了「和昨天与蕾妮针锋相对时完全不同」这般不知该说是佩服还是傻眼的感想。
「那么,你肚子饿不饿?」春菜问道。
「没什么食欲呢……」
「这样啊。」达也应声。
「话说回来,我昏了多久啦?」
「三小时左右吧,已经过中午了。」他又回道。
「那大家都吃过饭了吗?」
「好歹是吃过了。因为有很多酒味很浓以及辛辣的料理,还请对方稍微更改了春菜、澪与艾儿的菜单。」
在水资源贵重的达尔里,有许多料理以酒代替水使用。即使白天能从摊贩买到的食物中,加了酒的并不多,但几乎所有炖煮料理都是以加了辛香料的酒、椰子汁或动物乳炖煮的。可能是为了尽可能加强杀菌作用,下了功夫不让酒精成分流失的料理也不在少数,因此有很多汤或炖菜、炖肉不但味道极辣,还带有酒味。
「原来如此,那大哥你的感想是?」
「若那样的味道是基本口味,关西风的乌龙面之类的东西可能就不会太受欢迎了。」
「……你明明老是抱怨摆摊,怎么讲出以摆摊为前提的感想呀?」
「因为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达也已经与宏等人一起行动了约七个月,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摆摊思想了。
「反正就是这样,艾儿与阿尔洁姆也对那样的料理稍微陷入苦战。」
「是哦,既然如此,吃晚饭时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那样也许比较好,不过也有不是很辣的菜色,我觉得是不用太操心啦。」
达也讲完王宫端出料理的情报后,就留下以全身表示著自己片刻都不想离开宏的春菜,走出房间告诉真琴等人宏已经恢复正常。
「既然你不想吃饭,那要喝点什么吗?」
「说得也是,那可以拜托你吗?」
「嗯,你想喝什么?」
「交由你决定吧。」
宏虽然口渴,但也想不到要喝什么,便丢给春菜选择。
春菜就照著宏的话,为了不让空腹的他伤害到胃肠,她准备了刺激较少,喝了能使人镇定的花草茶。
这种花草茶使用了这个世界特有的药草,再加入牛奶便能在多少满足空腹感的同时抑止胃胀,乳制品特有的滑顺口感也让人容易入口。
「来。」
「谢谢。」
「若是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吧。」
「现在先不用了。」
花草茶被春菜调整成适合入口的温度,宏一口喝下后,隐约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看来他刚才一直无意识地绷紧神经,提防著某些事情。
春菜看到一直不自觉地警戒四周的宏终于放松了后,打从心底浮现了安心与喜悦的感情。
她再度自觉自己似乎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宏,同时在心中深切地祈愿这段安祥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
☆
「那么,虽说我大致上已经预料到了,但也差不多该告诉我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吧?」
众人用过晚餐后,就回到女王分配给他们的房间,这时宏悄悄地张开隔离结界,并向同伴们如此问道。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自己的精神也差不多平静了下来,只要作好心理准备,就算是会令自己大受打击的事情,应该也能镇定地听取才是。
另外艾莉丝等人亦是关系人物,所以也在场。诺顿姊妹则是由于某种不想来城里的理由以各种藉口搪塞,今明两天似乎都不会现身。自从来到城里后,除了吃晚餐时都不会看到她们。
附带一提,为了预防万一,这个隔离结界只对女王例外设定。
「要我们说出来是没问题,但你真的不要紧吗?」
「只要不是出其不意发生的状况,只要拿岀毅力就不会变成刚才那样了。应该啦。」
「我先把难听话说在前头,老实说就这次的事情而言,我不可想重复帮你收拾好几次残局
哦?」
「我明白,说真的若是能不问你们发生过什么事,其实我也不想问,但这样似乎会有很多麻烦。」
真琴的口气虽然严厉,但其实还是多少担心著宏。
宏则是对真琴道出难以改变的事实。
真琴对这自己已经明白的事实轻轻地叹了口气,决定尽可能简单地说明事发经过,免得宏又回想起一些多余的事。
「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就是对方在茶点里端出了巧克力。在这里好像叫卡克拉。」
「……果然啊,这样我就大致回想起来了。」
宏听闻真琴的说明后,纵使微微地颤抖,但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并平静地说道。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担心不已。
「宏大人,还请你不要太勉强……」
「以这状况来看,多少得勉强自己才行,所以不好意思,这点症状你就当作没看到吧。」
「……要是你的症状更加恶化,我与春菜小姐都会硬是中止话题,这样可以吗?」
「瞭解啦。」
艾莉丝判断再怎么劝说宏都不会退让,便混杂著叹息做出妥协。很不巧地,由于宏的精神力很强,有时就是会硬逼自己忍耐下去,众人怕的就是这点。
就这样,宏将自己想起来的事与实际发生的事两相对照完毕,再听闻事发之后的详细结果后,达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同时说出自己所想到的事:
「不过啊,阿宏。」
「什么事呀?」
「你怕巧克力怕成这样,还真亏你能在原来的世界过著正常的生活呢。像是在购物时你都怎么办?」
「只要知道巧克力放在哪里,就有办法对付啦。像是在超市,我知道巧克力产品会摆在零食区与新产品区里,只要不靠近这两区就没事了。无论如何都得靠近时,就会拿出毅力尽速通过。不过我个人购物本来就几乎都是透过网购,去一般店家买东西的次数一个月不到一次。再说我虽然怕巧克力,但其实并不讨厌它,所以光看到照片或图画还不至于引发恐惧症。」
众人听闻宏说的话后,都莫名地能够接受。
以宏的情况而言,就算没有巧克力的问题,去超级市场等地方购物仍然有很高的门槛。虽说要视星期几与时间带而定,但超市的人口密度仍大幅地超过乌鲁斯的平均人口密度。再加上以超级市场,尤其是食品超市来说,男女比率大多是女性居多,患有女性恐惧症的宏若要进入里头,可需要相当大的觉悟。
若换成便利商店,纵使人口密度门槛会下降,但要与巧克力保持距离就难了。因此若没有什么重大的理由,怎么想宏都不会进入便利商店购物。
虽然会觉得在这样的状况下,真亏宏能够去一般的高中通学,但宏居住的地区算是个有都会感的郊区,通学的高中也在人口不多的地区,上下学以及校内的人口密度都远远不及乌鲁斯。
不过宏与春菜居住的城市同时也是某个财阀的根据地,以及以VR系统为首,开发出各种超常科技的天才之居住地,因而具有极高的知名度。该市各类产业都非常发达,因此人口并不少,而且站前与精华地段的热闹程度不输给大都市圈。
「话说回来,你们真正想听的,应该是我如此惧怕巧克力的原因吧。」
「发生了这种事后,为了以后能够帮到你,是多少想知道原因,但如果会挖到你的旧伤那可就免了。」达也回道。
「宏先生,请你别逞强。」阿尔洁姆说道。
「说到底呢,宏呀,让我们知道以前的事发经过,能帮助你解决恐惧症吗?」
「这个嘛,我想应该也解决不了什么吧。」
宏苦笑著回答铎卡的疑问。
事实上,就算知道原因,也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若要藉著说出这件事表示自己信任同伴,时机也未免太晚了。纵使说不上完全没有意义,但也不是个有建设性的行动。由于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点,就算想知道也没有人提出。不过……
「如果师父愿意说的话,那我想听。」
「澪?」
「若是把事情告诉我们,就能让师父变得积极些,那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听。」
澪为了打破这种彼此互相牵制而产生的胶著状态,特意往地雷踩了下去。她在这方面始终保持一贯的态度,才会采取这样的方针。
「……我也、想知道。」
「春菜?」
「春姊?」
「即使得知原因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宏同学如此痛苦。要是不明白其中原由,也不会知道该怎么帮助他,靠自己乱猜的结果搞不好还会把他伤得更重。而且只要明白当时的事发经过,我想至少能替宏同学分担一些痛苦。所以……」
春菜把话讲到这里时停了下来,她从正面注视著宏的瞳孔,经过一、两次呼吸时间的沉默之后,说出自己的觉悟:
「在你目前的状态下能够说明的范围内就可以了,宏同学,请你告诉我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说出这句话后,也许会被宏讨厌,但春菜仍然压下了这样的恐惧,询问他过去的遭遇。
要是错过现在,恐怕就没有再度谈及此事的机会了。再说既然爱上了这个男人,自己也不能不知道这件事。要听闻此事,跨越因此而产生的人际互动摩擦后,自己才有资格在情场上与人一较高下。
纵使没有任何根据,但春菜现在对自己这样的想法丝毫没有疑问。
虽说春菜是附议澪的意见,但要是没有任何人提议,她应该也会主动说出口吧。会慢了一步,单纯只是做好心理准备所需的时间不同而已。
艾莉丝在这种时候会遵从宏的判断,只要他愿意说,她不会摆出像春菜等人这般郑重其事的态度,就只是静静地听宏述说过去曾发生的往事吧。在倾听这类事情的场合,即便是春菜与澪,仍旧是比不上平时就锻炼有素的姬巫女。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宏说了这般消极的开场白后,便做了个深呼吸作好心理准备,接著克制自己身体不要颤抖,先从简单的结论说起:
「若要简单地述说我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就是在情人节时被硬逼著吃下放入生绞肉的人情巧克力,差点因为食物中毒而死。」
宏将这并非可以轻松带过的内容,尽可能以轻快的口气说完。
在这某种意义上可以预料,但又稍微超乎想像的内容下,沉默笼罩了现场,没有任何人说话。
☆
宏所阐述的内容,比预想的还要可怕。
「……还真是、有够残酷……」
「……也难怪你会得到女性恐惧症了……」
达也与真琴听完宏缓缓说明事件的来龙去脉后,从喉咙里挤出的感想像痛苦的呻吟。至于其他人都对这桩难以想像会发生在现实的事件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
以下简略叙述宏所说的话。
时间是宏国中二年级的情人节,他在第一节课时发觉有人把伪装成人情巧克力的危险物品放在自己的桌子里,这就是事件的开端。
宏发现这个不知道是谁送的巧克力后,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时本来打算当作没看到,但事情却不如己意,由于坐在隔壁的女学生大呼小叫,使得全班同学都知道宏收到了巧克力。这件事无论对宏而言还是对这所国中而言,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故。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女学生们霸凌宏的行为逐渐变得激烈,这时也彷若理所当然似的,宏立刻遭受霸凌。虽说如此,一开始的阶段其实称不上霸凌,就只是其他学生们叫宏当场吃掉巧克力并述说感想而已。
若只是个有点难吃的普通巧克力,只要忍著吃下去并硬逼自己说声好吃就结束了,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那个巧克力却放进了几乎腐烂的牛猪生绞肉,味道也调得乱七八糟。简单来说,宏吃了这种难以入口的东西,本来都快吐出来了,几位运动社团的女生却架住宏的身体强迫他吞下去。之后还揍了宏几拳,强逼他把剩下的巧克力全部吃掉。
由于宏的样子实在很不寻常,一开始他要吐出来时,几乎所有男学生都出面阻止女生。但宏这种糟蹋情人节巧克力的行为,导致平时对宏不抱持明显攻击态度的女生都联手霸凌他,最终仍无法阻止女学生们强迫宏吃下巧克力。
要是在此时连男生都与宏为敌,别说女性恐惧症了,宏肯定还会得到重度对人恐惧症,一辈子出不了医院。
宏吃下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没事,在午休前就引发了标准的食物中毒症状,到保健室把胃袋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在某种意义上还算幸运,却也可以说是不幸。若呕吐的地点不是保健室,就无法将食物中毒的原因锁定于这块放了生肉的巧克力,也不会被当作是一桩事故了。
幸好宏在这天早上睡过头而没有吃早餐,前一天也比平时更早吃完晚餐。也就是说,就结果而言宏有十二小时以上未曾进食,胃袋里几乎是空的,不可能有其他引起食物中毒的原因。
引发在宏身上的食物中毒症状非常严重,除了让他于生死境界徘徊三天三夜外,还因为其他的并发症住院两周。在宏住院时,那些逼迫他吃下巧克力的女学生们还趁著宏的亲人不在时,以赔罪为藉口前来探病,却对宏尽其所能地恶言相向,完全否定其人格与生存权后才回去。而宏的少数几位男性朋友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偷偷把过程录下来,并将未经编辑的影片与事件前后经过上传到几个影片分享网站,转眼之间就引起了一场大骚动。
这副欺人太甚的光景传到日本各地后,那群女学生们便受到许多人怨恨,结果造成宏国中里的情侣一对对分手。那些女学生后来恼羞成怒,意图谋杀宏而未遂,被视为现行犯遭到逮捕。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位女生因为这场骚动前来咒骂宏(在一开始探病事件的隔天,院方虽然谢绝会客,但还是有好几名学生谎称自己来探视其他病患,硬是侵入病房),宏因此得到重度的女性恐惧症,住在加护病房约两个月,二十四小时透过VR系统接受特殊治疗。
之后宏又持续接受特殊心理谘询半年左右,等到能够以※保健室通学的方式去学校时,已经是过完暑假好一段时间了,而且一周还只能去一、两天。(译注:被霸凌或者有其他身心障碍的学生,不去教室而到保健室自习的通学方式。)
最后在寒假时,宏的家里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地区,宏在该区国中,除了毕业典礼外都没有到教室上课,国三时的合计上学天数也只有两周左右。
「话说回来,没有找到犯人是怎么回事?」达也问道。
「很简单,就是找不到是谁把巧克力放在我桌子里的。」
「啥?」
「很遗憾地,不管再怎么分析监视器里的影像,在同班同学里都找不到放了巧克力的人。」
关于是谁把成为事件开端的人情巧克力放在宏的桌子里,同班同学肯定都是清白的。同班同学以外的人,虽然还有三个人有嫌疑,但其中两人根本没有做巧克力,而且离他们家最后购买绞肉的时间至少有一个月以上,从肉的腐败情形来看,无论怎么算时间都不吻合,不得不判断犯人是他们的可能性很低。就算想要调查剩下的一人,那个人却在事件的隔天,全家一起离开了日本,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调查也因此中断。其出国理由为父亲遭降职,忽然被调至国外,原因背景也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再加上嫌犯的年龄适用于事件发生当时的少年法,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很难叫人回来,所以这项调查直到现在依然处于中断状态。
「哎,就是因为这样,我怕巧克力怕得要命。我本来是还算喜欢吃巧克力的,但自从那天之后,光是闻到味道都没办法……」
「也难怪会如此了……」达也说道。
「莫非久久吃一次猪肉或牛肉的绞肉料理的时候,你会有点抗拒就是因为……」
「嗯,就是这么回事啰。不过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当时因为肉放在巧克力里,吃不太出肉味,所以对绞肉不会像巧克力那样会出现明显抗拒反应,虽然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有点害怕就是了。」
宏虽然浑身无力地如此笑道,但春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话说回来。」真琴说道。
「嗯?」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让女生讨厌到那种地步的人啊……」
「只是听你说而已,就让人感受到那些女生抱持的恶意与行动力带来的恐怖呢。」春菜接著说。
「师父是有些地方怪怪的,但我不明白他被讨厌成那样的原因。」
「的确是呢,阿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遭人怨恨的事?」
「啊〜你们可千万别小看国中女生呀,她们对待土里土气的男生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春菜不知是否因为宏的话而回想起一些事情,她露出苦涩的表情点头同意。澪的心里好像也有了个头绪,嘴里呢喃著「我投师父一票」。
在国中时期无关乎男女,评价他人的基准多半著重外表与气质,人格等特质反而不怎么被重视。顺道一提,宏到了高中后,在女生之间的评价虽不至于像国中那么严重,但仍然很低。
若要再补充一些,就是国中时期的宏也没有什么人格魅力,足以弥补土里土气的缺点。当时的他不但很胆小,又是个爱哭鬼,遇到一点事情就会立刻哭出来,总是惹得周遭的人看了就烦躁地想揍他。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揍人,再说真的打了反倒会让他变得更爱哭,进而陷入恶性循环。
「而且我当时有很严重的鼻炎,老是会从鼻子发出声音而被别人嫌脏,从小学起就因为这样被霸凌。我的性格不算开朗,又缺乏运动神经与体力,就更让情况雪上加霜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也就是所谓的校园种姓制度与史丹佛监狱实验。」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公立国中的学生都是从该地区的小学直升的,在小学时被霸凌过的学生,进了中学后几乎都会再度遭到霸凌。
而若被分在校园种姓制度中最底层的阶级,也意味著在该学校就读时几乎没有人权可言。
对于宏来说,幸运的是他有在『幻想编年史』里当工匠,因此在同一所国中里多少有些男性朋友。虽然也有女性朋友,但先不说游戏内,她们在现实中没有与宏有任何接触,所以这种情况便不算数。
反过来说,不幸的则是有许多积极强化校园种姓制度的教师,尤其是女性教师特别容易有这种倾向,因而加剧了宏的女性恐惧症与不信任女性的思维。
人类是种会慢慢习惯周遭环境,并逐渐忘却过去事情的生物。当霸凌日复一日地持续下去时,就算状况变得愈来愈严重,也会认为这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最后施加霸凌的人就会变得完全不认为自己在做坏事,忘记对方本来与自己处于同等立场。
事实上,这类心理分析也曾透过心理学实验——『史丹佛监狱实验』而获得验证。
「这样一讲,也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有点不太高兴。」真琴说道。
「想起什么事?」达也问道。
「像在当时的报纸专栏上,不是会有人说发生霸凌的原因,大部分是出在被霸凌者身上吗?」
「啊〜是有呢。」
「就算原因真的出在被霸凌者身上,但一大群人集中攻讦一个人,还把对方逼到无法重新振作,这种现象明明也不是件值得称许的事,但还是有很高的机率跑出一、两个人说『霸凌者没有可议之处,因为错都是错在被霸凌者身上,所以要彻底指导被霸凌者』对吧?」
「我觉得这个要看事件发展的时期而定,但在某些情况下,就连严重霸凌别人到动用私刑加以杀害的案件里,都会有人说出那样的意见呢。虽然那种做法的案件的赞同者不多就是了。」
其实这不只限于霸凌,当社会上发生某种事件时,案发原因与问题仅仅出现在其中一方的情况是少之又少的。虽然有比例上的差异,但几乎都是当事人双方各有一些问题,在大部分情况下,就算其中一方再怎么改善,仍旧无法解决问题。
说到底,若原因与问题真的只出在其中一方,那么只要解决该原因与问题,虽然在当事者间感情上仍会有疙瘩,但整桩事件马上就会平息下来,不至于拖延恶化。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托了心理谘询的医生与在《编年史》里复健的福,我总算恢复到至少能去男女同校的学校上课。但关于女人,不管是要我碰还是让我被碰,说真的都让我感到恐惧。」
宏抚摸著自己的脖子如此说道。
他过去曾被女生以不像是女生的惊人力道勒喉至差点窒息,因此要是不做好相当的觉悟,只要女性处于自己的手碰得到的范围内,他就无法镇定。在自己主动触碰对方的情况下,也无法克制脑内产生碰到对方的瞬间,对方就会发飙杀害自己的被害妄想,所以光要靠近女性都很困难。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世界也能适用游戏废人的精神力,自从转移到这里后,因为女生靠近自己而产生的心理压力已经减轻很多了。
然而靠精神力抑止症状似乎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宏长时间接触女性或是在接触时对方产生杀气,还是容易让他惊慌失措。至于巧克力,只要没有任何包装,就算不在手碰得到的位置也会引发症状。
「既然如此,你不要勉强自己去男女同校的学校不就好了吗?」达也问道。
「以我家状况来说,是同时因为住处与工厂的因素搬家。有个老主顾企业的母公司准备了便宜的土地,与我家人商量搬迁事项。但那块土地划分在工业区,除了以二楼当住家,居住十分不便之外,步行或脚踏车能通学的范围内,也没有任何高中。说到我现在居住地附近的男校,不是住宿制,就是凶神恶煞的流氓学校,再不然就是距离非常地远,不管哪一间都不太适合。」
「啊〜嗯,的确是这样呢。」
「春菜同学你也知道吗?」
「嗯,如果宏同学的家位于可以步行通学到我们高中的范围,那些男校的确都不太适合。若你家工厂是在中央工业用地里,开车也要花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到最适合的男校,而且那间学校附近应该也不能盖小工厂。」
宏与春菜聊著只有当地居民才会知道的话题,众人则是以不知该说什么的视线投向他们。
其他人虽然跟不上话题,但也隐约明白宏无法选择就读男校。至少从住宿制会令他无处可逃这点来看,在宏三年前的状况下是不会这样选择的。
「所以就是这样,那位老主顾在我家搬家时帮忙做了许多准备,其中也包括学校的事。我现在就读的高中就是对方推荐的,还说那里最能让像我这样的案例安心地上学。结果真的就如老主顾所说,我在许多方面都受到校方的帮助,若是就读不同的学校,我大概又会立刻被逼到不去上学了吧。」
「……原来如此。」
真琴听宏说出这一连串的话,想通了许多事情。
宏明明拥有能把地狱之火衰减到那种地步的精神力,但一和女性扯上关系却动不动就会崩溃,这点实在很不自然。对于既是战斗废人,在数值资料方面又比春菜精通许多的真琴来说,一个人拥有的抵抗值既然高到可以取消高级魔法,却那么容易陷入恐慌,这种现象可不是用一句怪异就能说明的。
宏很明显不是演戏,自己也觉得他的确恐惧到快要崩溃。但反过来说,既然这么害怕,却还能和春菜一起行动也未免太奇怪了。真琴本来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其实很单纯。
简单地说,就只是宏的女性恐惧症,其实严重到若没有那么高的精神力,就无法与女性一同行动而已。另外不管是从好或坏的意义来看,春菜都巧妙地避免触发宏的症状,因此减轻了他的负担。所以他和真琴、澪以及艾莉丝在一起时,才能勉强一同行动而不发生任何问题。
宏还在日本时,他面对女性所需的安全距离,想必比现在远得多。他之所以能在男女同校的学校上学,除了学校方面对他的悉心照料之外,也因为宏本人会尽可能地避免与女性一起行动吧。
「学校这种场所,果然不是什么该去的地方……」真琴说道。
「呃,这样未免也太极端了吧?」达也回道。
「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在某些情况下学校也有可能成为地狱喔。」
「就是啊,现在的学校是好多了,但国中时真的就是地狱。」宏表示赞同。
「住院之后,每天都过得很快活。」澪也说道。
这三人在许多方面都与日本社会格格不入。纵使和以前比起来好了很多,但日本教育与社会的弊病似乎仍是根深蒂固。
「怎么说呢,对不起哦。」
「哪里,这又和春菜同学你没有关系。」
「先不论国中时的事情,宏同学你会在我们学校待得不舒服,感觉确实也和我有关系……」
「春菜同学没有在背后说我坏话,也不会只因为我很土气就否决我的生存权啊。」
「不知道这该说是理所当然的呢,还是只是单纯因为我对男生的时尚穿著没兴趣而已……况且我也没有出言规劝那些说你坏话的女生……」
「她们不会因为你的劝说改变自己的价值观啦。」
宏斩钉截铁地否定所有可能性。
若是没有被只有脸长得好看的变态男人逮住而吃苦头的经验,在目前的年龄阶段,她们不会那么轻易改变以貌取人的价值观。要她们理解外表在人生中其实派不太上用场,不等到她们出社会后被别人找个几次碴,恐怕很难吧。
「宏大人,你怕我们吗?」
就在宏与春菜快开始争论起来时,艾莉丝突然如此问道。
「老实说,当你位在你的手能碰得到我的距离内,我就会怕。」
「那现在这样的距离呢?」
「现在不会怕。」
「是因为对象是我们才不会怕吗?还是只是因为这样的距离你逃得掉,才不会怕呢?」
「……若对象不是春菜同学与艾儿你们,我才没办法和女人待在同一间房间这么久呢……」
宏目前对于春菜与艾莉丝、澪不会感到紧张的距离是半径九十公分,是个彼此间必须稍微把手伸长或是得再踏近一步,否则手就碰不到的距离。
阿尔洁姆则因为会产生情色灾难,难以只保持这样的距离,但若只是单纯坐在椅子上说话;只要欧古多格尔不在,同样的距离就没有问题。
「那你不会怕我与春菜小姐啰?」
「虽然春菜同学最近偶尔会让我觉得很可怕,但基本上是这样没错。」
「啊〜抱歉哦,一不注意就过度反应了……」
「可以的话,希望你别与澪她们联手起来对付人,那次真的恐怖得要死。」
「真的很对不起……」
日本人一行人看到春菜这样道歉,也只能露出苦笑。
春菜之所以会反应过度,以及伙同澪等人对付他人,大致上都是因为问题和宏有关,是为了保护宏而展现出的过度反应,却反而吓到
身为当事者的宏,会造成这样本末倒置的结果,也只能说爱情使人盲目了。
附带一提,在蕾妮来访时,真琴之所以会莫名讨厌她,是因为与春菜等人联合起来对付蕾妮时,受到她们的影响。春菜会激动过头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那我要把话题拉回来啰?」
「啊〜不好意思,讲到完全离题的地方去了。」宏说道。
「哪里哪里,请你不用在意。」
艾莉丝察觉到春菜之所以过度反应的原因后,便露出微笑拉回话题。
「既然你会害怕与异性接触,那由我们来陪你练习如何?」
「练习?」
「是的,先从轻轻地握手开始练习起如何?」
「这也太难了吧?」
春菜满脸通红地点头赞同宏所说的话。虽说只是轻轻地握手,但恐怕也会让自己幸福到过度紧张,而无法保持正常。
「如果觉得握手很难,那就轻微地碰触手与肩膀等,日常生活中可能会接触到的部位也可以,你觉得如何?」
「你还真是强势耶……」
「我认为人最终都是会寻求互相接触的生物,是会透过互相接触而获得救赎的生物。然而宏大人你却害怕互相接触,无法透过互相接触而获得救赎,这让我觉得十分悲伤。」
艾莉丝认真地侃侃而谈接触身体的重要性,铎卡与达也则是点头同意她的话。这两位已婚者非常瞭解与互通心灵的对象彼此接触,所能得到的力量具有多大的份量。
附带一提,艾莉丝听了宏这段过于残酷的往事后,恳切地想要为他想个办法,于是偷偷地与阿尔费米娜商量之后,而阿尔费米娜保证这个方法是对现在的宏最有效的手段,这也是艾莉丝之所以比平时强势的理由。
不过虽说有阿尔费米娜挂保证,但她心里其实并不像其展现的态度那么肯定,她也会害怕这个提议失败。
「你可以放心碰触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宏大人的事,所以请你不要畏惧与女性互相接触。」
艾莉丝说完后,就对春菜使了个眼色,并走到宏的身旁轻轻地触摸他的右手。
春菜察觉到艾莉丝的意图后,鼓起勇气把手放在宏的左手上。
在这种齐人之福的状态下,两人直直盯著宏似乎忍耐著什么的表情,在觉得到达他的极限时将手放开。宏在产生解放感的同时,却也感受到些微的寂寥感,这样的感觉令他有些困惑。
「就像这样,先逐渐习惯我们待在你身旁如何呢?」
「还真难耶……」
「也许是吧。」
艾莉丝听见宏以比预想中还要平静的声音发出抱怨后,便露出笑容离开宏的身边。她和宏的关系没有春菜那般接近,也不像阿尔洁姆较为疏远,她更不像澪会话中带刺;这个战术运用了她与宏之间绝妙的距离感,就某种意义而言实在是不得了。
「宏同学……」
「嗯?」
「我跟你说哦……」
春菜再度握住了宏的手,这次握得稍微有些用力。她将自己所有的思念贯注于眼神里,正面注视著宏的眼睛。宏对于自己映现在春菜的蓝色瞳孔里产生了怪异的感觉,同时也拚命地压抑住被女性触摸而产生的恐惧,等待春菜的下一句话。
「往后于类似这次的事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保护宏同学。」
这是春菜昨天在蕾妮离开后直接对宏说出口的话语,之后在浴室里其他人还以此调侃她,这次她在远比昨天冷静的状态下说了出来。
虽然不能否定春菜因为陷入热恋而变得较为兴奋,但自从她在精灵森林里自觉喜欢上宏后,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算是老样子了。至少她不像昨天那样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可说是十分冷静了吧。
「所以,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你若是愿意相信我们,我们会很高兴的。」
春菜如此告白后,便依依不舍地放开宏的手,坐回原来的位置。
春菜放开自己的手后,宏便得以从恐惧中解放,在心中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占据自己大半意识的,是这个话题以及肢体接触都已经结束,而产生的安心感——理应是如此,但不知为何却感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寂寥感,让宏内心的困惑逐渐加深。
☆
「那么,谈情说爱的场景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春菜与艾莉丝不顾一切为了爱情展开行动,其产生的余韵支配了现场气氛;然而女王这句话却破坏了这样的氛围。
「……您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嘛,就在姬巫女阁下向那位工房主人提议,让自己帮助他练习接触女人身体的时候吧?」
「已经来很久了嘛……」宏说道。
「完全没发觉……」
看来众人当著一国首脑的眼前,做出了非常大胆又难为情的事。光是在同伴面前做出这种事,事后回想起来可能都要羞耻到在地上打滚了,再多加上女王这位观众,实在是羞愧到要人命。
「虽说不知其中缘由,但妾身对工房主人阁下似乎做出了很过分的事,不来赔个不是实在很过意不去,然而来到这里一看,却遇到了实在很难插嘴的状况。不过也罢,妾身也因此欣赏到了美妙的一幕。年轻实在是美好啊,你不这么认为吗,铎尔阁下?」
「就是啊,老夫年轻时也和妻子打得十分火热呢。」
女王看到宏与春菜的样子就起了兴头,让铎卡也加入话题,一起调侃他们。
附带一提,铎卡现在与他太太依然你侬我侬。
「她们都很爱你呢,工房主人阁下。」
「在许多意义上都请饶了我吧……」
「怎么说这种会遭天谴的话呢?是男人的话,就该说句『你们全都来当老子的女人吧』才是呀。」
「在我们故乡里,无论从法律还是社会观点来看,都不容许男人脚踏两条船。」
「是这样的吗?」
对宏说的话表示疑惑的居然是艾莉丝。在场人员中最年轻的少女显现如此反应后,让日本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由于阿尔洁姆的种族没有重婚的思想,让她也看向了艾莉丝。
不过以欧尔帖姆村来说,其实还有「生下小孩并养育到长大成人后,只要不被发现就能外遇」这种令人讶异的潜规则就是了。
「你觉得很奇怪吗……?」达也问道。
「先别说奇不奇怪,在法连本来就没有禁止复数男女结婚的规定哦?」
「是、是这样呀……」
「当然得要以当事人能打从心底接受为前提,而且贵族的家主虽然能迎娶侧室,但不能拥有两名正室。」
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价值观,看来在国家全体氛围都很悠哉的法连,这方面规定也很悠哉。
「是这样吗?」宏问道。
「就是这样。完全不允许重婚的国家本来就很少,我们法连还算是条件较为严格的国家呢。至少像两位男人与三位女人这样的重婚组合,法连就不允许了。」铎卡答道。
「也有国家承认那样的重婚组合啊……」
「像是瓦迪斯就是吧,不过以那个国家来说,结婚制度本来就给人徒有形式的感觉。」
日本人一行人听完铎卡的解说后,感受到了世界是何其广大。
「不过像铎尔阁下与那位魔法师阁下一样,彻底只爱一位妻子的人也不少,百姓也大半都是一夫一妻的关系。」女王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应该不用对我抱怨了吧?」
「不不不,像工房主人阁下你这样受异性欢迎的男人,不左拥右抱就会有女人嫁不出去。」
「啥?」
「至少在我们达尔,是女性人口比较多,不过从妾身得到的情报来看,几乎所有国家都有一样的倾向。以最近的出生人数来说,虽说还不至于六比四,但女性仍然占了将近六成,相对多数。再加上需要体力的危险工作多半由男人从事,因此男人也必然较容易死亡。」
日本人一行人听了女王的解说后,都露出五味杂陈的神情。在乌鲁斯时虽然没有特别意识到,但现在回想起来,孩童之中感觉的确女生比较多。以整体来看,在摊贩与店家工作的人员比率可能也是女性偏多。
本来以为是男人大多从事需要力气或外出的工作,但其中原因若只是单纯因为女性人口较多,倒也可以理解。
附带一提,想当然耳,法连与达尔计算出的出生人数并不怎么正确。一个国家能掌握的人口数,本来就会比实际人口数目少二到三成,所以这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一般来说,无法掌握的那二到三成人口,与已掌握的人口数量之间,其性别倾向并不会存在极端的差异。因此国家已掌握的男女比例,基本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所以啦,由妾身亲自让你体会看看女人身体的神秘如何哪?能使你在和歌姬阁下与姬巫女阁下、精灵阁下亲热时,大大地派上用场哦?」
「那种在好几层意义上都很恐怖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唔,真是遗憾哪。也对,歌姬阁下的眼神可怕得很,妾身也不想当蠕虫的饵食,再加上刚才也有失礼之处,现在妾身先就此作罢吧。」
女王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完后,接著就对春菜投以妖媚的眼神。
「那么歌姬阁下,要不要试著在妾身这里,学学几招取悦男人的技巧呢?」
「……请恕我拒绝。」
「妾身保证不会夺走你的贞洁哦?」
「我想我应该没办法抬头挺胸地宣扬这种事……」
「唔,真是古板哪。」
女王听见春菜这位在各方面都很拘谨的女人如此回应她,而真心感到遗憾。就算接下来锁定达也,却又被本人瞪了回去,只好耸耸肩放弃了这些事。
「总之呢,这下我就确定女王陛下就是阿尔文了。」宏说道。
「对了对了,妾身就是想问你这件事。」
女王听到宏的话后,将话题拉向本来想问的事。
「工房主人阁下,你是在哪里,又在何时明白妾身就是阿尔文的?说到底,妾身以阿尔文的身分在你们面前露脸,应该只有一次而已。」
「我是在早上与女王您打照面时,才知道您就是阿尔文的。至于阿尔文是女性这件事,我是从最一开始见面的那次就清楚地明白了。」
「有什么根据吗?」
「您叫我提出根据,我也提不出来耶,不过对方是否为女性,我一看就知道了。毕竟不管对方穿什么打扮或具备什么性格,光是女性这点就够让我害怕了。」
「……真的是病入膏肓哪。」
女王听完宏的说明后,露出傻眼的反应。
就在这时,至今为止想插嘴却苦无机会的阿尔洁姆,提出了个单纯的疑问:
「不好意思,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女王问道。
「阿尔文是什么?」
阿尔洁姆这个非常基本的问题,让场面陷入一种奇妙的沉默。
她看到众人显现这种反应,担心著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而缓和了这样的氛围的,正是身为阿尔文的女王。
「这么说来,我听说这位精灵阁下长期待在南部大森林的中央地带生活,那会不晓得达尔国内的大小事也是难免的。」
「她离开森林后也才经过两个月左右而已嘛……」宏说道。
「那也难怪不知道在达尔国内四处撒野的怪盗了。」
「怪盗……是吗?」
「就是主要以干著不良勾当的贵族与商人为下手目标的小偷。」
听到达也这毫不遮掩的解说后,怪盗本人不禁露出苦笑。
「虽然这是事实没错,但真希望你用更好听一点的讲法解释哪。」
「就算您这么说……」
「也罢,就是这么回事。妾身亲自耳闻目睹,再加上直接获得不法行为的证据,基本上对方是赖不掉的。」
「您也真是乱来啊。」
「这哪有什么,就算不小心失手,妾身也准备了好几种能够确实逃掉的手段。」
众人看到女王莫名充满自信的样子,领悟到说什么也没用后,只好选择暂且无视她说的话了。从这位女王至今为止的言行举止来看,已经很清楚她是位个性十分独特的人,就算插嘴吐槽,大概也只会让话题在原地打转而已。
「话说回来,妾身一直在想呀……」
「……感觉您像是要讲出什么不太正经的事,所以不太想听,但还是姑且问一下您要说什么好了。」达也说道。
「在男人爱看的情色书籍里,像妾身这样的怪盗角色被混混、流氓抓到后,总会是发展成在性的意义上被为所欲为,最终屈服于色欲的桥段。但即使屈服于色欲也不能当作任人摆布的理由啊,为什么那些人在大部分的情形下都会任人摆布呢?」
「您问这种问题,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耶……」
果然是不怎么正经的事。说到底,一位贵为女王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给男人看的成人书籍里是怎么样的内容?
「就算沉溺于色欲,又没必要非得依赖那些家伙。首先,世界是很宽广的,只要去寻找,一定会有比起那些下三滥的技术远远来得美妙的男人。说到底呀,妾身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女人心甘情愿地含好几次那类男人的那话儿,他们身上可不知道有什么疾病呢。」
「女王、女王,这里好歹也有小孩子,要讲那类事情时请您克制一点。」
「唔,抱歉,妾身的确思虑欠周。」
就在女王要开始讲起高中男生在教室里聊得兴高采烈的色情话题时,达也好不容易成功让她闭上嘴巴。
在达也中断这个话题后,澪不禁咂了一下舌头,而招来真琴瞪视。
春菜一听到稍微具体的形容就脸红了起来,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艾莉丝则是不晓得她到底明不明白其中内容,依然像平时一样挂著微笑,维持著超然的态度。这两人的对比令人印象深刻。
另外,阿尔洁姆就真的不懂女王在说什么了。
「无论如何,这样就算达成邀请你与大英雄共进佳肴的约定了。」
「我们有约好吗……?」春菜发出疑问。
「那时春菜同学果断拒绝了吧?」
「别在意小细节了。那么,关于之后的事情……」
女王看来莫名开心地结束话题后,就开始讲起最后的议题。
「总而言之,你们两方都有事情要到伊古雷奥斯神殿的本殿对吧?」
「您知道呀。是说艾儿你们也是吗?」宏问道。
「是的,我与阿尔洁姆小姐的目的都是要去那里。」
「妾身这边也有些令人在意的事情,但因为得调整行程,要请你们稍等一阵子。快的话两天后,慢的话五天内就能从达尔出发了。虽然擅自作主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妾身也要和你们同行。」
女王说出这句似乎会闹出大事的话,并擅自决定了众人的行程。就算宏等人想要吐槽,但唯有这时她以一国女王独有的威严与眼神让众人闭上了嘴巴,实在难搞得很。
「附带一提,关于工房主人阁下在地下发现的古代遗迹,妾身也想要顺便去看看。这会稍微延误到行程,你们会介意吗?」
「这个嘛,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您为何要去那里?」达也问道。
「因为妾身想要判断是否该与那些叫大地之民的人们建立关系。你们没有意见吧?」
身为达尔的女王,蜜雪菈以强烈的语气说出了肯定属于重要事项的事情。
在自己的领土内,存在著底细不明,而且在许多方面可能都胜过自己国家的集团。既然从报告得知该集团基本上对外人抱持友好态度,那理所当然该与他们在某种形式上建立起联系。
不过,女王亲自出马实在有些奇怪就是了。
「我们明白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女王陛下直接过去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要是随便派出使者结果出了洋相,会让人家看不起我们的。反正既然顺路,那由妾身直接前往比较妥当,再说那些叫大地之民的人,基本上态度算是友好对吧?」
「哎,是没错啦……」
「这位女王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身为女人若要治理国家,可不能老是待在王宫里哪。」
女王对著一副傻眼表情的宏与达也,露出笑容说道。她在许多意义上真的是一位麻烦的人,可以想像得到她的心腹塞吉欧有多么辛苦了。
「好啦,妾身差不多该走了,再不快点回去,塞吉欧可又要啰唆了。」
「说得也是,该商量决定的事也都决定好了。」
「嗯。」
女王把话总结完毕后,在终于要离开时,又想起了一件该说的事。
「对了对了,妾身都忘了。歌姬阁下。」
「请问有什么事?」
「登特利斯对你还没死心。虽然妾身已经警告他很多次了,但似乎只是火上加油,抱歉。」
「啊〜那个人感觉就很难死心呢……」
「视情况而定,也许会给工房主人阁下添麻烦,但还请你们想办法摆平他。」
宏、春菜、澪三人一想到事情很有可能会这么发展,脸上不禁浮现苦笑。
日本人们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想著:「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把在达尔该做的事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