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今天是等了又等终于等到的一树哥独占日~~♪」
美樱紧紧挽着一树的手臂,兴奋地说。
「学院修订了制度,现在变得能自由外出,实在是太棒了!比起之前,约会的频率和范围全都大幅提升了!」
自骑士候补生的生活,转变为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过去那些圣痕的宿主,如今已从非自愿状态下被迫背负的责任中解脱,然后突然得到不必担负任何责任的自由……现况就是如此。
这一天美樱说想去添购春装,所以两人来到了购物中心。
由于是假日,因此他们俩都穿着便服。
这个季节中失去魔力的皮肤已会感受到寒风全面渗透,一树身穿简单俐落的排扣短大衣,搭配窄版裤和皮鞋。他会做这身打扮,都是因为美樱常跟他说「你打扮得简单俐落些会比较好」。之前问她为什么这么建议,当时她是这么回答:
『不必管理由是什么,因为你常常在换女伴,所以必须在外表下功夫表现出诚意才行。当然前提是你内心和言行举止也都必须有诚意。』
一树毫无辩解的余地。
另一方面,美樱也像在配合一树,穿着简单俐落的大依,甚至色调和花纹也都默默配合。美樱虽不像贝亚特丽克斯那般刻意,但并肩走在一起时,感觉起来就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情侣。
当然,一树在事前并没告诉她会穿什么去约会。
『我大概已经掌握到一树哥的穿搭模式了喔。』
美樱若无其事地这么说。
被她看穿自己的穿搭变化实在太少……
也由于此事被美樱看穿,因此也燃起一树对购物的兴趣。
两人特地搭乘电车,手挽着手卿卿我我地抵达了大型购物中心。
这是座所有店家都位在超大建筑物中的室内型购物中心。天花板上绘有星空,为数众多的商店全都统一采用中世纪欧风设计,是个热门的约会景点,光是漫步其中也能享受美好气氛。
虽说热门,但一树原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美樱提议所以才会前来。
两人四处挑选衣服、饰品之类的东西,边逛边谈论这个好那个好。
一树突然察觉到这个时尚空间里藏有类似社会集体阴谋的东西。
「我现在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要追求流行耶。所谓的流行应该是有人在背后主导吧?这不就像是受人摆弄,被迫花钱,感觉很差耶。」
「但是如果一直穿同样的衣服,实际上也会腻吧?这种时候流行就像设计师在提供建议说『那么差不多该这样穿了,你觉得如何?』不管买不买都还是很有意思吧。之后再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原来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模仿潮流,所以我才会觉得累人啊。」
「不过受欢迎的人往往都是晚几步在赶流行的量产型。不是一看到最新流行就猛追,等到大家都在疯的时候就已经腻了的那类人。」
美樱散沉浸在已看清一切的氛围,微微地笑了。
「原、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熟悉的面孔从购物中心对向边走了过来。
「喔!这不是一树和天咲吗?」
是两手拿着纸袋的寅藏学长。
「学长,你也来买东西吗?」
一树第一次见到寅藏学长的便服打扮——远比本来想象的还要时髦。该说是尖端时尚派吗?高领毛衣的内搭,上头罩着充满个性的外套,穿着往地面直坠的宽管裤。
完全就是走在流行尖端的感觉。
寅藏学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下端。
「呵……我将来也不会当剑士,之后会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所以就要从现在开始替我的大学首次亮相做好准备。喔耶!」
「喔、喔耶……?」
一树对莫名的呼喊声感到不解,同时挥挥手与寅藏学长道别。
「寅藏学长……打扮得好时髦喔。」
一树目送走他的背影后,美樱轻声嘀咕。
「……脸大轮廓深的人不适合穿高领毛衣。」
「你、你好毒舌……」
「因为套住脖子的衣服会凸显脸的存在,虽然戴个围巾就能修饰一下了。」
这时一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觉得自己的脸会太大,轮廓会太深吗?毕竟自己从未注意过整体平均是如何?自己又是如何?
「一树哥没问题的。」
美樱像是察觉一树的不安,从旁这么说后,一树松了口气。
「不过,我并不是觉得寅藏学长的打扮很奇怪,而且学长也长得满帅的。」
接着天咲老师先说了句「以下只是我个人的感想」作为开场。
「虽然常有女生的流行打扮晚个几步转往男生那边,但是我觉得这种所谓的『女子系流行』比较适合可爱长相或盐脸男子。寅藏学长五官深邃又有些老成,身体也偏壮硕,所以我觉得他应该要挑成熟一点,偏经典款这种不太会被潮流左右的打扮才保险又好看。」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天咲老师。既然如此,你刚才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
「我又不是学长的女朋友。」
美樱收紧挽住一树手臂的手。
「你不用担心。学长刚刚拿的纸袋和他身上穿的是不同路线的品牌。我想学长是打算在这一年内尝试各种风格,准备挑战大学首次亮相的那一刻。学长那样的人应该不需要一个不太熟的学妹去评头论足吧。」
「刚刚只是打个招呼你就分析这么多了啊……」
而且寅藏学长也不只是追求流行,还把好好打扮自己所需的时间列入计划,一步步迈向大学首次亮相的那一天。
这是多么高阶的攻防战啊?一树为此感到不寒而栗,心想自己有办法确实应付这种隐藏在和平生活中的现充战争吗?
「寅藏学长已经是潮流男子了……」
美樱以不知从何而生的自以为是态度,「唔嗯唔嗯」点着头说。
「不过寅藏学长无论穿什么,全裸的一树哥还是帅上53兆2000亿倍左右!」
「居然觉得裸男比较帅,美樱你也太色了吧。」
一树稍感安心这么回应后,美樱却面露不悦扯了一树的手臂。
「人家又不是那种意思!」
「那么如果我在约会碰面地点现身时,是身穿随风摆荡的黑色长版大衣,全身垂挂当啷作响的锁链,手戴露指手套,双手还在胸口交叉并且说着『漆黑贵公子……来了』,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会去扁绿蒂。」
「直接锁定万恶的根源啊……」
在各种人的影响下,才造就了现在的一树。
以前四处征战之际,能够使用的魔法增多时,会真实感受到确实如此,现今即使生活安泰,在日常生活的各种场面中也会有相同的体悟。
两人在购物中心中闲晃,互相欣赏对方的换衣秀。
「用从前还有魔力时的感觉购物后,发现拿着东西逛街还真重耶……」
他们边讨论边挑选打折品,买的东西都由一树拿。
两人继续往前走,发现购物中心不只有贩售流行物品的店家,还有生活用品店。
「一树哥,你比较喜欢日式房舍吗?毕竟你还是一名剑士。」
「我没有特别讲究那些……不过我在林崎家时住的是和室,所以住日式房舍会比较习惯吧……感觉你会喜欢这种西洋古董耶。」
一树一看向古董区,美樱的眼睛就亮了。
「喜欢!我还特别喜欢路易十六世时期新古典主义的法国古董!」
「……那是什么样古董啊?」
「我想想……简单来说这种古董就是从装饰过多导致太过浓艳、庸俗的时代,转为风格越发洗炼时的作品。」
她的说明虽然简单,但已足够让一树心中浮现清晰的图像。一树也觉得看起来确实不错,能和美樱的兴趣产生共鸣的地方也很多。
「那魔女之馆那种地方不就恰好完全符合你的喜好?」
「我当然超爱!现在开始也得好好规划一下我们将来的爱巢。」
「爱巢啊……」
「毕业离开魔女之馆后,我们要住哪里?又要怎么住?」
「……这个问题还真难耶。」
一树不禁低吟。用不着说,自己在太平之世来临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我还是想和大家住在一起。所有人合资应该可以租得到魔女之馆那种又宽敞又漂亮的房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吧?」
「现在开始打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手上抱的购物袋忽然变得沉重。
「总觉得我如果去求爸爸帮我出,他会应该是会出。」
美樱的养父超级溺爱她。
「如果要靠美樱的爸爸,那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如果政府真的要给我年金或退休金,我是想用那笔钱就好。」
「不管是跟爸爸要零用钱还是仰赖年金,不都一样吗?」
美樱小声窃笑。
「……不知道政府那边会不会承认我们的一夫多妻耶?」
「山形参谋本部长也已经在帮我们协调这件事了,他说大概会以特例处理。我实在敬佩这个人到五体投地。」
「也用不着五体投地吧。毕竟之前在第一线奋战的是我们这些人。」
「他真的帮我们做了很多只有他才能做得到的事情喔。看到天咲校长和山形参谋本部长这些人后,最近深深觉得活得出色的大人就算不靠剑和魔法,依旧令人尊敬。」
「我爸才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大人,他一开始还不信任一树哥耶。」
话说回来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一树想到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应该会承认我们的一夫多妻啦。毕竟是靠我们所有人的羁绊之力拯救了这个国家。但是如果这个国家的法律害得我们四分五裂,这世上就真的没有比这还愚蠢的事情了。不过,我觉得就算不遵守制度,我们这几个人也是能接受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
一树听见美樱不是讲「我」,而是「我们这几个人」时,觉得十分感动。
后宫……重要的事情不仅只有自己与所有成员的关系。看见每个人都会尊重其他人,自己真的打从心底觉得感动,这代表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
「要思考的事情可多了!我们的爱巢很重要!……虽然大家也都有各自的喜好,但是我想住在有这种古董环绕的房子里!」
美樱拿着古董小摆饰露出可爱的表情说。
古董家具之类的真的是买不下手,不过美樱拿到手上的是缀有典雅装饰的音乐盒。
「就把这个买回家吧?」
「我要买!之后只要擦拭着这样东西,就会想起是这个时候和一树哥约会时买的,我会珍惜一辈子的!就像珍惜我们的爱一样,直到永远!」
「……小姑娘,你很内行耶,品味真是好。没错,『好的古玩历久弥新』。」
有人穿着皮鞋走在古董店的木头地板上,踏出叩、叩、叩的声响,接着一阵讨人厌,与此人行为十分般配的说话声,打断了一树和美樱的对话。
——好的古玩历久弥新……好像是在哪听过的广告标语。
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那家伙,自己决不会看错。
那是半年前与一树交手过的神魔,路西菲尔。
应该已被一树打倒的瓦西雷欧斯·瓦西雷翁,就在眼前。
「「漆黑的堕天使路西菲尔!」」
一树和美樱在胸前交叉双手并且放声大喊。
「……我的确也是象征中二病的幻想。」
路西菲尔感觉很勉强地交叉双手作为回应。
「他也太配合了吧?真教人意外!」
——他的长相中性犹如天使,无法归类是男还是女。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天使。
丹宁衬衫加牛仔裤的搭配上,还披着一件茶色皮外套,脚踏硬挺的皮鞋。所有行头都散发出时常穿戴所酝酿而成的风韵。丹宁服饰以关节处为中心,随处可见宛若闪电的斑驳皱褶,皮件上虽有无数裂痕,但表面仍是大放镜面般的光泽。胸口和腰际则是分别垂挂着稍显泛黑的银制项链和皮夹链。
丹宁服饰上还用白色漆料描绘图纹,皮件上则缀有印地安风格的雕刻,银饰品也呈现复杂的形状。外行人看了也知道这每一样都是工匠巧手打造出来的物品。
美樱「喔喔喔」地整个人向后仰。
「你这身打扮完全就是女生难以接受的代表性风格……!距离拉开到几公尺远好像都还是会觉得丑!根本是在玩角色扮演!而且那么清秀的长相配上那种阳刚到爆的穿着,看在女生眼里根本是暴殄天物!这种行径就像把味噌汤淋在最高级的甜点上!」
「小姑娘,你是在找碴喔!我早就超脱受不受异性欢迎的情感束缚了!」
一树心想,一点都不意外这个人会穿成这样。但是美樱摇了摇傻眼的一树肩膀。
「虽然我不会想跟他走在一起!但是我个人并不讨厌他那种贯彻自我风格的时尚喔!一树哥,有再多钱都不太容易能见到他那身打扮喔!那是会走路的博物馆!从某些角度来看是帅毙了!」
「小姑娘,你很懂嘛!」
路西菲尔以手插腰的姿势快速转了一圈身子后,美樱「啊——」地欢呼。
一树却是处在屏气凝神般的紧张感中,瞪看乐在其中又活力十足的路西菲尔。
只要全人类还没遗忘名为路西菲尔的幻想——这个神魔就不会死。
因为当时一树并未杀死、歼灭路西菲尔。
在那之后,一树许下所有神魔都能变成人类的愿望。
既然如此……
「为什么你没有转生变成幼儿的样貌?」
其他所有神魔都失去身为神魔的神秘气息,转世成为人类的婴孩。
但是眼前的路西菲尔并不是这样。他依旧散发出非人类的神秘气息,让自己化为实体。
「为什么?装什么傻啊……你在最后那一瞬间,没有许愿希望我变成你的朋友吧?」
「……咦?」
路西菲尔说这番话时有点像在责备一树。
听闻出乎意料的责难,一树瞪大了眼睛。
「你明明那么爱摆出奉行博爱主义的模样,就算只有一点,让我也感受一下那种感觉不是很好吗?真是过分的家伙。」
路西菲尔刻意叹了好大一口气,还学美国人来了个美式夸张耸肩。
「不是啊,那时候我们想法南辕北辙到那种地步,又是在最终决战最后要决胜负的瞬间喔!我满脑当然只有想打倒你的念头!」
一树反驳的同时,也回想起海啸的事情,事到如今怒气再度涌上心头。
「……不对,你不是满脑子只有打倒我的念头,你还有在想别的事情。」
「咦?」
「你自己不记得那个瞬间发生的事情吧?你要打倒我的时候是这么想的——『我们走着瞧』。我在那个时候有回应你喔。」
「!」
「所以我变成当时所说的存在了。我现在是见证世界演变的存在。曾是绝望化身的我如今是个影子般的存在,永远只会暗中见证这个世界,直到我甘愿为止。」
「……你的意思是说你转生成为长生不老的人类,自己想死时才会死吗?」
一树不禁觉得,自己用不着为了这种事情遭到责备吧。
但是路西菲尔脸上突然浮现冷笑。
「不……你的契约神魔之前有说过吧——化为实体的概念有别于真正的人类。还真是讽刺耶,就只有我被视为雷蒙盖顿不承认的对象,还被留在这个世上……不过,没有关系,毕竟我喜欢人类。很抱歉之前用海啸那种手段想动摇你的内心。我之前虽然期盼自己能为绝对神引导人类……梦想过要当你们所有人的『父亲』……不过像这样只是暗中见证到自己甘愿为止也不错。」
一树再次定眼凝视路西菲尔的身影。
这家伙过去曾说,他喜欢人类文明和科学兴盛前的服饰、家具的「文化」。
眼下的他就如同这番话,现在也穿着像把工匠热忱直接穿上身的服装。
这家伙说他喜欢人类,绝不是在说谎。
只是过度保护人类而已。
「你今后再也无法改变世界了喔。」
路西菲尔没有一丝恶意或敌意,仅像是在提出忠告。
「我当然没办法,因为单单一个人类……会使用剑和魔法才叫不正常。」
现今这个世上没有「王」。
大人们的政治、国际外交、自由经济强而有力带动世界发展。还是小孩的一树根本……不对,老实说,这个世界其实是在世上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复杂状态中不断改变。
现在的自己十分渺小,连毕业后的出路都还模糊不清。
过去世人尊称为王的一树,和梦想统治人类的堕天使,现正凝视彻底化为沧海一粟的彼此。
「你也只能任由身体变老……暗中见证这个世界会如何演进。就算这个世界往错的方向发展,你也无法出手干涉。」
路西菲尔悲伤地说。
不对,与其说是悲伤,应该更像是不安。也可能是落寞。
路西菲尔对自己只能束手旁观,感到十分沮丧。
「我不后悔做了这种选择。我相信这个世界,虽然我没办法活个好几百年……但是短时间内就会得到印证。」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一树毫无动摇。然而路西菲尔好像无法正面直视他的视线,因而瞥开眼睛低下头,从一树身旁快速通过后离去。
「……你最后对我施展的那招实在厉害,然而接下来的世界不需要那种技能。不过,人类很适合拿那一招来夸耀自己身为人类。」
一树回过头,发现路西菲尔的背影越变越淡,犹如溶入四周景象逐渐消失。
「我也已经能够理解输给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留下这句话后,当场消逝无踪。
†
结束购物后,一树俩前往美樱推荐的餐厅吃午餐。
然而那个地方与其说是餐厅,感觉更像展演空间兼美食区。
听说是政府与民间企业联手,将高速公路高架桥下的广阔闲置空间,开发成文创观光设施。
此处活用高架桥下阳光无法映照的昏暗特性营造气氛,再用镜球和霓虹灯等花俏光源打造出迷幻空间。中央一带设有舞台,上头有音乐表演者以大音量演奏类型不明的音乐。无数张桌子环绕排列在舞台周围,还有摊车风格的吧台沿着外侧墙壁紧密并排,贩售多国料理。
一树相当惊讶,居然能在东京都内的蛋黄区打造出这样的场所。
两人点了意大利面、海南鸡饭、辣味番茄牛肉酱等许多小盘料理后,再一起分着吃。
「美樱,你居然有办法打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我和读者模特儿的朋友聊天时听到的喔。」
「你真的是超级现充……如果把女子力换算成战斗力,你单独一个人肯定就能歼灭路西菲尔了。」
「明明是一树哥拯救了世界,现在是在说什么啦。」
「……天下太平后我就完全赢不过你了。再这样下去,美樱或许就会丢下我一人,展翅高飞变成模特儿、女演员或时尚设计师。」
「干嘛突然讲这些丧气话,你这样很像阿宅喔。」
美樱「啪」地拍了一下一树的额头。
「你真的很不会依赖人耶!」
「我很不会依赖人吗……?」
「一树哥,你一下子就会忘记,我也想要照顾你的那份心。我能懂你的想法喔,尽管我在富裕的天咲家备受宠爱,我依然只是个养女。我也会想凡事都得自己来、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但是一树哥你就算中年茧居变成尼特族,我也不会在意哟。」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麻烦你吧。」
「假如你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努力,只想当个尼特族的话,我会揍你喔。但是你就不是那样的人啊。像刚才我们在聊将来要怎么住的时候,你明明是说要大家一起住,却又以自己为主轴去思考规划,觉得理当是自己要挑起将来整个家庭的担子。你如果再不调整这种思考模式,接下来可是会累垮喔,因为你已经没有特别的力量了。」
自己已经没有特别的力量了。是的,之前主动抛弃了那种力量。
明明当时前一刻还在对路西菲尔大展这股力量。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一树哥,所以你这样就好了。虽然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无法变成拯救世界的力量,但是这种心意会是相互扶持的理由。一树哥,你怎能不相信这种理由呢?」
「……嗯,你说的没错。」
「如果我成功活出属于我的人生,就是能变得很有群众魅力之类的话,到时候你再夸奖我一下就够了。一树哥在努力追寻你要的人生时,若是遇到什么挫折,那种时候能来依赖我就好了。你如果这么做,我绝对会非常开心。」
一个人若有相互喜欢对方的伴侣,又能各自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一定可以变得幸福。这肯定就是理想的世界。
然而就如路西菲尔所言,当今世上某处,也还有不适用这个道理的国家或地方——
「……美樱。」
一树觉得美樱实在可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美樱也有所察觉,因而停下吃饭的手,把脸转向凑到自己身旁来的一树。
「真是的,明明我们是在这种地方,饭还吃到一半而已……」
一树弯下上半身,用左手一把搂过还是坐姿的美樱腰部,再用右手挑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嘴唇相互接触。
他们透过双唇交叠探寻彼此,但并未就此满足,进而交缠舌头。
「……嗯……呵呵♪有香菜的味道……♪」
美樱笑了出来。一树为了盖过那股味道,因而不断给予泄溢出水声的深吻。
自己现在完全是在跟美樱撒娇。
但是相互交缠的舌头是出自双方的你来我往。
†
吃完午餐后,一树和美樱来到了滑冰场。
上午购物,下午滑冰,这完全就是尽情享乐一整天的行程。
让一树大吃一惊的是,东京都内的百货公司屋顶居然有滑冰场。
「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百货公司为了吸引顾客也是下足功夫。这里算是个还没有太多人知道的好地方♪」
两人未换衣服直接入场,借好冰刀鞋后,进到稍嫌狭窄不过冰结得扎实的滑冰场内。场地由于位于屋顶,因此是所谓的露天滑冰场。
「喔、喔喔喔……」
一树宛若刚出生的小鹿般脚步踉跄。
「呵呵呵,你是第一次滑冰吗?」
美樱微笑着对摇摇晃晃的一树伸出援手。一树有一半像要紧抱美樱似的扑向她的手臂,美樱见状,显得更加开心。
「哎呀哎呀,一树哥真没用耶♪」
「你刚刚不是才说能让我依赖你!」
「嘿嘿嘿,我没说不可以喔~~你可以尽情抓住我的手喔……可是一树哥,你不是用小雪的魔法做过类似滑冰的事情吗?」
银盘大舞蹈〈Moves in the Field〉——是种辅助魔法,冻结四周的地面,在自己和同伴的脚下生成冰制板状物,一面妨碍对手的行动,一面让己方随心所欲地滑行。
但是看在一树眼里,总觉得那只是类似滑冰却不是真得在滑冰。
毕竟一切仅是幻想的产物。
「我是觉得只要在脑中想象,那个魔法板就会按照使用者想做出动作。该怎么说呢?就只是像在玩滑冰的电玩游戏。你想想,很会玩滑冰电玩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也不一定会滑冰吧?……哇啊啊啊!」
尽管一树已经搂着美樱的手臂,但身体依旧失去重心,眼看就快要跌倒了。还好他只是身体往前倾,整张脸陷入美樱的胸部里。
其实应该要说是多亏美樱胸部的弹力,一树才能勉强撑住身子不跌倒。
「一树哥你好色喔♪」
「误、误会啊!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啊,不过是像这样动就好了吗……?」
「咦?」
一树看似察觉到什么,突然抬起头,迅速从美樱手臂上移开。
然后直接「唰」地滑走了。
「原来如此,看来不能用走路时脚的移动方式滑。转移身体重心原来是这种感觉……」
「唰——唰——」一树笔直横越了滑冰场。
「等、等等我啊,一树哥!话说你也滑太快了吧!」
美樱急忙想要追上,只是非但怎么也追不上,还差点跌倒。
美樱喊出怒气无处宣泄的话语。
「你……你是不会再多依赖我一点喔!你总是这样,偶尔示弱跑来依赖我,不过才一下子又一个人把问题解决掉了!啊呀!」
一树连忙一个华丽的回转,回到美樱的身旁。
†
两人再次体认到魔力已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因为滑冰才滑了一会儿,他们的小腿肚都已紧绷。
连平常有在锻炼身体的一树都出现这种情况,就表示滑冰时应该过度使用了平时没有动用的肌肉。
而且两人目前也还不清楚,自身究竟有多少未经魔力强化的原始体力。若是用相同于从前的感觉游玩、运动,马上就会精疲力尽。
因此两人的脚步是摇摇晃晃,但心里又觉得直接回家也还太早。
「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咖啡厅之类的……不,去卡拉OK!我们去卡拉OK吧!」
既然要找地方休息,那就找个不止能休息还能玩乐的地方最好——这很像是美樱会做的选择。如果是辉夜学姐或小雪,应该会选间安静的咖啡厅吧。
两人离开百货公司后回到车站前,顺利找到了卡拉OK店。
「来这附近唱卡拉OK,就一定要选这间才行喔。」
「卡拉OK那么多间,有哪里不一样吗?」
「综合检核过歌曲数量、歌曲种类、包厢气氛等等……还有其他诸多项目后,天咲卡拉OK评议会认定这间是最赞的卡拉OK店。」
美樱拿出黄金会员卡,熟门熟路地处理好了包厢事宜。既然是评议会审核过的店家,就来唱唱看吧。
可能是金卡会员的关系,明明只有两位客人,店家却安排了宽敞过头的包厢。
然而一树和美樱居然肩并肩坐在一起,完全在浪费眼下难得的宽敞空间。
美樱马上拿起遥控器,点选女子偶像的歌曲。
她还利用前奏出现前的那段空档,仔细调整麦克风等的音量,那样的身影完全是卡拉OK高手,实在熟练。
开始唱了。
……她的歌声好听到让人不禁赞叹。自己是第一次和美樱来唱卡拉OK,她唱得真是好。
一树过去不懂如何区分歌艺是否高竿,如今美樱的歌声深深冲击了他。清透的高音传遍包厢内每个角落,沉浸在节拍和音准里当正确的氛围之中。她还配合歌词投入感情,以如诗如画、让人能感受到泪湿的声音——悲切地高歌。
总觉得那种用情至深的歌声确实很有美樱的风格。
一树至今从未去过演唱会,因此从没想过「歌艺高竿者的现场演唱」居然会是如此动人,让他大感惊讶。
他专心聆听的同时……却手拿着遥控器,整个人僵在原处。
……等等我要唱什么才好?
自己根本没什么在唱卡拉OK,岂止如此,平常甚至没有听流行歌曲的习惯。
总的来说,本身可能会唱的类型——就只有动画歌曲一种了。
自己和绿蒂、神邑三个人一起观赏动画时,已经快养成习惯不跳过主题曲和片尾曲,三人会出声兴奋地跟着合唱。有些时候还会搭配舞蹈。
如果是动画歌曲,应该是有办法唱。
……但是接在美樱这种天籁之后演唱,完全就是有勇无谋!
一树为此苦恼的同时,美樱压根没有察觉他的感受,还露出一副非常想要获得赞赏的神情,不停瞥看一树。
……她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美声已经成为我的压力。
「耶。」美樱比着耶唱完歌后,将麦克风递给了一树。
一树边拍手边接过麦克风。
同一时间,萤幕上也开始拨放一树刚才点的动画歌曲的MV。
「我知道这首歌!绿蒂常在哼,而且我也满喜欢这个乐团的曲子!」
美樱紧跟前奏打起了节拍。
一树战战兢兢地开始唱歌。
自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后,变得陌生,听不习惯。
即使如此,一树依然逐渐融入歌曲。
突然,他发现美樱有只手不断重复上举,感觉是「再唱高一点」的手势。
自己虽然没有察觉,但音准好像有点跑掉。稍微把声音唱高一些后,的确感觉都对了。美樱则是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接着在主歌高潮的部分,和动画中没听过的第二段歌词不熟的部分,她也都出声一起合唱。
一与美樱合唱,就觉得自己一下增强了三成的歌唱实力。
……这个感觉就像在格格不入的舞会上,王子殿下亲自带起手脚当护花使者般。即使如此,在唱完歌后,美樱依旧替自己热烈鼓掌。
「美樱,你真的是太帅了。」
一树深深佩服她的包容力。
「什么跟什么啦……刚刚那首歌,我的高音唱得有点辛苦耶。」
「毕竟动画歌曲有很多是女歌手唱的。但是我平常会听到歌的机会大概就只有动画歌曲了。」
「那么你听看看这首!这是我喜欢的男歌手唱的!大推!回家后我再借你听!」
美樱这么说并点好了歌,接着传来引人竖耳聆听的狂野前奏。
美樱压低声音,但仍旧稳稳地开始歌唱。
这是她在喊「我要扁绿蒂喔」时的声音——音域真广。
一树马上爱上这首歌,觉得确实帅气。不过自己说不定只是被正在唱歌的帅气美樱吸引而已。甚至听到原曲后还可能感到失望。
唱歌中的美樱就是有魅力到这种地步。
美樱实在可爱的那种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一树悄悄地用手环扣坐在身旁的美樱后,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美樱也唱着歌,毫无抵抗地靠向一树。
一树从背后紧紧抱住正在帅气歌唱的美樱,并用脸颊磨蹭她纤细的颈部。美樱歌声中开始夹杂笑声,看似是痒到扭摆身体。
两人滑冰后并未更换衣服。因此美樱身躯比起还有魔力时散发出更浓的气味。一树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称不称得上是恋味癖,就只是觉得那是种充满魅力的气味。更加凸显出美樱这名少女的实际存在感。
那个美樱现在也还在大声发出帅气的歌声,自己深刻体会到她真的是个充满魅力的女朋友。
由于美樱实在帅气又有魅力,因此一树感觉是十分疼爱地来回摸蹭。
他分别以右手和左手抚摸磨蹭胸部和大腿。
美樱敏感地颤抖了身躯,歌声中因此渗入了娇艳的音调。
即使如此,她依旧大声歌唱,一副没打算打乱旋律的模样。
一树现在已经无法仰赖好感度的细微变动,探知女孩觉得舒服的地方。但是美樱的敏感部位他早已全盘掌握。
另一方面,美樱她们至今都是借由魔力放大快感,不过现在魔力已经消逝。然而几经重复这种行为后,当下的快感听说就已深深烙印在她们的神经上,现在也能确实重现与先前无异的感受。
一树依大家所愿变得技术高超的变化,也维持原状。也就是说,只有那档事相关的一切,与魔法尚存的半年前完全一样,没有改变。
就如乐器如愿奏鸣出理想的乐音,一树的爱抚也如愿挑起性欲。如此的轻柔爱抚宛若魔法。
「嗯嗯嗯嗯!」
只是隔着衣服轻抚磨蹭,就让美樱在准备要唱主歌的时间点小小高潮。
即使如此美樱也未整个虚脱,依旧动听地唱完整首歌。
「我还想继续听美樱唱的歌,你可以继续唱喔。」
一树从背后紧抱,对美樱磨蹭撒娇的同时这么说。她柔软的胸部和大腿实在惹人怜爱。
「……真是的。」美樱发出厌恶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声音。
「卡拉OK店里……有监视器喔……」
美樱克制自己提出忠告。她不是会沉溺在内心变态想法的那类人。
美樱又再唱起歌来,一树也跟着旋律起伏继续爱抚。
他稍稍解开上衣的扣子让右手窜入,左手也滑进裙底。美樱的内裤已经湿透,如今也已无法像过去一样,用魔法之力蒸发水分掩饰此事。
就在乐声来到主歌高潮的时间点上……一鼓作气激烈刺激美樱的敏感部位。
美樱用力收紧身子,上半身激烈后仰还打开大腿,简直像忘了监视器的存在。她为了迎接快感,主动放开身体,但立刻又恢复理智,颤抖着身体逐渐闭合大腿。
即使如此,美樱仍勇敢含泪想继续帅气地演唱,口水还从混杂喘息声的嘴角垂挂流下。
外表亮丽自制心又强的美樱就这样表情逐渐狂乱,一树很喜欢她这个模样。
美樱继续唱了两首、三首……又再唱了一倍左右的曲数后,终于抛掉手中的麦克风。
「……我们回魔女之馆吧?」
她转向面对一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不要你只用手指弄我……我想要你,一树哥……」
「美樱,你真是个小色鬼耶。」
意乱情迷后好像固定就是会说这种话。
「一树哥你这个大笨蛋!」
但刚才一树也一样只能忍耐,美樱应该早就察觉到有东西顶着自己的臀部了。
一树和美樱亲密地互相依偎,踏上归途。
一树环抱美樱腰部的手时常轻微游移,持续爱抚,确保她的欲火不要熄灭。美樱也还是气息紊乱,像在磨蹭般紧贴一树的胸口和身躯。两人都露出感觉微微发热的陶醉表情,等红灯时就接吻,就像一对拖曳着淡淡淫秽气息行走在道路上的情侣。
回到魔女之馆后,两人像是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直接进到一树的房间。美樱没有淋浴梳洗,就一言不发地躺到床上,一树也像小孩要拆开礼物包装,急忙脱去美樱那身时髦的衣服,然后——
不管抱过美樱多少回,一树都不觉得腻。
之所以如此,也许是因为自己也会拥其他女孩入怀,但原因也可能不止这一个。
两人都满足地并排横躺在床上后,美樱小声嘀咕:
「我没办法每天独占一树哥,这样可能反而是件好事。」
「怎么说?」
「……如果每天都能享受到这么舒服的事情,我大概就会变笨到成天只会想着这档事了……绝对会上瘾变得无法自拔……」
†
数日后——魔女之馆正值过晌的下午茶时间。
除一树外的女孩们围在一起享用红茶和茶点,正在谈论各式女孩话题。
「话说你们最近约会都是什么样的啊?」
美樱询问了大家。由于在座也有学姐,因此口吻十分客气。
她不是对其他女孩抱有比较心态,单纯只是拿来做为聊天的话题。
辉夜学姐第一个回答。
「弟弟带我去了百货公司屋顶上的滑冰场喔!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我对弟弟的收集资讯的能力刮目相看了。而且弟弟滑冰滑得真是好!」
「……咦?」
美樱不禁发出傻掉的惊叹。光学姐接着回答。
「他是带我去了购物中心喔,还给了我各种女生打扮的建议。一树会打扮又懂很多流行的东西耶!」
「……什么?你说一树懂很多流行的东西……?」
美樱露出快要笑死的神情。
「他是带我去了卡拉OK。我是生平第一次去唱卡拉OK,不过一树不止知道时下的流行歌曲还很会唱耶,实在有够帅。」
小雪顿时涨红脸这么回答,美樱听到却是差点没把红茶喷出来。
……我和一树约会时做过的事情,都变成他和其他女孩约会的招数了!
自己也不是因为被当垫脚石才感到愤怒。
但是说什么一树很清楚玩乐资讯、懂打扮、懂唱歌……
一想到大家更加迷恋一树的原因全是出于自己之手,就觉得可用怒火中烧的肚子煮红茶了。
换个方向来想,这或许也是我美樱的后宫耶。
「即使天下太平,大家一样还是从羁绊中获得力量努力奋战呢……」
美樱低声嘟囔后,小雪歪过头说:「你说了什么吗?」
「我和小邑预定要一树带我们一起去『冬季玩乐祭』!」
绿蒂开朗地说。
……啊,那个我不懂,完全是不同的领域。
美樱脑里突然浮现一个奇妙的画面,就是自己和绿蒂互相拉扯着一树,一个要往阳光普照的方向,一个要往阿宅的世界……
自己并非鄙视绿蒂他们的兴趣,只是觉得不能让一树也染上阿宅气息,毕竟任何事情都是讲究均衡。总觉得自己的肩上担负了重责大任……
能引导另一半走往正确的方向才称得上是伴侣!
「美樱姐姐?你怎么了?」
绿蒂露出天真的表情歪过头。
「绿蒂是黑暗世界的幕后黑手!是撒旦!我绝对不会输给你!我要把一树哥栽培成我理想中的阳光大帅哥!」
「黑暗世界的幕后黑手?是撒旦?」
美樱探出身体,用力地拉扯了绿蒂的脸颊,绿蒂则是开心地说:「不要这样啦~~♪」
「呵呵呵呵,这争斗真是和平呢。」
辉夜学姐平静地露出微笑,感觉格外珍惜这种安稳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