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幸』同学……?」
小静口中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让我像是鹦鹉般跟著复述了一次。
由于刚刚才在午后温暖阳光包覆的咖啡厅吃完午饭,我的脑袋目前只能以平常一半的速度运转。
原本我脑袋就已经不太灵光,再停止一半几乎等于是完全没有运作了。
「这么说来,叶月同学还没有见过她吧。日野同学与我和加澄同学是同时期被选为日本校代表的见习生。之前因为受伤而住院一段时间,听说前几天已经顺利出院,今天就会归队了。」
话说回来,我刚来魔法学校的时候好像听过。
……啊!?
该不会日野同学回来之后,就不需要我了吧!?
啊哇哇……!
「小静!我会努力加油的!所以至少让我当候补!」
「咦?您、您到底在说什么?」
小静一脸困惑地看著我。
「反正应该是觉得幸回来之后,自己就会被排除在外了吧。」
加澄同学一语道破我的担忧。
「请放心,叶月同学现在已经是队伍不可或缺的战力,不可能会将您排除在外的。」
「这、这样啊……太好了。」
当我松了一口气后,我重新试著询问关于日野同学的事。
「日野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到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总之是个很热闹的人。」
小静不知为何别开视线。
「简单说就是很吵。」
「加、加澄同学!」
接著,加澄同学像是解说般接在小静后面继续说:
「很容易得意忘形,不考虑前因后果,然后出糗。叶月,只有幸不能学。」
加澄同学口中接连说出许多辛辣评语。
嗯……所以日野幸同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如果以相处时间长短而言,佐渡原同学比起我们还要长得多了。」
成为话题对象的佐渡原同学,仍然带著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回答:
「因为小幸是邻居,所以我们从小时候就一起相处到现在。」
「哇……从小到大的儿时玩伴听起来很棒呢!」
「是的,小幸真的很棒。就算我被男生欺负,她总是会赶过来救我。」
佐渡原同学似乎很开心地这么说。看来肯定是她很自傲的朋友吧。
「之后再介绍日野同学吧。」
小静将逐渐脱轨的话题拉回正题。
「由于日野同学自从预赛之后就没有参加魔女之夜,她的魔法不为人知的可能性很高,我想把这当成下次对美国校的压轴王牌。」
原来如此,我带著严肃神情听著小静的话。
我们见习生的魔法都各自拥有很独特的特性,只要不被对方知道,就能攻其不备一口气逆转情势,这在以前与卡赞同学对战的时候已经得到证明了。
小静的「竹取公主」是拥有很强力量的「原书」,据说拥有这次魔女之夜中最强的威力。虽然日本校靠著此种压倒性的威力弥补人数差距,勉强晋级,但在最终预赛面对国协时,被卡赞同学名为「大盗」的魔法夺走力量,反而陷入危机。
那时候我们体会到单纯只靠力量是无法获胜的。
「详细作战内容会等日野同学回来再发表,在那之前有几件事希望各位注意。」
「希望我们注意什么事?」
「就是『间谍』。」
「间谍」这令人震惊的字眼自小静嘴里脱口而出。
「尤其是美国校特别注重收集情报,有时候会对弱点趁虚而入,或是朝对战对手施加压力之类……面对这样的对手,希望别将日野同学或我们的事泄漏出去。」
对弱点趁虚而入,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当我下意识地如此否定,脑中却浮现出美国校队长琳‧戴维斯的脸。
对于她浮现出开朗的装熟笑容靠近别人的举动,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我不知道原因,但不知为何,只要她在我面前就会令人心慌。
她的眼神与声音总是会激起我的不安。
就像在笑容深处有黑不见底的深渊一样。
「比起我们,这种事你还是对幸说比较好,她那个笨蛋一定会多嘴全部说出来。」
加澄同学又再度口出恶言。
不知道是否听不下去,只见小静皱起眉头。
「加澄同学,说得太过头了。」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说到这里,加澄同学便突然起身离开。
「那、那个……总觉得加澄同学好像在生气……?」
我战战兢兢地试著如此询问留下的两人。
「我认为那与生气不太一样。」
「说的也是,因为她们两位都有出乎意料顽固的地方。」
小静与佐渡原同学皆看似有些困扰地如此说道。
结果到最后,我没有听到更详细的内情。
看来加澄同学与日野同学之间似乎有些疙瘩,从小静她们欲言又止的气氛便能感觉得到。
说不在意都是骗人的,不过我并没有勇气厚脸皮地继续追问。
与小静她们分开后,我前往接受补课。
在魔女之夜中基本上只会进行短期课程,只有我是特别待遇。
毕竟我是个魔法师资历只有半年的新手,所以基础学力比起同年的小静完全无法追上。
一开始我还很开心地以为「是魔法课程!」,但实际参加后就发现与想像中有极大差别。
魔法这种东西有相当严谨的理论、法则与公式之类,硬要说起来比较接近数学与物理,让我被迫过著颇为棘手的日子。
不过,幸好我还有「原书」。
由全世界多数「故事」诞生的魔法书本──那就是「原书」。
故事也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我们见习生藉著「原书」这扇门扉,便能够将世界以魔法形式使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比起其他人能够更容易直觉地理解魔法的规则。
举例来说,就算不套公式进行冗长的计算,也能大概解开数学问题──就是这种感觉。因为如此这般,就连脑袋不太灵光的我也能勉强应付。
「嘿!那边的小姐!」
当我沿著走廊前往教室时,突然听见这道声音。
一开始我还不觉得是在叫我,差点就要忽视声音直接经过了。
结果出声的人连忙现出身影。
「喂!喂喂喂!等等啦!听我说啦!」
转头一看,只见后院树上有个陌生的女孩子。
该怎么说呢?是个外观没有突出特色的普通女生。由于来到这里后见到的每个人都很有个性,光是这样就让我涌现出亲近感。
硬要形容特徵,大概只有勉强几乎及肩的短发,还有爬在树上这点。
而她出声搭话的人好像就是我,因为附近没有别人。
「哎呀~~太好了,一直待在树上,实在快忍不住啰。」
那位女生一面这么说著,轻巧地跳下树来。
应该说她还肯下来啊……那到底是为什么要上去啊……
我包含这个问题一起提问。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
「问得好!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先自我介绍吧。呃……你应该就是那个键村叶月吧?」
「咦……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我脑中突然像被电到般闪过小静说过的话。
间谍。
说不定这个人就是某间学校的间谍!
「哎呀~~我在医院看过转播所以知道长相,像这样实际看到还满普通……」
「看招~~~~!」
「哇啊啊啊啊!?为什么突然摆出应战的姿势啊~~!?」
我对这个似乎是来刺探小静她们的人摆出备战状态。
「我、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间谍!就、就算找我也得不到任何情报的!」
「不不不不!你在说什么!?你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吧!?」
「我要认真的时候也是会认真的!没错!我会做到的!」
我摆出拳击的姿势朝间谍挥拳试图威胁。
不可思议的是,摆出这种姿势会令人有股好战的情绪,说不定我体内也暗中流有战斗民族的血脉。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看过很多战斗类的书!还认识神秘的地下程式设计师──」
「唉唷~~!就说不是了啦!我也是日本校的成员!」
「………………咦?日本校的成员?」
我以挥出右刺拳的姿势僵在原地。
「没错!我叫做日野幸,你没听说过吗?」
没想到这个短发女生就是传闻中的日野幸同学。
我竟然会对同伴摆出备战姿势……呜呜,好丢脸喔。
「我、我居然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举动……」
「哎呀,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没关系啦。」
即使如此说著,日野同学仍面露疲态叹了一口气。
呜呜,真的很抱歉啦。
「那、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去找大家?还有为什么会爬到树上?」
「好多问题喔~~」
「对、对不起……我的个性只要在意一件事就会停不下来……」
「算了,是没什么关系啦。简单说,我就是在等你过来!然后我会爬到树上,是因为觉得会比较有震撼感!」
哇……怎么办,说不定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不不,不能这样随便妄下定论。
「其实我有事想问小月啦。啊,可以直接叫小月吗?」
「请、请便……然后,有什么事想问我呢?」
「呃……其实是……」
虽然打从出生以来首度被取绰号让我有些震惊,但我决定还是继续听日野同学把话说完。然而,直到刚才为止皆轻快地说著话的她,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就是那个……你知道有子怎么样了吗?」
「有子……是指加澄同学吗?说是怎么样……」
「呃……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话说回来,今天的加澄同学很不开心。
应该说好像是提到日野同学的话题,才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即使听小静她们那么说,我想应该是与日野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您与加澄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耶~~」
日野同学搔著明亮色泽的头发开始说明。
在魔女之夜的预赛受伤后,日野同学曾经住院接受治疗。
我原本以为受伤能用魔法迅速治愈,但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类似RPG中的治愈魔法分成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勉强提升人类原本拥有的伤势痊愈能力,但就算能提早痊愈时间,却还是有极限,顶多只能让需要一个月痊愈的时间变成一到两个星期。而且这听说会大量消耗伤患的体力,随便使用反而会造成危险。另一种方法是操控时间让身体回到受伤前,这不用特别说明也能知道是相当高级的魔法,说到底,就算知道理论,据说也没有能够付诸实行的魔法师。
似乎只有「原书」的特有魔法算是例外。
话题好像有点偏离正轨了。
就是因为这样,当加澄同学前去探望被迫长期住院的日野同学时,她好像说出了某些激怒加澄同学的话。
「从那次之后就没有再来医院,就算联络也是已读不回……」
「不知道加澄同学生气的理由吗?」
「哎呀~~完全不知道。」
日野同学歪著头表示不解。
「我只有说『受伤的人是我,不用在意那么多吧』而已啊。」
……嗯?
「就、就是那个~~!」
「喔哇!?什、什么!?」
「说这种话难怪加澄同学会生气!」
「咦……为什么?」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粗线条!」
「粗线条!?」
看到日野同学是认真地无法理解,连我都感到有点生气。
「因为加澄同学是很担心日野同学才来探病的,可是本人却说得好像没有关系一样,那当然会生气啊!」
「啊……」
日野同学似乎总算发现自己说过的话代表什么意思了。
「虽然我刚才好像以一副很拽的样子说教,其实我也有过同样的经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重要的人』,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担心我。不过要是看到重要的人不珍惜自己──要是认为自己不重要,那肯定会是很令人难过的事。」
我曾经亲眼见到小静泪如雨下的模样。
想珍惜某个人的心情,有时候或许只是单方面的想法。不过,我觉得就是不求任何回报才会这样,我从小静的眼泪理解到了这件事。
「得向加澄同学道歉才行,然后告诉她『谢谢你关心我』。」
「呃……可是……」
「一定要告诉她!」
「遵、遵命~~!」
我以前所未见的强势态度朝日野同学这么说。
接著,我请小静她们帮忙,找了个地方让加澄同学和日野同学能两人相处。
日野同学坐在后院的长椅上,似乎显得坐立难安。
因为加澄同学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了。
顺带一提,并没有通知加澄同学是谁在这里等待。
虽然有点像是半骗半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在心中如此半找著藉口说服自己,我们则是躲在阴暗处观察状况。
然后,不知道任何内情的加澄同学走了过来。
一见到日野同学,加澄同学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像是察觉一切般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即使如此,她并没有转头离开,而是走向日野同学身旁。
「嗨……好久不见,有子。」
「…………」
加澄同学默默地瞪著日野同学,明明身高与坐著的日野同学差不多高,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什么事?有事就快说。」
「呃……」
不知道是否事到如今才开始害怕,日野同学突然开始支吾其词,视线也像是追赶飞虫般四处游移。
「唉唷,真是的……日野同学在做什么啦。」
「那是难以启齿或是有事隐瞒时的习惯。」
不愧是有长年交情,佐渡原同学似乎已经看透她的反应。
看来日野同学相当紧张。
「只要变成那个样子,小幸就会烦恼很多事,而且不太敢下定决心。」
佐渡原同学看似很困扰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了,既然这样只好由我们……」
「不、不行啦!这样会是多管闲事啦!得让日野同学亲口说出来才行!」
看到个性意外还满莽撞的小静忍不住差点冲出去,我连忙将她拦下。
不过该怎么办?这样加澄同学有可能又会生气。
只要有个开口的契机……
像我和小静认真对决的时候吗?
……不,不用做到那么夸张。
只要像是平缓的下坡,只要有个稍微能轻轻推她们一把的机会──
正当我如此思考的瞬间,有阵风突然吹过后院。
说是春风还算太早,以魔法而言又太过温和了。
不过,已经很足以推她们一把了。
「对不起!」
朝著加澄同学准备离去的背影,日野同学出声喊道。
「说出那种好像不管有子心情的话,还有……谢谢。」
虽然加澄同学仍然保持沉默,但总算回过头,看似有些害臊地回答:
「……没事了,我没有生气。」
「有子~~~~!」
「呃……别哭了啦,好烦喔。」
加澄同学一如往常地露出嫌麻烦的表情,但脸上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排斥。
不论如何,这样总算顺利解决先前担心的事了。
「真是的,还说我别多管闲事。」
小静突然语带挖苦地如此说道。
「不、不是啦,那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叶月同学是天生的管家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就结果而言只要顺利就好了。」
「就说不是我做的啦……」
我的确想过希望能有个契机,但实际上并没有使用魔法。
只不过,好像微微感觉到「仙履奇缘」产生某种反应……
算了,没差吧。
日野同学与加澄同学和好,这样就很足够了。
「咳哼……那么,重新来过一遍吧。」
日野同学稍微清了清嗓子,然后深深吸进一口气,大大转动手腕,以彷佛战队英雄变身场景般的俐落动作摆出姿势。
「日野幸!现在归队了!」
在午后温暖阳光包覆的后院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默气氛顿时笼罩现场。
其中还能微微听见日野同学「成功了」的满意呢喃声,让气氛变得更加难以形容。
「幸平常都是这个样子,只要认真就输了。」
发现我的困惑模样,加澄同学这么告诉我。
「喂喂!怎么这个样子啦!日本校的王牌选手回来了,这种时候应该要热烈掌声喝采迎接我才对吧!」
「王牌选手(笑)」
「唔喔喔喔!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啦!」
就像这样,日野同学果然是像小静她们所说的人。
与加澄同学之间的对话也像是搭档般默契十足。
「请说到这里就好了。日野同学与住院前一样充满精神是好事,但叶月同学已经吓坏了。」
小静带著叹息如此告诫两人。
「大概就是这样,我是日野幸。再请你多多指教啰,小月。」
「啊,好的。请、请您多多指教!」
看来我的称呼已经确定是小月了,感觉好像有点高兴,又感觉有点害羞……
「这样总算五个人都到齐了。」
小静感触良多地如此呢喃。
魔女之夜的参赛人数是五名。也就是说,我们一直是以缺少一人的状态,在颇为不利的条件下参赛。
「下一场面对的美国校,简单形容是个无法猜测的对手。光是能解除人数不足的劣势就已经很好了。」
难得看小静说出如此消极的话。
仔细回想起来,小静一直对美国校怀著戒心。
就算不论间谍的事,她为什么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话说回来,美国校有什么样的原书?」
我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小静露出僵硬神情。
「还没有向叶月同学详细说明过吧。美国校……不,应该说美国这个国家创造出的魔法兵器『复合原书』。」
* * *
这里是都内的某摄影棚。
没有自用摄影棚的出版社会造访租借,简单说就是时间制的租用摄影棚。
但即使说是租用,由于靠近许多大出版社林立的地段,因此常会有拍摄杂志封面的顶尖模特儿、著名歌手、以及接连出现在电视上的受欢迎偶像。
其实拍摄写真集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花时间,毕竟对象都是行程满档的明星,要进行何种摄影会在事前订立周详计画,开始摄影后只要按照计画进行即可。就算再长顶多也只会花费两个小时左右。
而这天也是从早开始便有摄影棚的预约。
这次拍摄的对象并非是模特儿,而是某个乐团的成员们。
「火焰棒棒糖【Fire Candy】」。
这是美国目前的畅销排行榜前段班,持续爆冲的女子乐团。
仿效日本御宅族文化的表演特色在网路上获得支持,目前正急速冲上成为主流乐团的阶梯,气势可说锐不可挡。
听闻她们来到日本,据说各种音乐杂志与节目皆争先恐后地发出通告。
但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火焰棒棒糖」来到日本的原先目的。
既不是演唱会,也不是拍摄广告,也不是海外录音发行专辑。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日本?
对于这个任谁都会感觉到的疑问,却没有任何人放在心上。
而采访过的所有记者都像著了魔般,写出对「火焰棒棒糖」赞誉有加的报导。
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听到拍摄结束的信号,茱儿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啊~~好累喔!」
她将身体躺倒在摄影棚附设的沙发上。
其他成员也像她一样,各自伸展身体,放松先前持续的紧张。
另一方面,只有身为主唱的琳还在独自摄影,目前她仍然朝著镜头摆出最灿烂的表情。
然而,同样身为美国校队长的她,不只是调查对战对手的情报而已,还负责由情报制定出绵密的作战计画。另外似乎还暗中策划著某些事,但连茱儿等人都没有得知内情。
总之不论如何,这种充满活力的领导方式确实令人尊敬。
「琳也真是太厉害了,如果是我绝对不可能。我真是受够了,好想回去吃披萨看动画喔。」
「我、我也是……想一边吃奶油海绵蛋糕一边看阴尸路……嘿嘿……」
露西从沙发后方探出脸说。
不躲在阴暗处就会坐立难安的她,今天的摄影似乎让她消耗不少体力,脸色显得比平常苍白许多。
简直就跟她的原书──「生人勿近」有著如出一辙的气氛。
「诸位的修练还不足是也,只要心静自然凉是也。」
卡麦蓉刻意在沙发上正座,还没来由地说出这句俗语。
「『愿原力随时与你同在』是也。」
卡麦蓉带著严肃神情如此说道。
「又是那句?就算是自己的原书,未免也崇拜过头了吧。」
「愿原力随时与你同在」是科幻电影「星际大战」中主角说过许多次的台词。
「星际大战」是以美国为中心,目前已经是全世界有许多核心支持群的超有名电影。
故事描述反抗军勇敢对抗支配银河的巨大帝国,以及为此集结在一起,身负不可思议力量的战士们。只要是支持者都知道是受了日本武士与忍者的影响。
光电影就有九部,小说版有数十册,动画也已经到达第十二季。
然而,让原先便广受欢迎的这部「星际大战」的知名度更加提升,并将之推向世界规模的,却是美国的某个军用品企业,这件事几乎是无人知晓。
为何军用品产业会如此强推这部由科幻电影起源的作品,原因正是这关系到新武器开发的手段。
「复合原书」计画。
为了以人工方式创造出虽有强力魔法却数量有限的「原书」,这个计画的雏型就是茱儿的「绿野仙踪」。
计画是从作为「原书」层级较低的「绿野仙踪」开始强化。
透过电影、漫画与戏剧之类的各种方法提高知名度,藉此提高「原书」的力量,这是已知的事项,但只靠这样还不足以完成计画。
于是,接下来决定开始改良契约者。
让契约者提高与「原书」之间的联系,或许该说让契约者本身成为「原书」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所谓的「复合原书」,包含人类在内,整个故事都是内容物。
虽然这个实验甚至有可能会改变人格,但三人皆理解这点,并自愿参加。
纵使可说是没有其他选择,但至少茱儿并没有后悔过。
被说成御宅族或是基客,她在高中总是不受注目,而当她郁郁寡欢地触及骇客业后,有天突然有辆黑色休旅车闯进家中。
她被蒙上眼睛押进车内,回过神时发现琳已经在眼前了。
虽然她被迫参加计画以抵销罪刑,却得到了用不尽的财富与魔法力量,以及热门乐团成员的地位,对茱儿而言,这个赌注可说是相当成功。
「话、话说回来……明天休假要怎么办?」
露西对回想起往事的茱儿如此问道。
「当然是要在东京观光是也!」
在茱儿回答前,卡麦蓉已经带著熠熠生辉的眼神猛然站起身。
她的气势非比寻常,不过茱儿也赞同她的意见。
御宅族文化的圣地,日本。
自从决定魔女之夜主办学校的那天以来,她一直很期待到日本观光。
「在下想去秋叶原是也。」
「我、我……想去池袋……少女之路……呵呵……」
「那我想去中野百老汇,好想要以前的战队英雄超合金模型……」
三人皆毫不保留如此呢喃表示兴趣时,结束摄影的琳快步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几个,刚才的摄影过程是怎么回事!」
先前那灿烂的笑容突然一转,以充满怒气的眼神瞪著茱儿等人。
「我一直告诉你们,在镜头前面要更努力扮演出自己的角色特质吧!」
比任何人都还注重职业意识的琳,似乎对三人的工作态度不甚满意。
即使如此,像这样听她抱怨也是一如往常的事,茱儿随口应和,当成耳边风。
「看你们做起事来一副懒散样,还说要休息还是到东京观光之类的,少在那边兴奋了。怎么不想想是谁让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被捧红成这样的?」
「琳……不能这样说喔。」
她的姊姊安洁莉娜如此阻止琳迁怒三人。
相较于态度高压的妹妹,姊姊安洁莉娜既懦弱,也不擅长表达自我主张,简直像是被妹妹吸走了气力与自信似的,茱儿总是如此认为。
「因为大家都累了,所以想稍微休息。替大家著想一下吧。」
「啥?明明是个垃圾,你敢对我有意见?」
即使面对姊姊,琳仍毫不留情。
「应该说,你才别忘了自己是最没用的,你这个废物。知道就快点把我的饮料拿过来。」
「对、对不起……琳……」
安洁莉娜落寞地垂下肩膀,前往摄影棚外的饮料区拿取饮品,琳则是朝著姊姊的背后不屑地说著「真的很让人火大耶……」。
茱儿决定装成没看见,这也是一如往常的景象。
不管怎么说,琳就是琳。美国校是支队伍,但不是同伴。
「算了,不管是休假还是什么都去尽量玩吧。反正我早就对你们没有任何期待了。」
琳从喉咙深处发出「哼哼哼」的冷笑声。
「没错,日本校……土御门静是绝对不可能赢过我的,毕竟在战斗前就会输给我了……」
这段低语也有传进茱儿的耳中。
她肯定又是在打些歪主意了。
──可是与我没有关系。
这么说服自己后,宛如忽视心中涌现的微微罪恶感般,茱儿将口中的糖果咬碎。
* * *
「好……好大喔……」
目睹到彷佛绘画中会出现的典型豪宅,我的口中流露出这个很粗略的感想。
不仅有巨大气派的玄关,围绕宅邸的高高围墙往左往右皆见不到尽头,不知道内部到底有多么宽广。
虽然我听过佐渡原同学家很有钱,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
「其实太大也很不方便,想找爸爸说话也找不到在哪里,得四处寻找。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有没进去过的房间,很快就会迷路了。」
居然会在家里迷路,感觉烦恼的次元完全不一样了……
「话说回来,日野同学的家也在附近吧。」
虽然注意力一直放在眼前的大豪宅上,但日野同学的家也令人在意。
这附近似乎是高级住宅区,到处都能见到气派的房舍,我想日野同学家应该也是不输给佐渡原同学家的豪宅吧。
「喔,我家在那里。」
日野同学指著另一栋同样相当气派的房子。
虽然没有到佐渡原同学家那么夸张,但设计洗炼的全新建筑配上宽敞庭院,停车场还有三台车。
「不不,不是那间啦。」
「咦……?」
日野同学拍了拍我的肩膀摇摇头。
接著,她重新指了一次。
「嗯嗯……?」
佐渡原家与刚才的房子中间有条细细小路,仔细定睛一看,便能发现深处还有另一间房子。
那是夹在两栋豪宅中间,小小的古老木造透天房舍。
「好、好细!?」
我忍不住对那栋异常细长的建筑物惊讶地发出叫声。
「啊……对、对不起……一不小心就……」
「没关系没关系,看到我家的人几乎都是同样反应。」
说完,日野同学若无其事地回以笑容。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前因后果,才会把这么细长的房舍盖在这种地方呢?
不不,在那之前更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就算到了现在,我们都还是会隔著窗户说话喔。」
「对对,还从窗户跑到彼此的房间玩。」
光听这番对话,的确是很像儿时玩伴常见的温馨插曲。
不过先等等喔。
佐渡原同学家的占地实在太过宽广,建筑物之间怎么想都有数十公尺长的距离。
这我应该吐嘈吗?
「哎呀,总之有空我再招待你去我家,不过你应该会对里面窄到不行吓一跳吧。」
不知是否察觉我的心情,日野同学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如此回答。
就这样,完全错过吐嘈时机的我连同日本校的成员,一起在佐渡原同学的带领下踏进豪宅的占地中。
大大铁门彷佛迎接我们般自动敞开后,前方能够见到高雅的石板地小径向前延伸。
由门口到家门之间有段距离,这也许是为了能够充分享受悉心修整过的庭院所做的设计。
不过如果买了很多东西回来的时候,总算回到家却还得走那么长一段路……是我说不定就会有点后悔做成这种设计,身为庶民的我甚至会这么想。
当我想著这些事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房子门口。
佐渡原同学打开玄关走进里面,我们也跟在她后头。
「哇……里面也好厉害……」
宽敞玄关配上高挑天花板,经过精心清扫的地面乾净得闪闪发亮。
这肯定是帮佣们每天擦拭的成果。
还有随处都摆设著看似很昂贵的花瓶,让人实在是胆颤心惊。
我在心中深深发誓绝对不要靠近。
「这里是我的房间。请各位稍等一下,我去拿饮料过来。」
语毕,佐渡原同学便留下我们离开。
毕竟房子这么宽敞,我还以为肯定会有女仆帮忙处理各种事,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佐渡原同学的房间比想像中还要普通。
有张整齐的床铺与书桌,书柜排列著教科书一类的书籍,正中央则摆有一张圆桌,要说有什么例外,顶多就是有较大的步入式衣柜而已。
不论何种皆不会太过花俏,不过只要是见到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些都是高价位的物品。说实话,我想像的是有棚顶的床铺与各种华丽摆设物,类似凡尔赛宫殿的情景。连我都觉得自己书看太多了。
「叶月,你看过头了。」
「唔……说、说得也是。」
结果被加澄同学出声提醒了。
「哎呀~果然还是小舞的房间宽敞,真好~我家根本没办法这样伸直脚呢。」
彷佛在表达这正是熟悉的儿时玩伴房间似的,日野同学伸直了四肢,整个人躺平在地。
不知是否对她如此随兴已经无话可说,只见加澄同学按著额头叹了一口气。
「各位久等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佐渡原同学回到了房间。
门扉传来喀嚓的声响敞开。
当刚烤好的饼乾香气飘散到整个房间时──
『噗哼!』
「啊……」
小静发出小小尖叫声的同时,手机吊饰突然变成狸猫的形状,朝著佐渡原同学拿著的托盘扑了过去。
「哇……小噗!?」
「磅锵!」
托盘夸张地翻覆,果汁洒到我身上。
「不乖!小噗!」
小静的尖锐叫声让它那一身圆圆毛皮抖了一下。
「真是的,我不是说过不能随便扑向别人吗?」
「噗哼……」
被小静这么一骂,似乎连小噗都吓了一跳,立刻变回了吊饰。
不过话说回来……
「呜呜……都湿答答的了……」
从制服胸前到腰部都淋上柳橙汁而湿了一片。
「糟糕!我马上拿毛巾过来!」
「与其用擦的,直接拿去洗会不会比较好?」
「也、也对!幸幸说的没错!键村同学,请赶快脱掉!」
「呼哇……!?现、现在当场!?」
「佐渡原同学,请冷静点。首先有没有什么能借用的换穿衣物呢?」
「啊……说、说的也是……既然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心中漫无对象地如此询问。
在弄湿的制服洗好前借一套换穿衣物。
明明应该只是这样而已。
不知为何,我却穿著女仆装。
「很适合您喔,键村同学。」
将这套衣服拿来的佐渡原同学本人带著微笑如此说道。
不对,等等,先等一下。
「那个……为什么会是女仆装?」
我总算说出这个理所当然至极的疑问。
「因为好像只有这套衣服的尺寸适合键村同学。」
真的?这是真的吗?
我将这个疑问硬吞了回去。
「真不愧是佐渡原同学的宅邸,居然还留有如此珍贵的物品。」
「小、小静?你刚才说什么?」
这次我实在没办法装成没听见。
「珍贵……这套女仆装吗?」
「女仆装……?不,这是很久以前的学院制服。」
「制服!?这个吗!?」
小静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又是贴身运动裤又是学校泳装的,而且还有女仆装,魔法学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哔哔」。
突然传来一道电子音。转头一看,只见加澄同学拿起智慧型手机朝我拍照。
「加、加澄同学!为什么要拍我啦!?」
「没什么,难得有这个机会。」
「有什么难得的!?」
当我们如此说著话时,旁边又传来「哔哔」的声响。
「连日野同学都这样!?」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也想说来拍一下。」
「所以到底是有什么『难得机会』啦!?」
「那、那个……我的『智慧型手机』也能拍照吗……?」
小静有些战战兢兢地拿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机。
「静,手机借我,我教你怎么拍。」
「哎呀,加澄同学……要麻烦您了。」
「连、连小静都……」
哔哔。
「啊,连我都会了呢!居然这么简单就拍得这么漂亮呢。」
「顺带一提,只要这里像这样按就能拍影片。」
算了……随便你们了啦……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作战会议了。」
小静端正坐姿,重新这么说。
先前还嬉闹著朝著我拍照,现在却彷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
「首先是在学校没说的事,也就是关于日野同学的魔法。日野同学,这点您方便吗?」
「我的魔法有点特殊,还是让她知道会比较好吧。」
特殊?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呢?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我的魔法能切割『话语』。」
「切割……话语……?」
这个奇妙的形容让我不禁只字不漏地直接回问。
「简单说,就是让人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吧。」
「让人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
那不是很厉害的魔法吗?
毕竟在魔法战斗类的作品,能以自己无法使用魔法为代价,消除对方魔法的能力,简直是最强的。
「那、那么日野同学是所向无敌的吗?」
「没错!我就是最强的见习生!人称MAGI──」
「别太得意忘形了。」
加澄同学用手刀阻止日野同学发出差点踩线的发言。
「虽然幸幸的魔法很厉害,不过需要准备和条件。」
「叶月同学,您认为魔法是如何构成的呢?」
小静接在佐渡原同学后面朝我如此问道。
「呃……那是……」
当我词穷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
「魔法的来源,也就是『原书』的力量本质──那就是『话语』。」
太初有道。
说起来白银老师在第一堂课曾经如此教过我。
「话语能够创造故事、故事则能创造世界。正是内含世界,『原书』才能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
「原、原来如此……」
「然后,日野同学的魔法能够切割『言语』。遭到切割的言语会失去力量,别说是当场形成魔法,甚至连要说出口都无法。」
「呃……所以只要日野同学用魔法把『火』这个字切割,小静就会无法使用『火鼠皮衣』的意思?」
「正是如此。」
「小月还满聪明的嘛。」
「嘿嘿……」
被日野同学称赞了,幸好我有看很多异能战斗类的作品。
「因此,要使用的话,就得考量对同伴的影响,我们这次作战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静的话很有道理。
既然要一起参战,得好好理解、掌握同伴的魔法才行。
「话虽如此,我认为这次对我方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只要顺利,便能大幅度削弱对方的战力。因为日野同学的魔法能很有效地克制琳‧戴维斯的魔法。」
日野同学能有效克制琳同学,以刚才的例子来说,是因为琳同学是使用「火」的魔法吗?
不过,刚才又说会对小静的魔法造成影响……
「您还没发现吗?日野同学的魔法是能切割话语。」
切割……话语……
「啊!对了!是要选『火柴』!」
「正确答案。」
小静微微一笑。
我们见习生的魔法,是以「原书」故事中出现的道具或生物为蓝本。
这点对于将魔法构成武器或道具形状的人更为显著。
例如加澄同学的「一寸法师」,就是使用「针剑」搭配「万宝槌」。
因为琳同学是「卖火柴的少女」的见习生,她的魔法当然都是使用「火柴」。
也就是说,只要将「火柴」这个单字切割,就可以在不造成其他影响的情况下封锁住琳同学的魔法。
「即使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美国校还有『复合原书』。」
「复合原书……?」
「在那个国家似乎称为『Media Mix』。」
从小静的语气似乎含有厌恶的含意。
「『复合原书』就是将理应尚未拥有力量的年轻故事,强硬地变成『原书』的技术。」
经年累月让许多人传颂阅读的故事,才会成为具有力量的「原书」。
因为接触故事的人们的意念会汇集在原书之中。
只有一两千人或十年二十年的意念,不足以让故事成为「原书」。
但如果有一亿人又会如何呢?
成为社会风潮的畅销作品,或是使用网路配送到全世界的作品。
即使是相同故事,只要藉著各种媒体──影像、游戏或是漫画增加喜好者的人数,便能增加两倍或三倍……不,甚至是聚集两次方至三次方的意念力量。
「复合原书」就是从这样的概念中诞生的。
「实际上,美国校的多数『原书』都是不能算上古典的作品。」
经过小静这么一说,我立刻用智慧型手机开始试著搜寻。
透过魔法术式建构成只有魔法师能够观看的网站中,有刊载魔女之夜出场选手的资料。
跳到美国校的页面后,便立刻显示出五张照片。
我随即查看名称下方的「原书」书名──
「不会吧!?『星际大战』就是那个吧!?」
那是连我都知道的畅销科幻电影。
继承雷射光剑的骑士们奋力抵抗企图支配宇宙的帝国,在这个英雄式故事中还有凄美恋爱与亲子争执等等,不论男女老幼皆有相当程度的支持群。
虽然是在我出生前公开的作品,但系列作已经持续十作以上,甚至只要确定制作新作,便肯定会成为全球性的新闻。
不只是电影,在小说、动画或游戏等等领域都广受欢迎,是它的特色。
「不只是这样,你看这里。」
加澄同学如此说完后,便让我过目最近才公开的「星际大战」新作第十二部曲的网页。
上面还附有负责担任主题曲的乐团照片与介绍……
「咦?这个是琳同学学校的!?」
没错,负责主题曲的乐团「火焰棒棒糖」就是美国校的成员。
「应该说这样没问题吗……魔法师以乐团身分露面……」
「不,其实有很多艺人或名人都是魔法师喔。」
日野同学一派轻松地说出了让我不禁怀疑耳朵的全新真相。
「虽然禁止对一般人使用类似迷魅或是操纵精神的魔法,不过有很多人善用除此之外的魔法做生意,小舞家也是这样。」
「是的,我家从以前便与服饰产业相关。一开始是使用魔法制作人手无法完成的纹理或染色,不过现在几乎都能用机械完成,所以已经没有在使用魔法了。」
另外还有电脑构造或网路之类,据说也是魔法师们创造出的技术。
越是知悉,就越是令人惊讶。
没想到在这么近的地方就有魔法,让我感觉以后看到的一切都会当成是魔法产物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这样使用魔法没问题吗?」
「只要不穿帮就没问题。」
居然被回以这么毫不遮掩的答案。
不过,魔法师原来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接近的存在。
「就算是这样,美国校的做法还是无法令人信服。」
小静仍然显露出厌恶感如此说著。
「请您试著思考看看。虽然让人们关注故事的期间,确实能让『复合原书』获得力量。但此种接近疯狂的支持总有一天不是会冷却吗?『复合原书』不像其他原书,并没有确实扎根的基础。您不认为这样只是虚伪的假象吗?」
也许的确是这样。
我的「仙履奇缘」与小静的「竹取公主」都是这样,具有强大力量的原书并不是靠著流行或吸引关注,而是更根本地扎根于世界。
既不会被人们淡忘,也被认为肯定会持续传诵下去。
「童话」便具有这种不会受到一时关注左右的强处。
「原书拥有力量是有相对应的理由,但那种强硬地灌注力量的方式,我不觉得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虽然我也觉得小静说的没错……不过实际上又是怎么样呢?
就算是童话,也不是从一出现就变得很有名,应该也有年轻的时代吧?
既然这样,复合原书应该也会在某种契机下在全世界扎根吧?
嗯……总觉得变得一团乱了。
就连原书,我也不是对力量有兴趣,我觉得单纯只要看喜不喜欢就好了。
毕竟每个故事受人喜爱的方式也不一样。
「好麻烦……」
加澄同学如此嘟哝。
「就像有子说的,这种麻烦事交给大人思考,我们就专心考虑眼前面对美国校的战斗吧!」
对于这么说的日野同学,佐渡原同学与加澄同学皆以惊愕神情紧盯著她。
「幸居然会说出有建设性的话……」
「幸、幸幸!?你怎么了?是吃了什么奇怪东西吗!?」
「你们说话还真伤人!」
三人的对话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日野同学说的没错,我们只要专心面对自己眼前的事就好。」
就这样,我们再度回到作战会议上。
回到家时,美沙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准备出门。
「唉唷!怎么办!又不是这个!可是这个他应该会很喜欢……不对,已经这么晚了!?」
不知是否时间很赶,还是对方是个很特别的对象,总之美沙显得相当紧张。
而美沙一看到我回来,便随即发出叫声。
「叶月!你回来得正好!」
「唔咦!?什、什么事?」
她紧紧抓著我的肩膀,将怀中某个看似很昂贵的包包塞给我。
「那个!现在马上拿去给妈妈!」
「现、现在……现在!?」
「那好像是妈妈的私人物品,说什么摄影的时候要用,好像是特定时候才有的限定品。」
「那不就是说这个很贵吗……」
总觉得怀中的包包好像变重许多。
「不对,阿姨拜托的人是美沙吧?」
「我没空啦,等一下还要约会。」
约会?咦?可是美沙的男朋友不是正在念京都的大学……
该、该不会!?
「你该不会在想像什么奇怪的事吧?他因为家里的事回来一趟,说是亲戚要结婚之类的。难得有这个机会,不见面不是很浪费吗?」
原来如此,太好了。我的脑中差点要浮现出难解的爱恨情仇景象了。
「所以就是这样,包包麻烦你拿去啰。」
「咦?等、等一下啦!美沙!」
被顺势推出门跑腿的我,只好前往冴子阿姨上班的出版社。
途中经过旧书店街旁时,差点忍不住被吸了过去,不过我还是用坚强的钢铁意志撑了过去。跨越万难后才总算来到目标的大楼。
在后门说出美沙的名字与事前有约,接著让人带了进来。
其实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或许有人会对「与时尚无缘的我为何来到这里?」感到疑惑,但简单说,像今天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冴子阿姨身为在社内广受瞩目的能干总编辑,在杂志编辑上可说是毫不妥协。
只要是需要的物品,不论是限定品或是自己的私人物品,都会叫我们带过来给她。
由于同样身为模特儿的美沙比较熟悉这里,因此都是叫她顺道带来编辑部,但偶尔也会找我代为跑腿。
编辑部内完全无法想像是在制作时尚杂志般杂乱。
顺带一提,在截稿日前的编辑们正忙碌地四处奔波。
听说平常好像会稍微整理,可惜只要是我跑腿的状况,通常是冴子阿姨忙到甚至无法回家,所以当然只会碰到最为杂乱的时期。
「哎呀,这次是叶月拿来吗?」
虽然化妆与服装都已经打扮得很完美,但冴子阿姨带著疲累神情出来迎接我。
「那个……因为美沙说无论如何都有事要处理。」
「那孩子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要跑去哪里?不过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
冴子阿姨收下包包,交给属下。
那个包包应该会在下个月左右的杂志某页大展魅力吧?这么一想,也让我有种完成了一件好工作的感觉。
不,虽然我只是把包包拿过来而已。
「不好意思,想顺便麻烦你把之前摄影用的东西带回家。我先进去拿,可以稍等我一下吗?」
「啊,好的。」
我遵从冴子阿姨的话,在编辑部外的饮料区等待。
我从社员用的免费饮料机选了一杯热咖啡欧蕾后,便弯腰坐在附设的沙发上。
「啊……好温暖……感觉又活过来了……」
由于夜晚还是冷进骨子里,来杯温热饮料相当美味。
当我像是在缘廊边晒太阳的老婆婆般悠哉地休息时……
「哎唷,琳对这种事不清楚嘛~~☆」
某处突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转头一看,只见有个曾经见过的女孩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身旁还有个挂著社员证的男性并肩前进,似乎稍微弯著腰在说些什么。听完话后,女孩子便装可爱地笑著回答。
不过,那个女生我好像真的见过……
「啊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发出大叫。
因为迎面走来的人就是美国校的琳‧戴维斯。
接著,琳同学一发现我,也是瞪大双眼。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是否连她都不禁相当惊讶,只见她以不像平常装模作样的老实态度指著我。
「咦?是琳认识的人吗?」
「啊……是、是呀……对吧?叶月?」
「咦!啊……」
琳同学背对著一起前来的那名男性,不让他看到表情,朝我投以「别多嘴」的瞪视眼神。好可怕喔……
「是、是这样没错。我们认识……」
我只好带著尴尬笑容如此回答。
在那之后不到五分钟,我和琳同学两人在饮料区独自相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禁如此自问。
没想到那位男性会说「有认识的人正好,那就在这里等等吧」,就把琳同学留在这里了。
至于琳同学,人前露出的笑容不知道收到哪去了,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发一语地默默啜饮著可可亚。
呜呜……沉默的气氛好沉重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结果是琳同学主动朝我说话,与她那平常故意装可爱的说话方式恰好相反,完全不掩饰既冷淡且不耐烦的情绪。
不过,这种样子反而不会让我有厌恶感。
「呃……冴子……我继母在这里上班。」
「是喔……」
……糟糕,对话完全无法持续下去。
「母亲啊……在这么大的地方上班啊……你还真是幸福。」
「幸福……吗……」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不过,纵使妈妈过世的时候很难过,但还有爸爸在。
自从爸爸决定再婚,与冴子阿姨和美沙一起住之后,尽管一开始不太顺利,但我觉得现在感情算是很不错!
包含这些事在内,或许我的确算是相当幸运。
「以前我总是远远地抬起头眺望这种大楼。从既骯脏又阴暗的小巷子里。」
「你的意思是……」
琳同学忍不住如此说出口后,又露出一副惊觉说溜嘴的表情。
接著又是一阵沉默。呜呜……怎么办?这次要换我主动搭话吗?
「呃……琳同学有组乐团吧?该不会今天是接受采访吧?」
「啥?为什么我得告诉你?」
「呜!?」
完全无从搭话就是这么回事。
应该说是她主动先朝我说话的,这样实在很坏心耶。
「哼,身为敌人,在这边快乐地聊天简直是浪费时间。」
「可、可是身为敌人只有在魔女之夜的时候吧……」
就连之前曾经交手过的人,现在也已经是能够称为朋友的关系了。
所以就算是琳同学,等魔女之夜结束后肯定也能──
「哼哼哼……哈哈哈哈!你真是个天真的家伙。你以为不会死掉就觉得跟运动差不多吗?不只是你,每个见习生都是这样,光看就让人心情烦躁。」
「不用说成这样吧……」
「不然要怎么说你才会满意?要堂堂正正对决之类吗?还是结束后要感情融洽地一起玩?或是别把我打得太惨?」
琳同学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我先声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重要朋友,我都很讨厌。甚至是魔法或魔法师都讨厌死了。」
讨厌……魔法?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明明会使用那么厉害的魔法,为什么会……
「看你好像以为魔法是万能的,那可大错特错。魔法根本不是什么奇迹。」
语毕,琳同学便站起身。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相信奇迹或魔法是多么愚蠢的事。」
最后琳同学只拋下「真期待魔女之夜」与颇具含意的笑容后,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