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丸子头女张嘴浮现一抹惹人厌的笑容。
毫不犹豫就射穿奈奈绪的丸子头女,如今她的枪口正抵在人家的死党小伊的太阳穴上。
眼前的光景让人家的心脏由于跳动得太过激烈而感到胸口疼痛。不管用力吸气多少次,都无法顺利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啊?
人家可没有说自己完全没干过坏事呀?不过要说做了什么,也就是迟到和在手机游戏上花钱这种事。
每件都是爱玩的普通女高中生,会一不小心就闹出的失败事吧!
然而,为什么人家非得碰到这种有如拷问嘉年华的情形!
「……小风。」
小伊的身体瑟瑟发抖,眼眶还噙著泪水,她用震颤的嘴唇呼唤人家的名字。
但人家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脸色苍白地呆站在这里。
丸子头女从刚才开始,就把小伊称为「人质」。
如果我们敢轻举妄动,那家伙的枪就会开火继而射穿小伊的头吧。
因为无论在哪部漫画或电影中,都是在这种情境下肯定会发生的事。
「放了小伊!」
人家从至今看过的漫画还有电影中也充分理解,没有敌人会光听到这句话就释放人质。
但人家还是不能不喊。
因为小伊是人家的死党啊。
「需要人质的话,别找小伊,让人家来吧!」
「Wow,如此美好的友情感觉要让我的眼泪泛滥成灾了呢。」
丸子头女一边表演演技超烂的假哭,并且用没拿手枪的另一只手胡乱戳向小伊弹性十足的脸颊。
「……你的目的是什么?」
站在身旁的花以锐利的目光直瞪那女生。
花只有因为愤怒而受到感情左右之时,她的表情才会变得丰富鲜明。表情狰狞的花手上握著手枪。
「即使不抓人质,我们也不会逃避与你之间的游戏。」
那女生略厚的嘴唇上掀露出虎牙,摆出像是觉得有趣得不得了的表情。
「我并不觉得YOU们会逃呀,真要说的话就是一种体贴吧?」
「体贴?」
对于我们的声音,那女生颔首回应了声:「Uh-hun~」
人家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她每个举止都在装外国人,实在让人火大。难道她是旅外日侨吗?
丸子头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装腔作势般地缓缓启齿说道:
「为了让YOU们在输掉游戏的时候,说那种状况下根本没有胜算这种话被迫弃权,我可是先帮YOU们都排好喽!」
人家是不知道金蛋还什么的,不过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游戏中的一群女生,全都爱要这种让人听了一头雾水的嘴皮子啊。
人家觉得她们应该努力想想该怎么说明才能让人简单易懂。
想必大家一定都很优秀,但要是有类似「跟人说话的方法」这种课程,大家肯定都会不及格吧。
「咦,莫非YOU理解不了?」
丸子头女对著玩弄著耳机线,觉得很不爽的人家,装模作样地耸耸肩说:FOHNO。」
「比方说……有人质在别人手上,而且被人夺走武器?」
「咦?」
「于是乎,如果YOU们不想这个眼镜妹的脑浆炸裂,所有人就把枪丢在地板上。」
丸子头女停止用手戳小伊脸颊,转而伸出手指向花。可是不管是花、油头男或是棕发男,所有人都纹丝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赶快照做啊!」
听闻人家的喊叫,棕发男似是深感愧疚般低下头去,浮现出悲伤的笑容。
「抱歉了,小姐,我们没办法做出那样的决定。」
「啥?」
油头男也接口道:
「我们已经无法自己决定任何事了。」
尽管现在正在跟人家对话,油头男跟棕发男却完全没在看人家。他们的视线通通集中在花阳身上。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没有花的命令他们居然没办法行动!
「……也就是说全都由你决定?」
即使人家出声询问,花也仍然低头不语。
「那你就快点叫他们全都丢掉手枪啊!」
她简直像头上戴了副看不见的耳机那样把我们阻挡在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人家还以为目己跟花已经变得更亲近,结果又被她推开了。每当这种时候,人家就觉得有点受伤,亚且为打算跟她建立友情的自己感到丢脸。
她曾说过的话此刻赫然闪现在脑海之中。
花说过有绝对想实现的心愿。
为此,她根本不在意会付出多少牺牲,为了能在游戏中获胜,她可以赌上自己的性命,在俄罗斯轮盘中轻易就朝自己连续射了三枪。
在这种情形底下要把她的武器夺走,如同字面意义是「要了她的命」。
我不觉得这个女人会选择让游戏变得不利的选项。
「哎呀哎呀~?」
丸子头女冷眼旁观人家跟花之间的互动,发出了噗噗噗的笑声。
「眼镜妹,他们好像要对你见死不救呢。So sad!」
小伊似乎也已经哭累了,繁个人呈现放空状态毫无动静。
她的双手握著辫子,茫然地望著人家的脸庞。
「别对她见死不救!」
眼看人家因为忍耐不了而大叫,丸子头女露出虎牙得意洋洋地狞笑说:
「不管再怎么吼都毫无意义喔,猩猩。」
她是从哪里偷听到我们对话的啊?
竟然连这种家伙都叫人家「猩猩」……!
即使心里这么想,但人家还是没能出言反呛。
因为丸子头女说得没错,就算人家说破了嘴,花他们不放下枪的话,小伊还是会被杀掉。
「算人家求求你,快把枪扔掉!」
人家对著花像是在拜托神明那样不断合掌祈求。只要是为了帮助小伊,不管多少次人家都愿意向她低头拜托,人家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她却仍紧闭心屝,似乎是打算等时间过去,所有的事情就会结束了。
或许是看腻了我们之间的互动,丸子头女「呼啊」地张大嘴打了一个呵欠。
「好啦,限制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喔~」
「咦,等一下啊!」
忽略人家的呼喊,那女生再次把枪抵在小伊的太阳穴上。
「那就开始眼镜妹的处决时间倒数~!」
那女人说完后,就开始用非常标准的发音,缓缓地开始念出数字。
「……10(Ten)~」
人家紧紧揪住花。
她瘦弱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
「……9(Nine)~」
「人家知道你有想要实现的心愿,但你觉得只要为了实现愿望,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吗!」
「……8(Eight)~」
花一直俯首盯著地板瞧。脸上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实在太狡猾了啊。这样看起来完全像是人家在欺负花了嘛!
无论人家怎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摇晃花的身体,她仍旧紧咬唇瓣不发一语。
在这段期间倒数依然持续进行著。
「……7(Seven)~」
「小伊是人家最重要的朋友!」
每当摇晃花的时候,人家短短的浏海也随之晃动。
听见小伊的啜泣声,让人家说话的声音又更加激动。
「……6(Six)~」
「你也有打从心底相当重视的人吧!」
花动了一下,她第一次对人家说的话起了反应。
为了拚命撬开花稍稍打开的心屝,人家继续开口说。
「……5(Five)~」
「求求你,救救小伊吧……」
她会遇上这么倒楣的事全部是人家的错。她总是一直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在此时此刻,小伊也仍然持绩害怕、受到伤害。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碎了。
「……4(Four)~」
「喂,求求你了,花!」
她对这句话起了反应,身子一震拾起头来。
眼前的花,脸上浮现出至今从未见过的柔弱神情。
「……3(Three)~」
花双眼睁大,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慌忙地左右张望。
「……你刚刚说什么?」
「咦,刚刚是指?」
自己是说了什么事让她如此困惑,人家完全摸不著头脑,于是出言反问。
「……2(Two)~」
然而花并没有回答人家的问题,只是一下子彻底放松身体垂下了双手。
「……1(One)。」
……喀!
视听教室中响起手枪自花手中滑落的声响。
「……花丢掉枪了,丢掉了!」
就在人家出声大喊的同时,油头男与棕发男也迅速地把手枪丢向了地面。发音很标准的丸子头女也终于停止倒数。
人家立即凝望起小伊的脸蛋,她的双眼泪如雨下,虽然嘴巴在动,可是由于声音沙哑,因此完全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小风。」唯一听清楚的,是她在呼唤人家的名字。
……太好了,你还活著。
人家当场蹲下,「唉……」重重地叹了口气。
尽管人家不知道花为什么把枪丢掉,但有拚命拜托她真是太好了。
在一旁观看所有经过的丸子头女似乎觉得很无趣,嘟起嘴「BOO!」地发出了嘘声。
「既然要丢掉枪,那一开始就听我的话啊。」
「……已经丢掉枪了,你快释放小伊!」
听见我说的话后,丸子头女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歪歪头说:「……啥?」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一旦丢掉枪枝,就会释放眼镜妹了?」
「怎么这样!」
丸子头女看来很享受人家的反应,她扬起沾沾自喜地贼笑并露出虎牙。
「Show Time接下来才开始喔?」
什么Show Time,开什么玩笑啊!
纵然很想这样大喊,但是小伊这个人质还在她手上,人家也只能安分地服从她了。
像是沉醉在我们顺从的态度之中,她一脸愉悦地眯细双眼吐了口气。
「那么可以请YOU们双手举高,到教室外头去吗?」
★☆★☆
……呼……呼……呼……
人家陷入缺氧状态,不断循环浅浅的呼吸,一边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喃喃自语。
「……怎么觉得今天一直在跑啊。」
像是要挑剔人家发牢骚,从背后响起了丸子头女的声音。
「好喽~不准放慢速度~!」
如此这般过了三十分钟,我们按丸子头女的要求持续在走廊上奔跑。
离开视听教室后,丸子头女就说:「用冲刺跑到下场游戏的举办地点吧。」于足我们所有人都被迫在走廊上奔跑。
「要是敢停下脚步,我就射杀人质。」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好乖乖服从。
丸子头女似乎很乐于消耗我们的体力,一直要我们在楼梯反覆爬上爬下,她假装自己是田径社经理,只要我们奔跑的速度稍微减缓,丸子头女就会从背后发出呼喊声。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就算人家疲累无力地开口询问,丸子头女也只会装可爱地说著:「这、是、秘、密、哟※」完全不回答人家。
在她怀中的小伊仍然被枪抵著太阳穴。小伊不擅长运动,肯定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吧。尽管人家非常担心她的状况,但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转头了。
每当在走廊上奔跑时,人家都会因为摩擦到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而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人家感觉自己上气不接下气,腿也快软了。
在身旁奔跑的花、油头男和棕发男没说半句泄气话,在人家前面一些的地方默默地持续奔跑著。
他们的体力究竟有多丰沛啊,是野生动物还是改造人呜?
正当人家在心中如此吐嘈之际——
「……欸。」
花突然向人家搭话。
她不知何时放慢速度,并排在人家身旁奔跑。花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长长的双马尾富有规律地摇曳著。
「……什么事?」人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回答。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
「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吧?」
还以为她妥说什么,原来是这件事啊。
人家还误以为会是什么严重的事,所以稍微绷紧了神经。
「呃,问人家怎么知道……不是有人叫你吗?」
「咦,什么时候?」
花流露出一脸打从心底讶异的神色。
咦,这个人难道是天然呆吗?
「在垃圾场那里,油头男叫了你。」
「……油头男?」
花愣了一下之后,「噗」的一声用很可爱的声音发出了笑声。
「啊,是在说老师啊?」
人家目瞪口呆地看著花笑嘻嘻的表情。
虽说人家也很在意她叫油头男「老师」这件事,不过最让人惊讶的应该是她的笑靥吧,人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确确实实露出了笑容。眉毛向下舒展,模样一下子看起来年幼了不少。
……还挺可爱的嘛。
感觉像是摘下眼镜后出乎意料地是个美人之类的,这种少女漫画般的展开……让人觉得有点不爽。
眼下是个好时机,于是人家开口询问先前一直没问的事。
「……欸,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就别再装模作样啦。」
「不,我没那个意思……」
花敛下好不容易浮现的笑餍,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停顿一会儿之后,她说道:
「会产生感情。」
「感情?」
花轻轻点头。
「没错,名字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论是呼唤人或被呼唤都会产生感情。」
不论是呼唤人或被呼唤吗……
所以说,花对人家也产生了感情吗?
虽然有点好奇,但如果听到她傻眼地回答:「怎么可能啊。」人家肯定会生气,所以人家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况且人家的体力也快要接近极限,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人家的双脚正不断发抖,什么时候双脚一软倒下也不奇怪。再这样下去,人家就会比小伊先倒下了。
没完没了地一直跑,这种毫无意义的时间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呼……呼……呼嘿……」
才松懈一下,嘴上立刻就发出丢脸的声音。
这也是丸子头女口中所说的,为了让我们觉得「输掉也是无可厚非」的体贴吗?
原本一直注视著人家的花再次提升跑速,跑去拍了一下跑在人家前面的棕发男的肩头。
「喂,帮帮她。」
「了解。」
棕发男如此回应后,便放慢速度接近人家。
「咦,要干什么?」
「你可要好好抓紧喽,小姐。」
「什么?」
在人家由于疑惑而开口反问的同时,棕发男轻巧地把人家的身体抱了起来。
就是俗称的那种「公主抱」。
「等一下,不要啦,放人家下来!」
自从小学三年级参加町内会(注:日本由社区居民自发性组成,促进社区发展的地方组织)的儿童相扑以来,就再也没有像这样跟男人的身体如此贴近。人家的心脏和以往截然不同地怦怦狂跳。因为太过难为情,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煮熟了。有心帮忙固然很令人感激,可是现在这样人家反而更难受了。
「喂,你快把人家放下啊!」
「很遗憾,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又来啦,绝对遵守花的命令!
「够了啦,快放下人家!人家很重吧!」
「很重?怎么可能。」
话才刚说完,他立刻当场来了个花式滑冰选手也会相形见绌的旋转动作。
「哇嘎!」
棕发男做出超乎想像的动作,使得人家发出既不性感又毫无意义的怪声。人家感觉自己的心跳像玩游戏连按按键那样「怦怦怦怦怦」地猛烈狂跳,几乎就要爆炸了。
可恶,这样一来即使有人说人家是猩猩也无可奈何了不是吗!
棕发男毫不在乎人家发出怪声,只是嘻嘻笑著,冷不防展现出充满魅力的表情,贴近人家的脸庞。
「怎么样?如果觉得重还能做到这种事吗?」
棕发男忽然靠近人家,让人家觉得自己身体与其说是快煮熟,不如说是快著火了。
因为脸靠得太近,连他耳垂上的耳洞痕迹到痣的位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闻得到至今都没什么闻过的男人气味。
这对人家而言刺激太强烈了啊!唉,真不想让他抱起这副汗流浃背的身躯。
怎么办!
他会觉得「这个女人汗臭味好重」吗!
「你太得寸进尺了。」
跑在前方,看上去似乎很不耐烦的油头男,表情扭曲地说。
听见忠告的棕发男只是耸耸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说:「我只是在完成命令下来的事而已喔。」两个人年纪明明差不多,不过精神年龄上看来是差距不小。
「啊~那边的YOU们,真是不知廉耻。」
丸子头女再一次发出「BOO!」的嘘声,把手指向人家跟棕发男。
「不纯洁异性交往可是要退学的喔~!」
丸子头女满脸通红地开口大吵大闹。
不同于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许她意外纯真……
不,纯真的人才不会抓小伊当人质,还突然间就射穿奈奈绪的头。
「猩猩你真是的!不要再跟别人黏在一起,赶快给我分开,!」
「呃,你应该向这个人说吧!」
人家忍不住出言吐嘈,丸子头女用鼻子哼一声停下了脚步。
「也无所谓啦,已经到目的地了!」
她停下的地点是通往屋顶的阶梯。
不,要说目的地什么的,在楼梯旁边的就是视听教室耶!
难不成她真的只是想让我们狼狈地东奔西跑吗!
连花也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叹了口气。
「好啦,赶快走~!」
她是不会察觉气氛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还是完全不在意我们的反应?
丸子头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跑上了楼梯。
★☆★☆
开启通往屋顶的门屝后,眼前出现了不同以往的景色。平时放有长椅的空间中,摆放著堆积成山的书桌和椅子。
校庆期间会碍事用不著的东西都集中到这里了。
虽然人家对这一团乱的感觉也颇为纳闷,但最惊讶的还是包围整间学校的半透明巨大墙壁。那堵墙有著如同巨蛋一样的形状,把整问学校都包围住了。
「……这是什么?」
棕发男终于把人家放下,人家怔然地仰望天空。
彷佛不允许除了月光外的任何事物入侵,古怪的墙壁隔开了学校与周遭的联系。
「我就说想逃走也没用吧。」
花的脸上连一丝讶异的神情都没有,只见她用手指将双马尾当作缎带般绕了起来。看来她应该是老早就发觉到墙壁的事了。
「……这么巨大的墙壁,是什么时候盖的啊。」
「与其说是盖的,不如说是变得能看见。」
「什么?」
又在说莫名其妙的事了。
……人家已经懒得再吐嘈,因而用疲惫的眼神注视花。她好像也注意到了人家的视线,于是再次开口继续说下去:
「这是唯有参加这个游戏的人才看得见,实际上却不存在的墙壁……若是想擅自逃脱,精神就会出现异常。」
「……那种东西实在太不合枓学,根本不可能存在嘛。」
「是一种催眠作用吧……即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你应该也怕这堵墙壁怕到不行吧。」
花说得一点代没错。
虽然嘴上说难以置信,但其賷人家很害怕。
感觉自己像是快被完全覆盖仕学校的这堵墙的压迫感给击溃,人家害怕得连手都不敢伸出去。
啪啪啪啪……
此时,自前方传来一阵已然听惯、模糊不清的鼓掌声。「果然。」一拾起头,人家不禁嘀咕道。
「果然什么的,还真是过分的问候方式呢。」
站立在众多书桌和椅子所堆积出的舞台上的人正是田筱。
他一边振动喉咙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仍旧继续拍著手。
「HEY,田筱老师,YOU为什么要拍手?」
丸子头女带著人质小伊,毫无顾己i地走到田筱的身旁。
「因为她对于黑之壁的解说实在相当精辟。」
停止鼓掌的田筱拨顺浏海,望著花启齿说道:
「你真是变得聪明多了呢,市位羽奈(Hana)同学。」
市位……羽奈(Hana)?那是花(Hana)的全名吗?
「不仅变得聪明,体重好像也少了六点三公斤呢。而且头发也变长许多,还将头发绑成两边……简直就像『另一个Hana』复活了呢?」
花默不吭声,双眼怒瞪田筱。
另一个Hana?复活?
再次被拋在一旁,人家拚命想跟上,交互对比著他们两人的神色,却仍然完全抓不到对话的关键。
「一开始我十分惊讶,还想说你该不会真的是『稻泽花同学』,而稍稍怀疑了下……然而透过脑内革命型的帮助,我确定就是你本人了。」
「……就是为此才用人质吧。」
「答得好。」田筱对著终于开口说话的花绽开一抹露齿微笑。
「如果你是『稻泽花』,不可能会为了毫无关连又没有任何感情的谷仓伊月的性命,放下武器赤手空拳,乖乖听从脑内革命型的命令……她是个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的女人呢。并不是像你这种怀有半吊子温柔的女人。」
「……那个!」
人家已经再也受不了了,于是大声发言。
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人家的齐眉浏海上头。
「……八井田风同学,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可不可以别再把我们晾在一旁,沉浸在你们的两人世界中啊!」
田筱一瞬间露出愣住的表情,随后「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接著他用白手套掩住自己的双唇,开始捧腹大笑。
「你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女孩子呢。」
「……啊?」
「好吧,我就把事情告诉你吧。」
田筱「啪」地拍了下手,嚼口香糖女随后从暗处现身。
嚼口香糖女用死气沉沉的脸,将平板电脑递给了田筱。
「你是刚才那个人!」
即使人家向她搭话,嚼口香糖女也依然毫无反应,人影再次消失在暗处。
「我刚刚跟你说过了吧……跟她对话是没用的。」
花握紧拳头微微颤抖,对人家这么说道。
人家现在终于能真心理解到花所说的「跟死了没两样」这句话的意义。
「用不著在意那种腐臭的蛋,请看这个网页。」
田筱手持的平板电脑整个萤幕上都显示出花的容颜。
「这是发生在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失踪事件的受害者中,到如今仍下落不明的少女稻泽花。」
田筱卷动网页,接下来出现一个貌似没什么自信,正在玩手机的少女身影。
「这个女生同样也是在事件中行踪成谜,杏无音信的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学生市位羽奈。」
人家的脑中忽然蹦出田筱称呼花时所说的「市位羽奈」这个名字,默默把脸贴近萤幕比较著双方的照片之后,迟钝的人家终于理解田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名为「稻泽花」那个学生的照片,不论是身形、发型或表情都跟花极为神似,但仔细一看就会发觉无论是鼻子的形状,或是双眼的神态都不像花。
另一方面名为「市位羽奈」的那个学生的照片,虽然气质或表情都完全不像,但是五官的确是跟花一模一样。
「……你是说花的真面目是模仿『稻泽花』的『市位羽奈』吗?」
「正是如此。」
田筱像是要表达「你做得很好」那般轻轻拍了拍人家的头。人家忍不住挪动身子,连忙躲开退到后方,接著向花提问:
「但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因为罪恶感吧?」
丸子头女,也就是脑内革命型的少女代替花回应人家所提出的问题。
「因为这家伙是杀掉自己的死党才成为金蛋。」
「我没有杀她!」
花表露出前所未见的情感放声大喊:
「杀她的人,田筱……是你才对吧!」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呢,我只是因为她输了游戏才处决她喔。」
田筱用食指推推眼镜发出叹息,他用好比只能乾瞪著放有堆积如山自己最爱的食物的大盘子那样的眼神,陶醉地凝视花的容颜。
「不过我很高兴喔,你已经优秀地成长为『脑浆炸裂型』了呢。」
「啥,你在说什么!」
花不理智地怒吼的身影,和至今所见到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她一直以来所戴著名为「稻泽花」的这个面具,已经支离破碎四散掉落,显露出来的则是市位羽奈。
田筱似乎觉得这样的她很有趣,因此又丢出了凶暴的言语。
「不就是这样吗?你不是已经彻底驯服这些臭蛋们了嘛!」
「……才没有什么驯服。」
「不,你是为了自己而利用了她们。」
「别说些奇怪的话想故意找碴!」
「……那么就交给八井田同学和谷仓同学来做判断吧。」
彷佛是在配合田筱的话声,屋顶上刮起一阵呼呼狂吹的夜风。
尽管风掀起我们的裙子,让棕发男他们的西装胡乱飘扬,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自己的仪表。
「在『黄金蛋的求职活动』中获胜的市位羽奈同学,全神贯注在为了让沦落成臭蛋的死党『稻泽花』回复原状的这件事上……因此她四处盘问跟高速养成计画相关的大人们,然后让死党的仇人们接二连三地脑浆炸裂。」
似是不打算让我们有时间做出回应,田筱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然而无论经过多少时间,她依旧没办法找出让『稻泽花』回复原状的方法。不久后,她开始苦恼该如何处置这些腐臭的蛋,于是她对失去自我的这些腐臭的蛋下令『为了让周遭感觉不出异状,扮演成为「腐臭的蛋」前的自己』。」
「……被这么下令的这些人会变成怎样?」
小伊战战兢兢地怯生生开口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的水分都化为眼泪流光了,她的嘴唇看上去乾裂得相当严重。
「金蛋的命令必须绝对遵守。想必腐臭的蛋会不让家人发现,继续饰演著过去的自己。不过只要市位同学一声令下叫他们去死,所有人就会毫不迟疑地咬舌自尽吧……简单来说,就是这些资本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再叫过来集合,平时就四处分散到街上去。」
「不是的!」
花像发了疯一样猛摇头张口大叫。
「我是为了他们和他们家人的幸福著想……」
「那为什么你不释放他们两人呢?」
田筱说著说著,双手分别指向了油头男跟棕发男。
「你可以放了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失踪事件中的受害者,实习老师古寺正义与久保贺大治吧?」
「那是……」花顿时语塞,显得支支吾吾。
看来油头男是叫「古寺正义」,棕发男叫作「久保贺大治」。
他们两人原来是实习老师吗?难怪花会称呼古寺为「老师」。
「简单来说就是害怕寂寞吧,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敌人……」
田筱用轻蔑的眼神望向花。
花仅仅是一脸痛苦地别开了视线……田筱所说的事,想必是真的吧。
「而且姑且不论古寺老师,久保贺老师的个性似乎大大不同了……他原先并不是会把女学生称为『小姐』那种类型的人。」
田筱如是说,然后卷动网页,将平板电脑朝向我们。
「……咦?」
上头所写的文章内容,一时之间令人家不敢相信。
「国体游泳选手 因强奸罪遭到逮捕!」
「久保贺选手 穷凶极恶的夜晚训练」
摘录八卦杂志部分内容的照片,虽然眼睛的部分有划上黑线,但那的的确确是棕发男没错。
「为什么你唯独没有命令他『扮演以往的自己』呢……是讨厌有人再成为他的猎物?就像味田令子那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田筱眼见花嘴角扭曲的反应而面露窃笑,接著将视线从花移到我们身上。
「……换句话说,她照自己方便更改了久保贺老师的性格。八井田同学,令你怦然心动的久保贺老师,是市位羽奈塑造出的虚伪人格喔。你看吧,她会照自己的方便去驯服臭蛋。」
人家搞不懂现在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即使说明在人家眼前的棕发男,这个叫作久保贺的男人全都是塑造出来的人格,人家也实在难以置信。
「是喔,原来如此。」人家既无法这样乾脆承认,也没打算对田筱所说的话囫圃吞枣……不过,对从刚刚开始就只是俯首不语的花,人家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你们也要小心,她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才利用你们而已喔。」
「没有那种事!」
花打断了田筱的话。
「我确实想救小花……可是我没有打算利用你们!」
人家明明想要相信花所说的话,但却无法坦率地接受这些言语。
她看到人家的表情,似乎就看穿了内心。花悲伤地用沙哑般的声音低喃:「才没有利用……我想救你们。」
田筱已然击溃花的内心,为了要给出致命一击,他更开口直言:
「你既然这么眷恋『稻泽花』,那你也命令她不就好了吗?让她变成你方便的『冒牌稻泽花』呀。」
啪吱。
我著实听见了她理智线断裂的声音。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花发出恍似野兽的咆哮,完全不顾形象地向田筱飞扑过去。
田筱和花扭打成一团。
花用尽全力将田筱逼到屋顶的一角。
……难不成她打算将田筱从天台上推下去吗?
「花,住手!」
就在人家吼叫的同时——
花被田筱甩开,而从天台上掉下去的是……
「花!」
第四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