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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6 救世的回忆

在高度五十公里的──平流层。

在地面上的人类也没有察觉的这个空间,闪烁著无数大大小小的红色星辰。

──不对,那不是星星。

那些一点一点的光亮全部都是〈UNKNOWN〉。

从崔莱顿级的飞行型个体到欧格级,大小不一的各种〈UNKNOWN〉聚集到了这里。

光看就让人胆战心惊的庞大群体……在最前面的位置独自前进的,是一具造型与众不同的〈UNKNOWN〉。

简单来说,那是具人型的〈UNKNOWN〉。尽管肌肤表面武装著〈UNKNOWN〉特有的无机质皮肤,却也同样拥有类似人类的四肢。

伸长的背脊顶端──不清楚是不是视觉器官──有颗长出了单只眼睛的头部,至于宛如从头部长出来的那顶在空中翻飞的头纱,则让人联想到女性的长发。仔细一瞧,体型也让人有相同的感想。胸部的双峰绘出隆起的线条,在躯干的部位收束,在腰部的位置又高了起来,婀娜多姿的柔滑曲线也与女性如出一辙。

如果要取一个暂定名称,或许可以命名为『女性型〈UNKNOWN〉』。这具〈UNKNOWN〉犹如在最前面领军,率领庞大的群体,用阴森的独眼凝视底下的地球。

在她俯视的地球上,约有一半的面积覆盖著一层有如极光的红光薄膜。

日本列岛几乎完全笼罩在这层薄膜里,不过还是有唯一勉强露出地表的地方。

那就是东京、神奈川与千叶这三个都市周围。

女性型〈UNKNOWN〉似乎正注视那些地方。

接著,她移开视线,目光捕捉到绕行的人工卫星。

【…………】

女性型〈UNKNOWN〉不发一语,把垂下的手举了起来。

她一举手,立刻有一具巨大的〈UNKNOWN〉从群体中出现。

那具〈UNKNOWN〉的形状,恰好像极了大灾祸时遗失的国宝『七支刀』。

和七支刀一样细长,有数个分支的〈UNKNOWN〉将剑尖瞄准人工卫星,往那里冲了过去。

人工卫星设有防护罩,因此在冲撞的瞬间,爆发出如雷火猛烈爆炸的冲击。形似七支刀的〈UNKNOWN〉耐不住这阵冲击,像玻璃一样破碎,散落开来。

不过,剑尖确实突破了防护罩,成功攻击人工卫星。

〈UNKNOWN〉也好,人工卫星也罢,全部都如流星群般粉碎四散,碎裂然后消失。

接著,笼罩地球的那层红色薄膜散去,大批〈UNKNOWN〉便趁这机会一拥而上,急速往地球俯冲。

╳  ╳  ╳

东京都市郊外是一片无尽的荒野,荒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散发出寂寥的气氛。

人们放弃了这个地方,过去大灾祸时发生的激烈战斗与爆炸留下的痕迹仍清晰可见。三都市的主要高楼是在原本的都市上头,再另外兴建建筑物,因此有完善的整顿,至于其他场所则是停留在荒废的状态。

头顶上方老旧的高架桥──旧时代搭建的首都高速公路犹如蟒蛇的尸骸,在都市里蜿蜒。

在布满了平缓的斜坡与平滑曲线的平整道路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引擎声,那是来自载著两位神奈川校学生的军用吉普车。

凛堂萤在驾驶座上握紧方向盘,看也不看缩著身体、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八重垣青生,和她攀谈了起来。

「你们之前走的是这条路吗?」

萤斜眼瞥著向后飞逝的景观时,副驾驶座上的青生低下了双眼。

「这、这个……应该……是吧……大概……」

「回答得太模糊了吧。」

「对不起……不过,那时候因为是用飞行的方式,正确的路径我实在……」

尽管青生的答案模糊不清,那天的路径的确是由在天空飞翔的东京校学生所掌控。

「你的意思是你忘记了吗?」

萤往她瞥了过去,青生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戒慎恐惧,消沉地垂下了肩膀。

「对……对不起。」

「……」

萤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回答,但也不觉得再问下去有什么意义。

既然青生表示自己不知道路,萤也就相信她说的话。萤就是这么信任青生。

青生至今都支撑著神奈川这座都市的营运。尽管舞姬绝对不是不懂得处理实务,但是也称不上擅长。萤对于自己有决定权的事情处理得相当明快,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处理事情时有机械化的一面。

因此,神奈川能制造出以舞姬为中心的风气,青生的手腕、能力与人品功不可没。

在萤回到神奈川前,就是由青生随侍在舞姬身旁引导她,并且辅佐特别强化战斗能力的众人,一手包揽事务方面的工作。萤对她的贡献,心存莫大的感谢与尊敬,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怀疑她说的话。

既然如此,不单纯只是询问,一起前往寻找或许才是正确的做法。

萤在车要开到岔路时,慢条斯理地说:

「抓紧了。」

「什么?呀啊~~~!」

话一说完,萤忽然一个急转弯,变换了车道。萤的长发让强风吹得在空中飘扬。

剎那间,青生看见萤脖子上的代码闪现红光,然而她根本无暇思考那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萤蛮横的开车方式,与她们前进的方向惊慌失措地惨叫。

「凛堂次席?这里是禁止侵入领域啊!」

她跪立在座位上,转头往后面望去,看见吉普车离安全地带愈来愈遥远。

禁止侵入领域原本就不允许人们进入,尤其在发生之前那起〈UNKNOWN〉袭击事件后,高层更是严正警告必须彻底执行这项禁令。

尽管高层下达这样的指示,她们却率先破坏规定。万一让管理局发现,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等著她们。想到这里,就算不是青生也会瞬间血气尽失。

关于禁止侵入领域的公开情报少得异常。

管理局方面曾向所有学生解释过原因,像是那里位于〈UNKNOWN〉对策的防护罩效果范围外、大灾祸时排出的污染物质浓度过高,或者诸如没有战略上的需求,所以决定废弃。

从未有人对这些解释提出异议,而且在讲求有效率地与〈UNKNOWN〉战斗的过程中,也确实排除了不需要的部分。不管是这个禁止侵入领域,还是类似的所有疑问,同样被一并排除在外。

──不过,现在的青生实在很难不去在意这件事情。

晃动的吉普车副驾驶座上,她不自觉抚摸著全新的颈环。也许是将她这样的动作解释成内心不安的表现,萤沉著地说:

「用不著担心。万一有敌人出现,由我来打倒他们。」

「可、可是──哇啊!」

「快坐好,太危险了。」

萤说得平静,吉普车又加快了速度,青生四脚朝天跌坐在位子上。

尽管被萤霸道的行为玩弄在掌心,青生不曾说过一句怨言,然而苦难却接踵而来。

一望无际的晴空里──可以看见闪烁的红色光点。

「……咦?唔!?凛堂次席!」

「!」

听见青生这声大喊,萤同样猛然抬头望向头顶。

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棺材型〈UNKNOWN〉正以惊人的速度垂直俯冲,前进的轨道准确捕捉到奔驰中的吉普车。

不过,萤的双眼看见了对方的行动。

她敏捷地在驾驶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逆风拔出佩戴在腰间的武装。

插图008

剎那间,棺材型〈UNKNOWN〉断成了两截。

「哇……」

看见这精彩的剑技,青生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

萤若无其事地再次握住方向盘,从后照镜看见棺材型〈UNKNOWN〉毁灭后,她喃喃说了起来。

「以前没见过那种类型的〈UNKNOWN〉,那就是袭击卡娜莉亚他们的新型吗……?」

之前那起〈UNKNOWN〉袭击事件──从管理局得到的资料显示,很有可能与未知的〈UNKNOWN〉有关。

「……这个区域果然不寻常。」

在萤这么认定的同时,后方忽然有光芒闪现,雷声大作。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纳闷著和青生一起转头望了过去,发现前所未见的红黑色雷云,正以异常惊人的速度笼罩晴空──那里正好是东京上空。

那不可能是自然的气象变化。

那里确实出现了异常状况。

──万一有状况发生,我会马上赶回来。

萤的脑中浮现出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她答应过舞姬的约定,也是她向自己立下的誓言。

「公主……!」

「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萤忽然一个急转弯,吉普车扬起尘土往旁边滑行,转换方向。

车子全速奔驰,转往来时的方向──往乌云密布的东京开了回去。

╳  ╳  ╳

萤察觉东京出现异状时,新宿西口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天地异变里。

「天空中出现〈UNKNOWN〉!?」

「而且数量那么庞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见大批〈UNKNOWN〉遮蔽整片天空,东京校的学生纷纷道出内心的不安以及疑惑。

「唔!?那是什么东西!?」

光是东京上空出现〈UNKNOWN〉就已经是异常的景象,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然而第一次见到的异象不仅是如此。

高空中的〈UNKNOWN〉洒落闪耀著红色光芒的粒子,这些粒子有如粉雪落在他们身上。就算想避开,因为洒落的范围实在太大,导致避也避不掉,而且就算全身洒满了粒子,身体状况也没有出现变化。

不过,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变化。

周围学生脖子上的代码闪烁著红光,这陌生的光芒煽动了他们不安的情绪。难不成自己身上的代码也在发光吗?所有人忽然出现这样的疑虑,不约而同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面对前所未见的光景,东京校的学生被不明就里的恐惧束缚住手脚,行动也变得迟缓。

「准、准备战斗!快点!」

其中也有聪明的学生认为不能放任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催促起周围的人。

原本确实有这样的学生。在他拿起武器向伙伴喊话,重新站上战场的那一瞬间之前。

「──什么?」

但像是为了否定那样的战意、雄姿、勇气与一切,从头顶急速俯冲的棺材型〈UNKNOWN〉重重辗压在那个学生身上。

「呀啊──!」

眼见伙伴在眼前遭到辗压,女学生险些惨叫了出来。

不过,女学生的惨叫声还来不及传开,同样也遭到了降落的棺材型〈UNKNOWN〉压倒在底下。

「!!」

恐惧迅速蔓延开来,东京校立刻陷入溃不成军的状态。

他们丧失战意,抛下了身上的武装,那些背向敌人的学生依序遭到棺材型〈UNKNOWN〉的镇压。

连拥有战力的他们也落得这样的下场,没有手段对抗〈UNKNOWN〉的大人更是无计可施,只能在欧格级〈UNKNOWN〉的能量弹射击下化成灰烬。

因为〈UNKNOWN〉的肆虐,这地方成了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

「咿……~~~!」

接著,又有一位女学生差点成为棺材型〈UNKNOWN〉的牺牲品。

她赶紧倒在地上,勉强避开棺材型〈UNKNOWN〉的突袭。然而,竖立在地面的棺材型〈UNKNOWN〉猛然开启棺盖,往那位女学生逼近。

这时,剑光斜向窜过,将棺材型〈UNKNOWN〉劈成上下两半,接著爆炸。

女学生吓得倒抽一口气,身旁的两道黑影──神奈川四天王的佐治原银呼与音无柘榴冲过她跳了起来,劈斩上空的〈UNKNOWN〉。

「别自乱阵脚!」

喝斥声响起,学生窜逃的脚步停了下来。

外套在血腥的狂风中翻飞,纤细的发丝扎成左右两束,形似蝴蝶的发饰在空中飞舞。

东京校临时代表天河舞姬昂然挺立,瞪著排山倒海而来的〈UNKNOWN〉大吼。

「自乱阵脚会产生破绽,破绽会扰乱实力的优劣!就算是陌生的敌人,也用不著惊慌!万一我们失去平常心,这么做只是正中敌人下怀!所有人冷静下来!非战斗人员到东京本校避难!战斗人员保持镇定,各个击破敌人!」

一时间陷入惊慌的学生仰望著舞姬,彷佛看见了希望。

「放心吧!我们──比那些家伙更强!」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尽管是简单明瞭的一句话,却无比激励人心,奋发著东京校的学生。

╳  ╳  ╳

炮火激烈交战的空中,黑尾鸥不见踪影。

千叶校的学生利用枪炮型的武装,在跨海大桥迎击从东京湾传送门来袭的〈UNKNOWN〉。

尽管被迫落于守势,他们始终坚守最后的防线,至今依然没有让任何一具〈UNKNOWN〉成功入侵本土。

然而,海萤本馆遭大型〈UNKNOWN〉的能量弹袭击,高楼处遭到轰炸。瓦砾在那栋大楼底下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升起阵阵黑烟。

「…………」

霞愕然看向那里,喃喃说著: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瓦砾堆积起来的那个地方,正好就是朱雀之前杵著不动的地方。

「唔!糟糕!」

他赫然一惊,望向头顶,忍不住惨叫。因为被活埋的朱雀夺走注意力,使〈UNKNOWN〉抓到了机会往这里逼近。

霞面向那里,迅速架起步枪,瞄准了往这里接近的〈UNKNOWN〉。

剎时间,背后的那座瓦砾山炸了开来。

「哇!?」

暴风往全身袭来,霞反射性地抱住头,蹲到地上。闪躲的动作要是再慢个一拍,炸开的混凝土与钢架的碎片恐怕会砸中头部。实际上,那些的确达到散弹的效果,击落了〈UNKNOWN〉。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炸引发的沙尘中,响起了阴森的大笑。

紧接著,卷起的旋风带走沙尘,视野豁然开朗。

「那个笨蛋……」

让霞不自觉怒骂的光景就出现在那里。

无数的瓦砾摆脱重力的枷锁,飘浮在半空中。紫色电光爆出激烈的火花,斥力球诡异伸缩著,在空中摆荡。拒绝与排斥、攻击所有接近物体的制空圈──制造出这个范围的主人就是东京校首席朱雀壹弥,他骇人地扬起嘴角,目光没有聚焦,睁大了失去理性的双眸。全身瘫软的站姿使他看起来既疯狂又病态,像极了孤魂野鬼。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要保护的人……既然这样……我要毁了这个世界!」

朱雀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下定决心,怒吼著让制空圈一口气扩大范围,卷起破坏的暴风。他脚边像坑洞陷了下去,海萤本馆也出现长长的裂痕。

「这些废物────!」

朱雀伴随著响起的咆哮声,以炮弹般的速度飞到了海上。他利用装上护甲的左臂,殴击飞行轨道上的克拉肯级。

这一击拥有超过击毁一具〈UNKNOWN〉的威力,在克拉肯级被打得不知去向的同时,球状的冲击波冲撞著附近一带。冲击波激烈地贯穿海面,巨大的水柱也紧接著涌上天际。

「…………」

霞不禁哑然失声,愣愣看著这甚至称得上壮观的景象。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举起步枪瞄准攻击目标。

这强烈的一击不足以让朱雀壹弥宣泄心中所有的怒气,他在空中四处翱翔,只要看见〈UNKNOWN〉就格杀勿论。可惜的是,因为是任凭怒气发泄的猛烈攻势,他的目光十分狭隘。他忘记顾及周围状况,导致侧面与后方破绽百出。

「太乱来了吧…………看我的。」

霞厌烦地扣下扳机,确实击落逼近朱雀死角的敌人。

「看来是单恋呢,真可怜。」

明日叶骑著摩托车冲了过来,这么评价他不为人知的掩护射击。

「你哥哥我可没那种少女心……」

哥哥用戏諕的话语回应著妹妹的玩笑话。

「哥哥。」

明日叶无视他的发言,把通信器材往他拋了过去。萤幕上面显示出南关东一带的广域图。看见上面标注出的〈UNKNOWN〉出现地点,霞不由自主蹙起眉头。

「什么,东京?这是真的吗?防空措施是怎么了?」

一般来说,〈UNKNOWN〉只会从东京湾岸的传送门──也就是从大海的另一头出现,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过,显示敌人的记号现在不只出现在那里,甚至布满内陆──东京都的新宿附近。

「最近UNKNOWN一直在进步……爷爷我跟不上啦!」

霞尽管嘴上开著玩笑,心里却不平静。他们照理来说挡住了敌人的进军,为什么敌人能成功从背后入侵本土?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态。

「哥哥,快上来!万一东京沦陷就糟糕了!」

明日叶跨坐在摩托车上,指向边车的位子。这样的指示确实很合理。不论理由为何,一旦〈UNKNOWN〉出现在内陆,就该立即前往扫荡。

「…………」

然而,霞环顾跨海大桥的战况,犹豫了起来。尽管必须以本土的防御为优先,但又不能让敌人突破这道防线。千叶校的首席与次席在焦躁与踌躇之间拉锯,迟迟无法迈开脚步。

千叶的战士发现他们内心的挣扎,对著两人露出了可靠的笑容。

「这里可以放心交给我们,你们快去吧!」

他们用手枪射击海面上的敌人,空下来的那只手竖起了大拇指。

「东京那边就拜托你们啰,明日叶首席还有她的哥哥!」

千叶的学生一如往常调侃著,他们因为相信千种霞的头脑,才会像这样开起他的玩笑。

「可是啊,我还无所谓,首席不在的话……」

霞尽管感谢这些伙伴的用心,依然不忘冷静分析战况。即使让最强的战力赶往新宿,万一海萤这里遭到敌人攻占,结果还是一样,甚至会更糟糕。如果明日叶在这时候脱离战线,千叶的战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守住这个地方。

「这些废物──────!」

不过,就在霞犹豫的时候,朱雀壹弥仍以惊人的气势,在高空持续减少〈UNKNOWN〉的数量。

「啊……好像没问题。」

霞当机立断,决定将战场交给朱雀以及千叶的战力。

「你们随便处理一下就回去吧!」

「没问题──」

霞留下草率的指示后,立即往摩托车的边车跳了上去。

╳  ╳  ╳

〈UNKNOWN〉大举入侵本土,发动空袭,状况与过去发生的大灾祸如出一辙。

那幅景象是人类最大的阴影,让人产生不祥的预感。不过,现在的状况跟束手无策的那个时候不同。

现在,过去世界衷心期盼能够现身,但终究没有出现的存在就在这个地方。

──那就是人类的英雄,剑之都市的公主,天河舞姬。

「喝啊!」

壮烈的吶喊声响遍四周,反抗的巨剑斩杀所有侵略者。

既然公主在前方奋勇杀敌,身为骑士没有不跟上的道理。

「啊啊啊啊啊啊!」

「喝!」

银呼挥出野兽般的钩爪,柘榴用形似死神的镰刀斩下敌人首级,两人从背后支援著舞姬。

东京校的学生同样战意高昂,各自奋战。

他们英勇对抗〈UNKNOWN〉的身影,甚至能克服且抹去人类的心理阴影。

不过,人心是很脆弱的东西。治愈后又会受伤,正因为有希望才会绝望。万一有了英雄之后依然战败,人类的世界恐怕会真的步入灭亡。

要让人绝望或是停下脚步,一枪一弹都不需要用到,只要将消极的心态烙印在人们心里就行了。

消极的心理以压倒性数量的形式,缓缓渗透入人们心里。

「呃!再这样下去,状况只会愈来愈恶劣!敌人数量太多了!」

银呼脸色凝重,仰望著敌人数量始终没有减少的天空。

「……大量的学生与居民牺牲了,光靠我们实在应付不来。」

柘榴降落在舞姬身旁,迅速向她报告。

敌我压倒性的战力与数量差距实在难以颠覆,也很难应付。舞姬或许同样清楚这一点,神情十分严峻。

她紧咬著牙,是否真能守住这个地方的不安瞬间掠过脑海。

不过,她马上甩开了这样的不安。

「总之,以非战斗人员的避难为第一优先!」

她决定要守护一切。

这是她的梦想,她的誓言,同时也是她的使命。

即使有尖锐的刀刃划开身体,滚烫的鲜血烧灼全身,天河舞姬也不会放弃守护。

娇小的身躯上头,实在背负了过于重大的负担。

「舞姬~!」

听见这声呼唤,舞姬赫然转过头去,看见夕浪往这里冲过来的身影后,她大叫了出来。

「爱离小姐!?不能过来这里!」

「什么?」

听见这声喝斥,夕浪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不过,这一停步反而招来了死亡。

这个地方是力量决定一切,弱肉强食的战场。

弱者是猎食的对象,〈UNKNOWN〉往夕浪这个非战斗人员一拥而上,火红的磷光彷佛要将她彻底烧毁。

「呜!」

夕浪愣在原地,惨叫了出来,不过两阵风及时救回她一命。镰刀夺走性命,兽爪撕裂敌人。

〈UNKNOWN〉瞬间炸裂,爆炸产生的暴风迎面袭来,是舞姬挺身而出了保护夕浪。

「你没事吧,爱离小姐?」

「是,幸亏有你们。对不起。」

「别这么说,没事就好。」

银呼与柘榴自告奋勇扫荡周围剩下的敌人时,夕浪与舞姬互相交换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们已经安排非战斗人员搭上临时电车前往避难了。」

「这样的话,爱离小姐你也赶快过去!」

「嗯……可是……」

夕浪支支吾吾,态度相当犹豫。她的视线望向攻势始终猛烈的〈UNKNOWN〉大军,道出了她内心的愧疚与无能。

看见她这模样,舞姬轻轻抱住了她。

「……爱离小姐,你和求得先生是南关东的总管理官对吧?你的心情我瞭解,不过最高层的人绝对不能丧命。」

她把脸埋在夕浪的胸口,劝说的语气极为严厉。

「再说……」

「?」

「再说……和地位没有关系,你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因为你就像大家的母亲一样。」

她接著说出口的话,嗓音里充满了轻柔的爱意。

「……!」

夕浪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舞姬时的事情。

那时候舞姬刚从冷冻睡眠中醒来,整个人显得惶恐不安,是她温柔地抱住了舞姬……

「所以说,请你到安全的场所避难,我会把大家全部救出去。」

「……好吧。对不起,要求你这种事情。」

面对舞姬以东京校临时代表以及三都市综合排行榜榜首的身分,带著坚定意志说出的这段宣言,夕浪只能向她致歉。

不过,舞姬完全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拉起夕浪的手跑了起来。

「不要紧,我们走吧!」

「好。」

两人跑向新宿车站南口的月台,避难用的紧急电车,起了即将发车的铃声。

有个学生从车门边探出头来,注意著是否还有人没上车。看见她们往这里跑来的身影,那个学生挥著手要她们赶紧上来。

舞姬于是把夕浪交给那个学生。

「这个人也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夕浪管理官!?」

「抱歉我来迟了。」

「千万别这么说,请赶快上车!」

搭上电车后,夕浪向意志坚定地留在月台的舞姬说:

「舞姬,五十……不对,请再撑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

「对,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办法应付现在的状况。」

舞姬望著夕浪的目光带著信任,向她点了下头。

「好,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啊,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了起来,从外套内层口袋掏出一个老旧的怀表。

「这个东西不能弄坏,可以帮我保管吗?」

「这是……没问题。交给我吧。」

那个怀表的来历和保管怀表代表什么意义……夕浪都明白,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来,向舞姬说:

「舞姬,你绝对要来拿回怀表喔?」

「嗯……我会的。」

在舞姬点头的同时,伴随著宛如深深叹息的排气声,车门滑行关了起来。

电车加速离去,透过玻璃窗对望的视线也一并消逝。

「…………」

舞姬刻意不用视线追逐电车离去的踪影,外套在电车卷起的狂风中翻飞,她只是杵在原地。

接著,背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舞姬立即英勇地抬起头来。

「我们继续战斗,走吧!」

「好。」

「为了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见银呼与柘榴这可靠的回答,舞姬的神情没有一丝不安。

「我们今天也来拯救世界吧!」

她脸上浮现出高傲而且狂妄的笑容,再度赶赴战场。

╳  ╳  ╳

在平安脱离战区的避难电车里,夕浪的身体随著车身摆动。

「舞姬……」

她用指尖轻抚暂时交由自己保管的怀表,让思考回溯,脑中出现过去的影像──

那是距离现在约十多年前的事了。

夕浪不曾忘记,那一天,管理局大楼里忽然响起爆炸声。建筑物剧烈震动,连带也撼动了当时大人们的常识。

听见也许是发生事件、意外或是紧急事态的声响,他们急忙赶往为了从冷冻睡眠中苏醒过来的孩子们而设立的检查室。

然而,那里变得面目全非,不只测量仪器全毁,天花板也严重塌陷,眼前出现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这、这股命气太厉害了!我见过很多小孩子的〈世界〉,但是还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力量……!到底是看著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如此强大……!」

在瞠目结舌的检查官面前,可以看见像是为自己的力量感到困惑,盯著自己掌心的舞姬。

天河舞姬这个人在沉睡前就很特别,觉醒后更是特殊。

他们反覆调查又检查了许多次关于她的特异性质。不论在她之前还是之后,需要这么做的小孩子都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其中一位管理官朝凪求得出于关注,解释起她的特异性质,不对,是异常的性质。

「──所以说,我们发现从冷冻睡眠中醒过来的小孩子会出现特殊能力,那似乎是将脑中的〈世界〉重现于现实世界中的能力。你的力量或许也是其中一种。」

「……喔。」

然而,当时年幼的舞姬也许听不太懂这些解释,只见她愣愣地听著,回应得兴趣缺缺。那天真的模样让人不自觉露出微笑,夕浪还记得很清楚。

为了配合小孩子的视线,夕浪蹲了下来,拥抱似地用手掌轻抚舞姬的脸颊,尽可能缓慢地向她解释。

「至于形成那个〈世界〉的由来,据信和本人的欲望,或是和冷冻睡眠中作的梦有关。你究竟作了什么样的梦呢?」

「什么样的梦……这个我也……」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舞姬的回答很模糊。

她不像是不记得梦境内容,比较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朝凪摸著胡子低声沉吟。

「……总而言之,你拥有我们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而且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舞姬小妹,可以请你到负责防御湾岸的防卫都市吗?」

「防卫都市?」

「没错。我们人类好不容易击退〈UNKNOWN〉,不过他们无法用言语沟通,所以也没办法缔结条约。直到现在,他们还是照样往这里发动攻击。为了抵御攻击,建立了东京、神奈川和千叶这三个都市。」

「唔……换句话说,希望可以借用你的力量来协助我们,可以拜托你吗?」

夕浪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不过她还是尽可能温柔地与对方沟通。也许是她的心意传达到对方心里,始终看向外面的舞姬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了口。

「……外面。」

「什么?」

「我想去外面。」

她愣愣望著窗外辽阔的天空,给了他们这样的答覆。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废墟。她到底想做什么呢?尽管纳闷,夕浪还是带著舞姬走到户外。

「我家还在吗?」

「不晓得……这附近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不过,希望还留著。」

「嗯!」

在化为废墟的神奈川郊外,夕浪与舞姬一起走著,用字遣词十分小心。虽然不能让她抱持过度期待,但又由衷为她著想。

她们一路走向大灾祸发生的那天前,舞姬生活过的那间房子。

「哇啊,破破烂烂的。」

占地宽敞的豪华宅邸……那里也许原本是这样的地方──

现在则是成了废墟,不发挥想像力的话,根本看不出原来是座豪宅。

「……啊,舞姬,太危险了!」

舞姬熟门熟路地走进那座废墟,夕浪追著她来到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那里疑似是间书房。

墙壁上挂著一幅肖像画,画里是个穿著白色军服的老人,舞姬目不转睛地凝视那幅画。

「舞姬?……这个人是……」

夕浪对画里的人物有印象,她翻找著记忆,自问自答似地开了口。接著,马上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嗯,他是我爷爷,是个很伟大的人喔。他为了保护国人战斗,最后战死了。」

舞姬说著,把手伸向挂在房间角落衣架上的白色外套。那大概是肖像画里她的祖父披在身上的外套。

「所以我……会代替他继续努力下去。」

舞姬缓慢披上那件外套。外套的尺寸过大,衣襬和袖子全碰到了地上,不过穿在她身上莫名有模有样。

「你们问过我作了什么样的梦吧?其实那个梦没什么特别的,出现在我梦境里的是和平的世界,不管是父母还是小萤都笑得很开心,就只是这样的梦而已。」

舞姬掏著外套的内层口袋,找到怀表后掀开盖子。

时针停了下来。

拿到外套与怀表这两样东西后,舞姬似乎下定了决心。

在走回管理局的途中,两人坐在长椅上稍微休息,这时夕浪听见了舞姬的答案。

「没什么特别的吗……」

夕浪提出问题的语气有些忧郁。大灾祸发生当时的总理大臣天河景明,他的孙女究竟是不是能帮上忙?而且是否该让这么年幼的孩子背负这沉重的负担──她实在忍不住迟疑。

不过,舞姬的回答很让人意外。

夕浪一开始根本摸不著头绪,在覆诵一遍她的回答之后问了回去。

「小萤是?」

听见这个问题,舞姬兴高采烈地把头往她转了过去。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

回想起来,这或许是夕浪第一次见到舞姬的笑容。

舞姬用娇小的手指转动怀表的发条。

「我和小萤约好了,战争结束后要到这里来碰面。所以说,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

她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这个约定有多么难实现。这时,舞姬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用不著担心。小萤没有毁约过,她一定会回到这里来。」

即使看穿了夕浪内心的想法,她依然笑著选择相信朋友,始终不放弃希望。

「……是啊,你说得没错。」

「嗯……」

她的强悍与坚强惹人疼爱,夕浪不禁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在夕浪耳边,响起了舞姬的怀表走动的声音,夕浪爱离与天河舞姬的时间就这么缓慢地动了起来。

舞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爬上了神奈川都市首席的位子。

那个时候,管理局的其中一间室内装饰著彩带与气球,她们与朝凪开起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派对。

「呼~嘿嘿!」

舞姬的双眼发亮,盯著为她准备的蛋糕,用那小巧的唇瓣努力吹熄了蜡烛的烛火。

「实在是后生可畏。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爬上顶点了。」

受到朝凪这么夸奖,舞姬始终笑咪咪的。

「舞姬,转过来这里一下。」

「有什么事?爱离小姐……嗯?」

夕浪在舞姬面前屈膝跪了下来,用手指梳理她的发丝。夕浪摸著她的头,帮她绑起了头发。

「……哇啊!」

「纪念……其实也称不上,这算是我送给你的就任礼物。」

「哇~谢谢你,爱离小姐!」

她打从内心感到欣喜的嗓音与神情十分可爱,舞姬现在依然爱用的蝴蝶造型发饰,就是那时候夕浪送给她的礼物。

插图009

在立场上,她们是长官与属下。

不过在那个时候,舞姬早已在她心里占有更重要的地位……就像她的女儿一样。

夕浪愈想愈觉得胸口发疼。

「舞姬……」

随著避难电车的晃动,她发出了祈祷般的低喃声。

╳  ╳  ╳

猛烈的流星群烧灼著大气,在大楼的低谷间飞翔,那是东京校学生由杖型武装释放出的命气炮火。恐怕和命气这名字一样,他们打算搏命奋战。

不过,现场所有人当中,决心最为坚定的无疑是天河舞姬。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同时扫射的攻势掩护下,舞姬来势汹汹地挥舞著巨剑,一口气扫荡了数十具〈UNKNOWN〉。

然而,如此凶猛的攻势依然不足以击退敌军。

「咿!哇啊啊啊啊啊!」

战场上随处响起惨叫声……他们抵挡不住〈UNKNOWN〉势如破竹的攻势,只是让牺牲者的数量一再增加。

「唔……!」

我得守住这个地方──舞姬因为不甘心与焦急咬紧了牙,转头望向柘榴。

「避难的状况如何!?」

「都内居民和工科生大多已经前往避难!」

「这样啊──……唔!?」

让非战斗员前往避难这个最优先事项完成,确实是好消息。

不过,她还来不及停下来喘个气,又有第二批、第三批〈UNKNOWN〉从空中接踵而来。

「怎么会……」「欸欸,这是真的吗……」「这样怎么可能赢得了……」「输定了!」

原本拚死抵抗的东京校学生见到这令人绝望的景象,异口同声说起了丧气话。

「公主殿下……」

在眼见就要丧失战意的时候……银呼环顾著学生的状况,请示起舞姬的指示。

「……撑不到四十分钟啊?」

舞姬伤脑筋地喃喃自语,接著下定决心发号施令。

「全体撤退!剩下的人搭上电车,退回管理局!」

「……呃……哇啊啊啊啊!」

学生像是早就在等这道命令,所有人争先恐后往车站冲了过去。

舞姬望著他们的背影,同样笑著唤向一旁的柘榴与银呼。

「我来争取让大家上车的时间,你们也赶快过去。」

「怎么能让公主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们也要一起战斗!」

她们是舞姬的心腹,也是服侍舞姬的神奈川四天王……无法接受拋下舞姬这位主君,自行逃走的指示。她们早已决心跟随她的脚步。

不过,有个声音轻柔化解了她们坚固的决心。

「我不是一个人。」

「什么?」

「小萤也会过来这里。」

舞姬说得坚决。完全没有怀疑,也没有迷惘,有的只是脸上最灿烂的笑容。

「可、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要怎么过来?」

「就是说啊,太乱来了!」

「别说了,你们快走!……我拜托你们。」

舞姬严厉制止了不肯屈服的两人,向她们请求。

「……唔!」

两人并不是无法察觉她话里的意思,以及她的想法。

那不是向属下下达的指示命令,而是在拜托朋友,衷心祈祷她们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要是不回报她的好意未免显得不通人情,再说实力远不如人的自己,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好吧,祝您好运!」

「我们先走了。」

银呼与柘榴甩开愧疚的情绪,和东京校的学生一同往车站冲了过去。

「好啦……」

听著背后传来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舞姬高傲地盯著被敌人身影覆盖的新宿上空。

「我等你来,小萤……」

她喃喃说出口的话,被〈UNKNOWN〉产生的下降气流卷了进去,然后消散。

「喝啊啊啊啊啊啊!」

她让命气在全身高涨,如弹簧往高空跳了上去。

命气注入巨剑,显现出光之刀刃。

舞姬独自冲进〈UNKNOWN〉大军,又是斩杀敌人,又是遭到突袭,防御然后斩杀,受到敌人包围压制……但她始终以不寻常的臂力硬是镇压住敌人,斩斩斩斩──大型的飞行〈UNKNOWN〉同样让她一刀击落。

「由我来!由我来保护大家──────!」

她任凭头上和嘴角流下鲜血,挥舞辉煌剑刃的模样有如鬼神。

〈UNKNOWN〉避开斩击的暴风,试图追向避难电车──这些行动没有逃过她的注意,她上前阻止的模样和修罗如出一辙。

「哼!休想过去!」

眼见自己的脚程赶不上,舞姬大动作挥舞巨剑,以掷枪的方式把剑投掷出去。

剑掷出的速度与威力,和流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轨道上的〈UNKNOWN〉逃不过这波攻势,轨道周围也有真空的刀刃胡乱飞舞,上前攻击避难电车的〈UNKNOWN〉遭到了歼灭的危机。

「呼……呼……」

舞姬尽管让武器离手,且正气喘吁吁,但为了不让避难电车继续遇上拦阻,她仍站到了电车轨道上。

这时,正好最后一班避难电车从新宿车站的月台出发,直直往舞姬冲了过去。

「公主殿下~~~!抓住我的手~~~!」

打开的车门边,银呼伸长了手臂大喊。

像是为了逃离遭到〈UNKNOWN〉入侵的新宿,电车逐渐往她接近。

「…………」

不只时机抓得刚好,她也在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银呼的位置上。事实上,舞姬真的打算抓住银呼的手。

不过,舞姬把手放了下来,像在向她道别。

「为什么……」

舞姬与银呼之间加速拉开距离,避难电车从舞姬身旁穿了过去。

银呼错愕地转过头向她望去,两人的距离愈来愈遥远。

舞姬感觉银呼的视线注视著自己背后,笑著回头目送离开的友人。

「要是我就这么上车,敌人肯定会追上来……必须有人在这里挡住他们。」

为了让朋友搭乘的避难电车成功离开,确实需要有人负责殿后。

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完成这个任务,这件事舞姬瞭然于心。

「公主……」

随著柘榴沉痛的低喃,避难电车钻入了地下隧道。

紧接著,地下隧道入口有大量的瓦砾崩落──因为先前舞姬掷出的巨剑,导致一栋大楼倒塌。

实在太幸运了,舞姬真心这么认为。

接连有从未见过的人型〈UNKNOWN〉从空中降落,包围了舞姬。

万一让这群〈UNKNOWN〉追上避难电车就麻烦了,幸而有大楼瓦砾堆起的高山,堵住了地下隧道的入口。这么一来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的确是相当走运。

反过来说,舞姬没有了退路。尽管孤立无援又独自一人深陷敌阵,但这种状况对她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呼……小萤。」

舞姬想念著此时想必正急忙赶往这里,自己唯一的好友。

因为,她们这么约好了。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定会赶回来,萤曾勾著小指这么保证。既然这样,自己当然会相信她,等著她回来。虽然是一个人,自己并不孤单,所以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你们休想继续前进。」

她睥睨著往自己接近的人型〈UNKNOWN〉,脸上浮现出狂妄的笑容。她脱下外套,双手用力握拳。

「……放马过来,我会让你们见识人类的力量!」

她赤手空拳应战,可是她并不是束手无策。

因为没有握住剑,她手里确实紧握著一个东西。

──那就是过去与未来的约定。

对于所谓的世界,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喜欢这个世界,这个公主一直以来保护的世界。

身体感觉过了十年,实际上度过的是三十年的光阴。

这不是比喻,也不是夸大。

少女将自己一半以上的人生奉献在战场上,是她高贵的决心打造了这个世界。

若要指责这样的想法是误会或是自恋,我也反驳不了。

公主会投入战争,有一部分是因为与我的约定。

那场战争结束后,很快就过了十年。

答应与公主再会的我失去记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履行约定。

接著,当我再次出现在公主面前时,居然成了试图取她性命的敌人。

命运的恶作剧实在讽刺。虽然我是将人类造的孽说成了命运。

不过,公主依然是原本的样子。

她接受不是我的我,让我恢复原来的模样。

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实力,和自己的身体──

让构成我生命的一切,全部奉献给公主。

我愿成为公主的剑。

我──就是公主的剑。

我将为了公主战斗,实现她的想法,达成她的期望。

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世界啊,人类啊。

这样的过程将能轻易地拯救你们。

你们尽管哽咽著哭喊出内心的感激吧,感谢我献上剑的对象是天河舞姬。

就算背后有权谋术数的运作,那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我心中,这只是一件无比单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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