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没有下流知识的世界

「唉。」

在客满电车中被中年上班族们挤到动弹不得的状况下,我——奥间狸吉叹了一口气。

不行不行,太不像样了。

尽管我挺直背脊,特地在大清早花时间整理的头发和制服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实也不会改变,郁闷心情自然地脱口而出。

今天好不容易到了我期盼已久的时冈学园高中部开学典礼的说。

以现在这副模样,我实在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跟憧憬的安娜学姐再会。

明明我为了与过去恶名昭彰的自己挥别,一直努力让内在和外在都朝健全方向发展。这样下去很可能在第一印象就先惨遭滑铁卢了。

「嗯?」

到底是第几次了呢?在我有意地将叹息咽下去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我转头看向视线的方向。

「……」

比我高上一个头的魁梧男子不知为何盯着我看。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男子马上别过头。但当我转回去时,他又再度将那看了就让人觉得热的大脸对着我。

搞什么啊,好恶心。

仔细一看,男子跟我一样穿着时冈学园的制服。

他的脸长得跟大猩猩一样,竟然是学生吗……我在纳闷的同时也觉得十分稀奇。我居住的公寓街大多是单身赴任的上班族,和学生较多的住宅区及学生宿舍区域位于反方向,因此上学途中几乎不会在电车上看见其他学生……难道是大叔在玩角色扮演吗?

在我想着这种荒谬的可能性时——

『下一站,岛田站,岛田站。』

电车广播响起。

记得要到时冈学园就得在岛田的下一站下车。正当我开始动作,准备下车——

「等一下!」

电车内响起女性的怒喝。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摸我的臀部!我要把你带去善导课!请跟我一起在岛田站下车!」

「……咦?咦?」

手腕被抓着高高举起、貌似因搞不清楚状况而发出狼狈声音的,是刚才在视奸我的魁梧男子。

周遭乘客开始像批评似的吐出话语。

「哇,烂人……」

「那家伙完蛋了啊。」

「喂,那个色——好险。那男的不是时冈学园的学生吗?那里的学生会做这种事?」

「白痴,你不知道吗?最近很多学生犯下的事件,这也是那一类吧。你看,他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的态度对吧?他是真的不知道碰女性的身体是犯罪行为。」

「这种事就算没人教应该也是常识吧……」

电车内完全变成了魁梧男子=色狼的气氛。

「啊——啊——真是。」

但我是知道的。

那名男子看都没看那位女性一眼,他一直在热情地凝视我。啊,不是那种奇怪的意思啦。

总而言之,这个色狼风波只要女方开口,男方就百口莫辩了。

这种时候只有一个办法。

我扶着额头吐出一口长气。这是我今天最大的排气量。

我告诉自己「唉,这种时候安娜学姐一定会挺身而出,不会对陷入困境的人置之不理吧」,然后下定决心。

从不知道「色狼」一词的意义上来看,那名魁梧男子好像真的是时冈学园的学生。要是能平安迎来再会的那一天,让他请我吃顿饭好了。

我脱下附有百合校徽的崭新制服,将它塞入书包(反正已经皱得乱七八糟了),敞开衬衫。最后从口袋拿出手帕,像头巾一样把它缠在头上,变装便到此告一段落。

我硬是扭转身体,操作PM手环,前方大叔的背上便映出小小的电脑萤幕。我连上网路搜寻岛田站的平面图。逃跑路线也确认完毕。

我在人群中穿梭,移动到魁梧男子和穿套装的女性旁。

然后拨开男子的手,代替他被女性抓住。

「啊?等一下,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

为了掩盖住女性的声音,我故意提高音量。

「摸你的人是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摸别人的臀部!这种时候果然应该直接舔一下才是正确解答对吧!?我在反省了,对不起!」

「你根本没在反省吧!?等一下,放开我啦,我找那个学生有事。」

装无知装到这个地步的话,我的自白可信度也会增加吧。

电车在周遭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时停了下来。车门开启。

我顺着人潮将女性拉下车。

魁梧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就在这时车门关上,电车开始驶动。

男子似乎突然回过神来了,不知道在对我喊些什么。我对他轻轻挥了挥手做为回应后,便转身面向女性:

「那么……」

她的表情扭曲得像想要一口咬上来似的。

「那种贵族学校的学生,在这条线可是很少见的……竟敢妨碍我找到这棵摇钱树……站务人员先生,这个人是摸了我臀部的犯罪者!」

果然是诈骗啊,真是。

该说是如我所料还是怎么样呢,女性大概是在泄恨吧,她为了将色狼之罪嫁祸于我,发出尖锐的叫声。听到她声音的其中一名站务人员正透过PM的项链部分打电话给某处。

恐怕是在从附近的警察局叫来全面取缔性相关事件的专门单位——「善导课」的职员吧。

要成功回避色狼这个不白之冤极度困难,而且我还做出了头壳坏去般的「自白」,被逮捕就玩完了。

「啊,等一下——」

我斜眼看着数名站务人员往这边跑过来,开始全力跑出月台。

逃走路线已经确实掌握,在当地训练出来的双脚状况也十分良好。

抓得住我的话就试试看吧。我跑下楼梯,为了流畅穿越剪票口调整了电子钱包和记有乘车资讯的手环位置。

岛田站的月台分为两层,要是不能突破这里想逃走就难了。

但站务人员好像没有追上来的迹象,应该是没问题。

就在这时——

「唔呃!?」

我的脚急忙煞车。

身着纯白制服的男子们正穿越剪票口,准备冲上楼梯。

善导课的职员!?为什么!再怎么说这也太快了吧!

糟糕,我太小看这个清丽指定都市全力倾注于性规制的严格取缔体制了。

我拨开人流,迅速回到月台,这样至少能回避站务人员和善导课职员的夹击。

可是该怎么办?

如同我刚才所确认的,这个车站月台分为两层,楼梯一条。围栏很高,没有落脚之处,想攀过去也很困难。

尽管能甩掉站务人员冲出月台,但马上就会碰到死路。

……咦?我走投无路了?

喂喂喂喂!怎么办!?

在光是小声讲出「小鸡鸡」一个弄不好就会被逮捕的这个时代被起诉是色狼,在社会上根本是即死!

既然如此,我就趁最后的人生在附近找个美女摸摸尾骨……在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

「唔啊!?」

我被从后方抓住肩膀,当场被扳倒在地。

站务人员和善导课职员明明应该还离我有段距离啊——当我为此瞪大双眼之时,有个人影像要窥探我的脸似的凑到我面前。

从垂落到脸颊两旁的柔顺黑发来看,这人应该是名女性。

由于逆光的关系,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脸和服装。

「真是。你在做什么啊?」

女性用听起来有点吃惊的声音说道后,指向我打算逃去的反方向。

「对面月台的一端挂了条绳子。我来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你从旁边逃走。」

「啊?你到底是——」

插图13

「快点!」

女性轻而易举地把我拉起来后,便二话不说冲向善导课职员。

虽然只是背影,但我总算能看清她的姿态。

她不知为何像晴天娃娃一样全身包着浴巾,头部则是用某种白布遮住容貌,模样十分神秘。

我的视线追随着那名装扮奇特的女性,连逃跑都忘记了。

「唔、唔哇啊啊啊!?」

「咦?」

我愣在原地,耳中传来善导课职员们难掩动摇的惨叫声。

「站内乘客们!请尽快逃离!『雪原之青』出现了!」

雪原之青……?什么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等等,的确有空隙让我逃跑了。我反射性地冲刺而出,穿过全身裹着毛巾的女性身旁。

——就在这瞬间。

「小●鸡————————!」

我跌倒了。

「啥!?」

裹着浴巾的女性说出了禁止单字!毫无扭曲直接大声说出!没有比这更令人羡慕的……不对不对不对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冷静点啊,我。

我为了确认她到底是什么人而抬起头,结果「唔咦啊!?」地正面迎接了冲击性的现实。浴巾女用来蒙面的布,是件纯白内裤。异常有精神的双眼从本应是让大腿穿过的两个洞中散发出有神光辉。想遮住脸还有很多其他方法吧!(请让我用手帕跟你换内裤!)

感到混乱的似乎并不只有我,善导课职员们也正在对PM项链大声说话,情况十分混乱。

「各位!请快点到楼下!会被卷入恐怖攻击之中的!快点!」

「本部!请回覆!『雪原之青』出现在岛田站月台了!请尽快支援!」

「鸡鸡鸡鸡in阴●!鸡鸡鸡鸡in阴●!啊——哈哈哈哈!在公共场合开黄腔是多么令人神清气爽啊!」

「快点让那女人闭嘴!可恶!今天一定要逮到她!」

「每次都这样!为什么那女人的PM对禁止单字没有反应!?」

我的存在瞬间就被遗忘,场面成了拥有激烈存在感的内裤怪女的个人舞台。

她被善导课职员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并逐渐往中心逼近。

外围聚集着大量看热闹的人,他们眼神光芒四射,彷佛在期待什么似的,但我认为想从那种情况下逃离,从物理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然而——

「别过来!」

内裤女以在骚动中仍清晰可闻、精力十足的声音大声说道,牵制住善导课职员。

「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围着浴巾?」

然后提出神秘的问题。

虽然她救了我,但我脑中浮现的只有「因为你脑袋有问题」这个答案。

「浴巾下是我的裸体!也就是说你们打算用蛮力抓住我的话,我瞬间就会变得光溜溜喔!」

内裤女得意地扬言道。

「唔……!」

站务人员们则是发出呻吟,显得胆怯起来。

「你们理解力不错嘛。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说一下好了,刚才的光溜溜宣言已经被我用PM录下来了!抓住我的人会被以在公共场合扒掉女性衣服的罪名,在社会上判处死刑!」

至今为止,有任何人类能靠这种低劣威胁突破这种走投无路的困境吗?

但效果十分显着。

内裤女堂堂正正的说词完全控制了场面。干劲十足地打算逮捕扰乱公序良俗之人的善导课职员们全都沉默了。

「那我就告辞啦。」

内裤女开始在浴巾下窸窸窣窣地摸索着。

「从性压制中获得解放!给予市民开黄腔的权利!再会拜拜改天见!」

她高声呐喊后将两手高高伸向天空,洒落某种东西。

漫天纸片。

数百张扑克牌大小的彩色卡片在空中飞舞,纷纷落在善导课职员和旁观群众的头上。

「「「「喔喔喔喔喔!?」」」」

旁观者中响起如地震般的欢呼声。

人们为了捡拾卡片蠢蠢欲动,人群开始产生不规则的起伏。善导课职员急得大声怒吼,想控制住场面,但混乱程度只是有增无减。

内裤女趁着骚动顺利穿越人潮,面带就算戴着内裤也看得出来的满足微笑朝我走过来。她似乎也打算借由提供给我的逃走路线逃跑的样子。

「啊——」

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

是内裤女洒出的卡片被风吹到我的脚下。

我捡起卡片,想确认上头到底印了些什么——

「唔咕哇!?」

接着便发出悲鸣用力将它扔出去。

卡片上是名表情恍惚的少女,美丽肢体和丰满胸部不知羞耻地暴露无遗,还有一名逼近少女的全裸男子背影。屁股看起来很紧实。

咻咻咻!抖抖抖抖!

我的左手像条挣脱名为理性的伽锁的蛇,颤抖着伸向卡片。

「唔……!」

但我总算克制住了。

持有性表现相关物品并不算犯罪。但要是在这里捡了这张卡片,我就会变成没脸见安娜学姐的不健全、不纯人类了。我全身是汗地一心想着——不能捡,这份想要色情图片的心情并不存在。

……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制作色情图片和使用禁止单字一样,都在PM的监视下。只是图片和单字不同,较难被电脑自动探知到,因此并不是画图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定罪,但相对地被检举时可是无法通融的重罪。使用禁止单字只要缴罚款和强制劳动就能解决,制作图片则几乎一定会被抓去关。竟然如此堂堂正正地散播被严格禁止的色情图片,简直像在全力诉说「来抓我吧」。

色情图片也好,先前大喊禁止单字也罢,难道PM的自动取缔机能有什么漏洞……?否则她不可能做得出这种暴行。

可是不对,这种事怎么可能。

要是有这么好的事,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老爸被抓走了。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内裤女从内裤中不耐烦地说道——仔细一看,她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在看见我颤抖的左手后:

「哎呀,不用忍耐也没关系呀。那可是我引以为傲的A书影印图,想拿多少都可以唷?」

「A——不健全杂志的影印图!?」

这个内裤女说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耶!?

「有什么好惊讶的?制作图片有高风险,再说能画出这么高水准色情图片的人,PM一定在善导课的关注下,实在无法明目张胆地跟对方联手。使用不容易被抓到马脚的A书影印图,对耻部分子来说是常识吧?」

耻部分子是什么啊啊啊!?内裤女抓住我仍在颤抖的左手,以惊人速度开始奔跑。我哑口无言,就这样被她拉着动起来。

A书影印图是常识?别开玩笑了。

现代日本可是根本找不到几本A书啊。

二十五年前开始实施的PM普及政策规定,每位国民要随时佩带一台超高性能情报机。伴随着这种高品质网路化社会的实现,网路购物的安全性和便利性也有了飞跃性的成长。结果就是A书一类的事物全被转换成电子资料,在网路上的流通市场贩卖。相较于电子A书,被家人发现的危险性高又大多难以保存的实体A书需求性一口气消失,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去生产。由出版社等基于公务保存的少量A书,也在十六年前的《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施行下几乎全被销毁。

接着到了十年前,在佩带PM义务化的政策下,匿名在网路上发布含色情成分的事物成为不可能之事,同时个人PM中保存的色情档案也被格式化消除。

最终演变成残量极少的A书被称为「古代的秘宝」,在地下社会中以天价交易。

这种宝物的影印图是常识?

少在那边胡说八道了。(我想要正本!超想要的!)

「欸,快点!」

当我回过神时,少女如同仁王像般气势十足地站在围栏上,毛巾随风飘逸。要是没有那件内裤,那英勇的姿态应该会挺有模有样的吧。

对了,我还在逃亡中。我急忙抓住绳子,攀上围栏。

我一俯瞰这座被区画整理得十分美丽的清丽指定都市,便发现远方传来无数刺耳警笛声。应该是其他善导课职员搭车前来支援了。

「援军由我来拖住,你快去时冈学园!开学典礼可不能迟到唷。」

「咦?等——为什么你会知道!?」

内裤女没有回答我,她借由垂在围栏外侧的绳子轻快着地,接着就这样以子弹般的速度冲向早上的通勤区域,那显眼的身影只花了几秒就混入人群当中。她的身体能力到底有多优秀啊?

「喂!你给我下来!」

「啊,糟糕……!」

我抓住绳子,以手心会被擦破皮的速度一口气下降,鞭策发麻的双脚开始全力奔跑。呃,只要沿着轨道跑,应该总有办法跑到学校吧!

我连要启动PM的导航系统都忘记了,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跑。

大概是内裤女绊住他们了吧,善导课职员没有追过来。哎,这么可疑的人物,善导课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那边也是理所当然。

当我喘着气抵达时冈学园时,开学典礼再过五分钟就要开始了,于是我变成一面被负责监督风纪的体育老师质问一面进场的焦点人物。

相对于从国中部直接升学的大多数学生,像我这种高中才升入时冈学园的人是极少数。隔阂感很不寻常。

在严谨空气中扎在我这个迟到人物身上的视线内,混有某种莫名其妙的黏腻感倩。

什么啊?我的两腿之间都在发痒了。在从全国来看风纪优良度也是顶尖等级的这所学校,就算不是与性相关的行为,平时的品行也被监督得这么严格吗?竟然用念力刺激迟到学生的胯下,实在不容小觑,这是所怎样的学校啊。

「喂,他就是那个……」

「从风纪优良度最低校升上来的……」

在我一面淡定招架那些意料内的好奇目光,一面整理服装时,典礼开始了。

苍老的理事长像要给予什么宝贵训示般开始演讲。在撑过这个全范围催眠魔法拉里赫马(游戏「勇者斗恶龙」系列中的强力催眠魔法。)后,总算轮到学生会长致词了。

呼吸和服装都十分整齐的我绷紧身子,看向台上。

讨厌啦,理事长的废话我也有好好听进去唷——用心领的方式。

「高中部学生代表致词,学生会会长——安娜·锦之宫。」

「是。」

回应司仪点名的冷静美声响彻体育馆。

整齐踏步声响起,如用宝石编织而成的银发摇曳,一望向那张仿若艺术品的侧脸,我就觉得广大体育馆的空气一下子清澈起来。

就是如此洗练的美丽、典雅。

随着安娜学姐站到台上,所有人都被夺去内心、屏住呼吸,场面一片寂静。

「各位,恭喜你们入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娜·锦之宫。」

透过PM项链增大音量的美声响起,安娜学姐开始致词了。

内容没什么大不了,但凭着那份冷静沉着和能够吸引人的魔力,我切身体会到安娜学姐完全控制了场面。

「果然很厉害啊……」

我下意识地小声说道。

从对安娜学姐一见钟情的瞬间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钻研,为了成为内在和外在都高尚、健全又优秀的人,但果然还是差得远。我完全无法触及到她。

当确定能从风纪优良度垫底的国中升学到顶级优良度的时冈学园时,我以为奇迹发生了。我哭着在深夜街道上全力奔跑,高兴得被警察抓去辅导。我梦想未来能进入学生会和安娜学姐并肩而行,在母亲来把我接回去前都在警察局傻笑。

可是啊,现实果然很残酷。我和安娜学姐一点都不相配。

尽管被安娜学姐流畅的演说压倒,我还是燃起了斗志。

理想越高,就越有让其实现的价值。

安娜学姐的演说一结束,会场便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我也跟着献上掌声,就算双手拍得感受到疼痛也在所不惜。我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成为站在安娜学姐身旁,与她一同接受这份荣耀的男人。

「……嗯?」

这时我突然发现口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稍微瞥了一眼,是内裤女洒在车站月台的色情图片。

呃,我该怎么处理这颗核弹?

「……」

结果我没办法采取任何措施,开学典礼就结束了。我前往被分配到的教室,坐在事先指定的座位上。

我想早点丢掉这种色情图片,可是这并不是能够随便丢弃的物品。要是是在我就读的国中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名闻天下的时冈学园。

在《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的实施下,性表现已经被全面禁止了十六年。除了和生理期、初次射精、变声期、成长痛相同的范畴会被教科书介绍外,所有性知识简直都被从这个时代抹消了。

万一被人目击我丢弃这种色情图片,一定会被控诉为恐怖分子。何况我念的还是风纪优良度垫底国中,家长会会长还直接叮咛过我「绝对不准流传性知识」。

我没有勇气抱着这颗核弹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只能静待时间流逝。

在班导前来之前的这段空档,似乎变成了新同学们用来增进情谊的闲聊时间。

看来这个一年一班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大大小小的团体像是之前就已经形成般,正欢乐地闲话家常。

我马上就察觉到在这热闹的闲聊中,混杂着奇妙的空气。

先前在开学典礼感受到的、让我胯下发痒的谜之视线攻击已经成了异状基准值,现在无意间听见的悄悄话跟其相较之下,内容显得十分奇妙。

「欸,快点,快去找他搭话啦。」

「咦?可是还不确定不是吗?他果然还是有可能是『间谍』吧。」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啦。只要『替代单字』别被发现不就得了?」

「对呀!现在犹豫不决的话就会一直什么都搞不清楚唷。『青』最近好像不太方便行动,我们也差不多该有动作了,不是吗?」

她们以为我听不见吗?太天真了。压低音量的女声就算不色也能尽收耳中,这就是男人这种生物。

然而大概是内部对谈吧,我不太能掌握她们的对话内容。「间谍」和「青」是什么意思呢?

这不是什么恶劣的感觉,不如说还有点像在被欢迎,但我就是无法冷静下来。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入全国首屈一指的风纪优良度最高学府——时冈学园就读,虽然有点极端,但我已经做好了被迫害还是被怎么样的觉悟,现在这种气氛与其说是扫兴,我反而莫名感到恐惧。

——喀。

一名女生静静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新学期特有的嘈杂像被浇了桶冷水似的,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卷发像海带一样的女生信步朝我走来。

她在我的书桌前方停下脚步后俯视着我,面无表情到我感觉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五官挺端正的,但她的黑眼圏很严重,这点稍嫌可惜。设计成机械风格的银色PM,有点适合让人感觉不到生气的她。

「呃,有什么事吗?」

我握紧被塞在口袋的色情图片,提出疑问。

尽管不太可能被发现,我的腋下、手心和胯下仍渗出汗水。

「太晚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我叫不破冰菓。以后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我叫奥间狸吉。」

名为不破冰菓的女生连打招呼的语气都很平淡。

凝视着我的双瞳动都不动,无机质到不行,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觉得不太舒服。

「尽管很突然,但我有件事想请教奥间同学。请问方便吗?」

「嗯?好啊。」

特地对初次见面的人拘谨到这个地步,她到底想问什么呢?

不破同学像机械似的地说了句「谢谢您」后——

「你能告诉我婴儿是怎么诞生的吗?」

她平淡地说道。

「……啊?」

我听见幻听了。是早上那件事让我太累了吗?

我对她露出笑容:

「可以再说一次吗?」

「你能告诉我婴儿是怎么诞生的吗?」

「再说一次。」

「你能告诉我婴儿是怎么诞生的吗……我的意思无法顺利传达呢?看来期望口头上的指教、鞭策效率十分差劲。我能重新请你以实践方式仔细指导我婴儿是怎么诞生的吗?」

谁来帮我叫个翻译。不如给我一块翻译米糕吧。

我用PM在空中映照出电脑画面,启动导航系统。这里是时冈学园没错吧?

「怎么了吗?奥间同学。」

我的内心十分动摇,但仍努力保持冷静,缓缓开口。

慌忙做出回应的话,不知道会讲出什么样的话。

「婴儿是怎么诞生的——喏,教科书上不是有写吗?『男女之间打从心底认真相爱就会自然出生』。」

「你在说谎呢。你也是,这个社会也是。」

不破同学一口气否定了。

「生物总有一天会死。细数死因的话,就能正确判断、观测出为什么会死、怎么样才会死。人也没有例外,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类死亡。尽管如此,人口却在不断增加。我不认为足以凌驾必然来到的死亡的生产率,能用『爱』这种定义暧昧不明的现象就说得通。我们女性之所以会怀上婴儿,应该跟死亡一样存在明确的机制。而我想揭露这个秘密。」

插图29

这也称不上什么秘密,只要噗啾噗啾一下就会生……喂,真的假的?

时冈学园的学生,对性无知到了这个地步吗?

「到前年为止我都掌握不到怀孕的线索。我持续询问、频繁造访站前妇产科的孕妇『请问要怎么做才会怀孕呢?』借此做为取材,但她们的回答都跟你刚才所说的一样。最后我被禁足,一时间还被逼得差点退学。但经由这个过程,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怀孕果然拥有重大的秘密,重大到国内甚至愿意投资巨额在PM等政策上也想隐藏这件事。」

谁来救救我。这女生好奇怪喔。

「但去年,我的研究迎来了曙光。借由『青』的恐怖活动,我确信《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限制的猥亵概念与怀孕有着密切关联。我尝试取材时孕妇露出的羞耻表情,以及老师们目击恐怖攻击后脸上的不快表情,两者一致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然而更重要的是,我灰色的脑细胞和下腹部直觉呐喊着猥亵和怀孕之间是有关系的。而科学屡次因直觉而有所突破。」

这家伙是怎样!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耶!?

被家长会会长叮咛「别把性知识带进来」时,我回答「我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请不用担心啦」并对此不屑一顾。但我太天真了。像现在这样被时冈学园学生逼问的事态,我完全没料想到。

不破同学不顾沉默不语的我,继续毫无抑扬顿挫地侃侃而谈:

「我在追踪『青』的动向。我认为只要跟着她,就能解开怀孕之谜。但善导课的攻势强烈,让『青』的出现频率明显下降了,以致我收集不到什么情报。就算手中握有情报,也没有确认其真伪的手段。在这时出现的,就是从风纪优良度排行最低校升学进来的你。」

不破同学突然将脸凑过来,让我吓了一跳。

「从针对监护人的事前说明中提到,你似乎没有被PM侦测到过?但在周围充满猥亵的环境下,不可能毫无这方面的知识。你知道要如何才能怀孕对吧?来吧,请告诉我。虽说好奇心会杀死猫,但我好歹也算是个科学家,被好奇心杀死正是我的宿愿。」

不破同学持续面无表情地逼近。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相对于吓得发抖的我,不破同学仍旧面无表情,在我们鼻子都快要碰到的距离下微微歪头: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体内可是会孕育人类唷?想对这种重大事实毫不关心还比较难。而且,怀孕一定隐藏着国内不惜投入以PM为首的巨额投资也想隐瞒的重大秘密。一想到能解开它,不是很令人兴奋吗?」

我左顾右盼,期望有谁能来阻止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生,然而——

「……」

每个人都只是拘谨地对我投以彷佛在期待什么似的闪亮目光,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别说来救我了,他们好像还在引颈期盼我诉说关于怀孕的事。

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普天之下风纪最优良的学校——时冈学园吗!?

欸,讲了这个我可是会被退学的耶——啊,难道我正在被欺负!?

我行使缄默权,忍耐从不破同学那双死鱼眼散发出的无言压力。这时——

喀啦。

教室的门被一口气打开。与表示有人进来的开门声相反,入侵者本人完全没有打半声招呼就堂堂正正地穿越教室。目标是……我?

和不破同学站起来时的情况不同,教室现在一片静寂,气氛十分紧绷。

散发出沉重压力的女学生挤开不破同学,站在我面前开口提问:

「你是奥间狸吉同学对吧?」

女学生的外貌是麻花辫和眼镜这种朴素搭配,她散发出的不快气息,让我畏缩得只能挤出一句「是的」。

「初次见面。我叫华城绫女。时冈学园高中部二年级,担任学生会副会长。」

「学生会……副会长!?」

那不是直接配置在安娜学姐之下的职位吗!?

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华城学姐,出口在那边唷?」

不破同学若无其事地指向窗户。顺带一提这间教室位在三楼。

「感谢你亲切的提醒。做为答谢,我下次问问看理事会能不能把你的名字指定成禁止单字好了。」

华城学姐像在表示「我没话要跟你说」一样不再理会不破同学,重新对我投以阴沉视线:

「奥间狸吉同学,学生会干部推荐你来学生会担任庶务见习。放学后我会来接你,做好心理准备唷。」

「咦……?」

华城学姐以烦躁的语气丢下这句话后,便板着脸离开教室。

「被抢先一步了吗……」

不破同学低声自语,彷佛在代为解释满教室的谜之绝望氛围。

班导接在华城学姐之后进入教室,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开班会,留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我。

说明完这周的预定及自我介绍后,转眼间就到了放学时间。

在这吃午餐还嫌太早的时段,同学们都高高兴兴地开始准备放学。

老师一走出教室,不破同学便迫不及待地从书桌下探出欠缺情感的脸庞。

「刚刚那件事的后续——」

她好烦啊!

「关于怀孕的事,我只知道这些唷?」

「不,不是这个,是学生会的劝诱。」

「咦?啊啊,那个啊?」

「请小心点呢。视情况而定,你有可能一瞬间就失去在学校内的立场唷?」

我不久前才遭人逼问有关怀孕的事,险些要被退学呢。

「感谢忠告。但这也太突然了,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被盘问怀孕相关知识,还被心存向往的学生会邀请,导致我的脑袋本来就一团乱。现在又突然跟我说这么抽象的话,我实在摸不透。

「我是想为你解释,但你看。」

不破同学指向的,是粗暴打开教室前门、跟早上一样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华城学姐,她正哒哒哒地往我这边走来。

「请你先想办法活过今天吧。有什么话也得等到之后再说。啊,最后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呢?」

「我个人认为,小鸡——啊啊,好险,我重说一次。我认为松茸是怀孕的关键,你觉得如何?就算只回答Yes或No也会让我的研究有显着的进展。」

「抱歉我得走了。」

那的确是拿来进入「某个宫」的钥匙……再待下去我就要说溜嘴了,于是我选择抓起书包逃离现场。

「那就走吧,奥间同学。」

我跟在除了这句话外始终无言的华城学姐身后,离开教室。

「打扰了。」

华城学姐轻轻敲响后开启门扉,门后是满溢光芒的学生会办公室。

——这当然只是一种形容。

「初次见面,奥间狸吉同学。我打从心底期盼你的入学。我是二年级的安娜·锦之宫。尽管十分僭越,但本校的学生会长是由我来担任的。」

……啊。

好险,意识差点飞走。我还以为身体变成石头了。

安娜学姐的笑容和问候就是如此优美、可爱。

再次见到她后,我觉得安娜学姐的容貌真的足以用绝世美女来形容。

与日本人不同、仿若妖精的工整五官。如高级绢丝般的柔顺银发。身高比一百七十公分的我还高上五公分,就算被衣服遮掩也能看得出来(主要是凭我的眼力)的修长四肢。胸部大小恰到好处,衬托出安娜学姐的身材,那附近简直像被从现实切割出来一样闪耀着光芒。

不只是外在。

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自然流露的沉稳空气,以及能治愈他人内心的柔和微笑。举手投足间洋溢出的优雅气质温柔地压倒周遭的人,缓缓支配对方。

除此之外,安娜学姐在这所偏差值全国顶尖的时冈学园,成绩也总是保持在第一名。身为拥有柔道段数的人,她称霸了各种大会。在钢琴比赛上的成绩也很优秀,听说她的技巧远超出常识所及。

更重要的是她的立场。安娜学姐以管理时冈学园风纪之人的身分君临学生会,是健全的象征。

从父母角度来看的话,是集所有寄托在孩子身上的「理想」于一身、毫无缺点的女儿吧。

在我看安娜学姐看得出神时——

「我可一点都不期待啊。」

粗野声音蹂躏了我那正因安娜学姐的美声感到幸福无比的耳朵。

谁啊杀了你喔。我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那里坐着一名长得像大猩猩的魁梧男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呜嘎!?」

「对学长要讲敬语喔。我是三年级的轰力雷树。会计兼书记。」

在电车上被诬赖的魁梧男子——轰力学长从我头上挥下拳头,让我眼冒金星。

「轰力学长,你太调皮罗。奥间同学,请坐。」

安娜学姐鼓起脸,对轰力学长——叫他猩猩学长好了——提出劝戒。

我说了声「谢谢您」后便坐到柔软的椅子上。静观事态的华城学姐也在确认安娜学姐坐下后,在放着「副会长」牌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好了,那么就赶快来进入重点吧。」

安娜学姐露出微笑看着我。我激动得快要死掉了。

「奥间同学,你愿意加入学生会,与我们一同守护校园风纪吗?」

「我加入我守护请多指教!」

「真快呢……」

华城学姐带着死鱼眼小声吐槽。

这时我回过神来。

「那个,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加入?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好,但我这个从风纪优良度最低校新进来的人,竟然要守护名闻天下的时冈学园的风纪,这也太突然了……」

尽管这样说有点难听,但怎么看都很可疑。

听见我的疑问,安娜学姐好像很伤脑筋。她皱起可爱的眉毛,烦恼地吐出叹息:

「正因如此唷。时冈学园现在,正遭遇前所未有的事态。」

前所未有的事态?

「接下来的话,对外就是多说无益啰?」

她一用食指抵住丰唇,露出淘气的微笑,我也只能点头了呢。

「这座第一清丽指定都市,从几个月前开始出现名为『雪原之青』的可疑人士,她不断做出下流的恐怖攻击,试图让风纪急速恶化。善导课也借由提高警戒等级做为应对,但想检举PM无法侦测到禁止单字的极特殊恐怖分子十分困难……」

插图39

……嗯?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早上看过这个人。

「然后大问题就在这里……那名可疑人士的真实身分,很有可能是时冈学园高中部的学生。」

「……咦咦!?」

那个怪人会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骗人的吧?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疑惑了吧,安娜学姐开始说明:

「『雪原之青』第一次现身就是在这所学校。而且,尽管在教师和监护人的帮忙下,这个情报并没有流传到外界,但她的恐怖活动大多都在时冈学园内部进行……再说,假如不是内部的人,想入侵学校是十分困难的。奥间同学,你已经跟班上同学说过话了吗?」

「咦?呃,是的。」

比起说话还更像盘问就是。

「那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尽管我不是很清楚,但学生们的言行正逐渐被猥亵恐怖攻击污染,导致现在还有盼望『雪原之青』出现的学生。我们得在学校评价下降前迅速暗中拘捕『雪原之青』,尽快恢复时冈学园的风纪。然而——」

安娜学姐露出羞怯的表情:

「惭愧的是,我们学生会干部无法理解『猥亵』为何物。就连我在与头戴下半身用女性内衣的『雪原之青』擦身而过时,也并未察觉到那就是猥亵行为……想应对也晚了一步。」

咦?难道安娜会长还是处……不对不对,拥有清纯到这个地步的内心是怎么回事啊。

「教师们虽然能理解猥褒行为并采取对策,无奈他们十分忙碌,恐怖攻击的精神污染目标又是我们学生,追捕效率实在不好。到了去年年底,学生们已经能确实理解猥亵的定义,我们便判断拥有取缔猥亵行为之气概的人物是必要的。」

我总算从安娜学姐意味深长的微笑中理解了情况。

是吗?所以我才会合格吗?从风纪优良度低的学校升学到优良度高的学校,这种不可能在这个时势下发生的奇迹,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奥间同学,你身为风纪优良度最低校的学生,却保有一次都没被PM侦测到的健全身心,也有着帮助逮捕猥亵恐怖分子的实际功绩。尽管你是——」

「曾经让社会陷入大混乱的恐怖分子的儿子。」

猩猩学长硬是抢过安娜学姐的话:

「我已经明白你拥有拔群的猥亵知识了。是父亲大量灌输给你的吧?关于这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信赖。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我们是无法了解的。」

「明明帅气宣言『所以我要去调查奥间狸吉的品行,剥掉那层皮』后,在跟踪过程中可耻地被人家救了,亏你现在还能摆出这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呢。」

猩猩学长对小声吐槽的华城学姐顶回去一句「所以关于被救了这件事,我有跟你们报告吧!」但华城学姐连听都不想听,只是回以「那就是我们之所以决定劝诱他的关键唷?你就接受吧。」两人的争执正逐渐加温。

这时我注意到安娜学姐的视线。

「……」

我觉得安娜学姐好像在催促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便开口说道:

「我的确是……恐怖分子——奥间善十郎的儿子。」

华城学姐和猩猩学长停止争吵,两人都用试探的眼神紧盯着我。

没错。我的父亲是位有名的恐怖分子。

他在十六年前强烈反对制定《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在各地不断进行猥亵恐怖行为,成为了通缉犯。尽管十年前的佩带PM义务化让恐怖行为难以实行,他仍旧站在最前线扰乱风纪,最后在国会议事堂散播假阳具时被逮捕了,真是个笨蛋。

「由于父亲的影响,我拥有大量与这方面相关的知识。小时候,我也有在不被PM侦测到的情况下讲过好几次下流的话。」

对于我坦率的告白,安娜学姐、华城学姐和猩猩学长都睁大了眼睛。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已经不会用两手拉长自己的睾丸,把阴茎放在上面到处乱叫「放在盘子上的香蕉」了。

也不会再做出因为「开宝特瓶时的手指感觉很色」之类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帮朋友取了「搓揉佐藤」这种绰号的幼稚行为。

也从故意钻入被窝动来动去的「扮大人游戏」中毕业了。

会在经过「小心可疑人士出没」的看板前对朋友说「这是在说你吧?」的生活态度,我全都改掉了。

「从小学遇见安娜学姐的那一刻起,我就变了。」

「咦?我?」

安娜学姐愣住了。嗯,这也难怪,我们又没有互相自我介绍过,她果然不记得了吧。

我一面在内心苦笑,一面继续说道:

「在对学姐的憧憬之下,我改变了自己。为了能稍微接近您一点点、为了成为面对任何人都能抬头挺胸的人类,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努力。所以,我绝对不会背叛学生会……绝对不会背叛安娜学姐!」

我如此断言。

「……呣。」

安娜学姐露出满足的微笑点了点头,并带着这副笑容面向猩猩学长:

「如何?轰力学长。即便如此,你仍要继续坚持他是无法信赖的人吗?」

安娜学姐问得很委婉,在猩猩学长像闹脾气似的回应「……总之,我会再观察他」后「啪」的拍了下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看来达成共识了呢。那么,从今天起就麻烦你啰,奥间狸吉同学。让我们一起守护校园风纪,全力倾注于捕获『雪原之青』吧。」

「是、是!」

我干劲十足地回道。简直像作梦一样。

竟然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被突然安上在安娜学姐身边管理校园风纪的重要职务。尽管被认同的部分在于保有性知识,这点跟我的目标完全相反,不过就别去计较那些小细节了。从今天开始全力以赴地为安娜学姐做事吧!

「那今天就解散啰。辛苦了。」

……咦?

「那个,安娜学姐。虽然您都这么说了,但已经要解散了吗?我还以为肯定马上就要开始工作,比如说开个对恐怖分子会议或是巡逻之类的……」

安娜学姐说着「啊——这个嘛……」将手放在脸颊上。真可爱。

「我在这之后得去报告奥间同学成为学生会一员的事,轰力学长好像也要去空手道社。有关想让奥间同学帮忙的事,我打算改天再跟你说明……啊,对了!」

安娜学姐像在说「想到了件好事」似的拍了下手。

「绫女同学,你今天有空对吧?早上的开学典礼准备奥间同学迟到了,做为补偿,你带他参观一下街道,顺便告诉他一些事如何?加深干部们的交流也是工作的一环呢。」

「……」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旁边。

绑麻花辫戴眼镜的华城学姐板着一张脸,点头回道「嗯,我很乐意」,看起来超不甘愿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这种指示到底对谁有好处啊!

「那我就再宣布一次——解散啰。明天放学后请再到学生会办公室集合。」

安娜学姐这句话决定了一切,我变得要跟在华城学姐身后往街上前进。

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是段险峻的路程。

「……」

「……」

从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到进入位在站前小巷的店家之前,我和华城学姐都没有好好交谈过。

我问了好几次「学生会的工作果然很辛苦吗?」或是「为了维持治安,我具体上该做些什么呢?」试图开启安全的话题,但华城学姐只用「啊啊」或「喔喔」这种母音回答,根本无法成立对话。

没想到竟然会有比不破同学更难交谈的人,而且还不到一天就被我遇到。

在无言的华城学姐邀请下,我们进入一间占地广阔,还能选择包厢的高级私人经营咖啡厅。上了年纪的店长不知为何跟华城学姐交情不错,熟稔地讲了几句话后,便马上提供我们最里面的包厢。

「今天客人很少,想聊什么都可以唷。」

宛如一名老绅士的店长为我们送上湿毛巾和水,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后便离开了。

……呃,我该怎么做?一想到刚才的沉默就算到了这里也会持续下去,全身就开始冒出奇怪的汗,变得湿答答的。

这时华城学姐不顾我的担心缓缓开口:

「好演技,奥间同学!」

「…………咦?」

我的时间停止了一瞬间。或者可以说是有种被扔进异世界的错觉。

华城学姐到刚才为止的不悦表情突然产生剧变,她露出满脸笑容,显而易见的不愉快心情而今消失殆尽。如燃烧般精力十足的表情和清晰的语气,舒适地填满我的知觉。

这自信满满的态度,我好像在哪看过。

华城学姐不顾困惑的我,彷佛先前的沉默都是骗人般开始侃侃而谈:

「今天早上你一下子就差点被善导课职员抓到,我还在失望怎么会是这么粗心又不可靠的同伴呢,不过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那段话讲得好!轰力学长基本上好像也认同你了。你果然跟我所期待的一样,是个排泄孔宽大的可靠男人呢!大得连萝卜都能轻易吞进去呢!感觉就像在各种场面都能活跃的有胆男人,括约肌却完全没有活跃到?啊哈哈哈哈!为了庆祝入学要不要买尿布给你呀!?」

「……!?……!?」

这、这家伙是怎样啊啊啊啊!

我还在想「她突然开始说话了」,结果居然是这种低级的黄腔和爆笑!?

这个真的是华城学姐吗!?是不是在路上偷偷跟别人掉包了……

咦,等、等一下。这有精神的声音、燃烧般的双瞳、无聊的黄腔。

「你、你……该不会是……」

我颤抖着指向「华城学姐」。

她的眼阵散发出能让人感觉到能量的热情光辉,与我对上视线:

「啊啊,自我介绍好像太太太迟了呢。那就重来一次——」

眼前的女性露出看得见白皙贝齿的坏心眼笑容,拿下眼镜,解开麻花辫,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内裤戴在头上。

「我叫华城绫女,是被称作『雪原之青』的下流梗恐怖分子!以后请多死掉!和我一起把那个愚蠢的连署活动搞得乱七八糟吧!」

「喂喂警察局吗!?现在我面前有一名恐怖分……唔咕!?」

「等一下等一下!奥间同学,在我自我介绍的时候你突然怎么了呀?情绪不稳?」

我想用PM通报一一〇,但通话被以超人般的速度切断了。我被探出身子的华城学姐,用两手压住,动弹不得。

「什、什么怎么了……」

突然跟人自首「我是下流梗恐怖分子」还认为对方不会报警,这是怎样的思考回路啊!?她也有看见我对安娜学姐发誓忠诚的那一幕吧!?

奇怪,有什么东西很奇怪。不如说全部都很奇怪。

我跟华城学姐头上都浮现「?」,不发一语,这时店长从容不迫地进入包厢——

「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

「啊,我要咖啡。奥间同学呢?喝杯烘焙茶冷静一下如何?」

咦?什么?奇怪的是我吗?

「那个,店长。」

「是。」

「这个人,好像是恐怖分子唷。」

「我知道。你要点什么?」

啊,在这个空间奇怪的是我呢,嗯。我理解了。真不想去理解。

「呃——那请给我烘焙茶。」

「明白了。」

从店长进入厨房后,僵直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这时一直纳闷地歪着头的华城学姐突然睁开双眼,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

嘴唇变得干燥的华城学姐悄悄从我身上移开视线,提心吊胆地开口:

「你该不会真的是因为崇拜安娜,才进入时冈学园的?」

「我一开始不就这么说了吗!」

华城学姐慢慢放开我的双手,开始抱头烦恼,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咦?怎么会?咦?因为,那个奥间善十郎的儿子会在这时候入学,我还以为肯定是援军……而且你身上也确实散发出最喜欢下流话题的气场……咦?我该不会搞砸了?我话说得太快了?怎么可能……咦?超不妙的?」

华城学姐彷佛把自己关在壳中,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趁现在逃走吧。得把这件事告诉安娜学姐。

我站起身悄悄打开包厢的门,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唔嘎!」

我被压倒在桌上,行动完全被封住。

头戴内裤的华城学姐用被汗水濡湿的身体压在我身上。

「真是的冷静点嘛奥间同学。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啊我。」

华城学姐看似十分动摇,她像祈祷似的喃喃自语一番后,突然陷入沉默。

然后在下个瞬间便恢复先前那自信十足的模样。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既然被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就不能让你白白回去!」

「是你自己自爆的吧!」

「但我可没看错唷。从你身上散发出的、最喜欢下流话题的男人之气,以及和我是同类的气息都浓烈到不行!遇见安娜后就变了!?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成语吗!」

这番话让我吓得绷紧身子。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在你坦承自己最喜欢它之前,就跟我一起聊聊猥亵话题吧!」

「不、不要……谁来救救——」

「为两位送上饮料。」

不是在叫你啦!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奥间同学,与这个健全又无聊,不存在下流知识的世界告别吧。在这之后可是很刺激的唷!」

后颈被紧紧勒住,我的意识就此断绝。

「……啊!得赶快通知安娜学姐才行!敌人就在内部……咦?」

恢复意识的我,被绑在一间有点阴暗、像是仓库的房间。

大量纸箱以及似乎是放不进去的小东西占满架子,形式上有所作用的电灯泡是唯一的光源。一台和房间氛围并不相称的老旧业务用印表机稳稳地放在角落。

然后在房间中央,坐在木制圆桌和圆椅上啜饮咖啡的是——

「华城学姐。」

「你醒啦。做好跟我一起当下流梗恐怖分子的觉悟了吗?」

华城学姐以只有解开麻花辨和拿下眼镜,没有戴内裤的状态俯视着我。

「别开玩笑了!可恶,放开我!我发誓过要跟安娜学姐一起守护风纪的!」

我尝试用力挣扎,但只有被绑在柱子上的双手像要折断似的嘎嘎作响,感觉是逃不掉了。

「又不是怀孕中的母猫,冷静点。这里可是那间咖啡厅的仓库唷?会给店家添麻烦的。」

华城学姐一面说着,一面从我口袋咻地抽出色情图片,放在我眼前。

「唔啊!」

我老实下来了。

「来,给你,是烘焙茶唷。虽然冷掉了,但应该还是一样有镇静效果。」

华城学姐跪在我旁边,慢慢让我喝下烘焙茶。

在这段期间我虽然试图操作PM,跟外界取得联络,但手环部分被某种纯棉的东西覆盖住了,无法顺利启动。

「好了。那我就来重新邀请你一次啰。」

华城学姐重新坐回椅子上,面带颇有余裕、精力十足的表情紧盯着我:

「和我一起建立下流梗恐怖组织『SOX』,协助我破坏公序良俗吧。」

「这种要求,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啊!」

我立刻拒绝:

「做这么无聊又肮脏的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很感谢她在车站救了我,但在公共场合嚷嚷禁止单字,如此有魅力的……不对!如此猖狂的事,还散播对眼睛有害的图片,我认为她的目的就是借由恶作剧扰乱风纪,并乐在其中。竟然要我与阻碍在我和安娜学姐崇高目的前方的下流犯罪分子联手,我死都不会做!

「唉——真是……」

华城学姐皱起眉头,刻意叹息出声:

「尽管奥间善十郎是你父亲,他教你的却只有性知识吗?哎,不强制灌输自己的思想也很像他的作风呢。可是,至少也告诉你下流梗恐怖分子——性知识的流传本身是必要之恶这个大前提嘛……而且明明取了『狸吉』这么棒的名字,却被养成完全融入现在这个世间的模样,还真讽刺呢。」

「为什么要提到我的名字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

华城学姐露出意外的表情,接着从口袋拿出某种长方形物体开始哔哔哔地操作。我记得那是从超过十年前就停止生产,叫做「手机」的东西。为什么现在要拿出那种古董……

在我为此感到纳闷之时——

「要说明你的名字有多么优秀,得先从日本的『金玉(日文「睾丸」一词的汉字。)』一词开始讨论。」

「为什么啊!」

「世界上代表『睾丸』之意的字词何其多,但没有一个是像日本一样,用『黄金』和『宝玉』这种华丽单字组合而成的唷。日本人对金玉可是抱有特别的思绪呢。然后『狸』这种金玉被肥大化的日本特有妖怪,在世界上也是十分独特的下流角色!拥有对性的纯朴幽默和宽容的日本古老优良精神文化,正蕴藏于你的名字当中喔!挺起胸膛吧?」

「最好是挺得起来啦!」

「也对,你擅长的一定是挺起胯下的帐篷吧?」

「我可不是在语无伦次地吐槽你的下流话!还有——」

我提出一直存有的疑问:

「你为什么说了禁止单字却没事?」

光是刚才的对话就有金玉、胯下这种禁止使用的单字。正常情况下,感知到这些单字的PM会马上通知善导课当地位置,未成年人是说教和强制劳动,成人就是罚款之类的等待着他们。何况华城学姐就算很扭曲也还是时冈学园的学生,本来应该一次就会被退学才对。

「啊啊,这个呢,是多亏这支手机。」

华城学姐再次哔哔哔地操作那个长方形物体,将其收入口袋。

「在我用这支手机打给特定号码的期间,一天能从PM的监视下逃过三分钟。今天只剩五十秒能自由说话了。」

「咸〇超人(咸蛋超人的变身时间为三分钟。)!?还有那是什么啊,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这种方法的话,世间应该会充满更多下流梗恐怖分子和猥亵事物才对。

「一点都不好。」

华城学姐干脆、直接、立刻去除我的疑惑:

「这是和《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战斗的我父亲——远藤正志,用尽他身为政治家累积起来的一切,留给我的唯一退路。顺带一提我喜欢咸〇超人高斯。」

「我没问你这个啦——咦,远藤……正志……?好像在哪听过。」

「你当然听过。远藤正志是十年前被『和高中生援交』这个理由逼到失去地位,现在在牢中的原重要政治家唷。当时新闻也闹得很大……但他其实并没有做这种事。爸爸只是被那些图谋用PM限制性知识的家伙陷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你还真信赖他呢。」

「嗯,因为爸爸他喜欢欧巴桑嘛。」

在政治斗争中失利被关,还被女儿揭发性癖,这人生还真不像样啊。

「那你投入恐怖活动的目的,归根究柢就是为了对冤枉父亲的社会复仇?」

「啊?你在说什么呀。我才不会为了这种无聊原因去做下流梗恐怖行为。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意志唷。你觉得爸爸把这支手机给我时说了些什么?『你对黄腔的喜爱程度脱离常轨了。这给你,一天发泄三分钟将就一下吧』唷!」

「你到底拥有怎样的童年啊!」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

「讲重点的话,语尾是鸡鸡,外表是幼女,口头禅是『还不交配吗——?』喔。」

收回前言。我有权力谴责这家伙的童年。

「回归正题。狸吉,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要复仇对吧?虽然会变成说了第二次——这是不可能的唷。因为我反而还恨着爸爸呢。」

华城学姐的眼睛发出锐利光芒。我吓得背脊发冷。她跟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讲话,而且一天才三分钟,根本不够嘛!杀了我还比较快!那个笨蛋老爸就不能大胆一点,直接让PM完全无效吗!?」

「你在对拼命担心女儿未来的父亲说些什么啊!?」

「我还在想干脆去出家说不定还比较轻松。要我融入社会是可以,但我闷到快受不了了。大家都说我平常板着一张脸,但在这连喊出一声像样的『阴●』都办不到的世界中,不可能笑得出来吧?」

「所以你才会去做下流梗恐怖攻击?」

「算是吧。既然不可能改变自己,就去改变世界。」

完全是自我中心的道理,华城学姐却能毫不羞愧地凛然宣言,反而让人听了觉得很爽快。「哎,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太深奥了,就先算了吧。」她小声说出的这句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我再问一次唷?你愿意跟我一起成立下流梗恐怖组织『SOX』的意愿是?」

「O。」

「咦——你是在不满意什么啦。组织名?是组织名吗?」

「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讨论这个吗!?」

「这个组织名我可是仔细思考过的唷。你看,O很像马赛克,感觉挺下流的吧?」

「啊啊对啦!」

华城学姐开始操作手机。

「不过SOX其实是『SEX次数最多的日子是Xmas』的简称!街上充满情侣,女性的胯下充满精子……Xmas是过去被奖励能合法从事猥亵行为的节日唷!」

「再怎么说我也快要开始吐槽不完了!」

「啊,我突然有个想法。不是有白色圣诞节吗?那是因为名为雪的精子,降落到地球这个巨大卵子上对吧?用微观视点来看,人类受精的期间,地球竟然也在做着与受精无异的事,这就是宇宙的奥妙呢。」

「去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城学姐突然大笑起来,让我缩起脖子。这人是怎么了啊……?

「呵呵呵哈哈!从各个方面来说,选你当第一号伙伴说不定是对的呢。有你的吐槽,我黄腔开得也算值得了。」

「什——」

我该不会踩下华城学姐的黄腔油门了吧?

「欸,我可没说要成为你的同伴吧!给我适可而止……!?」

华城学姐的眼神不知何时变了。她像在说「没办法」似的深深叹了口气,眯起眼睛。那无畏的表情,拥有让人下意识感到害怕的魄力。

「我再问一次你的意愿。你愿意协助我吗?」

对了,这个人至今完全没有露出半点在咖啡厅时的狼狈样。她一直从容不迫地玩弄我。这并不是被抓住致命弱点的人该有的态度。

「绝不。」

我一面警戒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一面果断拒绝华城学姐的要求。

「是吗?真可惜。」

华城学姐意外干脆地接受了我的回答。

然而,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那我就只好把你当作乱摸女性下半身的犯罪者交给善导课了呢。」

「啊!?」

太过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等、等一下。要是把我交给善导课,有麻烦的会是你吧!?基本上就算是时冈学园的学生,善导课也不可能这么干脆就相信你的证言——」

「你逃走时用的绳子,一定还留在车站吧?」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是隔着浴巾抓住那条绳子的,而那条浴巾也已经处分完毕。另一方面,你可是直接抓住绳子。拜托他们调查一下的话,应该会验出一堆你的身体组织唷。」

「不、不对!就算如此你也不会把我交给警察!我知道你的真面目!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喔!」

我只剩下用这个前提条件提高威势的抵抗手段。

要是被驳倒的话……到时就——

华城学姐像在嘲笑我似的轻笑出声。

「的确,要是你那样做,我的真实身分就会被发现,最后被关进拘留所。就算能逃过追问,以后也会因为被善导课密切关注而变得无法行动。我想避免这个情况。可是我并不担心唷,因为你竟然有两个不会揭穿我真面目的理由呢,吓死人了,跟金玉一样。」

我已经不想管金玉了。还有别为了讲那句话特地操作手机啦。

「第一,如果身为时冈学园学生会干部的我,在从事下流梗恐怖行为的这件事被公诸于世,会因为监督不力给学生会——特别是身为会长的安娜——添很多麻烦吧。」

「什——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呵呵呵。社会很不讲理,你不是已经体会十六年了吗?」

现在讲这些干么啊——当我正打算开口时,华城学姐继续说道:

「第二——虽然自己讲有点那个——我跟安娜是好朋友。尽管会变成我在自吹自擂,但安娜之所以能耐得住学生会的繁杂事务,除了她本身的能力,也是因为有我这个清凉剂在唷。想想看,假如我在『雪原之青』的身分下被退学?被好朋友是背叛者的事实击垮、被校方和世间强加责任、为学生会的繁重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我这个清凉剂也不在了。你觉得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恶……你是用哪张嘴巴在胡说你跟安娜学姐是好朋友啊!」

「当然是上面的嘴巴!」

「嘴巴只有上面有啦!」

不对,现在不是插入吐槽——糟糕被她影响了。现在不是开口吐槽的时候!

「既然如此,只要我在你被逮捕之后好好支撑安娜学姐就好。」

「因色狼罪被关进监狱的人要怎么支撑她呀。」

啊啊,说得也是!

「就是这样,就算去密告你的冤罪,对我也不会有害。」

华城学姐站了起来,抓住我的头。

「不想被送去善导课的话,就来帮我的忙。别担心,我不会叫你去做坏事的。我想光有鞭子你大概也不太愿意听我的话,就事前准备了糖果。」

……糖果?

「刚才也说过了吧?我跟安娜是好朋友。这个立场可是能全面支援你的爱情之路唷?」

「!你、呃、不不不!才不是什么爱情之路!我只是崇拜安娜学姐罢了,那种不纯心态一点都没——」

「你在学生会的那段发言和态度,假如不是演技也不是爱情,还会是什么啊。我说呀,爱上他人的感情,以及想蹂躏对方身体的冲动,都是最健全、最纯粹的感情唷?哎,你不马上认同也没关系。要是你愿意以SOX创始成员的身分协助我,我保证会不辞辛劳缩短你和安娜间的距离。呵呵呵。喏,如何?这样一来,你就只剩下不能拒绝我的理由,以及答应我的理由了不是?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这是最后通牒唷。『和我一起,创造出容许下流知识存在的美好世界吧』。」

华城学姐彷佛挑衅般,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值得纪念的时冈学园开学典礼当天。

我被提拔为光荣的时冈学园学生会成员,同时也成为由绝代怪人「雪原之青」统率的反社会恐怖组织「SOX」的创始成员。

……这种事。

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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