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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2月25日(四)

site28 红之亚里亚——————————————

从今天早上开始,无论是网路上、电视新闻还是报纸,全都在讨论桥上谏征遭人杀害的事。

根据新闻报导所言,五十一岁的成明大学理工学院教授桥上谏征,于昨日晚间十一点左右,被人发现他倒卧在血泊之中,地点就在他任教的成明大学校内。

并且在教授尸体被人发现的几个小时前,有民众目击到有名男子跑着离开案发现场,警方目前正在全力缉捕凶嫌当中。

然而,整起事件里有件事情对我造成了莫大的冲击。

「教授的头皮……被人剥掉了啊。」

据我看到的消息是说,桥上教授那头招牌的长发被人连同头皮剥了下来,还被带离了命案现场。

电视的八卦节目几乎全时段都在谈论这起事件,节目一边播放着桥上教授生前的影像,名嘴们还顶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一边用专家似的口吻,煞有其事地谈论着加油添醋过的凶手类型和桥上教授的交友关系。

网路上的讨论更是混乱,从阴谋论到随机杀人,网友们大谈所有的可能原因。留言板上则是出现了许多自称成明大学学生的人组,谈论着不知是真是假的桥上教授八卦,或是爆料他和其他教授之间的不睦。总而言之这起事件引发了各界一阵骚动。

人们为什么会如此喜爱谈论这种低俗的话题?

我光是用看的,就感到恶心想吐。

而且对我来说,桥上教授的死还具有特殊意义,使得我更加不快。

此刻我的脑海中掠过了某种疑惑。

心想该不是「我的恶魔」杀了桥上教授吧。

「恶魔的仪式……」

但是黑魔法代行中,并不包含杀害下咒对象。

至今,我未曾命令过「我的恶魔」去杀人,也没任何一位下咒对象因仪式而死……应该没有才对。

对这件事没有把握的我,微微地发起抖来。

我究竟对「我的恶魔」了解多少?

现实生活中,我总是关在那间店里等恶魔来跟我报告,自己从没亲眼见过恶魔到底做了哪些事情,也未曾追踪确认过下咒对象在仪式过后的情形。

这时,我忆起了遇到「我的恶魔」的那一天。

在被推入绝望深渊时,我邂逅了一位既残酷又温柔的恶魔。

三年前,在这世上我最为珍视的存在,因为医院的医疗过失离开了人世——

我怎么可能有办法接受这种事。

我坚信哥哥还活着。

因此偷偷地把哥哥从医院带了回来,我们俩还一起生活了一年。

但是这件事情被亲戚发现了,所以我那虚幻的幸福日子就这么骤然告终。

哥哥不再是那个既体贴又帅气、我最爱的哥哥了,他变成了一具散发出浓烈腐臭味的木乃伊。当现实无情地摊在眼前时,我当场夺门而出。

绝望狠狠地折磨着我,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走在日已西沉的住宅区中,四处徘徊。

我也记不清自己走过哪些地方了。

四周的景色全都没入了黑暗之中,我根本无法判别现在究竟走在何处。

我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心想我的肺是不是快要不听使唤。

我甚至用力抓着自己的喉咙,想借此让呼吸顺畅一点。

由于没穿鞋的关系,脚尖已经被冻到快没有知觉了。

而且脚趾头从袜子破洞里露了出来,上头还渗着鲜血。

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援手。

就算有人将手伸了过来,但除了哥哥之外,我根本不想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好想就这么从世上消失,好想到哥哥的身边去。

我心中就只是期望着这两件事。

哥哥已经不在人世,而我还杀死了哥哥两次。毕竟摊在我眼前的是他成了木乃伊的事实。

事已至此,我继续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不如说,如果我现在死去,不就马上可以见到哥哥了吗?当我察觉到这件事后,顿时宽心了一点。

因此,「那个声音」这么刚好在这个时间点上传进我的耳朵时,让我欣喜不已,心想看来是爱捉弄人的上天实现了我的愿望。

声音以一定的节奏响彻周遭,是一种十分刺耳、光听就会让人感到不安的警铃声。

低垂的夜幕中,有两盏通红的照明正不断地闪烁。

那边是一处极为小型的平交道,周围没有半点人车。

正在降下的栅栏前方,有着两条南来北往用的火车轨道。

远处传来的电车声响越来越近。

我自然地将手放到了栅栏上,并告诉自己,只要穿越过去就好,哥哥可是等在栅栏的另一边。

当时的我真的有种得到救赎的感觉,心情雀跃不已,那股兴奋之情让我不能自己。心潮澎湃之余,甚至想要当场出声大喊。

至今我都还清楚记得那时的情况。

在轨道遥远的另一端,已经能够看见电车的头灯。

平交道的警铃声、胸口的心跳声、电车在轨道上的奔驰声,当下在我耳里,这些声音全都成了缓慢的长音。

——我就来了结自己这条命吧。

就在我满心欢喜,弯下腰准备穿过栅栏的那个时候。

《你这家伙,还没有死的权利喔。》

总觉得这个声音一下子听起来好远,但一下子听起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那声音实在太过飘忽不定,使得我抓不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方才猝然而至的那句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甚至让我忘记穿过栅栏,回过头往身后看去。

不过眼前并没半个人影。

「是哥哥吗!?难道是哥哥吗!?」

我大喊出声,但下一秒。一列黄色车厢从身旁疾驶而去,我的声音就这么淹没在巨响之中。

然而,那道声音却没被电车声响盖过,反倒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一字一句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唯独受选召者,才能「赐予」你死亡。你这家伙根本还没有死的权利喔。》

「是哥哥吧!?哥哥你到底在哪!?拜托,让我看一下你!」

为了抗衡电车的噪音,我使尽全力大声嘶吼。

《别乱叫,我才不是你的哥哥咧,少在那乱认人。》

那是种令人感到不快、口齿不清,像是在低声细语的男子说话声。

那才不是哥哥的声音,哥哥的声音才没那么难听,根本大相径庭。那个声音的主人,是种更恐怖的存在。自觉到这一点后,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而且不知何时开始,我就不停地颤抖着。

电车通过后,警铃声停了,栅栏也缓缓地上升。

留下的只有寂静以及黑暗。

但是我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看来,又是我幻听了……」

我打算这么解释刚刚的一切。

就像先前幻想已成木乃伊的哥哥还会说话那样。

此时,我铁定又幻想出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像我现在脑袋这么不正常,真的很有可能会有如此的幻想。

《才不是幻想哩。》

不过,声音的主人并没允许我逃避现实。

《你这家伙少把我当做你幻想出来的一部分,我可是真实存在的个体。》

我们俩现在居然在对话。

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但总觉得有谁的喘息触碰到了我的后颈部,这时我不禁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样看来……你应该是……」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次刚才声音主人对我讲的话。

只有受选召者,才能「赐予」你死亡。

如此说来,声音主人的真正身份就是——

懂得黑魔法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恶魔,对吧……?」

《……》

「你是恶魔没错吧?」

《……你说的对,我是。》

那声音回答了我。

「呵呵……呵呵呵……果然没错……你、你是我专属的恶魔……」

此刻我醒悟了,这是在惩罚我的罪行。

我根本不被允许去死。

我根本不被允许去见哥哥。

谁叫我是个玩弄哥哥遗体、脑袋又不正常的妹妹,这正是我的下场。

看来我要不断地承受这种苦痛以及折磨,直到受选召者将死亡「赐予」给我。不过到那个时候,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哥哥了吧。

所以我当场抛弃了寻死的念头。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这样。

那时,在那个平交道上。

那个受到恶魔诱惑、名叫水无濑莉爱的少女已经死去,但同时,她转生成了红之亚里亚。从那以后,我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恶魔」手上。

与其说我们是主仆关系,不如说是仅靠契约维持的关系还比较贴切。

除非必要,我们互不干涉对方的作为。

因此这两年以来,我甚至从未试想过,恶魔不在我身旁时,究竟在哪、做了哪些事情。

「我的恶魔」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啊?

今天我比平常还早出门,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走在雨中来到了红之馆。

进入店里后,发觉房内的空气比平时还要冷冽,让我吓了一跳。

而且我还感觉好像有谁在店里。

「……您在这里对吧?」

我战战兢兢地出声询问。

《对。》

没想到恶魔居然在等我。

这种事情迄今从未有过,而且他这个时间点也跳得太好了吧。

或许恶魔已经看穿我的心思,知道我在怀疑他了。

所以他才心血来潮,想要试探一下?试探一下我到底还适不适合当个与恶魔订定契约的人。

等等只要回答有任何闪失,恶魔都不会放过我吧。

正当我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恶魔开口问道:

《你知道桥上谏征死了吗?》

「……」

听见他这么问,我吃惊不已,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我压根儿没想到恶魔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就算我现在对恶魔说谎,总觉得他一定也能立刻从一些小动作上察觉我在欺骗他。我坐到了店里固定的位置,也就是平时我坐的那张椅子上后,硬着头皮讲出了我内心的疑问。

《哼,少开那种有损我名声的玩笑好不好。》

恶魔干笑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那是种会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真的吗……?」

《什么嘛,你觉得人是我杀的?所以才吓到一副快要漏尿的样子?》

「我们的契约中,应该是规定不可以杀死下咒对象吧。」

《契约中应该是讲,我不用跟你报告执行的结果吧。》

「……」

我果然讲不赢恶魔。

而且对话时我也会害怕,自己有没有得罪这个恶魔。

毕竟他不是可以掏心掏肺的说话对象。

这时,恶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少在那边疑神疑鬼。才在想说你这家伙最近还蛮安分的,现在是怎样,又要回到以前那样吗?你要是真的太烦人的话——》

恶魔忽然陷入了沉默。

「……?您怎么了吗?」

恶魔没有回应。

周围鸦雀无声。

本以为他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但我还能在这房间里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用力扭着阿里曼——这是小人儿的名字——的头,屏息不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屋内角落当作摆饰用的古董桌灯灯泡发出了巨大的爆裂声响,碎片也同时飞射出来。

「啊!」

我迅速地举起阿里曼,把它当作盾牌保护着脸。

定神一看,灯泡破裂后的细小碎片已经四散在地板上。

这就是「我的恶魔」的威力。

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他的力量。

毕竟我们平时只有言语上的往来。

第一次清楚见识到这股力量后,我吓到双腿发软,无法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但是,恶魔这时却开口说:

《……至于那家伙,我是「还来不及」对他下手。》

恶魔这么回答了我。

《我有想过要杀了他,但不知道是谁抢在我之前先动了手。这次的事情实在有够诡异,不过如果是有人想要陷害我的话……那我也要想些办法回敬一下才行。》

恶魔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他的愤怒并非是针对我,而是朝向某一股连恶魔自己都无法预期、看不见的势力。

或许我和他都已被卷入相当棘手的情况。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在信箱里发现沾满血的大量头发时,我应该要更加提高警觉才是。

《你也要来帮我的忙,敢拒绝的话,下次炸飞的就是你的头了。懂吗?》

我瞥了一下灯泡碎裂的桌灯后,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着缓缓地点点头。

「我了解了,毕竟您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吧。」

我无法信任恶魔。

但也不能失去这个搭档,我并不打算把他交给任何人。

直到他赐予我死亡之前,我都没有这样的打算——

site29 澄风桐子——————————————

这天的MUMU编辑部,比平常稍微浮躁了一点。

早上当电视开始播出桥上教授遭人杀害的新闻后,就有好几通电话打来编辑部询问教授的事。不过这些电话几乎都是媒体打的就是了。

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一位编辑已经确实掌握命案的相关消息。

毕竟,连我这个担当桥上教授专栏的责任编辑,到现在都还无法置信教授居然遭遇不测。

「澄风!」

高藤总编辑顶着不悦的表情,往我桌子这边走了过来。

「你跟桥上教授的家人联络上了吗?」

「还、还没……」

在总编辑的指示下,我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到桥上教授家中了。虽说我跟教授在工作上已经往来了快要一年,但我和教授的家人几乎没有过什么交流。因为基本上无论是开会还是其他场合,都只会见到教授本人而已。

「在这种时候还跑去教授家问东问西的好像不太好啊。」

总编辑一脸困惑地沉思着。

我则是回想起好几次前去教授家拜访时的情景。

其实我还满不喜欢去教授他家。

因为那栋房子里「有东西在」。算是灵异体质的我,对那种东西相当敏感,所以才会知道。

在那栋房子里,我有很强烈的感应,而且鲜少能那么明显地感觉到那种东西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话说回来,我要怎么跟教授的家人说啊?直接问他们还没付的稿费该怎么处理吗?这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那么去捻香的时候顺便——」

「听说连守灵都还没办耶。」

我无言到叹了一口气。

「喔……对、对了!守灵嘛!守灵时你不就可以和教授的夫人说上话了吗!?或是跟他的母亲之类的。」

「有办法吗……仔细想想,我觉得在那种场合讲好像也不太适合……」

总编辑用力搔着他的头。

「好啦,我知道了,你只要去确认一下守灵是什么时候就好。知道日期后就送个花过去,其他琐事等之后再处理。」

「那个,总编辑……」

这时总编辑已经打算返回自己的座位,我追了上去,吞吞吐吐地问道:

「桥上教授的专栏……要撤掉了吧?」

「这个月的稿子,你已经拿到手了吗?」

「还没拿到耶……」

「那就没办法了吧,总不能请鬼来写吧。」

「不过教授之前跟我说过,他最近想要开始写新的连载主题了,而且最初的稿子好像也已经完成了。」

总编辑用一种模凌两可的表情耸了耸肩。

「教授什么时候跟你讲的?」

「上个月。」

早知道教授跟我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先就把稿子拿回来,但现在后悔也太迟了。

「教授的遗稿啊。如果真的有,我倒是很想登出来。」

是啊……正当我打算这么回应时,总编辑却在我开口之前,将手「咚」地一声放到了我的肩上。

「总之,你先去想些可以替代的内容。」

「什么……!?现、现在去想吗!?」

「对,现在开始去想!抱歉,这部分就拜托你了。」

总编辑讲完他要讲的话后,便迅速地走出了编辑部。这根本就是把烂摊子丢给我处理而已啊。

「……升天了我。」

我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休息了片刻。

其实我受到的打击,比自己想象的还小。

桥上教授这个人即使在开会时,也不会摆架子跟我说话,对我这种年纪还轻又乳臭未干的编辑也相当友善。

所以,当我听到他遭人杀害时,刚开始我是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但之后在处理种种事情的期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泰然地应对这些杂事。

如果去了葬礼,看见遗体的话,我一定会变得更加悲伤吧。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杀了教授啊?警察已经锁定犯案对象了吗?再说教授被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想这些也没用吧。」

总之,我决定先来整理桥上教授的稿子。看来要找点事做,才不会在那胡思乱想。

整理整顿是我的信条。放眼每张桌子都乱到惨不忍睹的编辑部内,就只有我的桌子整齐到像是异端的地步。

我将桥上教授专栏连载的原稿都收在一个档案夹中,不过其中也有开会时写的记录,以及教授借我当参考资料的书籍等物品。特别是当作参考资料用的书籍,之后一定得找时间拿去还给他的家人。为了避免要归还的时候才手忙脚乱,所以我想趁现在先把东西整理好。

桥上教授不愧是大学教授,他非常喜爱教导别人各式事物。每次开会或去拿稿子时,他就会拿着书推荐我说:「这本书很有趣,你一定要找时间读一下。」

从教授那儿借来的书,现在已经累积快二十本了。这些书我多少都读了一些,不过说实在的,编辑的工作就够忙了,因此真的无法抽空去慢慢详读。

借来的那些书,就这么被我装在书桌下的纸袋里头。

教授,对不起……我在心中一边道歉,一边拉出装书的纸袋。

想说在把书还给教授家人前,能看多少算多少。为了确认袋子里究竟有哪些书,因此我先把书全都抽了出来。

「啊……」

在那堆书本的小山中,居然夹着我在一个月以前就以为搞丢了的记事本。

那记事本有着棕色的外皮,然后是没特别讨喜、重视实用性的B6大小。不会错的,那是我的记事本。

我本来以为再也找不到了,但是它为什么会混在这一堆书里面呢?

不过,我觉得能在这个时候找到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我和桥上教授开会时,经常拿这本记事本来记录些重点。难道是桥上教授的灵魂要去地府前,冥冥中帮了我一个小忙,让我能够找到这本记事本……不过我这种想法感觉对死者不敬就是了。

我拿起笔记本,随便翻了一下。

现在回头一看,才发现里面写的都是些看不懂的单词。但是,任何写在上头的只字片言,我只要一眼,就能清晰地回忆起当下在开会时,桥上教授跟我说过哪些事情。

「奇……怪?」

我的视野怎么模糊了起来。

看来是眼泪突然浸湿了眼眶。

终于感到哀伤了吗?

我拿下眼镜,轻轻擦了擦嘴角。

我一定要去参加教授的守灵仪式和葬礼,好好地跟他道别。然后,他若真有遗稿,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文章公诸于世。当然这么做之前必须要先获得家属的同意才行。

「……嗯?」

正当我感慨万千的同时,仍继续翻着手上的笔记本。

然而这时,几个潦草的字迹令我十分在意。

当初就只有这几个字,我是特别用红笔写下的,甚至还在一旁加注写着「※重要!!」。

记录在该处的有三个词汇。

分别是「水底」、「月光」和「很多人」。

「这是再讲什么事啊?」

这是我的字迹,毋庸置疑。

然而我只依稀记得自己写下过这几个字。

却完全想不起来,我是在谈论什么话题时写下的,代表的又是什么意思。「嗯~……,应该是最近的事情而已说。」

总觉得应该是上个月和教授碰面时讲的事情。

我试着努力回想,但徒劳无功。

明明记事本其他页里所记载的相关事项,我都巨细靡遗地回想起来了。

就只有这三个感觉非常重要的词汇,完美地从我的记忆中脱落。

想不起事情的焦躁,让我感到有些不快。

「看来我需要冷静一下才行。」

去趟便利商店买个咖啡好了。

我关上记事本,直接将它放在桌上后,离开了座位。

我步出编辑部,往电梯厅走去。

正当我要按下楼的按钮时,就在这个瞬间。

「唔!」

静电导致的轻微冲击在我指尖蔓延了开来。

同一时间,我脑中掠过了好几段影像。

「升天!」

我忍不住叫了出声。

下一秒我急忙环视四周,确认附近没半个人在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事情果然是发生在上个月,那时我是去跟桥上教授拿他写好的稿子,顺便简单讨论了一下今后连载的内容。

在那个当下,教授很罕见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澄风,你记得你最近作过什么样的梦吗?如果你能用简单的词汇描述那个梦境的话,希望你能讲几个给我听。

那时我的答案就是「水底」、「月光」和「很多人」。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太记得那个梦的具体内容了,因为梦这种东西马上就会忘记。但我肯定还记得跟教授讲话的那个时候。

「教授怎么会问我那种问题啊,难道他是想把梦当作连载用的题材吗?」

结果,我再也没有办法听到本人作出解释了。

「毕竟教授被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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