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化物语贴吧
翻译:死宅旗帜刀剑域、阿善的日曜日
001
请您跟着我一起温习一遍抚子的历史吧。这是最后一本书了,读完就会变物语系列优等生的。其实这也不是令人惊讶的内幕,而且抚子原本也并非物语的主角。如不挑刺,可以说只是为了使主角阵容更加突出的byplayer。好吧其实『byplayer』这个词是反复挑过刺才说的。这应该是最不即不离的表达,没有之一了。真不挑刺,就会用成『配角』或者是『路人角色』这类词。这单词实在是没有人情味,但可悲的是,它道出了事实。要是说成『助演』,反倒显得在说假话了。
【注】 byplayer(バイプレイヤー)是配角的意思,文中用了バイプレイヤー、脇役、モブキャラ,其实都差不多的意思。
让我们先忍住悲伤,继续往下讲。我描绘了神原骏河。是的,有这位集变态、运动员、超级明星于一身的稀世奇人登场在先,记得当时的物语就急需一个正经、某种意义上一目了然的、只是个定位明确的受害者形象、不会唤起读者认知不协调的创作上的少女。乍一看好像八九寺真宵对战场原黑仪的立场就符合这一条件,不过正如大家所知,八九寺酱在登场时,被好好地描绘成了加害者的形象,一开始就定位复杂,特色鲜明突出。还故意咬舌头。与此相比,抚子是一位只有『乖巧』属性的角色,完完全全的弱角色。现在是令和时代了,重读化物语第一卷『抚子·snake』的话,便教人怀疑,在登场前的段落里,除了名字以外,是不是都没有其他的设定,就是这般草率的造型。真的除了名字以外,哪里都没有突出点。硬要说的话,没有突出点,也是种突出。这样在已经写好的人物设定上反复吐槽,感觉好像要被大家骂了。
最后,和其他女主角『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不同,抚子只被赋予了被害者这一立场,也正是因为这样,抚子的角色属性没出问题,但本性却剖析得太浅了吧。之后的续篇和短篇中,也反复进行了尝试和小幅度的修改,可不能否认的是这个角色还是难以下定义。
她原本就这样干脆走fade out风格,慢慢离开舞台了也是不奇怪的。而这种风向的改变,自不必说缘于系列的动画化。现在看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想以今天的现实感去谈论那会儿的时代性已经稍显困难,但就化不可能为可能这一点上来说,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突破了。正因为原作中没有深入挖掘人物形象,所以才有了动画中可以自由发挥的部分——不曾想弱势属性化作了强项,也不知道该庆幸哪点好。总之我也意识到了日本动画(japanimation)的力量。
【注】fade out(フェイドアウト)指音乐或戏剧中的淡出效果。
事实上,这也挽救了抚子的命运。
因此,抚子并没有被迫引退,也没有被解除自由契约,反而不得不被深挖人物形象了。在大家的支持下,运营居然变得繁重了。『不得不被深挖人物形象了』的说辞,会让人感觉好像这个角色不想被深挖,但实际上,这值得大家继续讨论,进一步说,这块容易产生分歧的,也是抚子之后被称为『人气乱涨暴跌的女主角』的原因之一。
当然,抚子被说成『乱涨暴跌』或『浮浮沉沉』的时候,各位知道基本都是人气下降。
【注】『乱涨暴跌』日语原文:乱高下;『浮浮沉沉』日语原文:波がある。
基于物语的构造,就像没有人只是加害者一样,没有人只是受害者。深挖后得到的结果,势必是那之前未曾提及过的,抚子作为加害者的立场了——那里就隐藏着超乎想象的黑暗。
心中的黑暗。
只说结论,她从一个内向的女中学生,变成了山上祭祀着的神,即使我用知名主角阵容的明星光环,也再不能将她拉下高山。角色变动也得有个限度。
但还是摆了她一道。
这便是一道致命伤。
于是,演变成了不得不依赖欺诈师的可怕事态。以毒攻毒。深挖的结果就像整座山都要被挖去了一般,从山底下挖出了「想成为漫画家」这一新设定,成功地从山顶下来了,但是抚子她并非安然无恙。
致命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愈的。
何况,变回人类也没能解决问题,之后抚子便不能继续上学了——换句话说,这就是在现实中、社会中真正要命的地方。然而,她不过一介byplayer,在之后的final season中,抚子的宅家时代也没能抢占故事的主导地位。这又是一场淡出危机。
不好说是束之高阁了,还是陷入僵局了。
【注】『束之高阁』お蔵入り,计划中止,打入冷宫;『陷入僵局』迷宫入り,侦查受阻,案件未破便中止。
所以随着阿良良木历的毕业,物语的主舞台都闭幕了,也没有讲述的抚子后续,在off season和monster season才得以给读者窥见一二。
顺便一提,说到如何摆脱淡出危机,本来的打算,是要让阿良良木历的younger sister、阿良良木月火接替其位置,作为第二位旁白角色成为卧烟伊豆湖的弟子,然而——斧乃木酱一直做着的助手工作,就是这个原因——然而月火酱的性格太过恶劣,导致今次轮到了抚子背锅,这一内情姑且给各位读者作为参考吧。
有了月火酱才导致有了抚子,这一内情姑且给各位读者认证一下吧。
让您久等了。
终于迎来了讲述抚子物语的良机。
终于。
或许就是这种宿命。不过本来这部『死物语』,从副标题的变更就可以看出上卷以阿良良木历的大学毕业便已经可以宣告完结,但各位却又选择继续阅读下卷,真的是好事的热心读者。请尽管放心,接下来的故事豪华到满满一册,动画也会随之而来,岂能让一直追随着狂涨暴跌乃至于flatliner的千石抚子——不,岂能让一直追随者我本人的各位失望呢。
【注】此处日语原文为『フラットライナー』(flatliner),有解释作夸人美的俚语,疑似亦可以用字面意义结合狂涨暴跌来理解。另外,灵异空间(flatliners)是一部讲述死而复生的电影。
那么,敬请期待。
『死物语』下卷,最终话——抚子·around。
请享用。
002
「咦,我之前不知道呢,西表岛原来就是竹富岛!」
「这样啊,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你能笨成这样」
「受不了。果然不上中学的话,人就会变成这样。以后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也要注意了」
依次是我,斧乃木酱和贝木先生的台词——从贝木先生的台词中可以看出,他对我这种辍学生抱有若干蔑视的意思。但是鉴于现在乘坐飞机的机票钱都是这位欺诈师先生出的,说明我才是有点缺乏辨别能力的人吧。
我得让他们见识一下辍学生的辨别能力。
作为全辍学生的代表。
「无论出于什么情况的辍学生都不想被你代表吧。疯醉于恋爱而当神明的千石抚子小姐」
贝木先生完全没在反省的样子。
即便他用了敬语,称呼我为千石抚子「小姐」。
不过听说,这个人好像也是大学辍学生吧——难道他认为大学辍学生比中学辍学生的格局更高吗?况且严格来说我也不算辍学中退吧……或者说初中根本不能中退吧?
除非做了相当多的坏事……我好像做过一点。
「那我们就是辍学生三人组了。没想到我居然会成为这种意味深长的小组一员」
「斧乃木酱又没有辍过学吧?」
「我是中退了人生的僵尸哦」
那真是那真是。
跳级生中的精英呢。
顺便说一下,那个僵尸现在没有坐在机票指定的座位,而是坐在我的膝盖上——比作人偶,就像个巨大的DAKO酱,双臂双腿盘绕着我的身体。
【注】DAKO酱(ダッコちゃん),日本昭和时代的一种玩偶,外形像小猴子。
为什么要像考拉一样贴着我……?
我已经习惯了斧乃木酱的亲密,但如此热烈的拥抱,还是很少见的。
无表情的童女身上,传来的是爱意。
「不用在意。我只是有点累了,因为double header」
【注】double header(ダブルヘッダー),棒球用语中的意思是双重赛,这里应该是一语双关,形容抚子的高额头,同时指这本是以抚子为主角的死物语下卷,是承接上卷的第二场比赛。
「double header?」
是棒球用语吗?
不太清楚,棒球的知识……
「那,棒球的捕手是不是要叫爱妻?」
【注】『爱妻』日语原文:恋女房。
「现在没什么人这样说了。除了神原骏河」
原来神原小姐说呀……
看着也像耶。
「总之就是连战。二连战。上卷下卷的意思。先不说这个了。我是在紧要关头,被当作交通工具来使用了。烦死了,姐姐和鬼哥哥都以为我是什么私人喷气式飞机。所以这次能坐公共飞机真是再好不过」
真是感谢贝木哥哥,斧乃木酱说道——向欺诈师道谢一般很容易被钻空子,可是贝木先生并没有把人偶斧乃木酱当作行李收起来,而是特意准备好了座位,很让我吃惊。
就像是给乐器也买一张机票座位的音乐家,考虑周到。
只是人偶不吃这套,反倒是坐到了我的膝盖上……两位的关系真难说呢。
「没什么考虑,这只是胆小鬼的自保罢了。和影缝、阿良良木不同,我可是相当惜命的。如果没有降落伞或救生衣,不可能有勇气挑战数千米的自由落体」
不过,不是这么回事啦。
我想在文章的开头已经说过,我们的目的地是西表岛(至于『西表岛原来就是竹富岛』的发言有几分傻瓜几分认真,或许很难传达,稍后再作说明吧),现况是,全世界的机场都没有直飞西表岛的航班。
说成全世界绝不夸张,台湾比冲绳本岛更靠近西表岛——我原本也不知道这样的地理位置。
完全不知道那样的地政学。
但是,也没有从台湾直飞的航班。
其实原因就是,西表岛根本就没有机场。只有海港,没有空港。所以,飞机只能到最近的岛屿,之后除了乘船别无选择……那么,最近的岛屿在哪里呢?
一般来说应该是石垣岛了吧?
因为海上通航的(主要)只有石垣岛……因此我们的旅行行程是:先坐电车去东京羽田机场,再乘坐飞机到石垣岛,然后从那里乘船到达目的地,这就是标准的换乘路线。
如果拜访正规的旅行社,他们就会提供这种方案,而且交通指南APP上也是这样写的。
但是不出所料,这跟贝木先生所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选择正常的路线,而是一种特殊的路线。
贝木先生自顾自地预约了三个人的机票,然后就出现了这种迷之路线:先从羽田机场飞往那霸,再从那里转机前往石垣岛。
既然有直飞石垣岛的航班,为什么还要中转?
之前听说过,如果想去欧洲旅游,在韩国或者中国转机,买LCC的话就会很便宜……那么在那霸转机到西表岛是会更便宜吗?
【注】LCC(Low Cost Carrier)指廉价航空票价。
不知道飞机上有没有儿童票。既然还付了我和斧乃木酱的费用,凭我对大人经济观念的印象,估计经费得好好考虑才行吧?可事实恰恰相反。
不是胆小鬼的自保,而是暴发户的奢侈。
「因为东京直飞石垣岛的航班没有头等舱(first-class)」
贝木先生这样说明。
用着跟往常一样的阴郁而不详的语调。
「所以说优先去那霸。坐头等舱去。头等舱优先(first-class first)」
不仅如此,贝木先生还包场了去那霸的头等舱……不仅是我和斧乃木酱的,他支付了所有座位的费用。
【注】似乎在恋物语中,贝木也是坐头等舱去的冲绳那霸。
挥金如土!
「本以为欺诈师应该很小气才对,原来反倒是喜欢豪游的人……对噢,我还是神明的时候,总是给我带来很贵的酒呢」
之所以能随意公开贝木先生的罪行,也是因为我们包场了整个头等舱。
简直是皇室贵族呢。
「你自己的饮酒经历,不也被随意公开了么,十五岁的丫头。去了冲绳可不准喝泡盛」
【注】『泡盛』琉球群岛特产的一种烈性饮料。
「我记得成年的年龄下降了呀?」
「以现在时间线还要段时间,再说了降也没降到十五岁以下,而且饮酒吸烟和成年年龄没关系,仍然是二十岁」
遗体人偶好熟悉法律呀。
因为她的周围都是些非法专家吧……没准是自然掌握的律师技能。
好有本事。
「话说回来,国内也有头等舱这种东西呢……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国际航线的头等舱也正在慢慢减少,因为有放平座椅(full-flat)的商务舱已经普及了——顺便,干脆快点解释『西表岛原来就是竹富岛』吧?你的笨蛋属性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赶快承认千石抚子就是个学习笨蛋吧,或许还有救」
「才不是呢。我,我就是看了眼旅游指南嘛。想预习一下来着。我……坐飞机和去冲绳,很明显都是第一次」
而且坐单轨电车到羽田机场也是第一次呢,这下足够了吧。单轨电车,很帅!真的,可以说到此为止的种种,就已经让我完全享受到了旅行的乐趣。
如果还有其他愿望的话,我想去东京观光。不过现在正好能看到窗外的东京塔。
「很好啊,保持这样。旅行就是要在路上享受,下次碰着了鬼哥哥可要教教他。那个时短派只晓得抄捷径」
【注】『时短』日语原文:时短(时间短缩的缩略),指缩短劳动、作业时间。
「下次见面时非说不可的话,不可能是那种吧?」
「那么千石,你为什么觉得西表岛就是竹富岛?跟说『佐渡岛就是小豆岛』这种话差不多,依我看」
这两人都把我当笨蛋了……
21世纪的笨蛋也不该只有笨蛋的待遇了呀。佐渡岛和小豆岛的区别我还是懂的……在濑户内海的就是小豆岛。佐渡岛……是在佐渡吧?那佐渡……是九州内的县吗……?
「旅游指南上写的,西表岛就在竹富町呀。所以正式名称应该就是竹富岛吧。你看,硫磺岛(いおうじま)的正式名称也是硫磺岛(いおうとう)」
【注】硫磺岛有2种读法,美占日时期为いおうじま,日本官方名称为いおうとう。
「怎么讲起这些徒有其表的杂学知识了。反正也只是从漫画里学到的吧」
坐在我的膝盖上,就不要揭穿我的知识来源了呀……还有其他座位,而且都是头等舱的座位能坐,这个孩子为什么非要选择我的膝盖……
体重也并不轻。因为是尸体。
就像是抱着肉块。
「既然要讲这种知识,先给我好好说明硫磺岛的历史」
「『给我好好说明硫磺岛历史』是不是对初中生太严格了?」
话语比肉块要沉重得多了。
而且这个初中生还是个辍学生,刚才已经言及了。
再说了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成绩好的孩子……也从未认真学习。那时我还在反抗「阴郁的女生成绩就会好」这种偏见。
「西表岛的正式名称就是西表岛」
作答的贝木先生脸上见不到一点阳光。那阴沉的面容和昔日的那个我完全不能作比较——而且同样不能比较的是他看上去智慧比较多。
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他是智能犯。
【注】『智能犯』日语原文:知能犯,指不借助暴力等,而是以智力实施犯罪的罪犯。
「包括西表岛在内的许多个岛合起来才算『竹富町』。当然也包括竹富岛。竹富岛、西表岛、波照间岛、鸠间岛、由布岛、黑岛、上地岛、下地岛、小浜岛九个有人居住的岛屿,组成了『竹富町』」
「咦?石垣岛没算进去吗?」
「石垣岛是石垣市」
是城市啊。
不愧是有机场的岛。
「要说机场,最西端的与那国岛也有。你要是还觉得有机场就是大城市,以后就很难在世界范围内活跃呢」
怎么把我以后的活动规划得这么全球化呀,我的朋友——这已经不是期待,而是重担了。
话说回来,最西端的是与那国岛吗?
正如大家所见,地理课(现在也好以前也好)我都没有正经上过,脑海里也不太确定,不过总有种不对的感觉——
「是说冲之鸟岛吧?那应该叫最南端的无人岛……算岛吗?我要是在那着陆估计会击沉它。那只是为了保护领海,用混凝土筑成的岛」
「啊,真的吗?还有这事」
「要说真假,就连竹富町也有用珊瑚筑成的岛。猜猜是哪个?」
好突然的猜谜游戏哦。
而且把混凝土岛和珊瑚岛相提并论好冷血的……是因为两者在物质上很像吗?我想想,是由布岛吗?感觉是。
「噗噗。正确答案是巴拉斯岛。由布岛是要骑着水牛才能去的岛。还有汤布院没有水牛。和佐渡不是佐贺一样。这些事也不清楚的吗……你,这是完全不了解冲绳还想去冲绳玩呢」
【注】『噗噗』为答题节目中答题者答错时机器发出的bubu声。巴拉斯岛(バラス岛)、佐渡、佐贺、汤布院,这几个是不同的地方。另外,由布与汤布音近。
好无言以对。但是我还有借口,因为我几乎是被绑架来的哦,关于此事我完完全全是受害者。
让我安安静静地当个受害者吧。
当时我刚回到卧烟小姐介绍给我公寓里,结果欺诈师和遗体人偶正在那埋伏着我……真的很可怕,那种情况。整理东西也惊慌失措。
没想到扇同学送我作礼物的皮箱,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但是,光是往皮箱里塞那些衣服就特别费劲了。至少给我一晚上准备嘛,我就能装好衣服,再往脑袋里装点南国的知识了。
……还有,骑水牛是什么?
「是为了让几乎变成无人岛的由布岛,重新繁荣起来而举办的娱乐活动。是留在岛上的一对夫妇想出来的。很伟大对吧。令人低头。顺便一提夫妇姓西表」
「有点害怕耶,我的姓氏是千石。如果哪天成了『百石』可怎么办。要是这九个岛都改名叫西表町就好了」
「你就是会不经思考说话。这点就很『百石』。竹富岛听了会怎么想。不过西表岛的确是冲绳第二大岛」
是排在石垣岛和宫占岛之上吗?
越来越害怕了。
像鳄鱼游戏一样令人害怕。
【注】『鳄鱼游戏』根据原文『ワニワニパニック』译。饲主伸手后宠物假装去咬,然后饲主缩手躲避的游戏。
「并没有鳄鱼,先给你说明」
「有没有鳄鱼,是我自己决定的好吧?」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权力?」
「你不是连人权都没有么」
来自贝木先生的强力一击。
人权什么的,肯定有啊……只不过有一次,我放弃了人类身份。
「屋久岛……在」
「…………」
「我知道了,不在冲绳县对吧?」
「真是可疑。抚公,你不是去离岛看过甲子园比赛吗?」
【注】『抚公』斧乃木对千石的外号。该外号,由子(ko)拖长音之后可作公(kou)得来。
请不要把副音轨的设定带进来。
如果混在一起的话,甚至还会出现DJ抚子的。
「好像还说过什么冲绳的中学生会多放一天假好羡慕呀之类的话」
「才没说过。原来一直把我当那种孩子看待吗……但其实那种没心没肺的话,反倒像是在说我的喔。比如觉得我整天休学看上去好开心所以羡慕我之类的」
不过八月十五日这天本来也应该放假呢。就像海之日放假一样。对于像我这种不熟悉大海的居民来说,更要这样了。
【注】八月十五日为日本战败日,在日本为战争结束纪念日。海之日为日本七月第三个星期一的节日,两者联系不明。
「接下来,验证下你的实力,我要继续提出关于冲绳离岛的问答题了。第二题,请选出属于冲绳(okinawa)县的岛屿。①奄美大岛。②隐岐岛(okino shima)。③冲永良部岛(okinoerabu jima)」
「你太小看辍学生啦。当我是冲绳特产冰激凌,blueseal嘛」
【注】『小看』日语为舐める,该单词还有舔的意思。blueseal为冲绳的冰激凌专卖店。
「因为说到①奄美大岛,好像能感受到甜蜜感」
【注】奄美大岛(amamio-shima),甜蜜感(甘味amami),谐音。
好奇如果回答②或③,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或许本命的谐音回答会是冲永良部岛。
【注】谐音问题/陷阱问题(ひっかけ问题)是一种引导答题者说出与题目无关的回答的游戏。比如出题引导答题者说出荞麦面(soba),然后出题者便用谐音回答要待在我身边(soba)。这种设置谐音陷阱的对话游戏也常出现在手书作品中。
「原来如此。意思是冲永良部岛是冲绳会选择的岛屿对吧」
【注】冲永良部岛(okinoerabu jima)中藏着选ぶ(erabu),选择的意思。
「我才没有打算在对决里用岛的名字耍小聪明呢」
「第三题,庆良间群岛属于九州地区。对还是错?」
「所以你也太小看我了。庆良间群岛肯定在冲绳嘛……你看,就在渡嘉敷岛那附近」
「噗噗。要问为什么,冲绳县本来就属于九州地区」
「捉弄一个辍学生,这样好玩吗?」
「要说好玩的话,在旅行之前没有提前预习,而是在旅行之中发现新东西,体验应该会更好吧」
贝木先生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或许单纯只是看到两小儿在这谑笑,作为一个大人看不下去了吧。也的确是难堪的争辩。
「还有旅行的目的不是求知,而是体验。否则,还不如用智能手机看图片了」
听上去很温柔的回答,背后却藏着这个人盗骗人心的意图。装作一个『没想到还挺好』的人,随后就见缝插针说尽谎言,绝对不能上当。
骗我从神座上跌落下来的,不是刚才的恶作剧,而正是这样的陷阱说辞。
「我是想说,能像这样毫无准备,择日不如撞日地旅游,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以前想去冲绳,还得准备护照」
「你看,又来骗我了……哪有什么需要护照才能去冲绳的年代」
「抚公。对于旅行来说,提前学习知识可能无关紧要,但是常识和礼仪是必要的」
斧子乃木酱一边面无表情地棒读着文字,一边摇了摇头。我有地方说错了吗?
「在1972年冲绳归还日本之前,护照还是必需品」
「这样吗?」
不对,说起1972年的话,我好像又想起来了……真的有那种时代吗?完全没有实感……要真的如她所说,刚才那般发言的我的确不像是个接下来要去冲绳的人了。倒真的像是会觉得假期很多所以很羡慕的那种人。
我必须狠狠反省。
「可是贝木先生刚才也一直在针对我呀。又是引诱我说错话,又是给我设下陷阱,故意让我说傻话。就像逼我用汉字写出『和平纪念公园』这几个字一样,能感到恶意」
【注】和平纪念公园,建立在冲绳当年美军登陆的主战场。此处原文为へいわきねんこうえん,只用假名写了和平纪念公园。
「这也是一种话术。如果你以后想成为专家的话,可以参考一下——让对方不打自招」
感觉这门技巧的终点不是专家,而是欺诈师……不要把我变成欺诈师的后继者啦。
不是话术,而是骗术。
「那去关注我的网上沙龙频道」
「贝木先生还开设了网上沙龙?频道还审核通过了?」
「啊,是。不少有前途的年轻人想成为欺诈师,我的善行就是从那些家伙口袋里捞钱」
伦理观乱成一团。
不就是网络诈骗嘛。
想到用来支付头等舱的资金,竟然是从这样肮脏的行径中得来的,我就再没法坐得住了。更不用说这是放平座椅。甚至想要做挺腰的训练。
好像灌篮高手呢。
「不限于欺诈师,罪犯假如得到了很多钱,还没等花完就突然归西的情况也常有呢。即使是完美犯罪没留下证据,如果肆意消费,也还是会引起别人怀疑。结果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就住在破破烂烂的旧公寓里。冒险犯罪却又不去花钱,很令人费解对吧」
她说的就是『把国内航班的头等舱全部包下来』这种奇葩行为的原因吗……不过就算不是欺诈师或者罪犯,正经职业(我脑海里想的是一些漫画家)赚到的钱,也常常因为没有规划好而被浪费掉了。
正确的消费方式到底是怎样的呢?虽然一直说从小就该教育如何使用金钱……
「不过,刚才有说冲之鸟岛呀混凝土呀的事情,意思是已经好好归还日本了对吧」
「这朴素的发言,很有教导一番的必要」
这位网课导师用阴郁的语气说道——阴阳怪气的欺诈师、只会棒读的尸体人偶,还有喋喋不休的阴暗系女生,都可以组成负能量三人组了。
是要给葬礼守夜去吗。
从这个角度来看,贝木先生包下整个头等舱其实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这样或许就不会有其他牺牲者被卷入这场葬礼中了。
「从现在开始你的台词都要用『米字符※』备注好『这是来自辍学初中生的发言』,抚公」
「感觉像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想』……那种注意事项一定要标明注意事项吧」
米字符一定是必须、必要的吧。
嘛,『米』和『必』确实比较相似,不写出来或许就不明白……我不擅长文科。
其实我没有擅长的科目。
我的眼里都是些不擅长的科目。
【注】此处原文是『苦手科目に目がありませんよ』,原意为对不擅长科目着迷,有两个目字。
「没错,问到地理知识,你可能连智利在哪都不知道」
【注】日语中地理与智利同音。
「智利我还是知道的……是南美洲的一个国家,左右方向长长的对吧?」
【注】智利为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在上下方向很长。
「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抚公是住在宇宙空间吧」
「本来就是呀。因为我在地球上」
「辣椒酱发源地的地么」
【注】チリ(chile),智利。チリソース(chilli sauce),辣椒酱。
贝木先生小声说道。已经不是欺诈师的谎言,而是大叔的冷笑话了……不过,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还是先不要反射性地吐槽他。
不知不觉间就会被他欺骗的。
紧张感满满。
「抚公连『札幌』这两个字都不会写吧?」
「我其实想说我当然会写,但又害怕写不出来」
另外,『函馆』这两个字也不一定写的出来。
也许我只能写『十胜』这两个字。
【注】札幌、函馆、十胜,这几个都是日本北海道的城市名。
「在刚才的谈话中一次都没有获胜的抚公,却能写出『十胜』呢,相当讽刺」
「一点都不带讽刺,你只是在挖苦我,哼」
「哦哟,这回算你扳回一局。嘛,以抚公的胜率来说还是存在的。一生说不定有十胜」
我的胜率太低了吧。
先不管未来会怎样,只看过去的15年中,胜率可能真是这样……
「『率』字写得来?」
「如果要彻底进行这种汉字测验,那我的发言就都会变成平假名(拼音)了……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话说回来,为什么北海道和冲绳有这么多难写难读的地名呢?」
「你就别像洋葱一样,一瓣一瓣地把知识盲点都暴露出来了……估计让你这样的游客去夏威夷旅游,结果看完怀基基海滩就会打道回府吧」
那种游客本来就有很多吧。
说得好像世界上我这样的只有一个人一样。
不是有五个吗?
【注】抚物语中的情节。
「这两处都未必属于难写的地名……不过,千石这种不算无知,顶多算天真无邪的发言,倒也戳中了我的痛处」
「什么意思?贝木先生」
「这次的教训,既然当成修学旅行,我这个成年人该带你去参观的应该是首里城或Upopoy。返还、国土、领海,它们的尺度既非一样亦非绝对。知道这些东西同样可以当做学问」
Upopoy吗……是那个民族共生象征空间对吧。如果我顺利(如果我能够)初中毕业然后继续读高中,那么在学校的修学旅行,或许真的有可能去参观。
【注】首里城位于琉球群岛,曾是琉球王国的政治中心。Upopoy位于北海道白老町,是依据阿依努文化而建立的民族共生象征空间。
「米字符※。如果是按照上卷的时间线,Upopoy还没正式开馆」
斧乃木酱补充了谜一般的注释。
必要、必须吗?那个米字符。
那现在就该去参观首里城吧……坐单轨电车去。想坐单轨电车了。但是,无论何时,脱离正道的我现在要被带往的目的地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西表岛。
这不是观光旅游,也不是修学旅行。
这是工作。
因为没有提前预习冲绳的相关知识而一直在被刁难,但是如果直接拒绝这次行程,十五岁的我就没办法继续支付房租了。
真的太过于残酷啦。生活中是这样,工作环境也是这样。
辍学生过的也不轻松。
但是没想到直接说我『无知的集合体』。网络时代来临前尚存的、隔世已久的运动(movement)一般陈腐(pedantic)的知性,先给这两位展示一点点吧——冲绳的全貌暂且不提,我可以先说说西表岛。
「西表岛,有西表山猫对吧!大概」
「绞尽脑汁才说出这样的知识点,真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啊,千石」
随口的贝木先生的一句随口的答覆。
仔细想想,被直系前辈卧烟小姐叮嘱照看辍学生的贝木先生,其实对于这场旅行的抵触情绪,可能比我和斧乃木酱都高得多。
就像这架飞机一样高。也有可能比这更高。
追根究底,贝木先生当初是因为我,才和卧烟前辈绝缘的。或许是为了恢复之前的关系,才被迫去处理这场事件,心里很复杂吧……因为我,吗?
【注】本集当中很多地方可以溯源到恋物语。印象不深的读者可以再回顾一下恋物语当中的剧情。
复杂又微妙。
像我这样的孩子都会顾虑的复杂情况,作为成年人的贝木先生也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这里不去关心也是一种关心,这应该就是小孩对大人应有的态度吧。
所以,请被我的天真无邪所治愈吧。
如果是旧抚子就好了,现在的抚子恐怕没办法治愈别人了,但多少还是会有点效果。
「我知道了!因为在这里发现了西表山猫了,所以这座岛就叫做西表岛!而不是竹富岛!」
「绞尽脑汁的结果,就是变回笨蛋」
原来不是猫,是笨蛋啊?
【注】实际情况是1956年人们在西表岛上发现了一种特殊品种的猫,于是起名叫做西表山猫。笨蛋日语中写作马鹿,猫马鹿都是动物。
和棒读无关,斧乃木酱也是一句随口答覆——之前的介绍顺序弄反了,对斧乃木酱来说,这也是场赎罪之旅。
请看那副盖在可爱死人脸右眼上的眼罩——是卧烟前辈对于不详事件的惩罚,拿走了她的一只眼睛。
绝不是令和时代能有的惩罚(penalty)。
【注】日本2020年4月正式修订的《儿童虐待防止法》,其中提到父母无论出发点是否为管教,造成孩子身体上任何痛苦的行为,不管多轻都是体罚,属于犯罪。
「令和……嘛,好像safe(通过)了。根据上卷的时间顺序的话」
斧乃木酱小声嘀咕。
还要负责审核故事的时间线吗,这位罪人。
是在为之前改变历史的罪行付出代价吗?
好像比我更具有戏剧性呢。
「那如果完成了这个任务,斧乃木酱的眼睛会还回来吗?」
「是的。我的视野就寄托在抚公的身上了」
挑重担呢……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
许多事情很容易忘记,但我并不会忘了,我也要付出代价……我也正在赎罪。马虎地、不经思考地诅咒他人,随后遭到反噬,又变为小镇的神明,为所欲为,乃至要为差点杀掉心爱之人的行为赎罪……
「关于这一点你也别想太多。我的罪行、余接的罪行、还有你的罪行,归根结底都是阿良良木的错」
「这,这煎得也太久了吧……?」
而且这种煎茶太苦了,不能给人喝。
【注】归根结底(煎じ诘めれば),同时『煎じ』也有煎茶、煮茶的意思。
「怎么,你要偏袒那个男人?」
不是啦……这并不是偏袒,只是一直把责任推给别人,人也无法成长吧。正因如此,卧烟前辈才把我们送往冲绳吧。那个行动力强(footwork)的人,本来可以自己去的。
「哼。卧烟前辈是为了给我们减刑,才组织了这个小队,这一点是没错的。但是更深层,她其实另有意图」
「? 什么呀?我想,可能也是对我的一种锻炼……」
「这才是第二、第三次要的。如果说这个任务是对你的锻炼,那明显等级过高了……作为任何人的锻炼内容都有点过分了。退治洗人工作,本来就是一线专家的差事——不该由我这样的流浪者、也不该由余接这样的怪异来做。更不是在一个仍处于见习阶段的菜鸟干得了的活」
【注】洗人迂路子(罗马音Araundo uroko),上卷中已有番宣。另外,洗人的罗马音音同抚子·around的around。
其实我也想这么说……想是这么想,但实际上,又因为我现在全指望着专业的专家贝木先生,所以这番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专家就别说跟我一样的话了呀。
到这了,还是一副阴沉的样子……我都已经上了飞机啦,已经进了头等舱啦。
这完全是欺诈了!
既然如此,干脆不去担心以后会发生的事,把话题拉回到西表山猫吧……一提到可爱的小猫咪,人类的精神状态马上就会平静下来呢。
「你明明知道羽川翼的存在,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佩服」
但是贝木先生没有一点佩服之意,反而有些惊讶。
这次旅行结束之前,能得到贝木先生真正的笑容和真正的赞扬就好了——希望这个故事会有一个温暖的结局。
话虽如此,其实我和羽川之间也没有太多交集哦。
也许是因为我怕生的性格,见到陌生人就会匆匆逃跑……所以说我跟她其实都没有好好的说过话?
尽管如此,也听过被猫的怪异附体之类的传闻……当然不是因为听了这个才匆匆逃跑的,只是传闻里还有什么猫耳委员长,之类的。
「她真的有大家说的那么厉害吗?或许只是传闻,只要我努力的话,也能赢过她,对吧?」
「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强大」
欺诈师口中说出了格言。
欺诈师一说就像是谎言的格言呢——虽然我这样的无知集合体说起来也像。
「我也觉得你的发言自不量力,不过,就现在看来也挺可靠的。的确,羽川翼是个厉害的角色,黑羽川是个厉害的怪异,但实际情况没有印象里那么顺利呢。她的力量和巨乳一样过头而有点浪费。仔细一瞧其实也有一些败笔。告白也被鬼哥哥好好地拒绝了」
这样呀……说是被好好地拒绝了,但也不至于像我这样稀里糊涂地失恋吧。『好好地』的部分应该才是重点。
「不不,你们真的不相上下,讲真的。要说那悲恋样的话。这么一想,一切责任都归咎于鬼哥哥这种暴论,也未必能够完全否定」
虽然反过来说,也可以归咎于忍下心呢——斧乃木酱提到了她的幼女对手。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是回顾上卷的发言吗……回顾上卷的行为在时间顺序上不是不可取的嘛。
应该是她时间线审核人的特权呢。
「最基本的,千石。西表山猫和附身羽川翼的家猫种类不同。和所谓的野生猫也不一样」
【注】西表山猫イリオモテヤマネコ;家猫イエネコ;野生猫ノネコ,离开人类去往山林间捕食鸟兽而野生化的猫等;流浪猫ノラネコ(野良猫),流浪在人群城市间的猫等。西表山猫并不是由家猫野生化而成的野猫。
「野生猫?不叫流浪猫吗?」
「简单地说,流浪猫是受到保护的对象,但可以因为被当成野生猫而被驱逐」
这种事希望不要简单地说……
和野生犬和流浪狗的区别又很不同呢。
很想蒙混过去的现实。
「可是,西表山猫不是野生猫吗?不会在西表动物园中饲养着吧?」
「本就没有西表动物园这种地方——因为西表岛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动物王国。岛屿可有九成都是原始丛林」
日本原来还有原始丛林呢——我以为只有攀爬架。
【注】原始丛林(ジャングル),攀爬架(ジャングルジム),就是动漫常见的公园里一堆小孩子爬上去玩的那个游乐设施。
「如果实际体验一下原始丛林,就会发现那种游乐设施的叫法还是有点名不副实的,千石」
「什么嘛……别唬我了,贝木先生。你也没有真正体验过原始丛林吧?从刚才的话推论一下,假如不是先有西表山猫才有西表岛的话,那就是西表岛上有座西表山。西表山上的猫,所以叫西表山猫,对吧?」
「想法不错,但西表山也是没有的」
山叫八重山,贝木先生接着说。
难道还挺注重鼓励式教育的吗,这位先生……还是说,他注重的是戴高帽的骗术?
八重山……
说到这,我回想起了之前仔细阅读,不对,是撇过一眼的旅游指南,好像是有字眼提到八重山群岛。
「到底是区域划分不同。因为是在西表岛生活的山猫,所以叫西表山猫——全世界只有西表岛上才有的西表山猫,是究极的当地固有物种。不是家猫不是野生猫不是流浪猫,而是山猫」
「? 所以,山里生活的流浪猫就是山猫吧?那跟羽川小姐的猫有什么不同?」
「真是个处处都要教的学生,受不了。这飞机已经是个彻底的青空教室了。幸亏我以前还想过做教师」
【注】『彻底的』日语原文:とんだ(飞んだ)意思为不得了的、离谱的,就来自飞起来的、在天上的意思。
无需指出,一定是谎言。
以教师为目标却成为了欺诈师,同样一个师字本质也大相径庭哦。
「毕竟贝木哥哥受了一位优秀的家庭教师的熏陶呢。虽然可能不适合当普通教师,但或许可以做家教。然后,不是说流浪猫在山上生活就叫山猫了,而是因为山猫本来就是山上生活的猫,抚公。这就跟,嘛,先鸡还是先蛋这一千古难题差不多……最好把猫和山猫当作是两种不同的生物。更不用举黑羽川的例子了,跟同人类共生的野生猫、流浪猫不同,山猫是完全野生的」
【注】此处的家庭教师就是指神原骏河之母。花物语中贝木曾亲口向神原骏河提起过。
无论是外形还是生活习性,都更像是虎、豹之类。
斧乃木酱这样说。
语调生硬而严厉。
「山猫的话……马尔猫是山猫吗?」
「那叫马努尔猫。外形确实很像圆圆的猫」
【注】『马尔猫』抚子对马努尔猫(manul)的误读,日语原文为マルネコ,マル有圆圆的之意;『马努尔猫』日语原文为マヌルネコ,即兔狲,猫科哺乳类。manul源自蒙古语,即小山猫之意。
它也属于濒危物种——斧乃木酱补充后又继续往下说。
「羽川翼在那事件之后,体内也诞生了老虎,那个倒是动物园里的老虎。被羽川翼饲养着……比起它,西表山猫处于西表岛生态系统的顶点。既不亲近任何人,也不害怕任何东西。更没有天敌」
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呢。
只凭猫的字眼就以为一定是很可爱的生物了……野生吗。既然九成岛屿都是原始丛林,那也不奇怪了呢……毕竟是地域限定型的百兽之王。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座山大将。
「说是濒危物种,所以给我一种它被保护起来了的强烈印象,不过居然是顶点吗?」
「严格来说的话,顶点是汽车」
山猫的天敌是人类。
贝木先生说道。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不喜欢动物的人,其言辞也毫不留情。
「就是road kill。所以西表岛还建了山猫专用的隧道」
【注】road kill,在公路上压死动物,亦指压死的动物。
「唉,这也太受优待了吧?」
那就是猫洞(cat door)吗,感觉像是猫用玄关?虽然那是家猫用的……听上去或许有些瞎操心,不过这样做的话,猫是不是没办法自由回到野外了?
「和公园里喂鸽子是不一样的。和流浪猫的保护也不一样。因为什么都不做就会灭绝的……总共只剩百来只了哦?嘛,如你所说的那样,因为是可爱猫猫,所以受到了保护也占一部分。被称作「东方的加拉帕戈斯」的西表岛上,其他的自然保护动物和珍稀生物多如山,但唯独西表山猫的知名度却是压倒性的高呢」
因为最强、最有名,所以成为了最受保护的动物,不禁感到稍稍悲观(cynical)呢——当然有事之际也是它们先遭到恶性捕猎吧。
「那,要是遇到了西表山猫,我摸它的时候一定温柔点」
「千万别这样,千石。我这次没在骗你,也不是当你傻,这句真是忠告没别的」
「不谈什么保护,如果碰上了说不定会把人类吃掉的哦」
「是、是这样吗?人类不是天敌吗?」
「那是开着汽车的情况……人类这种低等生物,如果赤手空拳一对一,就算是家猫都打不赢吧」
毫无预料地被遗体人偶鄙视为低等生物,但好像确实有道理呢。虽说是赤手空拳,但野生动物毕竟还有爪子嘛。
人类也有爪子,却只是长出来就要剪掉的指甲。
不过比胜负和吃与被吃比起来,是不是不太一样……
「关于这些内容,在上卷已经讲得够多了,重复就免了吧」
斧乃木酱出于考虑如是说。可惜没有考虑到我对上卷一无所知……我真的被这时间悖论式的信息不对称弄晕了耶。
「你这样,估计连椰子蟹都赢不了。下场就是被剪断指头。说到底和天然纪念物战斗本就是离谱的行为。如果要被它们吃了,就乖乖被吃了是了」
病态爱猫家般的话从贝木先生口中说出——表面上装作讨厌宠物,但其实是意想不到的猫派?
我没有特别想养猫,也不是讨厌猫,但这也不是我就要乖乖被吃掉无所谓的理由吧。
「就算是可爱得让人想吃掉的猫也不行吗?」
「从有牙齿开始就很吓人呀」
因为我听说,猫不只牙齿,就连舌头都是为了撕开猎物的肉而变得很锋利了呢。
在斧乃木酱的玩笑中她一句我一句的,接着,
「你这牙尖锐又舌分叉的蛇,却要如此说道人家哪——别担心,那既是濒临灭绝的物种,平时便很难见到的。是一种真实生活在西表岛的幻想生物——比怪异更稀有」
贝木先生这样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听说吸血鬼也濒临灭绝。
「您好,这些内容也在上卷」
「这也是NG词吗?那这排在后面的下卷该怎么写啦。就像是用剩菜做便当一样考验厨艺……说起吸血鬼,西表岛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蝙蝠种类?」
「有,而且也有你大概会喜欢的波布蛇」
【注】波布蛇(ハブ)全世界最大的蝰科原矛头蝮属动物之一,毒蛇,栖息在日本西南诸岛,被当做药材泡酒。
有也挺正常呢。听说在当地,那种毒蛇抓到的话一条能卖三千日元呢。因此还被人们捧为热门兼职。
「正因为是这样的岛,所以洗人迂路子……那位洗人迂路子才会藏身这里吗?是位崇奉波布蛇的专家吗?」
「提的问题终于有些建设性了哪,千石」
贝木先生这样说。
虽然是因为先有贝木先生的使坏我才能问到这一步的……斧乃木酱说我是捕蛇名人,但其实我在本地山上杀死的蛇并不带毒。
「然而,这个问题也正是难点所在。洗人虽是蛇使,善遣蛇使蛇,但所用之蛇却未必固定在波布蛇一种上。世上既有蝮蛇、眼镜蛇供他驱役,也有无毒蛇能够作为他的选择——说白了,调查『为什么洗人会选择西表岛作为大本营?』是我们唯一的任务」
「唉,这样吗?」
邪恶的头领不需要打倒吗?
我明明还挺期待的。
是不是白忙活了,我?
【注】『期待』前のめり,在座位上因刹车、激动等主被动要素而身体前倾,也表示做事、观看表演时过于激动而性急的状态;『白忙活』空回り,白忙一场,也有空喊一阵的意思。
「当然卧烟前辈是吩咐我们要打倒,不过那只是思想准备一样的说辞,那个人也不会期待我们这些编外人员(out law)真的能有什么惊人成果的。说是弃子有些过分——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侦察队、游击队这样吧。与敌人延续了十五年的宿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可得以完结,那个蛮不讲理前辈肯定不会这么想」
蛮不讲理前辈。
毫无违和感的别名。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不得已去担任神的位置,也可以说是卧烟前辈乱来的结果。
听到这句话,虽然有些扫兴,却也觉得肩上的担子放下了,有种内心感到颇有道理的安心感。蛮不讲理前辈的霸蛮原来也是有限度的。
这会儿虽说是强制性地积累实战经验,但就凭我现在的副业新人感,制止那洗人的工作什么的不可能吧——只是,十五年,真厉害呢。
「也就是说,原来卧烟前辈在我出生那会儿,就已经在和那条蛇厮杀了吧。现在好不容易查出了洗人的巢穴,先派我们前去侦察情况,是不是出于慎重考虑呢……为什么把西表岛作为大本营,吗?的确想不出」
【注】『那条蛇』日语原文:蛇甑,指代洗人迂路子,具体意义不明。
「冲绳有一个叫做『御岳』的圣地,夏威夷管这种应该叫……Heiau(神庙)吧。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什么关系」
原来不只是刚才的冲绳文化,对夏威夷文化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呢,斧乃木酱她……我连Aloha跟Kariyushi有什么区别都分不清。
【注】『Aloha』日文アロハ,是夏威夷的一种宽松衬衫,上面印着菠萝、椰子等热带水果的图案,众人给忍野咩咩取的外号就是アロハ(再加其他后缀);『Kariyushi』日文かりゆし,是冲绳在1970年开始设计生产的一种衬衫,外形模仿夏威夷衬衫,但图案改为日本特色的花草植物。
「那个我也分不清。你问那个穿名牌Aloha的忍野吧。他倒是会跟你讲很多」
啊,原来那能做名牌吗?Aloha看起来又脏又薄……抱歉,是又单又薄。
【注】『又脏又薄』薄汚い(usukitanai);『又单又薄』薄着(usugi)。
「这也能改口吗。我听说,Aloha是夏威夷的正装,和它一样Kariyushi也是冲绳的正装。下机之后我们可以在机场换好正装,然后三个人跳草裙舞」
「那应该是夏威夷才有,还是说磐城市才有的吧?」
「就我不多得的网络知识来说,Aloha的起源似乎是日本和服。也好像不是」
句末放轻语气,把朦胧的杂学知识给糊弄过去了呢。
呼。
现在除了衣服什么都没带,还想着买一件当地海员穿的T恤,不过Kariyushi也挺好的。
「一到目的地就换上当地的服装,乡下人进京也就如此了。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丢脸的事。而且当地的传统衣装能不能给那些轻佻的外来旅游人士穿,多注意点这种敏感问题」
【注】贝木曾在恋物语中穿过Aloha(还是Kariyushi?)。
贝木先生合群感好低哦。
这样一位打扮得像要奔丧的头等舱顾客,也没法让他轻易合群吧……无关他有没有戴墨镜,那块黑暗都能直视太阳。
「贝木先生是,中途和卧烟小姐绝缘了,所以脱离了战线的……那就是穿Aloha的忍野先生随同卧烟小姐一直追击洗人小姐的吗?噢,也就是说作为线索才穿的Aloha?」
「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埋伏笔……忍野和洗人是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只支援卧烟前辈的做法,有违他自己的中立主义。我这次也算是首次参战。唯一一个最积极的应该是影缝……是吧,余接?」
「是呢。姐姐其实是没被拜托就擅自出手了……所以我也知道洗人这事——姐姐要是有不死身怪异当对手,不管是谁都会出手的。用手攒紧人脖子,教人抖着牙齿全盘托出的那种出手」
关西腔的威力好可怕。
没攒紧脖子就已经害怕得抖牙了!
「不对,洗人小姐,是那种不死身怪异吗?不是只会操纵蛇吗——」
「毕竟蛇的怪异,基本上就象征着不死身。蜕皮重生给人印象很深呢。不过,就算是姐姐,也没能逼出洗人的真身——扭来扭去的蛇和直性子的姐姐,两者战斗相性是最差的」
「嗯……但是,卧烟小姐也没有把说的这些干部阶层都给积极动员起来。是因为她没有认真到非得和洗人对峙吗?所以一个专家的领头人,判断这事不重要,然后推迟了十五年之久——」
「即使她不认为重要,但也还重视着这事。她的战术其实不是推迟,而是迂回。这块是她自己的私事——我们在卧烟前辈眼里算不算干部不晓得,但洗人曾是卧烟前辈的患部」
【注】患部,在军队中因与干部谐音而得,指自卫队中,年轻缺乏经验,或者高龄从军年龄长却行动力低下的人,多有揶揄、侮蔑等含义。此外,该词本意是患伤的部位,这里的患部似乎也只是取谐音,意指两者间的关系成为卧烟之心患等意思。
从你出生开始,她们就在战斗了。
事实的确如此,你所说正中靶心。
贝木先生这样引用着我的话说道——但我不觉得这重要到足以引用呀?
只是我刚好十五岁而已嘛。
「没,鏖战十五周年的这个时机本就像是种巧合,再者你已及笄,或许这对卧烟前辈来说也是一种灵感。否则再怎样,那位棋士也不会动员见习者——因为你和洗人同年出生,所以有所投射了吧」
「投射?」
不,问题不在那。
我和洗人小姐同龄?
「那……洗人小姐也十五岁吗?」
「我从来没说过不是十五岁」
那当然也不会特意声明一遍啦……也不需要加米字符※啦,但加了也很惊讶。因为,现在所听说的,也就是我所体会到的洗人迂路子小姐的诸多恶行,都难以让人联想到这些作为都出自一个孩子之手。
总觉得是跟卧烟前辈……自不用说,总觉得是跟忍野先生、贝木先生、以及影缝小姐相同世代下出生的人。即使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也不足为奇,但居然是十五岁。
「十五岁的孩子,不难道正处最天真无邪的年龄才对吗」
「呀,这是听到现在最有趣的一句台词了,抚公。你这gagger」
【注】gagger,插科打诨作品里的演员,搞笑艺人。在搞笑艺人互相回敬时也常有嗔骂的话,比如你这gagger(このギャガ―め)。
虽然我没打算开玩笑,不过哎,回顾我之前的经历,身为孩子并不能成为不去染手坏事的理由呢。
更不用提月火酱和哭奈酱……
「正义的伙伴『火炎姐妹』的前任参谋担当、阿良良木月火,不知不觉间理所当然般地加入了极恶人的行列呢……真是离谱的恶堕。再结合一下远吠哭奈的犬,说错了,的事件来看,你也算是这类。嘛,卧烟小姐这次本来可以活用阿良良木月火的,但可惜那家伙实在不能说是十五岁。还有,曾经身为蛇神的你,跟善于操纵蛇的洗人是对等的这一点自不必说,她的考虑里,你们两者应该会不相上下。只看条件,比简单粗暴的姐姐好多了」
【注】『犬』读音为ken,与事件『件』同音。此处斧乃木对卧烟的称呼为卧烟さん,卧烟桑。
影缝小姐明明是无条件的。
那个人没有条件也没有条约呀。
但是就因对方是十五岁,所以也派出十五岁的孩子与之对抗,也挺令人不解……不过我变成辍学生,也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原因,『没能跟班上的同学好好相处』这一条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只是以漫画家为目标的话,去其他学校上学也行得通呢——倒不如说,很多有志愿的人应该都会选择转校继续读书。
但我还是在公寓里呆了一年,躲在自己房间里。原因很简单,就是害怕年龄相仿的同学……而且每多一天不上学,这种害怕就会更加一倍。
对于去年还是十四岁,今年却变成十五岁的大家,我都害怕得不行。
「所以抚公只能和我这样的童女,或者和像贝木哥哥这样的大人鬼混吗。同世代恐惧症吧」
【注】『鬼混』つるむ。该单词在以前指形成共犯关系的结交。
「不知道说法对不对,或许有哦」
「和洗人做朋友、处好关系,之类的,卧烟前辈倒也没这样说……虽然卧烟前辈自己和谁都能处得来,但她也不会对人起这样的父母心」
「真是的……这种话,别再说了呀,贝木先生。卧烟小姐的确待我很好,但也没到把我当女儿的地步啦」
大概卧烟小姐也没到那种年龄吧……毕竟,她是『什么都知道的大姐姐』嘛。
「把我当成年龄相差很大的妹妹倒还好说……」
「那你应该会不太喜欢吧。我猜你不想回到管鬼哥哥叫历哥哥的时代」
不想回去呐—。
我不爱和同龄人玩,想来就是从小学开始的——但抛开我童年经历和心灵创伤的话题,视而不见的贝木先生说,
「别搞错了」
一句看似傲娇的台词。
为什么感觉还很合适呢。
「我说的父母心,不是对你。是对洗人的父母心——无论反目成仇到何地步,女儿终究还是女儿哪。跟和后辈绝缘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唉?
反目成仇——女儿终究还是女儿?
「啊!是在说吊床(hammock)吧!」
【注】反目成仇(反目,はんもくhanmoku),吊床(ハンモックhanmokku)。
「这里不叫吊床——什么南国的度假胜地。什么,没听清吗?那再付五百块就告诉你吧。洗人迂路子的本名是卧烟雨露湖。就是卧烟伊豆湖的亲生女儿」
【注】迂路子、雨露湖两者都读作uroko,与鱼鳞的『鳞(uroko)』同音。另外,此处五百块是五百日元。
003
飞机缓慢地驶向目的地,我们也在飞机上悠闲地聊天,用冲绳的方言说就是『闲扯』,但这一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打破了祥和的气氛——刚才说了什么?
【注】聊天(トーク,talk),冲绳方言版『ゆんたく』,这里译为『闲扯』。
洗人迂路子,卧烟小姐的亲生女儿?
亲生的女儿?
「怎——怎么回事?」
「五百块」
「好」
说多少就付了多少。
就像『复仇者联盟』第一部电影中美国队长那样……还好只是五百块。听说在冲绳,两千块的纸币仍然有流通,这是真的吗?
有机会的话真想看看。
那可是在我出生之前发行的纸币哦。
【注】 1.复联1里美队跟局长打赌10美刀,说经历了这么多,不会再有让他大吃一惊的东西了,结果看到超级宇宙飞船后,还是付给了局长。应该是借此说,抚子听到这个消息是多么吃惊。2.日本的两千纸币在2000年开始发行,上印的是冲绳首里城的守礼门,所以对冲绳当地人意义重大。但是因为面额设计不合理,不易流通,发行量越来越少,渐渐淡出人们视野。
总之,五百元的硬通货未经我让渡,已然到了欺诈师的手中——虽然跟头等舱的机票相比,这点钱连机票税都算不上,但对于自力更生的辍学生来说,五百块还是不小的数目了。
所以两千元的纸币,或许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
可是,要是在这里停下了,不就等于把蛇生吞活剥了嘛——虽然这些事对于知晓内情的贝木先生,以及斧乃木酱而言,都或许不必再多加解释——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斧乃木酱正在我的膝盖上颤抖着。棒读着。无表情。但颤抖却是真实的。这种像是鲶鱼一般颤抖的感觉,让人很难想象是来自于一个遗体人偶。
而且还一直双手紧紧抱住我不放,现在都像是在器械上锻炼腹肌了呀。
就像是被人用手攒紧脖子了一样(虽然不确定,但大概被影缝小姐这么做过吧),不断地颤抖着。
「卧、卧、卧、卧烟前辈的女儿……?什么鬼,我没听过啊……」
斧乃木酱也会动摇的吗?虽然跟她莫名其妙地相处了很长时间,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人偶做出这种反应喔。
脸部完全没有表情,更能体会到恐慌感了。
「我觉得这是连姐姐都不知道的……不要把那种情报五百块卖出去哦,贝木哥哥」
「啊,但是,搞不好是老毛病?」
「不要管我的假话叫『老毛病』。这次是如假包换的『真货』……连影缝和忍野都不知道哪」
我只是偶然晓得这事的,贝木先生说道。
偶然。
不太舒服的词呢。
「余接也知道的,因为比起影缝和忍野,我和卧烟前辈的交情更久一些——卧烟前辈,或者说卧烟前辈的姐姐」
卧烟小姐的姐姐——卧烟远江小姐,来着吗。这是旧姓,之后便成为了神原姐姐的母亲,神原远江小姐对吗——是位已故人。
但绝不是和我无缘之人。
一位亡故后,对世间仍有影响力的人物——然而。
「唉,但是,刚才我说,卧烟小姐不像是那种年龄的人呢。像是『大姐姐』,『母亲』——」
「却不像『母亲』。倒也是哪。她本人也常说——说自己就不是个母亲」
我的语气没有说得那么强烈啦。单纯只是谈论年龄……虽然是辍学生,但就我这个初中生来看,就已经是位很厉害的大人了,有个黄口小孩自然好接受,可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却怎么都看不出呀。
「就是嘛,贝木哥哥。确实如抚公所言,卧烟小姐装年轻穿的都很时尚的说」
「我没有说。不要把发言后的责任都推给我啦」
「那种有点问题的嘻哈时尚倾向,没准就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没有当母亲的资格呢啊。和千石推测的一样」
都把说坏话的责任推给我……究竟有多害怕卧烟小姐啦。
这是一个看似说话自由的组织,实际团队里却存在上下级关系呢。
打扮得和小孩一样,却是一种否认为人父母的深层心理表现……这才真的像是为后文强行埋下的伏笔吧?我才不会认可呢,半句都不。
看起来不像是母亲的外表。
是源于她否认这一事实的内心吗?
「自己塑造的结果……卧烟小姐,说起来究竟有多少岁呀?」
询问女性年龄很失礼的这一讲究,在谈gender的这个时代反倒容易引起分歧呢。即使没有身上那些时尚元素,她也同样是位年龄不详的人。
而且忍野先生、贝木先生、还有影缝小姐,看上去也没有比我的父母或学校的老师更加成熟呢。
「据我所知,怪异专家看上去都像不死身怪异一样年轻。也许是经常跟怪异打交道吧,个个都像是年龄不详——瞧,自由职业者果然没什么压力」
「自由职业者什么的,遗体人偶说的这饱含偏见的话,就是他们压力的最大来源……那贝木先生多少岁?」
「五万块」
好贵!
为什么比起卧烟前辈亲子关系的秘密,贝木先生公开年龄的费用这么高?而且有一百倍。
像头等舱的价格一样。
只是明了了贝木先生的年龄的话,他大学时代的前辈卧烟小姐的年龄也能推测嘛……
计划落空了。
大学只读到四年级的话……最多比贝木先生大三岁?
「那就不知道了。和中学就辍学的你无关,我们上的大学最多到八年级,毕竟可以留级」
留级最好还是别和我有关吧……所以,可以认为最大大七岁吗?好像叫费米推论来着,有个题目是,在日本的钢琴调律师有多少人,就和考虑这样的问题一样,如果把忍野先生、影缝小姐和同级(即使多少留过级)的贝木先生都视为三十岁左右,再添加上三岁和七岁的中间数五岁,卧烟前辈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岁到四十岁的正中间吧?
三十五岁左右……
这么一说,嘛,好像能看出……即使不是自由职业者,像是艺人、运动员之类的职业,在同龄人中毕竟也能瞧见更年轻的人呢。
容貌和健康,并不是因年龄而定型的。
只是,不管年龄,果然还是觉得不像有孩子呀。而且,还有个十五岁的孩子——不是长相问题,而是性格问题。难以想象恶名昭著的洗人和我同岁,更难以想象的是,她竟然是卧烟前辈的孩子。
「首先,这不就是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生孩子了嘛」
「哦呀哦呀。你的意思是这样不好吗?」
「没,当然没什么不好……」
简直像是我被一种偏见所束缚着。
然而,我或许真的被束缚者,被常识……我的父母,虽不是还年轻就生了孩子,可好像,也没有让我感觉到他们就是父母……父母,究竟是做了什么才算父母呢?
父母是什么呢?
当小孩失败的我,却也没法多说什么。
「考虑到跳级的可能性,她也可能在和你一样的十五岁时当了母亲,但这也同样没什么不好」
或许真的没什么不好,但也确实不被提倡吧,在现代日本。
……十五年前,就不一样吗?
「因为价值观在短时间内也容易变迁呢」
斧乃木酱这样说。
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停止颤抖,但抱住我的双手却比刚才更紧了。紧到不需要再系安全带。
听凭何事都无所动摇的遗体人偶,现在总归是从危机当中舒缓下来了。然而得知了敌人是卧烟小姐的女儿这一事实后,似乎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栗(ononoki)着,毕竟是斧乃木(ononoki)酱嘛。
「但是,反正就是那种吧?贝木哥哥。洗人迂路子虽然说是亲生的,但也只是感情上亲生,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是想把冲击数值下调呢。
【注】『下调』日语原文:下方修正,企业控制预期的词汇。
不过我也赞同。
我也参与一下。
「也就是说,大人的父母心,就和把我当成女儿看待一样,其实卧烟小姐也只是把洗人看作女儿……是这样吧,贝木哥哥」
「谁是你的贝木哥哥。你就别这样叫了。还有余接也别带头了」
不对,又返祖了。
虽然没返祖那么严重,只是我又回到了妹妹设定的时代——当然,我也不是刚才所说的女儿设定。
再重复一遍哦,千石抚子在做孩子这件事上已经失败了。
「那样也是没法软着陆的。不过卧烟前辈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洗人的投射应该是事实——毕竟你们都是蛇,比想象中的要相似」
【注】『软着陆』为稳定高速发展的经济、预防意外发生而渐渐放缓发展的经济政策。对应前文下调。
说我和邪恶的头领相似。
蛇的联系……
照这样的展开,剧情迟早会变成『终极大BOSS其实就是我自己』这种的吧,然后最后还要跟自己进行一场对决。
自我探讨已经到极限了啦。
「终极大BOSS其实是父母的这种剧情在电视剧里经常会看到,但终极大BOSS其实是自己孩子的展开倒是我寡闻了……太好了呢,抚公。将来,肯定可以写进漫画里」
「估计不太受欢迎……」
必招颦蹙。
不过,『父子对决』的题材本身却是自莎士比亚以来就已经有的,熟善熟恶暂且不论,最终的结局往往是父辈被子辈所杀。
所谓的弑父剧情。
我也寡闻,没听过父子对决最终父辈获胜了的故事——那里可能没有宣泄(catharsis)、没有趣味、没有亮点,而且也没有人会想看杀子的故事吧。
「自然界中还是会有这种事的。还有狮子会把自己的孩子推入千寻深谷之中的文化呢——让人好奇狮子的孩子若没有死掉,最后是否会去找父母报仇」
【注】 狮子会把自己的孩子推入千寻深谷之中(ライオンが千寻の谷に我が子を突き落とす),斧乃木说的是一句日本的谚语,寓意是:父母为了让孩子更坚强地成长,故意给他们制造一些严格的考验,而不是一味地溺爱。
「那样的话,也能理解卧烟前辈为什么不亲自去西表岛了呢……她肯定不想在这场宿命的对决中上演失败的戏码」
只是我单纯地不想认为,她是不好意思面对关系疏远的女儿……若卧烟小姐弃婴行为其结果就是十五年亲子相残,那我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卷进去啦。
民事不介入。
请参考民事再生法。
「关于这一点,倒想听听羽川翼和老仓育两位的意见呢。那两位neglect意见番的意见。被父母宠坏的鬼哥哥是不能置言的」
【注】 Neglect(ネグレクト),指未从父母或监护人那里得到适当的照顾和注意而导致身体、精神、社会等发面的发展受到阻碍的人群;『意见番』在某领域有一定造诣,该发表意见时就发表意见,不被对方的内容所左右,有能力提出自己见解的人。
「其实我大概,也算是被宠爱的孩子……」
「你的情况反倒是被父母宠溺太多了,千石。所以出于叛逆心,现在你看着就是特别想要独立的那种……这对你父母来说或许也是好事」
听这话简直就像见过我父母一样呢,这位欺诈师。千石夫妇虽然还未到高龄易受骗的程度,但在专业的面前,或许下一秒就会变成上钓的鱼。
「亲子关系之难,难于登天……原来如此,所以不能退治她呢。顶多就是打探一下她的基地……自己亲生的女儿,哪至于让我们几个二流集团打倒呢,卧烟小姐作为父母肯定不会希望我们这么这么做的」
「作为父母这点可不太好说……卧烟前辈说自己不是什么父母,既不是出于谦虚也不是想要自嘲,而是真没有当母亲的资格哪……十五年的亲子相残,并不是基于亲子之间的情分,而更多是来自于过去未能了结的孽缘」
最好认为,她的话里还带有能打倒她的女儿,便去打倒的意思——贝木先生补充道。
还是希望可以不耍帅,好好把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呢。
而不是光靠前辈后辈之间的默契。
现在知道了点内情,连任务的达成条件是什么,都有点琢磨不清了啦——说到底,无论是什么条件,光是对手是那个卧烟小姐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就感觉达成难度高到顶点了。
「那么在意的话,你不如去问问卧烟前辈本人。不如就用一气呵成的语气问好了。听说洗人是您的女儿,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呢,就这样问」
「怎么可能问得出口嘛」
好可怕好可怕。光是想象就很恐怖。
都比斧乃木酱抖得还厉害了。
我辍学生活的现状,在经济上、精神上都完全依赖那个人,即使不考虑这点,也不能直勾勾地踏入别人的私生活。
我知道无知的强处。
强处是指,假如我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情,就会拼命想办法知道装作不知道的方法。
「你要用几遍『知道』啊。快别反复强调了,赶紧在那霸机场返航吧,抚公。往句子里塞一个又一个的新情报,这都只是欺诈师的惯用手法」
【注】『反复强调』乗り换え(norikae),换乘、跳槽之意;『返航』折り返し(orikaesi),折返。
面对斧乃木酱极具诱惑力的邀请,就那一时间回绝的矜持,在此刻的我身上也已经消失了——但是,那片刻的犹豫过后,我也仍然可以赞同她的诱惑,只要这样,南边岛屿上久等的、和至今为止那样稍微帮个忙就能完事的见习工作有着天壤之别的残酷展开,就可以从我的经验当中抹除掉了。想到这个,我该感到后悔的,倒不是自己似通非通的知识储备,而是我那已然不见踪影的、懂得从危机感中当即逃脱的脆弱精神。
不过事到如今也回不去了呢,回不到那个可爱的千石抚子。
就像卧烟小姐也没办法回到十五年前。
就像洗人迂路子出生之前一样,遥不可及。
004
如果只允许带一种东西去无人岛的话,你会带什么去?这只是个常见的心理测验题,不过又因为很常见,所以答案分人也五花八门地多。
求生刀具。能感到对生存的渴望呢。 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位爱书家吗,但是与此同时,也是种对遭难现实的忽视吧。 智能手机。虽然这个时代了,无人岛上会有5G信号吗?感觉会是场双重遭难。 换洗的衣服。当作是场旅行会头疼的哦。 家人的照片。可能判断为一位怕孤独的人还为时过早,不过至少重视精神援助(mental care),或许能适应无人岛生活呢。 方便面。方便的是,有吃的就能活命的想法。打火机。不想体验一下篝火的乐趣吗? 帐篷。领土(territory)意识很高哦。 收音机。行动时爱听BGM的类型?普通的水。好有道理,挑不出毛病。 发电机。在无人岛当神仙? 防晒霜。美丽的大自然里,美丽的容貌至上呢。 瓦楞纸板。看重应用,整理随身用品和搬家。 宠物。希望它最后不会成为应急食品。 结实的绳子。不会是为上吊做准备吧? 鱼叉。感觉比狩猎要安全。 捕虫网。难道要采集昆虫? 旅行背包。意外地有很多部分,听说用途多样还实用。 被子。总之遇到困难就睡大觉?etc.etc.——还有抓住『只能带一个』的字眼,于是给出一些诸如自己的家、重型机械、房车、轮船,甚至哆啦A梦这种答案的人,嘛,就是那样的人吧。
所以。
我的本意并不是只做出提问,然后像如数家珍一般卖弄这种人类观察,我自己当然也会准备答案,不过在此之前,这个堪称不解风情的心理测验,实际上却又不得不承认是一个条件宽松的问题。
哎呀,没想到心理测验不是恶作剧呢。
毕竟想在无人岛上生存,它虽然规定只有『一种东西』,但还是宽大了到能够让我们带物品过去——恢复神志后,我连穿带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
沙滩。
海浪拍打我的双耳,双眼才得以睁开。
明媚的阳光,和我光溜溜的身体——飘来的海浪驱散了我的睡意,这描写看上去充满浪漫主义色彩,但实际上是我被紫外线直射皮肤而痛醒了。
好想要防晒霜!
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虽然现在正值寒冬腊月,但太阳仍似盛夏中的一般毫不留情——闪亮、炽热,已经和明媚无关了。我像是条刀俎上的鲤鱼,此刻真正品尝到了我为鱼肉的味道。不对,更像是已经下了炸锅。还是不对,难道已经变成鱼汤了吗?皮肤快要沸腾了。救命,感觉要起泡了。
「诶——啊嘞?斧乃木酱?贝木先生?」
我赶紧环视四周,放眼望去,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被人看到我光溜溜的会很困扰,但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人反而更困扰。
有人在才正常。
【注】原文是『そばにいてくれるのが相场です』其中有人在旁边(soba)和正常(相场so-ba)音近。
无论是这沙滩,还是眼前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抑或是背后郁郁葱葱的群山,都没有任何人影。用「满目萧条」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切最恰当不过了。只剩雄伟的大自然包裹了我——只有压倒性的孤独感包围了我。
「无——无人岛?」
严谨地讲,现在就认为这里是岛还为时尚早——毕竟现在只了解到有沙滩区域,如有意外,我真的很可能漂流到鸟取沙丘了。至于沙丘和沙漠有什么区别下次再去想吧——然而,这里究竟是岛还是大陆,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小岛当然是最糟糕的情况,但即使这里是地球上最大的陆地,甚或是那个超自然的姆大陆,一旦和「无人」这种情况比起来,岛和大陆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注】姆大陆,传说中存在于地球海洋之中的超文明大陆。
一丝不挂的现状,已经是次要再次要的事情了——对于之前只穿着学校泳衣和运动短裤就解决了许多麻烦事件的我来说。
不对,这样子好像已经不合时宜了……让中学生脱下衣服的玩笑应该已经是过去式了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
跟说好的不一样呀。
会不会是漂流到裸体主义海滩了……是在法国来着吗?那这里是欧洲大陆?还是说,在飞机上和斧乃木酱滔滔不绝瞎扯了那么多冲绳离岛的事情,结果其惩罚以这种形式降临了吗?流放无人岛什么的,离岛给我的惩罚也太严苛了耶。
——飞机。
对了,我本来在飞机上——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坐在和我不相配的头等舱里,吃着和我不相称的头等大餐。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种交通工具里竟然会出现用盘子端上来的美味料理,之前所有的严肃话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给吹飞了。
同时,虽然辍学,我也还只是个初中生,这种过分的奢侈之下,我也感到了罪恶感——再想到这些钱都是贝木先生通过欺诈得来的,心情便又加重了。
「不要多虑,该享受的地方就尽情享受吧,抚公。趁还能享受。毕竟航空公司是很辛苦的,如果没有人消费,公司的经济就运转不下去了」
端着作为甜点的哈根达斯杯装冰淇淋,脸上洋溢幸福(假的。没有表情。)的斧乃木酱,说着宛如预知了未来一般的话,听了她的话后我为了吉利便照着做了,这就是我最后能记得的事情——好吧,之后只是我不愿回想起来,凭我笨拙的记忆力,其实还记得接下来几秒钟所发生的事。
突如其来,飞机剧烈晃动。
像是也听到了卧烟小姐亲子间的秘密,飞机不断上下晃动了起来。
其实我第一次坐飞机特别害怕,但是贝木先生和斧乃木酱还在面前的时候,我就有点抵触吐露心声,于是一路上都装得特别若无其事。当然,我是从没有因为想要知道喷气(jet)机如何飞翔,而尝试理解过哪怕一点航空力学的啦。
或许没人会信,我本来还觉得因为是头等舱所以不会出什么事的,所以还没当回事呢——然而,无论是头等舱,还是经济舱、货物舱,在即将坠毁的命运面前,大家都同生共死。
「刚刚接到机长的通知,我们的飞机将有一阵颠簸,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乘务员暂停客舱服务,就近坐好保护」
这晃动已经剧烈到让人怀疑了,真的只是一阵吗?好像,像氧气面罩一样的东西从我头上掉落下来了——扰动气流?
或许从我头上这种描述已经不再正确了——飞机的轨道好像呈螺旋状,正垂直坠往地面,机舱内的我更是头晕目眩,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就像先前从宇宙空间看南美大陆的智利一样,我的空间把握能力受到了严峻的挑战。氧气面罩好像是从下面飞上来的,又像是从右边飘过来的,又像是从左边撞过来的——氧气软管(hoos)也像蛇一样蜿蜒盘旋着。
像蛇一样。
不对呢,盘旋着的——低鸣着的,是整架飞机。
【注】『盘旋』うねる(uneru);『低鸣』うなる(unaru)。两者音近。
窗外,我能看见咣咣作声的机翼就像饴糖工艺品一样扭曲着——从最前列的头等舱这个角度,原本在根本上就看不到的机翼映入了眼帘。光此等异常还不够,现在就像时空扭曲了一般,这个势头下,甚至都快要能直接看到机尾了。
如果没有听广播的系好安全带,或者系好了却还在用着餐,应该会造成很严重的悲剧吧。然而,为了能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斧乃木酱解除了和我的捆绑状态,鉴于之后的展开,这或许实在不能称得上是正确的选择。
无论哪种选择,悲剧都会从天而降。
和飞机一样。
【注】『从天而降』见舞う,灾难来袭、悲剧发生之意;『和飞机一样』此处原文为舞うように,飞舞般地、舞蹈般地。和前者动词中的舞う相呼应,是文字联想。
这种情况下,竟然和最强的保镖分开了……我也真是够悠闲的。顺便一提,贝木先生吃完头等舱大餐之后,就戴着眼罩睡着了。摇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还睡得着呀!因为长着一副吸血鬼的脸,就能活下来了吗!
在螺旋坠落的晃动中,不意间又开始了垂直方向的旋转,我的意识也随之突然中断了……那或许并非是过于恐惧才导致的失神,而是被晃得丧失意识(blackout),或许直接脑震荡了吧。即使继续将意识维持下去也对现状无能为力,况且还有可能把好不容易的食物都给吐出来,但在最后关头,我还是看向了窗外,看见了窗外的尾巴。
那不是机尾。
那是盘旋在机体上,蜷缩缠绕着的,大蛇的尾巴——这是我记忆中最后的画面,等到再次清醒过来,海浪已然将全身赤裸的我毫无阻拦地拍在了陌生的沙滩边,任由我暴露在倾洒的阳光下了。
搭乘飞机之前,贝木先生告诉我(有可能是骗我的),就算不是国际航班,乘坐国内航班也可以在飞机上看电影。假如机内的电影中有坠机场景,大多会被巧妙地剪辑掉——或许是出于对乘客相同的考虑,我的意识当中,有关『这之后』的记忆也被切断了。
如果只带一种东西去无人岛的话,会带什么去?
结果空手而去了。
完全符合我的属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