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na Setoguchi
濑户口雏
生日/8月8日
狮子座
血型/A型
优的妹妹。似乎已经发现夏树的心意,而且也支持她……?
总是开朗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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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月亮出来了。」
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夏树以手托腮,茫然地眺望着窗外。
她想起现代国语老师似乎说过「中秋的圆月十分美丽」,还有「秋分已经过了,白昼和黑夜的长度也互换过来」等等。
而制服也进入换季的时期,从短袖变成长袖。
(若说「没有改变的只有我」,可让人笑不出来呢……)
夏树背对窗边,打开原本搁置在课桌上的手机。
没有新的简讯,荧幕显示出来的是待机画面的月历。暑假结束时举办的比赛,马上就要发表结果了。
「又是老样子吗……」
夏树皱眉喃喃说道,瘫倒在桌面上。
(总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呢。)
自从暑假发生那件事以来,她和优之间就维持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那时,她会哭出来,并非是跟恋雪发生了什么,而是被优的魄力给吓到了。
夏树以为只要好好说明就能化解误会,但优又抛出新的问题。
「那你被绫濑拥在怀里的事呢?那是怎么一回事?」
被他这么一问,夏树才初次回想那件事,但她本人实在也不明白理由为何。如果不问问另一名当事人恋雪,大概也无法得知真正的理由吧。
(我都已经一五一十说出来了啊……虽然没提及恋雪同学的名字就是了。)
但她的答案并无法满足优。在那之后,优的态度似乎就有点冷淡。
(这样哪里还顾得了告白嘛……)
她抬起视线。优的座位就在眼前。
确认教室里头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夏树缓缓起身。
「……优竟然把备忘写在桌上啊。」
她以指尖轻抚桌面熟悉的笔迹,苦笑着喃喃说道「真拿他没办法」。
明明跟其他人用的是相同的桌椅,但这里却残留着优的气息。
「只有一下子应该没关系吧……」
夏树假装没发现自己心跳加速,慢慢地在优的椅子上坐下。
虽然内心想着「一下子就好」,但在坐下之后,她却有点不想起身。
「糟糕,我好像变态……」
「夏树?你在干嘛啊?」
突然被这么一唤,夏树不禁发出「哇啊!」的惨叫声而站起。
不幸中的大幸是,出现在敞开的教室大门外的人影,并不是这张课桌的主人。
「春……春辉?怎么了,你忘了拿什么吗?呃,不对,我们不同班啊。」
「自己耍笨再自己吐嘈,有劳你啦~」
春辉露出贼笑,还轻轻做出敬礼的手势。
他看起来一如往常,似乎没察觉到夏树内心的动摇。
(要不要紧啊……他会发现这其实是优的座位吗……?)
「是说,你在优的座位上做什么,夏树?」
听到春辉简洁有力的指摘,夏树瞬间涨红了脸。
她慌慌张张地挥舞双手,拼命以「不,那个……我……」之类的字句辩解。
但春辉只是不太感兴趣地「哦~」了一声,朝她走近。
「顺带一提,我是过来拿一个借给他很久的东西。让我看一下抽屉吧。」
语毕,春辉从优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字典。内页贴了一堆便利贴,封面也有些破烂,一看就知道经常被翻阅使用。
「……英日字典?」
「嗯,有个特地出给我的作业,所以需要用到它。」
「对喔!因为你的英文简直没救了嘛,春辉。」
「少啰唆!你也只有现在能说这种话啦。我将来绝对会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
这段和平常没两样的轻松吐嘈,让夏树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春辉再度展开言语攻势。
「所以,你的告白预演,现在还没进展到正式上场的阶段吗?」
「……这……这个……我……」
一开始,替夏树制造告白机会的正是春辉。
尽管夏树最后用「告白预演」做为借口搪塞过去,但嘴上表示「我只会单方面听你说而已喔」的春辉,仍继续担任她的咨询对象。
他是个能够从男生角度给予建议的宝贵人士。
(不过,在公园发生那件事之后,跟优之间就变得很尴尬一事,我没能告诉他就是了。)
因为忙着参加比赛,所以暂时中断了告白预演——这是夏树对春辉的说词。然而,到了只需等结果发表的现在,这个借口就不管用了。
看到夏树答不出半句话,春辉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对不起,我真没出息。」
「不会啊。毕竟你也有适合自已的时机吧。我可说不出『我支持你,所以赶快去痛快地被甩掉吧!』这种话呢。」
「春辉,这不好笑耶。」
自己明明说得一本正经,春辉却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春辉坐在优的桌子上,静静地抬头仰望夏树。
发现青梅竹马极其罕见地露出自嘲的笑容,夏树不禁瞪大双眼。
「我第一次听说耶!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人吗,春辉?」
「对啊,不行吗?」
听到春辉仿佛是为了掩饰害臊的粗鲁语气,夏树猛力摇头。
「没这回事,我支持你喔!」
「竟然马上这么回答啊。」
春辉喷笑出来,表情也在下一瞬间变得神清气爽。
(是吗……原来春辉也有喜欢的人……)
夏树暗自期盼那个人就是美樱,但究竟该不该问出口,实在让她很犹豫。
所以,她没有询问春辉喜欢的人是谁,取而代之地问出另一个让她在意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没有告白呢?」
「……我想先把现在拍摄的作品完成,不然总觉得静不下心来。」
身为青梅竹马的直觉,让夏树判断春辉是在说谎。
与其说是说谎,倒不如说是没有完全吐实。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也没办法喽。)
于是,夏树模仿刚才的春辉,仅回以「哦~」的反应。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告白预演?」
「……啥?」
春辉的双眼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看到他的反应,夏树才发现这句话可能会造成误会,于是连忙补充说明。
「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先跟对方告白,然后再说那是预演……」
「噢,是要我把你当练习对象?」
春辉灵活的思路再次帮了夏树一个大忙,她用力点点头。
「没错!我之前也实际尝试过,不过,虽说是练习,还是会紧张得不得了呢。然后啊,跟对方说出『喜欢』之后……」
或许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了吧,夏树的心跳开始加快。
她隔着开襟毛衣轻触心脏所在的位置,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春辉露出笑容。
「就会涌现『下次一定要真的告白』这样的想法喔。」
「……哦,感觉还不赖嘛。」
春辉露出柔软的笑容。
那是个思慕着某人的温柔表情。
(原来春辉也会有这种表情啊……希望他能进展顺利呢。)
无论他喜欢的对象是谁,夏树都在内心发誓绝对要支持春辉。
当然,她同样支持美樱的恋情,但这是两回事。夏树只是单纯盼望春辉的恋情能够开花结果。
在这一瞬间,她重新体会到恋爱总是难尽人意的事实。
决定进行告白预演的春辉,马上念念有词地开始练习。
他嘟哝着「这样不对,那样也不行」,努力思考着告白的台词。
(为了避免打扰他思考,我到阳台那边去等好了。)
正当夏树打算走到最后面的窗边时,她被春辉认真不已的声音唤住。
「等等,我准备好了。那就拜托你啦。」
「啊,嗯……」
像这样脸上写满紧张的春辉,夏树可说是第一次目睹。
跟他面对面的瞬间,夏树的心跳不禁跟着紊乱起来。
(虽然知道是练习,但还是让人紧张不已呢……)
春辉一步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夏树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那双穿着室内鞋的脚慢慢靠近。
「……那个啊……」
颤抖的嗓音轻震夏树的鼓膜。
她下定决心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窗外的夕阳还要火红的脸庞。
「你或许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喜欢的可不是那家伙……」
春辉在深呼吸一次之后继续往下说:
「我喜欢的人……是你。」
下一瞬间,教室的门突然「喀哒」地重重晃了一下。
夏树和春辉像是被电到似地猛然回过头,但那里没有半个人。
「……是风吹的吗?」
「大概吧。」
这个最后关头发生的小插曲,让夏树的心跳更加剧烈。
她有些不安地以手抚上胸口,结果发现眼前的春辉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两人在面面相觑之后笑出声来。
「真不妙啊~原来告白是让人这么紧张的事情。」
「啊,现在才问虽然有点晚,但你是第一次告白吗,春辉?」
「对啊。因为我平常都是被告白的那一方。」
「啥?你还真敢讲耶~」
听到夏树的吐嘈,春辉忍不住喷笑出来。
夏树也被他影响而跟着笑出声,方才的紧张感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辉的表情跟刚才不一样了。)
他的内心或许已经产生什么变化了吧。
而自己一定也是这样——夏树在内心自言自语着。
(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才行……)
她握紧双拳,仿佛抛开所有迷惘似地这么宣言。
「如果这次能在比赛得奖……我也要好好跟优告白。」
听到夏树的决心,春辉挑起了单边眉毛。
夏树投以不解的视线,但后者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现在想想,那个敏锐的青梅竹马,或许已经预测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了吧。
包括夏树跟他自己的事情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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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教室年久失修的大门,被人以前所未见的强劲力道打开。
优吃惊地抬起头,苍太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满脸通红的他,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跑回来的。
「你好快喔……咦,春辉没跟你一起?」
刚才,春辉表示要去自动贩卖机买东西,结果一离开教室就没有回来。所以苍太约莫在十分钟前出去找他。
想要找到漫无目的闲晃的对象,可不只是个苦差事,简直比登天还要困难。因此,优原本也以为苍太不会那么快回来,没想到他今天这么迅速就达成任务。
「你……你你……你冷静听我说。」
看到苍太一脸惊魂未定,优总觉得似乎不好用「该冷静的人是你吧」吐嘈他,只能老实地点点头。
苍太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用颤抖不已的双手撑在地上。
「刚……刚才……春辉他……在教室里……跟夏树告……告白了!」
听到这个出人意表的消息,优完全忘记呼吸。
因缺氧而开始躁动的心脏,狂乱地跳起来。
(那是……怎样啊……!)
我被背叛了。这怎么可能。他在想什么啊。
在脑中闪过的尽是带着强烈怒气的怨怼。
然而,随即又有另一个自己发出「这是春辉个人的自由」的抗议声。
谁规定其他人不能向夏树告白?
优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到头来剩下的,只有他对自己的彻底失望。
(我果然无法在一旁静静地守护夏树啊。)
当着恋雪的面说出口的那个誓言,现在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面对当下这种强烈想要逼问春辉的冲动,优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不过,就算这样,我又该做什么才好……)
回过神来时,优发现自己正因为满心烦躁而胡乱搔着头发。
痛觉和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之后,优带着无处宣泄的满腔怒意「啧」了一声。
「……优,感觉你事情都只做一半呢。」
呼吸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的苍太轻声说道。
优一瞬间没能了解他的意思,只是愣愣地「咦?」了一声。
苍太耸耸肩,然后语带指责地表示:
「烦躁、咋舌、乱搔头发,然后就结束了?你应该更顺着自己的情绪嘶吼出来才对啊。你大可呐喊『开什么玩笑!』啊。你就这么害怕表现自我吗?」
这是不曾有人对自己说过的,直接又一针见血的字句。
苍太的意见确实瞄准了优的心脏,并带来尖锐的刺痛感。这股痛楚让优真心想放声大叫。
然而,尽管如此,优还是咽下了所有的冲动。
他紧咬下唇,沉默着回望苍太。
「……就算我这么做,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得也是。可是,你怅然若失的心意又该何去何从呢?」
「天知道。之后总会消失吧。」
苍太并没有接受优这样自暴自弃的答案。
「并不会消失,只会在内心深处累积起来喔。连你本人都企图无视,这份心意感觉好可怜呢。」
这次,优真的觉得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被苍太的发言贯穿,几乎在垂死边缘。
「……不然,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他微微哽咽着吐露出这句话,同时,胸口也因为这样而剧痛不已。
优望向地面,连抬起头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真的……很可悲……)
看到他这般反应后,苍太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优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但苍太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他听到散落在长方形桌上的纸张被收集在一起的沙沙声。
「是我的话,应该会把现在的心情融入脚本之中吧。」
「……咦?」
听到这句思考方向完全出乎意料的发言,优不禁吃惊地抬头。
苍太微微一笑,然后拿自动笔开始在纸张表面书写。
他似乎是把当下想到的内容全都写下来,动作十分利落。时而也会停止书写,将某些内容划上两条删除线。不久之后,整张纸便布满文字。
在优看得入神的同时,苍太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说:
「接下来是我的自言自语,你听了就忘记它吧。」
语毕,不等优回应,苍太便淡淡地再次开口:
「我的目标是推荐入学,所以,我常常会去找指导学生规划生涯的半田老师商量。然后……听说春辉可能会去美国念大学。」
「啥?」
优发出沙哑的嗓音。
不过,苍太似乎打算继续他的「自言自语」。他没有望向优,而是迳自往下说。
「除了社团活动的作品以外,春辉好像独自拍摄了另一支短片。他把那支短片拿去参加大赛,评价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得奖者不但有奖金可拿,另外……听说还会提供留学的机会……」
苍太的声音愈来愈细微,最后终究沉默了下来。
尽管如此,他手中的自动笔仍未停下动作。优不禁由衷感到佩服。
「……我还没找到能让自己这样倾注热情的东西呢。」
不知道这是在跟春辉比较,又或是跟苍太比较。
虽然他一下子也无法厘清,但或许两者都有吧。
优一直很厌恶「没有任何能力的自己」,并感到相当不安。
不知是否猜透了他的想法,苍太有意无意地道出像是在缓颊的意见。
「优,你又来了……你总会莫名贬低自己呢。」
「没有啊,这是事实……」
这时,苍太突然停止书写,双眼笔直地望向优。
「我能够像这样热中于撰写脚本,都是因为有你在背后推我一把。」
对方如此断言,但优心里却完全没有底。
大概是发现他眼中的疑惑了吧,苍太问了一句「你不记得了吗?」然后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我不像春辉那样拥有强烈的感性,也不像你这么擅长安排作业流程,或是有能力在需要帮忙时召集到人马……我能做的,顶多就是打杂的工作。」
听到苍太像是照着剧本说出来的这些字句,优瞬间屏息。
「我记得你去年好像也说过这种话……?」
听到他这么问,苍太的表情豁然开朗起来,但随即又转为「搞砸了」的反应。他刻意耸了耸肩,以一副「真受不了你耶」的态度叹了口气。
「太慢了~看来,你也不记得自己那时说过什么话了吧?」
面对苍太斜睨自己的视线,优苦笑着回答:
「你在说什么啊。你很有撰写脚本的才华喔,望太。」
虽然只是重复当初自己说过的话,但不可思议的是,优的心头觉得暖暖的。
他望向苍太,这次后者以满面的笑容回应。
「我是个极其平凡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即使是这样的我,还是潜藏着某种才能。所以,优当然也会有喽。」
「……我会试着去挖掘的。」
虽然无法马上做出结论,但优至少不会再自暴自弃了。
之后,就算春辉回到社团教室来,自己也不会做出对他乱发脾气的行为。
(是望太透过迂回的方式让我察觉到的……)
无法将感情一股脑儿宣泄出来,以及企图迁怒于春辉的念头,全都导因于优对自己没有自信。
神奇的是,一旦认同这点,长久以来苛责着优的那种自卑感,似乎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自己或许只是畏惧着看不见的幽灵罢了。
另一方面,也有东西是优一直刻意忽略至今。
察觉这件事之后,他已经不能再移开双眼了。
(我无法向夏树告白的「真正原因」,恐怕就是……)
不曾改变过的,名为青梅竹马的这层关系。
仿佛能永远维系下去的羁绊,在未来也能够持续不变吗?
审判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