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过来之后,在那里堆起了钞票的山。
「喔,早安勒温」
「你是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唉?啊」
在五分钟前从暖洋洋的床铺中醒来,并暂时呆滞了一阵子。
注意到身处在贝罗尼卡的宅邸里后,并下来到兼事务所的客厅的现在。
在夹著沙发的桌子上,建筑起了不曾见过的纸钞的山。
「这是什么?」
「哈啊? 你睡什么傻啊,除了是钱还会是什么」
不,这我知道。
「不是问这个,而是为什么有这个量,到底是总额有多少的纸钞啊」
睡昏头的脑袋一口气觉醒了。
「花了那么多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如你所见三亿吉姆,请收下吧」
「三亿!」
被从出生起第一次见到的大钱的山给压得喘不过气。
「唉?这不会是蒂菠妮雅昨天交涉说的三亿吉姆吧? 不是说筹款需要费点时间吗?」
「啊啊,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呢」
不不不,可是只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喔?
在睡著的期间就筹到这么大的钱,已经不是【侠气】云云的等级了。
我保持著惊讶地合不起嘴的样子看著那三亿元后,玄关的钟声响起。
「呜,来了呢——」
「来了? 谁啊?」
明明是贝罗尼卡的家,却是蒂菠妮雅意气风发往玄关走了出去。
我有些在意而跟著她走出去后,访客是位白发苍苍,有著白胡子并身著燕尾服的老人。
「确实是蒂菠妮雅大人呢,依照您的指示,将契约金给送过来了」
在那位老人的背后,身穿加里贝鲁姆正规兵制服的男人,将很大的木制箱子给带进来后,便踩著低沉的脚步声退到玄关后面。
「请您确认,这是约定好的两亿三千万吉姆」
「两亿三千万!」
被老人催促著,从蒂菠妮雅打开的宝箱之中,确实紧实地塞满了一捆捆漂亮的一万吉姆纸钞。
「以王族为对象还检查金额也挺无礼的呢。 我确实地收下了喔」
「您确认好没问题的话,那么敝人就在此告辞」
在守望蒂菠妮雅确认好之后,老人以充满气度的氛围行了个礼并将宅邸置于身后。
「那,那钱是?」
「魔导侯爵大宅邸的权利让渡金喔,持续涨价涨价才抢到这两亿三千吉姆喔! 喔呵呵呵呵」
蒂菠妮雅态度高傲地仰著身子并发出尖锐的笑声。
是在什么时候交涉的啊。
「好了。 既然你都起来了就赶快给我搬这些钱。 这边可是你在睡的时候做了很多事啊」
看来在我睡得正熟的时候完成交涉的。
被蒂菠妮雅差遣著,将沉甸甸的宝箱往起居室搬去。将桌子上的三亿合算起来,五亿三千万。
令人不敢相信的金额现在就在这里。
「那——么,因为有两亿三千万,所以我的份是两亿对吗? 贝罗尼卡」
「哈哈,一大早就开这么有趣的玩笑啊。约定是大姐头七,而我是三的不是吗 是一亿六千万」 「唉——,不过去交涉让价钱抬高可是我呢」
对于直到这个时候仍旧要诈取贝罗尼卡的浅薄行为,值得让人惊叹。
是说真是让人没办法相信这家伙是高位精灵。
话说回来,明明在不久之前差点饿死在街头的,在眼前却面不改色地上演以千万还是亿为单位的商谈,让我对金钱的感觉貌似都怪异了起来。
「拿到七成不也够了吗」
「哈啊?」
虽然实在是看不下去而插嘴了,但回应我的是蒂菠妮雅那心情不好视线。
「……我的那份是一亿六千万,存起来的有五亿两千八百万,将手边的土地处理掉的三亿,合算起来九亿八千八百万吉姆。 要到十亿还差一千两百万喔」
如怒涛般将规格外的金额摆在我面前并瞪著我。
「贝罗尼卡,仆人说是想跟你借一千两百万,可以拜托你吗?」
「哈啊?」
是在说什么啊?
「恩,啊啊,若是勒温的话信用贷款也没关系喔,日利息给你特别优惠喔」
「就这样决定,那么就快点给我吧」
「不不不不这是在说些什么啊?」
不知怎么话题在两人间渐渐发展著,但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我要借啊。
而且最后向宝箱里伸手拿一千两百万的也是蒂菠妮雅大小姐啊?
「话说回来我的那一份呢!」
「你啊,是跟我提了什么而在我这里工作的啊?」
「呜……」
饭、零用钱、住处、绝对的仆人。
「也没什么喔,如果令惜那一千两百万的费用想死的话也可以喔?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有我们要去亚尔夫海姆喔? 说不定你什么也不做,搞不好诅咒也会解除呢——。 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要怎么办? 以彷佛这样说似地高傲俯视著我。
真不愧是黑心企业蒂菠妮雅不动产的社长大人。
「……贝罗尼卡桑,感谢您的金援……」
明明没拿过什么正经的薪水,却以性命做担保背负了个乱七八糟的金额。
嘛,如果这样就能解除诅咒的话就……算便宜了吗?
完全无法认同。
想哭了。
在这个时间点玄关的钟声又再一次响起,可以听得到发出低沉的声音进来宅邸脚步声。
「马车来了喔——! 啊! 是勒温——!」
穿著漂亮的连衣裙,彷佛换个人般水色双马尾也变得柔顺起来的阿尼亚,
不慌不忙地伴随著趴塌趴塌脚步声走了进来。
可可也从那后面将脸给探了出来。
「蒂菠妮雅桑——,将马车借过来了喔——,啊,早安勒温桑」
「谢谢。 两位真的从早上开始,比起哪位没用的仆人还要做了许多工作,给阿尼亚入魂的我也觉得很骄傲呢」
真是的,是哪位没用的仆人喔。
因为我可是从昨天便粉身碎骨赌上性命工作的仆人,肯定不会是指我的吧。
「好了,快点给我把钱给运进马车,没用的那位」
「咕呜……」
可恶,真想殴打前些日子说什么都会做的我。
一将紧实地塞满纸钞的宝箱给运到宅邸外面后,在贝罗尼卡宅邸的庭院停著设有帆布,四匹马拉车的很好的马车。在看向载货台后,已经堆起了麻袋的山。
这全部都是钱吗。
与可可们一起一次又一次地搬运著钱,往马车上堆放著。
在转眼之间帆布里面已经被十亿吉姆所掩埋殆尽。
不知怎么已经看不出是钱了。
「那么,准备也已经完成了,就快点往亚尔夫海姆出发吧」
确认完我们的作业的蒂菠妮雅,轻巧地往载货台上跳了上。
「虽然我也想去看看亚尔夫海姆,但无论无何都没有离开街上的闲暇啊」
「若是贝罗尼卡的话无论何时欢迎喔,阿尼亚也一起呢」
阿尼亚也天真地「恩」的一声回应。
我往马车的周围看去,注意到对于马车来说必不可缺少的人员不在这件事。
「那个——,车夫呢?」
「不就是你吗还用说」
果然。
也是呢。稍微感觉到是这样。
「顺便问一下,到亚尔夫海姆的距离呢?」
「呜——恩,虽然入口有相当多在各地森林里,但距离这里比较近的可是罗多尼伍特的森林,差不多是你不眠不休的让马车跑个三日的距离吧」
「不是喔,大姐头,途中还会有魔物跑出来,就算不眠不休地前进也要花费个五日喔」
「……不好意思,拜托是有带休息的十日日程」
屁股都要裂开了。
不如说会因过劳死掉。
蒂菠妮雅以锐利的眼神看著我,在从上到下瞪视过一遍之后,叹了口气。
「嘛,若是十日的话还可以撑得住的吧。 在别给我们添麻烦的范围内,想办法给我跑完全程」
啊……,原来如此。
在我们这样在说话的时候,我被施加的黑暗精灵诅咒——《复仇之终焉》仍然在进行中。不管怎么样,留给我的时间都不算多。
貌似是指这样的意思。
没想到蒂菠妮雅著急到要借钱的程度,说不定真的是为了我才这么做。
「好啦,快点走了喔 先跟你说清楚,若是拖我们后腿的话就把你丢下走人了喔」
到底是怎么样呢。
如果是为了我就好了。
幸好驾车台是覆盖著如同沙发般厚实的皮革式样,只是这样严酷度数就大大的下降了,我的屁股貌似得救了。
「好! 出发啰仆人! 目标——亚尔夫海姆!」
花个十日加油啰——。
手握缰绳,催促马车动作之后,伴随著马车轮摩擦的声响,马车真的很————慢的动作了。
是说这马车实在是重的要死喔?
「……我说前进不了唉」
对于不知所措的我,仰视著驾车台的贝罗尼卡边苦笑著边告诉我。
「实在是装了十亿吉姆呢,只是这样重量就有一百公斤了啊。 虽然也将水跟食物载了上去,但马车只要跑起来就没什么问题了,路上小心啊」
「一百!!」
行李再加上我们三个人,轻松地就可以超越数百公斤的重量的吧。
我在这个瞬间,不要说十日了,花费成倍日程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掠过,但就跟贝罗尼卡说的一样,前进的速度渐渐增快,车轮也转了出去。
「哈哈,贝罗尼卡,谢谢! 下次再见!」
我在驾车台上挥舞著手。
「绝对会让他把一千两百万给还回去的喔——!」
蒂菠妮雅在载货台上叫嚷著,让出发旅行的兴致大大的下降了。
四头的马彷佛已经忘了重量一般,伴随著地板很有节拍的音调沿著石块地板往南奔走。
从之前在讨钱的时候完全记在脑海的高级住宅区以及商业区通过,在车轮的震动变得大了起来的时候,注意到石块地板变得残破了。
是有著蒂菠妮雅不动产事务所的南西区域。
「蒂菠妮雅!事务所已经脱手了吗?」
「那破烂公寓你说怎么可能卖得掉! 放置啊放置!」
「是吗!」
虽然从大通路这里望去,事务所在很深的地方看不到,但对那破烂公寓就这样留著这件事,我稍微松了口气。
在持续听著蒂菠妮雅那「给我更安静点驾车!!」的乱来指令飞来,总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边眺望著我已经完全变得熟悉起来的小脏乱街道,最后从加里贝鲁姆城的南门穿过,往荒野的方向出去了。
还没有升到正中间的太阳闪耀著白色的光芒,雄伟的云朵藉由从旁照亮的光线而清楚地映著影子。
我像是要捉住太阳一般边深呼吸边伸展身体后,做好了长途旅行觉悟并重新握好缰绳。
「是海——!」
「唉唉唉——! 那就是海吗——? 好——厉害!」
旅程开始第六日。
从加里贝鲁姆直直地南下,我们终于抵达了海岸线。
在有点小高的山丘上前进的我们来看,虽然还只能看得见水平线,但接下来下了山丘之后,会沿著海岸往东直直地前进。
「可可是第一次见过海吗?」
「是第一次喔——! 能够看海又能够操纵马车,就连盗贼团桑也可以见得到! 旅行呢,充满著第一次很快乐喔喔喔喔——!」
是的,现在正驾驭著帆布马车的,就是坐在我旁边的可可。
由于心地善良的可可「因为想要操纵」的一句话,就率先替代了我。
多亏轮班制度被导入,以及可可完全喜欢上驾车台的关系,比我预想的还要大幅快速地向旅程迈进。
「一般来说遇到盗贼团可一点也不好玩喔?」
「唉——但是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不是吗——」
那种到处都是好人的盗贼团,在这世上并不存在。
第五日的夜晚,也就是昨晚的时候,我们被数十人所构成的盗贼团给袭击了。
真是可怜的盗贼团。
凭著三名少男少女,不,就一名桃花色头发矮子少女,作梦也没想到竟然拥有能够凌驾一个小队战力的火力吧。
包围著帆布马车露出邪笑的盗贼团,在因为连续的野营而心情不好的蒂菠妮雅给整个击溃后,便惨遭痛苦的折磨。
结果水、伙食、药水等等道具类被迫向我们提供。
最终整身被扒了个精光,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盗贼了。
心情不好的蒂菠妮雅所发的言语只有「食物」、「道具」、「下次就杀了」这三句而已。
不用说我因为惧怕受到池鱼之殃而装作睡著的样子。
然后天一亮,数小时后。
在我们面前扩展开来的,就是可可初次见到的水平线。
「就这样持续往东走的话,差不多可以看得到沙滩了喔,稍微绕一下路到那里吧」
「可以吗——」
可可的眼瞳闪闪发光地看著我。
看见这么欣喜的脸庞后,就会变得什么事都想为她做了。
「你啊,把可可带到海边没想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呜哇!」从对著驾车台的帆布的窗户上,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听的蒂菠妮雅,伴随著锐利的目光将脸给探了出来。
「什,什么奇怪的事啊! 说是可可第一次见到海,所以想让她在沙滩上玩耍不是当然的吗」
虽然我的话语出自于真心,但蒂菠妮雅半睁著眼以怀疑似地眼光看著我。
「我知道了。…… 要玩就要玩得彻底喔!」
「哈啊?」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不知要延伸到何处的远近皆透明的海,彷佛涂了层蛋白霜一般的沙滩。
「来吧可可! 要游泳了喔喔喔喔!」
「呀啊! 请等我一下————!」
将法袍给脱了,以单薄的连衣裙姿态裸著脚在沙滩上奔跑的高位精灵魔导师。
将穿著的白色衬衫给退去,变成原本就露出度很高的黑色热裤,以及只覆盖到胸部的黑色胸衣的样子的原高位精灵美少女魔法人偶。
在帆布的马车载货台上,将以上这些景象在脑海里想像的,在战场上活著的『原』传说,本人。
「你留下来」
「保护十亿元」
「看的话就杀了」
以上三条,就是数分钟前所传达给我的全部
「嘛,也很好啊」
不,嘛,并不是很好。
说实在,可可由于第一次的海边而感动的姿态有点想看。
不,对自己诚实起来吧,是想看的要命啊。
第一次就只有现在,若是错过这个瞬间,就会变成永远也没办法入手的回忆。
是那率直的可可啊,在这过于广阔海边,肯定展现出从没见过的美好笑颜给我看。
对著反覆涨退的海浪而率直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吧。
舔了那咸味的海水,对于那味道感到惊讶的表情……虽然不知道魔法人偶有没有味觉就是了。
总而言之,『可可,~第一次的海岸~』打从心底想看。
但是,若是冀求这一点的话,就变成以生命为代价的事态了吧。
比起恶魔的契约还要过分。
我强忍著泪水,瘫坐在在帆布马车上的一端,持续望著湛蓝的天空。
不,谎言就算了。我已经哭起来了。
天空湛蓝,云朵白皙,然后这些景象令人感到美丽。
尽管这样说给自己听并仰望的天空的我,感知到了不知是谁的气息。
进入背对著海岸的我的视界里的,只有高于我身高一倍的野生甘蔗茂盛的样子而已。
但是,很明显地在那里有谁的气息在。
「喂——,露馅了喔。 给我现身,是说别过来这里喔。 会被蒂菠妮雅杀了喔?」
将气息调查一下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业余的隐藏气息方法。
是昨夜刚被蒂菠妮雅驱散的盗贼们。我朝著甘蔗林里叫唤著,最后伴随著林草的摩擦声,甘蔗林分了开来,
如同预想,是昨天那小骯脏的盗贼们现身了。
「哈恩! 是昨天一个人在发抖的小鬼啊。 那怪物怎么了!」
完全一副恶人样的地精,将手斧给高高举起并作势恐吓的样子。
顺便一题的确是颤抖过,但那并不是对你们而是对那怪物的啊。
「遭了喔你们。 是说在被找到前给我消失。 真的会被那家伙给杀了喔」
「你这死小鬼啊! 躲在怪物后面就给我蹭鼻子上脸! 想现在被宰掉嘛!」
原来如此,还想说是哪来的自信,比起昨天人数更加多的大叔们,络绎不绝的从甘蔗林中现身。
一,二,……三十五人啊。
「……总之先将帆布马车给拿下。 把你杀了后,那瞧不起我们的小娘们两人,在我们玩个够之后给弄成奴隶」
比起周围的男人们的体格还要巨大,有著深绿色的肤色,并夸耀著那壮硕的筋肉,恐怕是半兽人的男人边时不时展示那充满荆棘的棍棒,边从集团之中走了出来。
「那个跟怪物一样的小娘们在哪?」
以咕噜咕噜地混浊的不快语调问著蒂菠妮雅的所在地。
立刻就告诉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也就是说可以以这些家伙的命做代偿,让我可以见到可可那天真地嬉闹的眩目姿态吧
「那不太能告诉你们啊——」
我这样子回答,并从马车边缘往地面咚一声地下来。
不知是对于我的回答感到相当地意外,盗贼们呆滞地对著对方的脸无言相望。
沉默。
沉默。
寂静。
之后,爆笑。
为什么没什么大脑的家伙们的行为模式都一样啊。
说实话,由于突然变得吵闹起来而焦急起来了。
若在这个时候被蒂菠妮雅看到的话,谁知道会被发什么牢骚,最坏的情况下我也会受池鱼之殃。
「我也不能在这磨磨蹭蹭的,要打就快点来吧,过来啊」
一将肩膀一圈圈的转动后,脑筋不太好的盗贼团又是一阵沉默,再一次的沉默。
「呦——喔」
爆笑——没有让其发生。
我捉住面前半兽人的衣服,跳上腰带突起的部分后打了下去。
虽然是压不了什么体重的轻巧的身体,即使如此还是以一击将较低的鼻梁给横著打断了。
「咕哇哇哇哇——」
「啊啊啊! 说是别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啦,不是会被发现的吗?」
就保持著站在半兽人腰带上的样子,将挂在他旁边的粗糙短剑给拔了起来,将刀锋靠近他眼睛附近。
「好了,将军了。 本来应该要就这样刺下去的,我就放你一马赶快给我消失吧」
已经发誓不再夺取别人的性命第二次了,话说在这死掉留下尸体我也很困扰。
虽然期待著像昨天一样给我溃散,但孤独一匹狼时期很长的我,似乎稍微忘了将老大的面子什么的计算进去的样子。
「如果做得到的话就做做看啊小鬼——」
「唉?」
果然,如果是身为【剑狼】就算了,但屈服于已经看得出相当稚气我,不管怎么说做为一个盗贼团的首领,是说做为一个男人貌似就没办法。
「怎么了? 做啊! 给我刺进去看看啊——」
原来如此,这下困扰了。
就刺进去吧?
在发出啵哩啵哩地声音搔著头皮后,在我的背后有武器被挥舞下来的气息。
「这小鬼!吃我——」
由于不能吃下这一击,所以轻巧地从半兽人的脸孔面前跳了下来。
「——一击击击」
砰。一声地笨重的声音。
「咕喔喔喔!」
从我背后所放出的盗贼小弟的攻击,直击了我原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半兽人的颜面上。
而且,很不巧地武器似乎在研磨上制造得挺粗糙的单手剑。
很痛的样子呢。
从半兽人的脸孔喷出了绿色的血液,那盗贼小弟溅了一伸喷出来的血。
「啊啊啊啊啊,老大啊啊啊!对不起————!」
「你这家伙————」
「兔崽子们! 赶快把那小鬼抓起来!」
「是说你们不要那么大声啊啊啊啊!」
我的计画完美地被打乱,中途就展开三十五对一的大乱斗了。
一同对著我拿起武器的成群盗贼。那一个个的动作完全就是外行人。
就算讲客套话也不能称作是战士的货色,即使闭起眼睛也不觉得会输。
但是,我的身体搞不好比我想像中还要回到小孩子的状态也说不定。
「啊勒?」
虽然一开始打算手下留情而发动攻击,但原本想会倒下的对手并没有倒下,应该要触碰到的间距却太浅之类的,我的战斗方式的平衡渐渐开始狂乱起来。
注意到了即使作为收尾而全力展开的攻击,却没办法一击就击飞出去。
「这下……糟了也说不定」
「你说糟了啊啊啊啊? 小鬼! 现在就算求饶也不会放过你的喔! 是五马分尸啊!」
是看到边闪躲著攻击边流著冷汗的我,觉得有胜算了吗,盗贼团突然气势都出来了。
但是,他们几乎都会错意了。
「你们这些家伙的攻击什么的一生也打不倒啦! 笨——蛋!」
虽然确实腕力是显著地下降了,但原本机动力就算变成小孩子了也没有下降到哪里去,所以并不是这个问题。
是指想要在蒂菠妮雅回来前解决问题的这个计画,已经行不通了这件事。
「你说什么? 你这死小——」
「喔啦——别跑——」
「就说你们很吵啊」
追著到处乱窜的我并陷入惨烈混战的盗贼团,注意到不对劲了。
而且,我也注意到了。
皮肤感觉得到与这湛然的天空、白皙的云朵、舒服的海浪声,不管哪一个都不相称的杀气劈哩劈哩地垄罩在周围。
本能打响著警告的钟声。
已经迟了。
「你们这些家伙,我说下次就杀了是吧?」
如同一瞬之间身旁被黑暗所包围,产生这样错觉的杀气。
「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吧?」
没有做好。
至少我并没有做那种准备。
是说由于我还在乱斗的漩涡之中,这里可是相当的危险地带。
在打算遭受池鱼之殃之前离脱,并将身体转了一圈的时候。
「仆人,我说你看了话就杀了是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在回过头的视线前方是将水色连衣裙给脱了,被海水给濡湿而透露出肌肤的内衣姿态。
展现著稚气身体曲线的蒂菠妮雅,往这里瞪视,并在那两手上有著啪机啪机的电击火花迸现。
「不——是这些家伙——!」
「去死」
落雷。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大混乱。
虽然如同驱散蜘蛛幼虫一般盗贼们散了开来,但似乎没有要打算放跑任何一个人的样子,电击从各式各样的角度朝我们袭击过来。
「你们这些家伙! 僵在原地很危险喔—— 冲进甘蔗林里面——!!」
我对混乱的盗贼们发出指示,大家一起拚死地往甘蔗群冲了进去。
「给我停下————!」
「咿咿咿咿咿咿-———!」
视野应该为零的蒂菠妮雅,正确地以电击将盗贼们给贯穿。
一人倒下,两人倒下,只在数秒之间就听不见任何人的悲鸣了。
我在甘蔗林中掩盖气息,并只能等蒂菠妮雅心情平复下来而已。
没有问题的,没有感到气息。
假使碰上了,在机动力上我应该占有优势才对。
冷静下来。连吞个口水都令人犹豫,我在心中持续激励著自己。
在背后啪机一声小小的声音响起。
「!」
就在那时汗水大量渗了出来,身体动不了。
怎么可能? 什么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喔?发生什么了?
僵硬的身体彷佛发出金属摩擦声一般缓缓地转了过去,战战兢兢地向背后回过头去。
「……呼——」
什么也没见到。
似乎是错觉的样子。
「你是最后一个喔」
在背后清楚地听到的声音,是我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所听到的。
「哈!」
「啊,勒温桑,早上好」
「啊勒?」
睁开眼睛所见到的是在咖嗒咖嗒摇动著的帆布马车载货台,而且在面前的是可可的脸。
在帆布的空隙间没有光射进来,无意间往外看后,倚靠月光只勉强看得到沿著海边的道路而已。
「这,已经出发了吗?」
「是——。 一让勒温桑乘上马车之后,就马上出发了喔」
可可俯视著我,并满脸笑容地抚摸著我的头发。
「是……吗……恩? 我是把什么当枕头了……」
仰视著可可的我的后脑勺,有著不会想到是马车载货台的柔软触感。
「因为好像睡得很舒服的样子,所以可可做著膝枕喔——。 讨厌吗?」
「呼唉? 啊哇! 怎么可能! 不是! 啊,不是讨厌的意思! 那个! 完全不讨厌! 是说……那个,……谢谢你」
「嘿嘿——,太好了。 话说回来勒温桑,身体轻了许多了呢」
可可笑容满面并毫无恶意地边抚摸著我被做膝枕的头,边感慨颇深的低语著。
「果然,变轻了啊」
恐怕我现在的身体,大概落在十岁还九岁的样子也说不定。
那样可以轻松取胜的盗贼团都没办法秒杀这件事,让我不由分说的体悟到能力的衰竭。
……不,因为是返老还童所以并不是衰竭,那是什么?
嘛,总之就是正在弱化。
「哈!」
在可可的膝枕上,感概颇深地忧虑著我受到诅咒身体,然而我与可可在载货台上这件事,也就是说是剩下的一个人在操纵著,这实情我到现在才注意到。
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从面向驾车台开的窗口将脸探了出去。
「蒂菠妮雅! 不好意让你操纵,换我来吧」
即使我这样子向她搭话,蒂菠妮雅仍动也不动地望著前方,没有要回应的样子。
在要摸索著安抚她心情的契机的时候,我也朝马车前进的方向看去。
被满月的月光所照亮的道路非常地明亮,明明是在夜里,让马车行走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我看到了啦」
「嘿?」
维持著面向前面样子的蒂菠妮雅,喃喃低语著。
「连那种木片盗贼都打不倒什么的,你啊,相当弱化下来了呢」
「啊啊,这样呢」
看来那场乱斗确实被看在眼里的样子。
「若被无力的你引起事故可就困扰了呢,因为碍事,你就睡到早上吧」
「唉? 可,可以吗?」
「不是说因为很碍事了吗! 你不赶快睡的话就丢你出去喔!」
「了解,失礼了」
在慌慌张张地将脸从窗户伸回来后,便从外面听到「——真是的」的砸嘴声。 可可笑容满面很高兴似地看著这个样子。
「因为勒温桑已经帮我们操纵了很久的马车,所以今天请放松地休息。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可会替代的」
「啊啊,谢谢」
话说回来,我曾经有被人那么温柔地对待过吗?
不知怎么变得害羞起来而搔了下头。
「要做,膝枕吗?」
「呼唉?」
「难得的机会,要睡的话请——吧」
可可带著笑容将自身白皙健康的大腿砰砰地拍打著。
在犹豫地点了头的那瞬间,可可背后的帆布啪机一声雷光乍现。
「没……有关系」
性命是无可替代的,我边流著血泪回绝了天国的枕头。
我一个滚动,朝著可可旁边塞满的麻袋靠了过去。
「……我说可可」
「什么?」
「……海边,快乐吗?」
「超——级快乐的! 下一次勒温桑也过来,准备好泳具,一起去游泳吧!」
「呜恩」
因为这一句话,不知怎么就获得了很大的回报。
我边闪闪发光地流著泪水,边在短时间内陷入梦乡之中。
听著狼的嚎叫,再稍微一点时间太阳貌似就会西沉似地染上赤红的天空,可以从并列竖立的树林间隙里若隐若现地窥见。
旅程第八天,黄昏。
我们处于说是有亚尔夫海姆的入口存在的罗多尼伍特森林,搭乘马车前进著。
「看来似乎能够在日落前进去亚尔夫海姆呢」
在驾车台握著缰绳的我,以及夹著我东张西望地窥探著周围的蒂菠妮雅与可可。
亚尔夫海姆的入口,理所当然地只有精灵才能够有意识地发现(似乎极其偶然也会有旅人迷失进去的样子);从进入森林开始,蒂菠妮雅与可可便一直在驾车台上寻找入口的气息。
「我说,不能用那个像蝙蝠来找吗? 叫做探……什么来著」
「探索者呢。 那是因为是魔力大量外泄的魔窟才能探询喔,亚尔夫海姆用魔法找不——停下来!」
「好痛」
我什么停下来的信号要用拳头打我的肩膀。
「说不定有了!」
「……在哪?」
在前方马车道的车轮痕迹,以及左右边怎么看都只有树的风景,是我眼前能够见到的景色。
蒂菠妮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从驾车台上跳了下来。
快步地走进左手边的森林,还想说「她极为注意观察著森林啊」的时候,便偏离道路,往树林间拨开林木前进。
蜿蜒地绕著路,四处徘徊,会令人怪异地「这家伙在干嘛?」这样想的程度在树林间隙穿梭之后——消失了。
「唉!」
一这么想后又出现了。
「呜恩,没搞错呢,首先给我通过这树木间,再来是这个跟那个的树的间隙。 如果搞错了就得将马车送回原来的路很麻烦的,所以别搞错喔」
「喔? 喔喔」
对马车的宽度也好还是前进的路也好,都被指定了相当勉强的道路,而我握紧著缰绳,遵从著蒂菠妮雅的指示缓缓地前进。
蒂菠妮雅回到了驾车台并发出指示。
「对对,之后是这颗跟这棵树之间。 等一下! 不要走超过啦! 之后,给我从这颗跟那棵树通过去」
「那个——,这颗树的……唉?」
「到了喔!」
「呜哇 好怀念喔~!」
发生什么了?
在前一瞬间还在的地方,是貌似已经要日落的森林马车道。
现在在眼前展开的则是,美丽的霓虹色天空往各处延伸,清爽的风彷佛在歌唱般在耳边掠过,呈现一整片鲜明绿色的草原。
「呜-恩,果然故乡的空气就是好呢——」
「没什么变化呢——」
虽然我对于这巨大的冲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蒂菠妮雅与可可彷佛没什事一般在往草原上前进的驾车台上继续著对话。
明明在附近灿烂地照耀著却不刺眼的太阳浮在天空的中心,能够将那个太阳整个覆盖的巨大飞行物体从旁扬长而去。
「那,那,那,那是什么……?」
「啊啊,天空圣飞龙呢。 跟外面的龙不同,不会袭击人的没事喔」
天空圣飞龙….,虽然与不刺眼的太阳重叠著只能看到影子,但与我过去所见的任何魔物都还要巨大。
说是巨大,不如说有座山在飞的等级?
但是,看见本来应该很胆小的拉著马车的四头马完全不害怕的样子后,看来真的连一点恶意的碎片都没有吧。
「好了,到了这里的话就能使用旅之门了,跟到了没两样了呢」
「旅之门?」
「——打开吧,《旅之门》!」
蒂菠妮雅从驾车台上高举著手,将那不能说是咏唱的咏唱脱口出之后,在马车正前面的空间如同水面一般波纹扩展开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
在这样想的时候,马车已经通过那个波纹,在下一个瞬间,眼前的景色又变化起来。
目瞪口呆。
打开的嘴真的合不起来了。
与在天空扩展的霓虹色,以及天空正中央的太阳在闪耀是一样的,这次在眼前突然出现的是巨大到需要仰视的白色城堡。
虽然似乎是石造的没有错,但不管在哪里都见不到有接缝的地方,如同一整块岩石削出来一般,
整个巨大的城堡散发著白色的光辉。
几座高低不一的塔耸立著,屋顶如同针叶树一般形成三角形状的突起。
明明许多的窗户形状不一,却不可思议地形成了平衡。
然后在眼前有著可以说约略十米高度的巨大白门扉。
往那里的阶梯也如同整块白色岩石所造一般,闪闪发亮到以脚踩踏进去都觉得犹豫的程度。
「我——回来了——。 呜哇——,怎么感觉阔别许久了——」
「哇——,这是蒂菠妮雅桑的家吧? 真是怀念啊」
哈?
「这,这是家?」
这比加里贝鲁姆城还要大喔?
「严格来说是原来的呢。 现在应该已经是伯父在住了才对」
「你,你啊,是公主什么的还是别的啊?」
「哈啊? 嘛,你这样看待话,叫我公主也没关系就是了。 不过只是单纯的管理员的血族而已喔」
不是,就说了,若住在城里统治这样的土地的话,这不就是被称作王族……。
「说是伯父在住的话,那双亲是在别的地方吗?」
「谁知道」
「谁知道?」
没有这样的事吧,想是这样想,若是踩到地雷我可受不了,虽然我在这就缄口不言了,但幸好先是蒂菠妮雅那边继续著这个话题。
「因为精灵可是个人主义的呢。 就算身为血族,规矩上也是互相不干涉。 以你们人类的观点来说的话,怪人搞不好还挺多的」
唉唉,恩恩,这我已经……。
藉由近在眼前的高位精灵大人痛彻心扉地了解了。
「这可是已经活了千年的物种喔。 会变得对于自己以外的事物毫无兴趣是理所当然的喔」
可以感觉到是打从心底这么想的样子。
确实,若是寿命不同的话生死观也会不同的吧,就算以我们的价值观去比较也是无意义的事也说不定。
「在这些怪人之中,伯父可是万中选一的喔。 给我做好觉悟!」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凌驾于蒂菠妮雅的武斗派的话,就用冲刺地逃跑吧。
唉? 但是是要怎样才能从这里去啊?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啊?
「我回来了——」
在事态进展得太快而混乱著的我的身旁,蒂菠妮雅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白色的阶梯,大约十米高度的巨大门扉迅速并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勒温桑也一起进去吧!」
被可可牵著手,我也胆战心惊地将脚踏进了那白色的城堡。
「真的假的」
不是魔导侯爵大宅邸什么的可以比较的了。
到了正确来说是否能称作"玄关"也不知道,唯独纯白的巨大空间在眼前不断延伸著。
不知道贯穿了几层楼的高到不行的天顶。
虽然玄关处的两旁烧著火把,但那竟然是燃烧著白色的火炎!
究竟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实在是摸不著头绪,从天顶垂吊下来的水晶吊灯构造上也极为精密。
而且从反射著光的样子来看,恐怕是由水晶所做成的。
实在是宽广到就连有什么用途也全然不知的空间。
「我说,这里是什么? 会举办舞会什么的吗?」
「哈啊? 精灵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 这里呢,只要这样将空间空出来,就会良好的气集中在这里。 只是这样而已喔。」
确实,要说是很难形容的出来的清净感吗,在进入这里的时间点就深刻地感觉到这里的神圣氛围。
「欢迎回来,蒂菠妮雅,可可洛特」
在眺望著只能说是充满著神秘感的风景的时候,无意间从玄关处传来了彷佛清爽感与厚实感混在一起一般,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啊! 伯父大人在这! 真是的! 已经注意到我们回来了吧——? 是没有特别期待会出来迎接我们啦,反正又埋头在实验里面了吧?」
「伯父大人——,许久未见了呢——!」
在玄关极为深处的地方,如同神殿的入口一般的门扉无声无息地打开后,于门的前方灿烂地闪耀著不刺眼的光芒,可以看见背负著那光芒的人影。
在靠近蒂菠妮雅与可可的人影显现出全部的面貌后,我吞了口气。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漆黑艳丽,直直地垂下至胸口的美丽长发。
虽然与我的黑发是同样颜色,但却完全不会认为是同样的发色,就如同纯粹无垢的的漆黑。
身穿著彷佛覆盖在身体一般松垮的黑色长袍,虽然只有脸与颈部暴露在皮肤之外,但那又是多么令人恐惧的白皙。
而且,那张白皙的脸庞,彷佛被叫做伯父大人是搞错了什么一般,有著女神般的样貌。
只有一句言语能够形容——美丽至极。
话说回来,据说高位精灵有著不经意让人跪伏在地的外貌,就像所传闻的那样。
要说是高位精灵也可以理解的美貌。
由于实在太过美丽,是男是女也分辨不清了。
「可可洛特,在那之后没什么变化吧?」
「是的! 多亏蒂菠妮雅桑也一起的关系,每天都很快乐的喔——」
无意间。
在隔著数米的距离,与被那美貌所蛊惑的我对上了视线。
心脏剧烈地跳动。
这下,让我真的在想是不是跪下来才是对的了。
「仆人」
蒂菠妮雅的呼唤声,制止了正无意识地曲折著膝盖的我。
「这位是伯父的多兰山姆喔,你就称呼个多兰山姆爵什么的吧」
「初次见面」
取代跪伏在地的动作,我轻微地点头示意。
「伯父大人,这小骯脏的是我的仆——」
蒂菠妮雅仍旧以平常的口气开始粗略地介绍我,在还没有介绍完的时候,多兰山姆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正面走了过来。
目不转睛地看著我,并从发尖到脚趾头露骨地反覆地观察之后,这次就如同没把我放在眼里似地喃喃低语著些什么。
「喔喔……,人类的……,战士……,不……,死的……诅咒吗……,但是并不完全,还剩几日吗,不,还有一点,但是」
在那低语之中,有数个没办法当作没听过的几个单词出现,的确,以这场邂逅来说就可以知道是个十足的怪人。
「这是我的仆人,勒温.哥鲁多菲雷姆。 关于那诅咒的事,有想跟伯父讨论的事情」
蒂菠妮雅用力拉著多兰山姆的后颈让他为回神。
「啊啊,是受到诅咒了呢。 是相当厉害的咒术。 紧紧地附著在上面」
什么,用看的就知道了吗。
嘛,看著多兰山姆这超然的模样,就算办得到这种事也不会太惊讶。
「所以,请问可以解咒吗?」
不经意地咽了口口水。
「解咒……? 为何……? 就这样把过程……,不……,首先将标本……」
「……嘿?」
为何?
在这一句话后,又开始喃喃自语地观察起我来。
诅咒完全是他人的事,超个人主义。
这要说是只会考虑自己的事吗,总之对于在眼前的我连砂砾程度的兴趣都没有这件事,就在这一瞬间已经理解了。
「我说!」
砰。
发出这样的声音,蒂菠妮雅敲击多兰山姆头部的清脆声响响彻于玄关。
不愧是在我心目中的不敬国王。
对于这样缠绕著令人敬畏氛围的多兰山姆也是毫无顾虑。
「伯父大人! 确实赚了十亿吉姆回来了喔! 也有可可的身体这件事,首先将思考从脑袋里抽离吧!」
「喔喔,说的也是呢。 十亿元与被诅咒的人类啊。 这真令人庆贺。 说道庆贺的话就是用餐。 边用餐什么的边谈吧,那么,我准备个餐点吧。 之后见」
被,被诅咒的人类……。
以貌似要说再见的样子,多兰山姆转了圈走了回去。
真的没问题吧?
「啊啊真是的! 等一下! 真是!——仆人,我去帮忙伯父大人一下就回来,你去把十亿元从马车上搬下来」
「啊,啊啊,我知道了」
「那么,可可也去帮忙勒温桑喔——」
蒂菠妮雅慌慌张张地追在多兰山姆后面,而我与可可一起到了外面。
虽然不是看景色看入迷的时候,但依旧与刚才一样,眼前所见的全部都很美丽。
在霓虹色的天空下,可以在遥远的对面见到的丘陵,可以见到一整群的马在奔跑著。
马……,是说那马的背上没长什么东西吗? 不如说是不是在飞啊?
「可可,那是……?」
「啊,是天马喔——」
「天马 真的存在什么的」
看来我貌似真的来到了童话故事里的国家的样子。
远远地边眺望著纵横于天空的美丽天马,边感受著直到现在都没有感觉过的感动之情。
「在那边有很多喔——?」
不愧是传说中的妖精国度。
在那边有很多什么的,把我的感动还来。
「那,赶快搬一般吧」
「是——的——」
在帆布马车里总额十亿吉姆的宝相与麻布袋数个堆叠在一起。
虽然我两只手拿著两个已经是极限了,但可可在背负著重得要死的剑的同时轻巧地抱起麻布袋,彷佛要跳起小步伐似地轻松地往宅邸里搬了进去。
结果多亏如此不知不觉间,在我来回往复一次的时间里就搬完了。
此时我跟可可眺望著把玄关的清净感破坏个一乾二净的宝箱与麻袋。
「话说回来,再这样看一次还真是不得了的量啊……」
钱可是多到这种程度,只是其中一袋的话,不,其中的一捆纸钞就好,就算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也不是没有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
在不断动摇的纠葛之下,对这规格外的大钱蠢蠢欲动的同时并眺望著。
「勒温桑,不用担心也没问题喔。 别看伯父大人那个样子,也是曾经帮助过可可,会确实地做好的。」
「嘿?」
不知是否是在担心混著复杂表情眺望著麻布袋山的我,可可从背后抱紧我那已经相当轻巧许多的身体,并温柔地抚摸著我的头。
「可可……」
最为柔软的触感已经不是在背后,而是在后脑勺噗尼噗尼地碰触著。
在感到狼狈的同时,我闭著眼睛并率直地将身体托付给了这清凉冰冷、极为柔软的触感下。
……说是在担心,只是说不出口自己被金钱给弄得晕头转向而已。
「你在用那松弛的脸庞在陶醉些什么啊,仆人」
「呼喔!」
在睁开眼睛之后,在眼前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半睁著眼的蒂菠妮雅。
「因为准备好餐点了而过来叫人看看……,你这家伙真的是……,就算变回小孩子,那变态程度依旧不变呢……」
那半睁著无表情的眼瞳气势逼人地迫近过来。
这里若推是可可的错会吃电击;说是自己拜托的也吃电击;保持沉默恐怕也电击。
什么吗,不管走哪条路终点不都一样吗。
啊哈哈哈哈。
虽然以绝望的心情看著蒂菠妮雅迅速抬起右手,但那右手并不是放出电击,而是采取意想不到的行动做替代。
「…….恩?」
「怎,怎样啦? 你,你不是变得不安起来了吗? 这点小事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啦!」
蒂菠妮雅生硬地在我的头上咕哩咕哩地抚摸著。
「蒂,蒂菠妮雅?」
「怎,怎么样? 这样就可以安,安心了吧?」
还想说已经觉悟好要被劈哩劈哩地电了,压低著头红著脸的蒂菠妮雅则是粗暴地持续抚摸著我的头。
在那生硬的动作下,不知怎么心里感到非常地温暖。
「噗 噗哈哈哈哈 啊啊,很安心喔,谢啦」
「~~~~~呜!——笑什么啊!」
「咿呀!」
最后电击还是飞了过来就是了。
「伯父大人,还是老样子不变呢」
「是啊—— 真的是受够啦。 虽然住在这里的时候还不是那么在意,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之后,非常清楚那样子是与世间脱离了呢」
边随意地听著蒂菠妮雅与可可的回忆谈,边登上闪耀著纯白光芒的宽广阶梯。
话又说回来,明明地板与阶梯是这么一闪一闪地散发著光,却没有一点会滑倒的样子;明明是以石块建造的,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这座城貌似是以不同于任何我所知道矿石所建造的。
而且,也不顾从外面看起来是那么庄严的外观,城里的构造倒是极为简朴。
走廊、阶梯、天顶、房间,这一个个都是宽广到超乎常理,据蒂菠妮雅所说,各个地方作为神圣的空间,将清净的气集中起来的样子。
在纯白的双扇门扉打了开来,进入食堂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想。
「喔喔……」
已经只发得出感叹的声音了。
在房间的两侧可以看到宽广阳台的巨大窗户,是极为纯朴地有著很高天顶的纯白房间。
房间的里面极为明亮,虽然如此却完全不刺眼。
在看向放置在中央的巨大桌子后,在那上面有著我熟悉果物,以及完全不熟悉的像是果物一样的东西,在巨大的篮子里盛满著色彩缤纷的果实。
「首先,欢迎你勒温君」
「啊,你好,打扰了」
终于对我有了认识的多兰山姆,催促著大家在椅子上就座,并在我面前放置的优美玻璃杯里,注入了边咻咻发泡边亮晶晶地散发著金色光泽的液体。
多兰山姆举起已经注入液体的自己的玻璃杯,我也慌慌张张地效仿了。
「先前失礼了。 我是有在意的地方后就会变得忘我性格呢。 从以前开始就常惹蒂菠妮雅生气喔」
这一次好好地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说话了,这回是否也惹蒂菠妮雅生气了呢?
是说这什么液体啊,好喝!
「然后,蒂菠妮雅与可可洛特。 再一次欢迎你们回来。 真的许久未见了呢」
「伯父大人才是还是一如往常,在各种意义上完全没变。 亚尔夫海姆帮上忙了吗?」
「啊啊,果然多亏这座城,实验也相当地顺利喔」
多兰山姆在这瞬间显露的笑颜,是差点就要信仰起来那般美丽。
若是不知道那怪异的性格的话——需要加上一条这样的注释就是了。
「话说回来,虽然以随便的心情就接受了请托,赚取这十亿吉姆比我想像中还要辛苦多了喔。 伯父大人,对金钱什么的完全没兴趣吧? 那十亿吉姆原本是要打算怎么用?」
「呼恩,其实想说金钱这物体是否可以当作触媒使用,便从以前就一直在注意了喔」
「哈——,就连十亿元也是实验道具的意思就是了呢」
蒂菠妮雅彷佛受够了似地耸了耸肩。
这位多兰山姆确实不要说金钱了,似乎对世俗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首先就与追求金钱的印象连结不起来。
「但是真厉害啊,高位精灵从外界将那样的金钱聚集起来什么的,在妖精国度中大概也只有蒂菠妮雅才做得到呢,不愧是我血族中的天才啊」
「哎呀,是啊——,理所当然就是了。 嘛,轻轻松松的喔」
这家伙,在前一分钟不是才刚说过很辛苦吗。
不愧是伯父,似乎熟知要怎样的话语才能驱使蒂菠妮雅的样子。
「所以可可的身体怎么样? 找到治疗的方法了吗?」
「啊啊,呜恩,稍微跟十亿吉姆有点关系呢。 喘口气之后有想尝试的东西」
「病症治得好吗!」
「呜恩,怎么样呢。 不稍微尝试看看不知道呢。」
多兰山姆并没有讲得很确定,然而可可的脸庞却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虽然在意没有很确定的这个部分,但只是有那个方法存在而已,就在心情上有很大的不同。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对于那心情了解到痛彻心扉的程度。
我向蒂菠妮雅「我的问题也是!」这样用视线传达意思。
虽然「为什么非得是我来问不可呢?」被以这样冷淡的视线回应,但我实在不能就这样打退堂鼓。
而且我没有多兰山姆会对我的提问感兴趣的自信。
我以「拜托了」这样蕴含百分之百恳求的视线看著蒂菠妮雅,而蒂菠妮雅则叹了口气。
「所以呢,可以帮我解除勒温的诅咒吗?」
多兰山姆对于这个问题惊讶地看著蒂菠妮雅。
「关于这个啊,若是指诅咒解除的方法的话,蒂菠妮雅也持有足够对应的法术吧,如果是流著高位精灵血你的话,不如说比我还要擅长不是吗?」
「嘿?」
想也不想地就出了声。
虽然看向蒂菠妮雅,但她却没有和我对上视线的意思。
「我,我不行啦! 就因为行不通所以才特地带到这里来不是吗! 而且外面的世界跟这里不同,可是没什么正经的魔力可以用啊! 不行! 绝对不行啦!」
蒂菠妮雅正试图对多兰山姆拚死地做辩解。
我凝视著蒂菠妮雅并朝她传达我的意念,但她却完全不往这里看。
不会有错的,这家伙对于怎么解除诅咒知道些什么。
好过分。
真令人不敢相信。
「呼恩,嘛,虽然吝惜诅咒,但总会有办法的吧,之后再做尝试」
呼——,打从心底叹了口气。
诅咒的效果比起我的性命还要可惜这件事,这里我就当作没听到吧。
在那之后,边品尝著迷之超好喝金色液体与果实,边将些闲话家常与外面世界的事当作话题谈天,
虽然不知道多兰山姆有没有兴趣,不过他还是静静地听著。
姑且将我被称作【双剑之饿狼】的来龙去脉当作话题说了出来,嘛,却完美地得到「嘿——」一声貌似没什么兴趣的回应。
「比起那种事,差不多应该进行实验了不是吗」
你看吧。
是被称作"那种事"的我的人生啊。
「呼恩,这就是十亿吉姆啊」
捆捆的纸钞在玄关处堆成了山。
装进麻布袋里的十亿吉姆,依照多兰山姆的指示全部拿了出来。
虽然我想只要是身为外面世界的人,就会被那存在所震慑、魅惑,并陷入头晕目眩感受,但远离尘世黑暗精灵即使到了这规格外金钱的面前,依然保有那不禁感到佩服的冷静。
「喔……,原来如此……,比我想像中还要……,不…,要怎么说呢……」
多兰山姆在捆捆纸钞的山附近不断转著圈子,又再一次喃喃低语地沉迷于思考之中。
「虽说多兰山姆爵也是这个样子,明明是那样辛苦地收集而来的,却轻易地就将十亿元放手什么的,果然就是因为身为高位精灵,所以其实在金钱上并不是那么执著是吧」
「哈啊?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我想只要不是什么圣人,对于在一瞬间失去十亿元这件事果然会感到依依不舍,但却在蒂菠妮雅身上感觉不到类似失去十亿元的悲怆感之类的感情。
多兰山姆也是如此,我在边感叹所谓的精灵族真的对金钱什么没兴趣啊的时候,边向蒂菠妮雅搭著话,但她以我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来回应我。
「十亿吉姆什么的才不交出去喔?」
「唉?那,那么……那些是要怎样?」
我以手指著堆积成山的捆捆纸钞。
「那是我的十亿吉姆喔。 说到底伯父只是"想这实验中使用"这样说而已,把十亿元交出去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到喔」
你说什么?
「完全宅在妖精国度的伯父可是不谙世事,只要完成土地的让渡契约,对于我怎么用那十亿元可没有被说三道四的道理呢。」
奸笑,浮现出大胆笑容的身姿,完全就是个炒地皮商。
对于一瞬间重新看待蒂菠妮雅的我实在太天真了。
果然蒂菠妮雅就是蒂菠妮雅的样子。
「呜恩,真是惊人。 在这称做金钱的物体上所缠绕著的意念,比我想像中要更陷入在浊流里。这貌似派得上用场,很好」
与言语给人的感觉相反,是彷佛没有蕴含任何感情的不可思议的语调。
在我身旁也有一个在那上面缠绕强烈意念的高位精灵存在。
从麻布袋里将一捆捆的纸钞杂乱地取了出来,堆成了与字面相符的山的样子,然而就在多兰山姆面向纸钞的山挥舞著手的瞬间
「呜喔!」
彷佛纸钞一个个有著意志,就如同被统率起来士兵一般开始动起来后,便在一瞬间建构起了一公分的空隙也寻遍不著,如同祭坛一般的长方形立方体。
在我茫然地眺望著如同魔法一般的(虽说是魔法就是了)纸钞祭坛后,接下来多兰山姆一瞬间朝著天顶高举著右手。
在被引诱著仰视那右手的方向后,在很高的天顶上的空间如同水面一般动摇、引起涟漪之后,全裸的少女从那空间里缓缓地显现出姿态。
彷佛沉浸在水里一般,少女的身体缓缓地横躺在纸钞建成的祭坛上。
少女阖著眼睛的姿态让我吞了口气。
「这是……可可……是吧?」
与魔法人偶的可可不同,赤红色的头发非常的长,即使可以在那发间窥见突显出来的尖锐耳朵,但那过于工整的五官,没有错,是我所知可可的脸庞。
「怎么样? 为了不让病症进一步发展,就将其停留在无时空间里。 很漂亮的吧」
彷佛只是陷入沉眠而已,然而在我旁边的是注入可可灵魂的魔法人偶可可。
也就是说那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死掉的可可.
「也是呢,没有变过,一直保持著美丽的样子」
蒂菠妮雅朝著横躺著的可可靠近,温柔地抚摸著她的脸颊。
「那么」
多兰山姆又一次朝著天顶高举著右手后,这一次高亢地提高了声音。
「显现吧! "维多隆格.加岚岚加.多.奥洛加.卡嗒斯多罗.德.拉.岚.贝鲁维鲁多"!」
「哈啊?」
高亢地响彻著的多兰山姆的声音,有著如同天界的王者一般的庄严感,但从听见那咏唱的的蒂菠妮雅那里响起了惊愕之声。
彷佛为了将那惊愕之声给抹消一般,光芒在一瞬间便把广阔的玄关给覆盖殆尽,然后在想说已经整个覆盖住的时候,光芒便收束在一点,最后爆散开来。
在收束了光芒的玄关处。
我哑口无言了。
从光之爆散里现身的是庄严、崇高、又威风凛凛的物体。
散发著白银的光芒如同宝石一般的鳞片,比起截至目前为止所遇到的存在还要巨大的躯体,可以将整个天顶给覆盖殆尽的硕大羽翼。
如同从整个岩石上剥下来的雄壮威武的爪子。
不知是否是在打哈欠,在那缓缓开起的口里并排著散发银色光芒锐利的獠牙,那口的大小就如同魔窟的入口一般。
以蕴含著力量的眼神俯视著这里的眼瞳,就如同月亮一般。
不会有错的,即使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龙里面也是最大级的。
白银的巨龙,以完全让人连想不到是巨大身躯的柔软动作从光芒之中飞了来。
让人似乎快要忘了要去呼吸。
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感。
「伯父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调低的惊人的蒂菠妮雅,战战兢兢地质问著多兰山姆。
「恩? 就算你问是怎么回事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将这庞然大物给召唤出来的多兰山姆,仍旧不改那缺乏感情的声调。
「把亚尔恩海姆的镇守精灵给召唤出来,我可是不会让你说这没什大不了的喔」
「……镇守精灵」
程度之差也要有个限度吧。
截至目前为止的镇守精灵什么的与这相比的话,根本就是可爱的玩偶。
被召唤出来的白银巨龙,闭起眼睛后老实地在玄关卷曲成一团。
「呼恩,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了,其实即使有著这妖精国度的魔力,我的魔法实验也可以预见会出现瓶颈了呢。」
有著美丽脸庞的黑暗精灵,在抚摸著绻曲著身体并闭著眼的巨龙鼻尖的同时,维持著背对蒂菠妮雅的样子回答问题。
「已经考虑好几年想把实验场搬移到外面了。 蒂菠妮雅,你们的归来我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啊」
「是说要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吗? 就说了亚尔夫海姆绝对比较————」
「不不不,不是指那边。」
维持著背对著的样子将蒂菠妮雅的话语给打断了。
「是魔界喔」
「哈啊?」
就算是蒂菠妮雅也无法推测这话语的真实意涵。
「现在对我来说,就连这妖精国度都已经觉得狭小了 藉由你让渡过来的妖精国度魔力,我已经非常清楚了。 除了将场所搬移到作为那魔力根源的魔界以外,我已经没其他办法了。」
「这句话,你认真的嘛?」
「……是说,我有对你们开过玩笑吗」
问答就在此停止了,蒂菠妮雅动也不动地望著多兰山姆的背部。
「可可,仆人,回去了」
「唉? 等——」
脸整个铁青起来的蒂菠妮雅用力地拉著我的手腕,朝著后头折了回去。
「这样可不行」
虽然蒂菠妮雅拉著我们想要往门的方向走,但原本开著的门扉却无声且迅速地关了起来。
这次换做多兰山姆的声音越过我们的背部响了起来。
「热心学习著魔法,甚至连黑暗精灵禁忌魔法都学习的蒂菠妮雅很清楚的吧,施展《魔界门之召唤》的方法」
对于那句话而停下脚步的蒂菠妮雅,回过头瞪向多兰山姆。
「给我把门打开!」
「…要打开魔界的门扉,说得极端一点需要庞大的触媒。……是这样吧?」
多兰山姆迅速地将手一挥,这一次在玄关处的地板上,就连在我们脚下附近数量繁多的巨大魔法阵纹章,都在一瞬之间扩展开来了。
多兰山姆并没有对蒂菠妮雅的声音做出回应,便朝著纸钞的祭坛,以及在那横躺著的可可缓缓地靠近。
「不要靠近可可。 在继续接近的话就开火喔」
蒂菠妮雅朝著多兰山姆高举著手,而手掌心啪机啪机地积蓄的电击。
「喔呀,你是忘了魔法对我起不了作用了吗?」
在多兰山姆对于威胁完全不感到在意,并更加地迈出步伐的时候,蒂菠妮雅的手掌心迸现著闪光。「是谁说要瞄准你的啊!」
咚! 雷击发出这样的声响以祭坛为目标奔驰而去,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预期会直击过去的雷击被在祭坛前突然出现的黑色障壁所阻挡。
「原来如此,在这时消灭掉触媒是最有效的
方法啊。 不愧是蒂菠妮雅。 但我说过了吧,在我面前是无效的」
看来障壁貌似是多兰山姆的魔法。
与蒂菠妮雅的魔法同样,多兰山姆也是不需要什么咏唱便让魔法显现,简单地展现出将蒂菠妮雅的雷击给无效化的魔法。
对于在外面的世界绝对见识不到的高等魔法师的魔法对战,我冷汗都渗了出来了。
不知是否是判断再继续攻击也没有意义,蒂菠妮雅将右手放下了。
「仆人,可可,把伯父给压制下来喔」
虽然完全看不出这话题的走向,不过看到蒂菠妮雅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后,看来貌似发生了紧急情况。
我握著从腰间突出的两把短剑的剑鞘,以反手将其拔起。可可也在困惑的同时,以手去触碰背上的【斩龙刀】。
在计算著与多兰山姆的间距,并一步步将距离给缩短的那瞬间,可可就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动作突然地停止并当场倒地。
「可可!」
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然而倒在那里的脸庞不是可可的脸,而是将魂魄给拔除了的人偶。
「怎么了? 突然间发生什么事了?」
在黑色障壁对面的多兰山姆,以没有蕴含表情的眼瞳朝著祭坛可可的方向缓缓地靠了过去。
「原来的身体怎么样啊,可可洛特?」
之后多兰山姆于横躺在纸钞捆上的可可旁伫立著,并向她搭起话来。
难道说。
「呜……」
横躺在钞票祭坛上,有著长长的红发及尖锐耳朵的可可的眼瞳,无力地睁了开来。
多兰山姆真的在一瞬间就把可可的灵魂从魔法人偶上迁移到本来的身体的样子。
「如此庞大的触媒……。 我知道外界的人对于金钱这物体有著掺杂爱恨的执著。 虽然对我来说可没办法理解,原来如此,像这样见识过以后,若是寄予著如此程度念的触媒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彷佛在预告接下会发生不平稳的事态一般的空气,早已在周围飘散著。
「仆人,开打了喔」
说不定蒂菠妮雅也对多兰山姆会采取的行动有著些微预感而催促著我,完全就是在备战状态下。
之后蒂菠妮雅在同一时间踢击地面,朝著多兰山姆展开突袭。
「若是有著在如同蜷曲在金钱上一般各式各样的情念、妖精国度庞大的魔力,以及高位精灵的血的话…….」
多兰山姆在无意间,真的是在不知不觉间握著一把宽幅很大的奇妙匕首。
若是有那种程度的魔力的话,恐怕让一把匕首显现出来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
「去吧仆人」
就算不用特意出声提醒,我也已经跳了起来。
我早已让短剑朝著多兰山姆握著匕首的右手奔驰而去。
————我斩————
「咕哈——」
然而响起苦闷怒号的不是多兰山姆,而是我。
短剑挥砍了下去。
但短剑并没有触碰到多兰山姆,反而是我全身受了到如同被铁球撞击一般的冲击波,就这样被击飞到玄关的墙壁上。
「喔,很快呢,原来如此,就如同狼一般……」
「勒……温…………」
在纸钞祭坛上的可可以贫弱的动作,缓缓地将脸转了过来。
「可可——」
不祥的预感如同泥沼般地将我的心渐渐地垄罩在漆黑之中。
为什么可可的灵魂回到了高位精灵的身体里呢?
多兰山姆以没有蕴含感情的脸庞注视著出声的可可。
「呼恩……,怎么样啊可可洛特? 果然身体动不了吗? 这身躯即使在无时空间里也持续注入著我的魔力,然而效果却看不太出来呢……。 虽然看魔法人偶的样子魂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多兰山姆以手持著奇妙形状匕首的样子将手顶在下颚上,并专注地观察著可可。
在我起身后瞪视著的多兰山姆身上,雷击咚的一声落了下来,之后在直击的前一瞬间又一次被黑色障壁所阻挡。
「呼恩,貌似魔力终于开始循环的样子呢……,好,这样的话……」
多兰山姆早已对攻击不感到在意,只是喃喃自语地持续观察著可可而已。
而击出雷击的蒂菠妮雅,维持著对著多兰山姆高举手的样子咬牙切齿著。
「呼恩」
多兰山姆若无其事地发出一语。
接下来发生的动作如同慢镜头般映入我的眼帘。
一点愧疚也没有地、毫不犹豫地、只是淡淡地,并且果然是面不改色地将手上的匕首往躺在纸钞上的可可的腹部刺了下去,就如同这么做是理所当然一般。
在那瞬间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彷佛脑里拒绝著对现状进行了解一般,多兰山姆究竟在做什么完全没办法理解。
缓慢但却大量流出的,一闪一闪地发著光的红色血液,从刺进了匕首的可可腹部里溢了出来,
时间开始转动了。
「原本是希望是心脏的……,但虚弱到这种程度的话……,即使中途死了也……」
「你——这——家——伙——!」
在那瞬间我拾起了剑,朝著仍旧喃喃自语并持续观察流著血的可可的多兰山姆奔驰了起来。
杀了你。
不杀的誓约什么的谁知道。
我所握著的双剑——【剑狼】的獠牙离撕裂多兰山姆的喉头还有一厘米。
然而却没办法填补这一厘米的差距。
冲击被再一次袭向了我,并且被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给吹飞了。
在与刚才分毫不差的位置,却比起刚才还要强烈地撞了上去。
「咕……哈……」
多兰山姆看也不看我一眼。
「……可……恶啊……!」
只差那仅仅的一厘米。
若是全盛时期的我的话,是被称作【双剑之饿狼】的我的话,应该可以比起魔法发动还要快地割断那喉头才对。
黑暗精灵的诅咒——《复仇之终焉》,我没有比此刻还要怨恨著这诅咒的时候了。
「晦暗之云霓……。 漆黑之月……。 炙热之大气……」
从可可的腹部血满溢而出,而多兰山姆将雪白的双手置于那腹部之上。
在那瞬间两手染上了闪烁著的血液。
就如同要去打水场清洁手部一般,两手渐渐地沉浸在血液之中。
之后,多兰山姆便开始了咏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同一时间,无徵兆地响起了巨响以及激烈的闪光。
巨雷的箭雨朝著多兰山姆无止尽地突袭。
在那瞬间多兰山姆被周围的白烟所垄罩,而让那身姿无法以肉眼目视。
「天上天下……,业障之死海……,铅毒之三十六刻……」
从白烟的对面那里仍旧听得见咏唱。
蒂菠妮雅所释放出如同瀑布般的雷击,尽管有著多么巨大的威力,但似乎却无效到要绝望的样子。
「勒温!」
鬼气逼人的蒂菠妮雅在边瞪视著白烟的同时边呼唤了我的名子,不是叫仆人而是姓名。
「红莲之粒子……,怨叹之睿智……,杀戒之时雨……」
「勒温!」
蒂菠妮雅朝著我奔驰而来,并抓著我胸前的衣襟。
咏唱仍旧继续著。
「赢的了吗!」
「哈啊?」
「如果是【双剑之饿狼】的话赢得了那家伙吗!」
虽然有一瞬间听不懂是在说什么,但蒂菠妮雅的表情可是认真至极。
「这不是当然的吗……,原来的我的话……早就杀掉他了……呜——」
对于那抵达不了的一厘米差距,我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我来解开你的诅咒!」
「————什么?」
「然而是伴随著代价的! 对你,然后特别是对我来说可是很深刻的代价!」
蒂菠妮雅的表情越过认真的程度,已达到拼死的等级。
对于这个状况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传达了过来。
倒底会伴随著多庞大的代价啊,在那一瞬间数个想法在脑里闪过。
比方说最坏的情况下————性命。
然而若是救的了可可,我原本就不令惜这被诅咒的性命。
「我早已是死到临头了,才不在乎什么代价喔」
「这对我来说是需要拚死程度的觉悟的,但是,让可可在这里死去可比死还要痛苦。我再问你一次,赢得了吧?」
蒂菠妮雅的眼瞳如同燃烧起来一般注视著我的眼睛。
那双眼与脱口而出的质问相反,可是「给我赢」这样诉说著。
我看著蒂菠妮雅眼睛,「会赢的」这样断言了。绝对会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没办法理解是在做什么。
抓著我胸前的衣襟,并直勾勾地凝视著我的蒂菠妮雅,突然将嘴唇压在我的嘴上。
我正在被亲吻著。
蒂菠妮雅的舌头湿热地潜入了进来。
神情茫然,思考成了一片白纸,坚定了胜利意志的感情差点烟消云散,然而 ……。
「----!」
并不是这个样子。
蒂菠妮雅的牙齿以快要咬碎的气势咬著我的舌头。
剧痛游走于全身,想也不想地就想要将蒂菠妮雅给甩开,但蒂菠妮雅则是以两手环绕著我的头部,并牢靠地固定著而甩不掉。
「—————!」
可以知道我的口中满溢著血液。
虽然我剧烈地动著身体并死命挣扎,但蒂菠妮雅却紧紧地咬著我的舌头不放。
噗哧。
「嘎——」
被咬碎了。
终于趁势离开了蒂菠妮雅。
在我压抑著嘴部并瞪视著蒂菠妮雅后,蒂菠妮雅也遮著嘴,并发出吞咽的声音将不知什么的给吞了下去。
「……这是高位精灵的血之契约。 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哈啊?」
因哑口无言而打开的嘴里,鲜血大量地满溢而……没有出来。
擦拭著嘴边的手上一滴血也没有沾到。
应该要从我的舌头溢出的鲜血已经停止了,不,虽然藉由触感可以知道舌尖已经噗哧一声地不见了,然而却没有受伤。
「是将一生完全奉献给我,对于眷属的契约。 只容许一生一次的一个人,最初也是最后的血之契约。 这可是比死还要严重得屈辱。 但作为代价。 你接下来将作为我一生的仆人活下去,今后到死之前都不容许从我身边离开。 若到时毁弃的契约,我的血液将会毁坏你的心脏」
与我这边的情况相反,从蒂菠妮雅的嘴部留下了闪闪发光的血液。
刚才还边喘著粗气边瞪视著我的蒂菠妮雅,现在则是「呼哼」的一声笑了起来。
「什么嘛,还想说会变成什么豪杰的说,不是没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变……? 啊」
在这里稍微感到了违和感。
首先从进入了视角的,擦拭自己口部的手开始移动视线。
从长满水泡的手掌心、满是伤痕的皮肤,到符合尺寸熟悉的骯脏衬衫。 再来就是眼前蒂菠妮雅。
应该几乎是同等高度视线的蒂菠妮雅,我现在则是相当地往下俯视著她。
「以你的血作为触媒,让高位精灵的纯血以及我的魔力在体内循环了喔。 黑暗精灵的诅咒什么的,轻松地就给你覆盖掉了喔」
在确认身体并转动著颈部的时候,我那如同狼一般的黑发趴沙趴沙地触碰著肩膀。
「已经没有时间了喔! 要去了喔仆人!」
蒂菠妮雅的言语让我回过神来,将视线朝著多兰山姆在的方向。 虽然仍旧被白烟所垄罩著,但已经听不到刚才不断响起的咏唱声。
「碍事」
在蒂菠妮雅挥舞右手之后,突然间飓风产生了。
在一瞬之间就将垄罩在玄关的白烟给驱散了。
而那景象与曾明亮清净大厅,在氛围上已大不相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龙。
曾身为威风堂堂白银巨龙的威容,已染上了可以将周围的光给吞噬,是如同灾祸般的漆黑色彩。
大厅的光一点一点地沉浸在黑暗之中。
「暗黑堕落……怎么这样……妖精国度的魔力……正被吸许著」
原本应该要意气风发的蒂菠妮雅,在一瞬间就满脸铁青。
之后,在吸取著光芒的巨龙头上漂浮著产绕紫色电击的漆黑球体。
令人产生彷佛空间突然开了个大洞般错觉的漆黑球体,在啪机啪机地反覆放著电的同时,似乎可以见到那体积渐渐变大起来的样子。
与黑夜般的黑不同,是邪恶的黑。
不是什么良善的东西可说是一目瞭然。
可可的血液已经大量流淌在堆叠起来的纸钞祭坛上,被散发著黄金粒子光芒的深红血液所浸染的身姿,有著令人忌惮,但也有著如同至宝雕刻般的美丽。
「可可——」
蒂菠妮雅慌慌张张地跑著靠近。
面向著纸钞祭坛的多兰山姆,不知什么时候背对著我们,只是冷静地仰望著渐渐变大起来的漆黑球体。
「仆人! 把药水给可可!」
「没有啦! 全在马车上!」
原本就没想说会展开战斗。
甚至除了不合尺寸的剑以外的装备,从一开始就都往马车里扔了。
「用不了回复魔法吗?」
「我看起来像是治愈师什么的吗! 对魔导师来说哪有会用的道理!」
「可恶」
不管我们在背后多么吵闹,多兰山姆仍旧仰望著空中飘浮的球体,动也不动一下。
「你这家伙!」
我飞越纸钞的祭坛,让反手握著的短剑朝著多兰山姆的颈动脉奔驰而去。
身体与我所想的动作著。
非长迅速。
与截至目前为止的我大不相同。
——触碰得到!
然而得到如此确信的我,攻击又一次没有抵达道多兰山姆那里。
发出了与笨重的铁块撞击的声音。
我使其动作起来的刀刃,被在眼前为了保护多兰山姆而突然出现的,如同一整块岩石般巨大的爪子所阻挡。
「什么!」」
多兰山姆依旧仰望著上空,表情毫无变化地喃喃低语著。
「解开诅咒了吗? 然而暗黑堕落的镇守精灵就跟魔物是同义的。 随便出手的话,……很危险喔?」
「你说什么?」
彷佛在等待多兰山姆话语完结似地,承受我短剑的爪子发出尖锐的声响并弹了开来。
正如同所忠告的那般危险,只是这样而已就受到如同与岩石相撞般的冲击。
若是没有将诅咒给解开,现在两手腕的骨头就算裂开了也不奇怪。
但幸亏我全盛时期的反应速度是凌驾于这之上的迅速。
在被弹开的瞬间就以双剑承受了那冲击。
……嘛,受到冲击之后就直接往天顶高高地飞上去就是了。
巨龙随意的一击,就将我往高度极高的天顶给弹飞了上去。
在空中重整态势并将视线转向巨龙后,以眼目追著我的黑色巨龙的口部大大地张了开来。
要吃了我吗?.
… 不,是为了跑来吃我那倒还好。
但在巨龙喉龙的深处,可以些微窥见黑色火炎在摇曳著。
接下来会袭击我的,十之八九是那巨龙的特大火炎咆啸吧。
「可恶啊————」
现在依然停留在空中的我的身体,发出了撞击的声音并碰触到了什么,依背部的触感可以知道,这是吊挂在天顶的水晶制水晶吊灯。
在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我便将短剑给收回刀鞘,并一心一亿地抓著水晶吊灯。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我全身之力拔著水晶吊灯。
若这拔不起来,在下一个瞬间好一点变成焦炭,最坏的情况就成天顶上的霉菌吧。
「给——我——拔——起——来——」
在天顶牢固地吊挂著的水晶吊灯,彷佛早早地就放弃了与我的角力一般,波吭一声从根部拔了起来。
趁著势头将巨大的水晶制吊灯以朝著我大大地张著的巨龙嘴巴为目标,尽全力投掷了出去。
在投掷出去的同时,可以见到巨龙的咆啸以及黑炎火弹的吐出。
水晶制吊灯与黑炎在正下方产生冲突,然而巨龙的火炎咆啸却保持著那气势,更加地将水晶吊灯朝我的方向押了回来。
「呜喔喔喔喔 噗唉!」
受到了被巨龙的火炎咆啸给压上来的水晶吊灯直击,我的身体就这样与天顶发生碰撞。
当我一往天顶里面陷入进去之后,如同在诉说著使命的完结似地,将巨龙的火炎咆啸给承受过来的水晶吊灯粉碎四散了。
多亏了水晶将黑炎给遮断而免于变成黑炭的我,就这样踢了天顶一下,并朝著处于遥远下方的漆黑巨龙的方向加速落下。
在落下的同时将插在腰间的双剑以反手拔起。将全身的体重与速度集中两手的剑上。
「喔喔喔喔啦啦啦啦啦——」
化身为弹丸的我的身体上,在那前端的双剑往漆黑巨龙的鼻尖突刺了进去。
虽然就这样以双剑的尖端为前头,以全身朝巨龙的脸上撞击上去,但很悲惨的是巨龙连一个悲鸣都没有。
巨龙彷佛嫌碍事般将垂吊在鼻尖的我高速地甩动著。
「"维多隆格.加岚岚加.多.奥洛加.卡嗒斯多罗.德.拉.岚.贝鲁维鲁多"以其真名命令你! 停止攻击!」
蒂菠妮雅的声音在晦暗的大厅中响起,然而正打算挣脱插刺在鼻尖上的我的巨龙,它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没有用的蒂菠妮雅,即使是在暗黑堕落的状态下,契约所有权仍在我手中」
「你啊!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竟然行使《魔界门之召唤》什么的! 这下可不是只有妖精国度内的问题了喔!」
「呼恩……,那样的话也合我意。 我呢,已经对这世界感到腻了,并开始厌恶起来了……。 觉得在这没有存活千年的价值……,无趣地活下去比起死还要怠惰啊……」
「那你自己去死就好了啊啊啊啊啊! 不要把我们给卷进去啊啊啊啊——」
不能比这更同意的了。
在多兰山姆以及蒂菠妮雅开始那没有交点的争论的时候,我终于将短剑从巨龙的鼻尖拔起,并跳跃了起来。
若放不倒召唤兽的话,首先以术者为标的。
这是战场上的铁则。
以从刚才就没再留意我的多兰山姆头顶为目标,高速坠落了下去。
我砍。
与著地所受的冲击一同,有强烈的手感反应在我手中持有的双剑上。
「——咕呜呜……,很,很痛啊…」
「嘿——,这不是很好的反应吗。 有余裕施展冲击波了吗?」
压著左肩的多兰山姆。
虽然正确地来说是压著曾是左肩的部分……。
多兰山姆在瞬间避开了打算就一击了结的我的斩击。
只是,虽然多兰山姆压著左手腕脱落的伤口,但那脸上的表情然就没有丝毫的改变。
就连因伤痛而扭曲的表情、因不察而惋叹的表情也没有,只是以能面般清凉表情注视著我。
「终于看著我了啊」
那脸庞还是仍旧那般美丽。
然而彷佛在诉说我的事情怎样都号好似地,多兰山姆又再一次转头望向天空中的紫黑色球体,……竟然不理我。
在见到那态度的瞬间,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这家伙! 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对世界腻了? 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比死还要无意义? 这样的话啊! 就跟蒂菠妮雅说的一样一个人给我去死! 可可啊! 可是对你觉得无趣的世界! 每天都抱著期待的阿! 见过了各式各样的景色! 穿著泳衣去了海边游泳! 接下来完全只是个开始啊! 而你这家伙竟然把这件事给……! 还躲在这种超偏僻田舍里! 我可完全不想去理解你啊!」
我在喘著粗重的鼻息的同时,将短剑的剑峰朝著多兰山姆方向指著。
「我是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不过现在给我住手。 你拒绝的话这次就把你的头颅给吹飞。 下一次可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喔」
然而多兰山姆的脸色却变也不变一下。
依然保持著仰视上空的样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呼恩……,困扰了呢……,到底是叫唤出了什么呢……」
噗哧一声。
「那是我这边的台词啊」
「你啊……」
「?」
本来打算只靠这一击就断绝多兰山姆性命的斩击,但却伴随著令人厌恶的触感而停止了。
「什么! 物理排斥---?」
「若是过于看轻我可是很困扰的呢。 就算是我只要知道会有攻击过来,也是会采取相应的对策的啊」
在过去体验过几次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触,阻挡在剑与多兰山姆之间。
「--嘛,虽然要完成《魔界门之召唤》还要需花一点时间,但要我战斗的话伤势又太深了。 就让我在这里看著吧」
「你在说什……」
「"维多隆格.加岚岚加.多.奥洛加.卡嗒斯多罗.德.拉.岚.贝鲁维鲁多" 以其真名命令你! 杀掉入侵者!」
多兰山姆朝著漆黑的巨龙举起右手,响起如王者般庄严巨大的声音之后,领受主人命令的漆黑巨龙,以那如同明月一般散发出漆黑的光芒的眼瞳瞪视著我。
在它大大地张起嘴巴后,黑色的火炎又再一次在里头摇曳著。
「可-恶-啊啊啊啊啊」
「溃散吧,《牢狱冰公之拳骨》」
在以我为目标的漆黑巨龙下颚,十足巨大的冰之聚合体突然地显现出来了。
由于被冰块塞满下颚使黑色火炎炸裂开来,而冰块因那冲击而破裂四散并朝我倾注而下。
「你才是不要看不起人啊! 妖精国度原本的管理人可是我喔! 只是个暗黑堕落的镇守精灵看我秒杀给你看!」
「蒂菠妮雅!」
虽然平时我可是要被秒杀的那一方,但只要是站在我这边可就是可靠到过了头的伙伴。
「仆人! 用速攻解决这一切喔!」
「了解!」
虽然是这样说,巨龙与我的双剑相性实在不好。
虽说不是赢不了,但战法就会变成要去不断地削掉能够去削的地方了。
以这漆黑巨龙做对手速攻实在是行不通。
然而,我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事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三个人在战斗著。
「蒂菠妮雅! 给我压制个十秒!」
「你是在命令谁啊啊啊啊,仆人啊啊啊啊!」
我背对著巨龙,而蒂菠妮雅则是面朝著巨龙,我们各自如同弹跳般跳跃了起来。
「天河之回转! 霸道之篡夺! 于炼狱中蠢动的囚人啊——!」
在倾听著于背后蒂菠妮雅的咏唱同时,我飞奔到横躺在入口处,魔法人偶可可的身边。
「————坠落吧! 《地狱阎公之压碎》」
我将无力瘫倒著的可可给抱了起来,让她成仰躺著的姿势。
「我借去了喔,可可」
从可可的背部拔起来的是有著可可整个高度的异形大剑。
由奥里哈莱特这稀少的矿石所制造出来的典型的龙之杀手————【斩龙刀】。
这破格的武器在回归到【双剑之饿狼】状态的我手上时,那重量感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坠落吧啊啊啊,《地狱阎公之压碎》啊啊啊啊啊!」
将视线转向蒂菠妮雅叫嚷的地方后,漆黑巨龙彷佛头部被压制著一般,又如同要朝著蒂菠妮雅俯首跪地似地,将那巨大的头部给低垂著。
「《地狱阎公之压碎》啊啊啊啊啊!」
巨龙正打算将娇小的蒂菠妮雅所施加的力量给反弹开来,而让头部剧烈地震动著。
见识到以前所未见的规模所进行的力量上的比拚,再一次对蒂菠妮雅那规格外的魔力感到畏惧的同时,我将剑朝向巨龙的方向。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将【斩龙刀】架在腰间开始奔驰。
之后跳跃了起来。
想也不想地就曲折著上半身,将大剑往上段挥舞上去。
我那如同弓一般曲折的身体彷佛绷紧的弦从绷紧状态得到释放一般,在被蒂菠妮雅所压制著的漆黑巨龙鼻尖上,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沿著垂直线的轨迹挥砍下来的刀身上。
我斩!
不愧是【斩龙刀】,那名号可不是叫假的。
将应该比起钢铁要坚固,散发著漆黑光芒的鳞片视为无物,从漆黑巨龙的鼻尖朝著下颚深深地、鲜明地撕裂了开来。
「吼吼吼吼吼——」
巨龙似乎挣脱了蒂菠妮雅魔法的束缚,从被砍成十字伤口的下颚发出了震动整座城堡的咆啸,并让那巨大的身躯向后仰著。
「————贯穿吧!《神明雷公之弓矢》!」
在我仰视著的漆黑巨龙的喉头上,几发的雷枪飞了过来并命中了。
「————贯穿吧,《神鸣雷公之弓矢》~~~~!」
雷之暴击从不停歇地落在漆黑巨龙那厚重的鳞片上,由于受到此冲击使向后仰著身躯的巨龙固定了下来。
在那段时间取好间距的我,又再一次将【斩龙刀】举到腰间。
虽然从被蒂菠妮雅击飞的下颚到那无防备的腹部,都被散发著漆黑光泽、硬得要死的鳞片给密集地整个覆盖著,然而我可是全面信赖著我的武器。
这不是当然的吗? 不管怎么说这把【斩龙刀】可是可可的爱刀啊。
「呜啦啊啊啊啊啊————!」
将蓄势待发【斩龙刀】架在腰间,尽全力让整个身体往漆黑巨龙的怀中飞奔而去。
由于其过大的身躯,在正面只能见到散发漆黑光泽,如同钢铁鳞片般的墙壁耸立前方,然而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而是将我全部寄托在我两手上握著的大剑上。
突————
在进入慢镜头的我的眼界里,漆黑的墙壁正不断地靠近。
达到最大速度的我与【斩龙刀】一同化身为枪矛,与鳞片产生冲突。
在那瞬间,剑锋与鳞片之间产生了火花。
在那鳞片上聚集著能够将我们龙杀手的枪矛给反弹回去的张力,然而【斩龙刀】则是毫无仁慈地、压倒性地、理所当然地将那张力给贯穿了。
将散发著漆黑光泽的鳞片给撕裂的过于巨大的刀身,朝著漆黑巨龙毫无防备的腹部连同剑柄一起插了进去。
——进!
「致命一击!」
贯穿钢铁的手感奔走于全身。
然而,在贯穿了如同钢铁的墙壁一般漆黑巨龙的腹部之后,就连如此巨大的【斩龙刀】都只能被看作树枝插在上面。
如同所预料的,并没有从漆黑巨龙那传来受到巨大伤害的反应。
但是,我很清楚这小树枝说不定可以构成致命伤。
于全身啪机啪机地缠绕著电击的蒂菠妮雅,若是以愤怒的表情站在我身后的话,我更是将这件事转为确信。
是说就连站在树枝前的我的性命都很危险。
「开火! 蒂菠妮雅啊啊啊啊」
我从还立在漆黑巨龙身上的【斩龙刀】那里将手给放开,并尽全力跳跃了起来。
「——贯穿吧啊啊啊,《神鸣雷公之弓矢》啊啊啊啊————」
描绘著曲折轨迹的巨大雷击在掠过我身体的同时,落在了【斩龙刀】的刀柄上。
「——贯穿吧啊啊啊,《神鸣雷公之弓矢》啊啊啊啊————!」
漆黑的巨龙就连悲鸣也发不出来,由于电击而使身躯震动著。
我则是在那接近脚边的地方仰视著永无止尽的落雷持续命中了【斩龙刀】。
「贯穿吧啊啊啊啊啊! 《神鸣雷公之弓矢》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注意到漆黑巨龙的腹部体积渐渐大了起来。
「贯穿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腹部在注视下渐渐大了起来,最终迫近到我所在的地方了。
「这,很不妙吧」
不,百分之百没什么好事!
我的性命很不妙!
魔力要炸裂开来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吼吼吼吼吼喔喔喔喔喔」
慌慌张张逃走的我的焦躁声,以及让城堡震动起来的临终惨叫,两者演奏起了不和谐的音律。
「蒂菠妮雅啊啊啊——停下啊啊啊——」
「贯穿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对著持续膨胀著的漆黑巨龙并拚死逃跑的我的背部,突然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压迫的瞬间————视界被染成一片雪白。
「————呜呜」
身体受到强烈的冲击而被击飞了出去。
轰然巨响——
让耳膜暴力地震动起来的,是如同直接动摇脑随似地爆裂音。
是前是后是上是下也已经搞不清楚了。
「嘎哈——」
颜面不知道朝著什么————应该是墙壁吧————就这样撞了上去并掉落下来了。
与强烈的痛楚一同,姑且是把握了上下左右的方向感。
「咕……呜呜……」
在感受著动摇脑部冲击的同时,以手支撑起地板总算将身体给撑了起来后,染白的光景正收束著,并回到了刚才还在战斗的玄关景象。
之后,将视界给整盖覆盖住的漆黑巨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鬼……」
但相对于已经消失的漆黑巨龙,这次则是直径约两米的紫黑球体,啪机啪机地缠绕著黑色雷击并在玄关处中央漂浮著。
「!!」
在那紫黑球体下,我注意到了多兰山姆在纯白的地板上悠然地站立著,并俯视著趴伏在地的蒂菠妮雅。
对于那毛骨悚然的身姿,我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著。
「蒂菠妮雅——」
虽然叫唤了她的名子,不知是因为释放了全部魔力的关系,还是因为那魔力爆发所受到的冲击,蒂菠妮雅在那动也不动的趴伏著。
看来是完全地失去意识了。
「……竟然打倒了暗黑堕落的镇守精灵……」
依然是那充满庄严的,并且毫无感情的声音。
「失去,其中的一个触媒了……」
这样低语著的多兰山姆在无意间,真的在不知不觉间握著一把散发著银色光泽,美丽到无意义的突刺单手剑。
似乎是在现在这个瞬间显现出来的样子。
「没办法了……,就以这血液作为新的触媒…….」
「什——,蒂菠妮雅!」
即使拚死叫唤著蒂菠妮雅,然而她却动也不动一下。
虽然我好不容易让身体动了起来,但由于打击头部的伤害过深使得身体不听使唤。
「多兰山姆啊啊啊啊!」
看也不看我一眼的独臂黑暗精灵,将突刺单手剑的剑峰朝著下方,并于筋疲力尽横躺著的蒂菠妮雅正上方高举著。
「蒂菠妮雅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 给我动! 我的身体啊!给我起来! 蒂菠妮雅! 醒过来! 不醒来的话! 不行!给我动! 给我动! 给我动!
「给——我——动——起——来——」
我的身体及横躺著的蒂菠妮雅都绝望性地动也不动。
对于我的咆啸,多兰山姆也不改其表情就将突刺单手剑给辉了下来。
——————然而突刺单手剑却没有贯穿蒂菠妮雅。
「什,……什么?」
蒂菠妮雅当然没有响起任何痛苦的呻吟声。
在贯穿蒂菠妮雅的前一个瞬间,那纤细的刀身被厚实的【斩龙刀】给挡了下来。
「可可!?」
「赶,赶上了……」
保护了蒂菠妮雅的是有著赤红短发的人物。
是我熟悉的魔法人偶可可。
「但是为什么……,是怎么样才?」
我看向直到刚才真正的高位精灵可可所横躺在上面的纸钞祭坛。
紧实地堆砌起来的捆捆纸钞即使在那暴风下也没有溃散,并保持著原来祭坛样貌伫立在现场,
然而在上面却没有横躺著的可可的身影。
虽然想说是被暴风给吹飞了,但并不是这样。
祭坛染上了可可那闪闪发光的血液,而那血痕一直延续到祭坛的下面。
血痕彷佛以粗略的文笔写出"一"这个文字一般一直延续到地板上,而在那血痕的末端,有著伸著手并趴伏在地面的赤红长发可可的身影。
在那个地方,应该是魔法人偶可可所倒下来的场所。
「唉嘿嘿,因为有自己血液的触媒,所以就用入魂回到可可自己的身体里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极了。
虽然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场面,但可可那一如往常的温柔氛围让我安心了下来。
在这最后关头上,而且即使在哪种濒死状态下,可可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战斗著。
「你看看多兰山姆! 这下我们赢了!」
我撑起终于开始听话的身体,并将腰间的双剑给拔了起来。
「这下二对一了。 已经决出胜负了呢」
我虽然夸耀著胜利,但作为眼前《魔界门之召唤》魔力之源的镇守精灵被打倒,也保护了蒂菠妮雅的安全,计画因而受到阻碍的多兰山姆眉毛却动也不动一下。
「呼恩……真是惊人。……但是在无时空间我持续注入魔力的那个身体的话
……并不是不可能,吗」
顺便一提,对于提起剑摆起架式的我依然是完全的无视。
对于完成给自己入魂这惊世之举的可可,多兰山姆稍微有些兴趣似地投以视线。
之后似乎在数秒间便失去了兴趣一般,那视线很快地就往头上转去。
「似乎离完全的《魔界门之召唤》还有很大的距离的样子……,嘛……,让我一个人通过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哈啊? 你这家伙再说什么啊,怎可能会让你跑掉啊——」
以一脸清爽的表情仰视著紫黑色球体的多兰山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仍旧那超然的模样。 我榨乾自己最后气力朝多兰山姆展开了追击。
虽然远远不能称作是最佳状态,但即使是这满身疮痍的身体也不能说丧气话。
「——你啊,我不是说过不要过于看轻我吗? 若是知道会有攻击过来的话,只要采取相应的措施……」
打算朝多兰山姆的眉间埋进去的我的短剑隔著一层皮肤,被如同有层膜一般奇妙的感觉所阻挡。
是令人忌惮的物理排斥。
然而将我那迫近过来的拚死神情,被多兰山姆如同停留在脸上的苍蝇一般斜眼一瞥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绝——杀——
「不要小看我啊啊啊————!」
朝停留在眉间的短剑凝聚我全身的力量。
以快要碎掉的程度般咬紧著牙关,并在脑部充血到血管都快断裂的瞬间,心脏
产生了巨大的脉动。
从心脏那里彷佛有除了血液以外的什么瞬间充斥于全身上下似地,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我以直觉去理解了,这是属于蒂菠妮雅高位精灵的纯血魔力。
就在同一个瞬间里,注入了我全力的短剑伴随著撕裂的声音突破了物理排斥。
「咕呜」
多兰山姆那美丽清爽的脸庞初次歪曲了起来————在同一时间,我的全身受到了如同被铁球给砸中般的冲击波,并弹飞了开来。
「乌嘎」
「呀啊!」
多兰山姆更加地挥舞了他的右手,可可就朝著对面遥远的墙壁撞上去了。
「…好了,我已经要走了喔。 当你们的对手我已经累了」
「你……这家伙」
我踉跄地爬了起来并面向多兰山姆。
初次直接了当地朝著我投以视线的多兰山姆,从他的眉间沿著那美丽的脸庞到下颚,一滴一滴地流下了散发著银色光泽的赤红血液。
「给我…站住」
多兰山姆以读不出表情的脸庞朝著拖著脚步靠近的我看了一眼,之后便无防备地背向著我。在他的眼中早已没有我的存在,并将他自己的身体轻巧地浮了起来,朝著紫黑色球体轻易地隐去了身姿。
紫黑色球体里可是伸手不见五指。
没办法从里头目视多兰山姆的身姿。
被逃掉了吗?
若我朝著那球体砍进去的话,真的可以造成伤害吗?
若是追著多兰山姆而跳了进去,真的回归的了吗?
未知数实在是太多而很难下正确的判断,反而先困惑起来了。
『被你添了各种麻烦,若我不回报一下你的话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多兰山姆那庄严又掺著不快的声音直接在脑袋里响起。
『所以在最后这个时间点,我就将你所熟知的东西作礼物送你吧』
「你这家伙说什么啊,给我从里面出……」
突然之间,液体从我仰视著的紫黑色球体里伴随著水喷溅的声响朝我倾注而下。
「噗唉! 什,什么?」
发生什么了? 虽然想这样问,但藉由著铁锈味不用问就立刻知道是什么了。
这是血。
在紫红色的液体里闪耀著银色的光泽,这是黑暗精灵的血。
『没有,回想起些什么吗?』
没错,这种味道,还有散发银色光泽的紫红血液。
在我在受到那令人忌惮的诅咒的时候,这血液也喷溅到身上过。
这血液,这味道,让我那瞬间的记忆复苏了。
这……是……
————惨了!
是身在不知何时的战场上,心脏被贯穿并曾是城寨守备队长的黑暗精灵。
而且,这种怨叹的临终悲鸣。
我立刻就打算远离那紫黑色球体,然而却更加僵持不动。
脚步彷佛被固定在地板般无法动弹。
『真是可惜啊……【双剑之饿狼】……』
从啪哩啪哩积蓄著电击的紫黑色球体那里,一只沾满鲜血的右手缓缓地伸了出来。
『悔恨吧……,恸哭吧……,哀叹吧……』
————这…下…惨…了!
于刻划在身体的言语、心伤、记忆上紧紧附著著,剥也剥不下来的诅咒。
「呜喔喔喔喔喔喔」
虽然我正打算逃脱,但身体却动也不动。
『呻吟……,叫喊……,挣扎灵魂的呼喊……』
「奴奴奴奴奴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动不了。
双脚彷佛成了岩石一般。 从球体缓缓伸出多兰山姆的右手上被黑暗所产绕著。
「可恶恶恶啊啊啊啊啊!」
「"维多隆格.加岚岚加.多.奥洛加.卡嗒斯多罗.德.拉.岚.贝鲁维鲁多"」
————恩?
『与我一同……』
「以将你击败的蒂菠妮雅·罗斯·菲优露碧思·奥丁之名!, 对其真名下达命令!」
————什么?
『————怨恨吧,《复仇之终————
「将此地以魔法排斥封印起来!」
「呜哇喔」
压制脚部力量很唐突地脱落了,以全身上下的力量打算挣脱的我,由于自己的努力不懈而跌了一个大跤。
「好痛啊啊啊!」
后脑杓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段时间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地挣扎著。
什么? 发生什么了?
「你在做什么啊?」
在痛苦挣扎的同时映入流著泪视界的是桃花色的发丝,以及大大的猫眼水色瞳仁。
「啊—啊—啊—,不是又中了《复仇之终焉》了吗,你这笨蛋」
说著令人厌恶话语的浓厚粉红色水润嘴唇,突然间塞住了我的嘴。
「——!」
微量的血液温柔地流了进来,而我的嘴唇被咖噗地咬了一下。
柔软的嘴唇缓缓地从我嘴上离开,在我眼前有著一张已经见惯的脸庞。
「…… 真是的,不要让我在一天内解咒好几次可以吗」
「……蒂菠妮雅……」
蒂菠妮雅脸颊染上些绯红的同时,从两侧捉住我的脸颊并直直地注视著我。
「呼恩恩,就算是在魔法排斥空间好了,阻挡下来就已经尽了全力了呢」
「阻挡下来?」
我将手腕给提起并看著手掌心。
虽然并不是很小,但那用剑而让手坑坑洞洞的茧变少了。
「嘛,应该不会再接著发展下去了,安心吧」
砰的一声我的头被拍打了一下,蒂菠妮雅则是「呼哼哼」地笑了。
在令人不敢相信前一瞬间还在陷入死斗的寂静里,微小振翅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响起,我追著那声音往天顶的方向看去。
「那,那是……镇守精灵…吗?」
「啊啦,变得相当地小了呢。 是因为受到魔法排斥的影响吗?」
在仰视著的天顶之上,散发白银光辉的可爱幼龙拼命地振动著两翼,让它那圆滚滚的浮游起来。
积蓄著漆黑雷击的紫黑色球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在附近被纯白的墙壁所照耀的玄关处已回到原来姿态。
准备要起身而放置于地上的手,伴随奇妙的触感抓到了些什么。
「呜哇!」
惊愕的声响响彻于玄关处。
我手上所抓著的是有著纯白色的皮肤,从手腕部分开始的右手。
「……是伯父大人的右手呢,嘛,这是自作自受的吧」
蒂菠妮雅以似乎很悲伤的视线往那右手瞥了一眼。
「呜—恩,如果把魔法排斥解除的话,魔界之门也是有再度打开的可能性呢……」
蒂菠妮雅以冷静的目光朝著浮游在空中的镇守精灵望去。
「…真是没办法啊,仆人,去拿火炬」
「火炬? 你说这个吗?」
将在玄关处门上的高处设置的白色火炬交给就地坐了下来的蒂菠妮雅。
「唉咿!」
「啊!」
想说突然间在做什么,原来蒂菠妮雅将有著白色火炎的火炬朝著纸钞祭坛放手了。
白色的火炎在沾满血的十亿吉姆上扩散开来。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
「成了《魔界门之召唤》触媒的金钱什么的,若是给普通的人类碰到的话,搞不好会让毁灭国家的疫病什么的蔓延开来呢。」
「原,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但是啊,在眼前十亿元吉姆正被烧掉……. ,实在是可惜到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即使如此能够毫不犹豫地烧掉什么的啊……,果然高位精灵与我们人类的价值观不一样啊,真是厉害」
「哈啊?」
我虽然感到佩服并向蒂菠妮雅搭著话,但回应过来的则是半睁著眼,极为不情愿的表情。
「你笨蛋吗? 会觉得可惜不是当然的吗! 这可是我血与汗跟泪水的结晶喔! 你想想为了赚到那种程度的金钱,我这个荣誉的高位精灵究竟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咿咿咿咿咿——! 不甘心啊啊啊啊!」
我的胸口被蒂菠妮雅抓著,剧烈地被摇动著。
那个我说,因为我的头被撞到过,若被做了这种事的话可是要死了啊。
「真是受够了! 绝对要再赚一次十亿给你看! 然后! 这次全——部都要为自己使用!」
我因不知何时会遭受在眼前咬牙切齿的蒂菠妮雅怒火波及而胆战心惊著。
「仆人! 我因为魔法排斥动不了了! 是说我根本就不想动! 把我跟可可及可可搬到马车那里去!」
「唉? 啊,啊啊。 可可跟可可呢」
虽然有一瞬间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但这个地方的确有可可以及可可。
我朝著因为魔法排斥而脱力地倒在墙边的短发可可,以及在玄关的正中央,恐怕气息已经断绝的长发可可投以视线。
「……将可可的身体,安葬在妖精国度里头吧」
「啊啊,……也是呢」
虽然觉得惋惜,但可可的灵魂已经回不到原来的身体里了吧。
若是这样的话,确实将身体返还这神圣的土地感觉会比较好。
「好了,回去吧。 回到加里贝鲁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