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慰灵祭的第一天中出现死相的,总共有四个人。在近百位出席宾客中,有四人身上出现死相,这个数字究竟算多还少,谁也无从判断。只是,其组成让人觉得其中大有玄机。
第一个人是铃木健儿,是在第一轮无边馆案件中遇害的恐怖小说家宵之宫累的同伴。正确来说,当天是铃木带宵之宫入场的,不过两人关系有点复杂,中间又夹着他的姐姐井东佐江;和与她住在同一栋公寓大厦又隶属于同一个排球队,旭书房的编辑茶木笙子。而且那位茶木笙子身上也出现了死相,换句话说,她就是今天的第二个人。
接着第三个人是第一轮无边馆案件的第一个被害者出口秋生;第四个人则是恐怖电影导演佐官甲子郎。
“这个结果让人很难认为第二轮无边馆案件被害者的挑选条件和第一轮案件无关呢。”
在浏览过手上的资料后,新恒率先发表意见。
联合慰灵祭的第一天顺利结束之后,当天傍晚,新恒警部、曲矢刑警和弦矢俊一郎三个人在都民中心的小会议室集合。
老实说,俊一郎已经精疲力竭。用死视观察时丝毫不觉疲累,不过一旦任务结束,疲惫感便席卷而来,化作轻微头痛、眼睛酸涩和轻度肩颈僵硬这些症状出现。上次造成这么剧烈的身体负担,究竟是多久前的事了呀?
不过,现在还不能休息。如同新恒事前所料,真的找到出现死相的人物了。为了拯救这四个人的性命,必须尽早查明原因才行。
“第二轮案件的第一位牺牲者石堂诚,是佐官导演大学时代的朋友,因此也可说和第一轮案件有关连。”
新恒接着说。而俊一郎勉强开口回:
“可是,第一轮案件的相关人士,都绝对和佐官甲子郎有关,从这个角度去想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
“而且管德代无论和谁都不相关。”
“要说不相关,宵之宫累、茶木笙子、井东佐江和铃木健儿这四个人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关系。要是去掉与第一轮案件完全没有关系的井东佐江,那么宵之宫累和茶木笙子两个人,与铃木健儿之间的连结,就会彻底断掉喔。”
这时,俊一郎将他坐车来都民中心路上思考的几个疑问提出来。
“第一轮案件是随机杀人,而第二轮案件的被害者是依据某种基准挑选出来的吗?”
新恒似乎能接受这个想法,不过曲矢就不同了。
“可是呀,就算这样,也不能说第一轮案件和第二轮案件挑选被害者这点完全无关吧?”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没什么相关性,但既然的确相关,就更该着眼在这个事实上吗? ”
因为新恒代替俊一郎反问,所以曲矢拘谨地回答“是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不过,既然那个连结十分渺小,搞不好在第二轮案件被害者外的人之间也能发现不是吗?”
听了俊一郎的发言,曲矢点点头说:
“不管是搜查本部还是黑搜课的见解都是,第一轮案件是随机连续杀人。但第二轮案件的可能被害者们似乎并非如此,所有人是在某种基准下挑选出来的。但是呀,一开始明明是随机杀人,后来的被害者之间却有关连,这不是也很奇怪吗?所以应该可以推测那个基准隐藏在第一轮案件中吧?”
“你是指,黑术师和恐怖杀人魔之所以要发动第二轮杀人,是因为之前的杀人计划失败了,也就是说,他们打算要雪耻吗?”
俊一郎询问新恒和曲矢两人,警部立刻回答。
“石堂诚这位第一轮案件相关人士离奇死亡,今天又从无边馆开幕派对相关人士之中找到四位可能的被害者,从这个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相当高。假设第二轮案件是为了雪耻,那么就像曲矢刑警所说,搞不好有什么从第一轮案件中延续至今的关连。”
曲矢听了新恒的回答后似乎心情大好,转头向俊一郎提出相当直接的疑问﹕
“不过为什么凶手会从随机杀人这种方式,改为事先挑选被害者的方式呢?”
“有一个可能原因是,第一轮案件中,只要能顺利潜入无边馆,接下来眼前就有大把对象可以随意挑来下手;不过第二轮案件中,如果不先选好被害者,就会不知道要去哪里杀哪个人才好。”
“他虽然很疯狂,杀人意志倒是十分坚定是吗?”
“就算事先挑选,当然也可以随机选择就好。可是如果杀谁都好,反而会很难决定目标。人类出乎意料地具备这种天性。所以他决定要设下某种挑选基准,这样想还算说得通。只是──”
“怎样?”
“如果是要为第一轮案件雪耻,那么第二轮案件的被害者不也应该要是五个人吗?”
“今天的四人,再加上石堂诚和管德代……六人了呀。”
“也可以解释成,因为这次已经不用五骨之刃,所以不管杀几个人都没差。但这样就不算是雪耻了……”
“会不会是把出口秋生看作第一轮案件的被害者了呢?”
“的确这样一来,无论哪次案件的被害者都是五个人……不过,出口活下来了。在第二轮案件中恐怖杀人魔必须下手的对象,仍旧是六个人。”
曲矢稍微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
“不管怎样,问题是选定被害者的基准。只要找不到这个关键,就无法拯救那些可能的被害者。既然如此,其他事不需要考虑太多吧?”
“这样说也是没错,不过……”
完全不列入考虑也不是好办法吧?俊一郎在心里暗忖。这时新恒脸上突兀地浮现笑容说:
“协助挑选可能被害者的,就是爱染老师识破的那个黑术师设置在无边馆的咒术装置。我好久没有见识到你外婆的本领了,她真是越老越──啊,这话有点失礼。她的能力益发精进,让我打从心底感到佩服。”
“……谢、谢谢。”
俊一郎一面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自己得要道谢呀,一边立刻低头致意。
他这时才想起来,警部也是外婆的粉丝。
到底为什么警方高层会这么看中外婆呀?俊一郎再度感到不可思议。
“总之,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护第二轮案件可能被害者的性命。”
新恒变回严肃的神色,率先下了结论。
“然后今天发现死相的这四人,还有石堂诚和管德代,要找出这六个人的共通点。另一方面,再加上第一轮案件遇害的四人,调查这十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从这两个方向进行搜查。不过后面那个搜查方向顶多就是以防万一,黑搜课的看法是,能找到共通点的应该是前面那六人。”
此刻新恒将目光移到俊一郎身上,后者同意地点头。
“你认为……只要能弄清楚死相出现者的共通之处,就至少能拯救第二轮案件的可能被害者吗?”
新恒抛来直指核心的问题。
“……或许吧。”
“搞什么呀,有够不可靠耶。”
俊一郎对于曲矢不满的语气感到恼怒的同时,心里也浮现一种非常羞愧的感觉。打着死相学侦探名号的专业人士,不应该回答“或许”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应该是强烈地感受到这点吧。
“只是,搞不好……”
“怎么样?”
不过新恒的态度依旧非常亲和。
“光是找到共通点,还是不晓得为什么那些人身上会出现死相的可能性……”
“也是存在吗?这样的话,能拯救那些可能的被害者吗?”
“……可能无法。”
“那个共通点是从何而来的呢?为了真正解决这起案件,必须要连这个问题都解开才行是吧?”
俊一郎点点头,讷讷地说:
“因此,关于五骨之刃和无边馆的咒术装置,需要更……”
“清楚的细部资讯。”
顺着接下去讲完的新恒,又说出令人意外的事。
“关于这两点,爱染老师已经独自在调查了。”
“是这样吗?”
俊一郎很惊讶。
“只是老师一开始就说过,关于无边馆的咒术装置,除了当场获知那是搜寻无边馆对第一轮案件记忆的装置以外,可能无法再得到新的资讯吧。”
“也就是说,关于五骨之刃,还有可能调查出新的情报吗?可是,最重要的情报来源,那个老爷爷已经──”
“你是说奈良的乡土历史学家閇美山犹国吗?听说大概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不过听说爱染老师获得了他留下的数量相当庞大关于中国咒术的原稿还有部分藏书。”
外婆似乎是认领了那个老人的遗物。是因为有多年以来的老交情呢?还是擅自据为己有呢?俊一郎决定不去追究这个问题。
“明天爱染老师就会跟我连络,搞不好对于第二轮案件的看法,又会因为调查结果而翻转。”
新恒解释完毕后,开始说明隔天的情况。
俊一郎的任务和今天相同,不过需要死视的人数大约在二十人上下,负担应该比今天小得多。不过问题是,其中会不会有出现死相的人……就算是人数较少,也不能保证不会有死相出现。将近百人中找到了四个人,按照这个比例,二十人左右中会有一个。
接下来,三人继续针对第二轮案件的被害者反覆进行讨论。不过,新恒似乎认为继续讨论下去也不会有所进展了吧。
“明天也要麻烦大家了。”
他点个头暗示今天就到此为止,所以俊一郎就将他一直放在心上,看到汤浅博之的这件事说出来。
“你干嘛不早点讲?”
预料之中,曲矢语气激动地质问。
“因为他身上没出现死相呀。”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有可疑人士出现,理所当然要告诉我吧。”
“你之前又没有先跟我这样讲。”
“你这个人呀,这种时候就要临机应变,这样才是大人的做事方式吧?”
“我可不想被你这种看起来最不会临机应变的公务员讲这种话。”
“你这个混帐。”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
笑看两人斗嘴的新恒,干脆地开口讲公道话。
“我们委托弦矢的,确实只有请他找出身上出现死相的人。”
“但是警部──”
曲矢正要反驳,但新恒伸出一只手制止他。
“我也了解曲矢刑警的想法,不过死视的辛苦程度或许远超过我们的想像。搞不好弦矢光是用死视看过近百位宾客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即使认出汤浅博之,也完全没有余力可以通知你吧?”
俊一郎沉默地点点头,曲矢尴尬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关于汤浅博之,黑搜课会好好调查。所以请弦矢继续进行身为死相学侦探的工作,寻找第二轮案件被害者身上出现死相的原因。在我们委托你之前,你就已经有管德代这个委托人了,所以我这样说或许有点奇怪。”
“不会,我会想办法找出原因的。”
俊一郎像是在对自己承诺般,肯定地答覆。
要是只有管德代一个人,她和第一轮无边馆案件之间的连接点实在太少,自己应该早就束手无策了吧。在这层意义上来说,发生了第二轮无边馆案件倒是好事……虽然俊一郎绝对没有这样想,但现在能将所有线索归位,一口气解决案件的希望,似乎逐渐浮现眼前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俊一郎期待接下来情况的开展,能如同这句谚语一般。
再度搭上便衣警车回到神保町的侦探事务所后,俊一郎和小俊一起简单吃过晚餐。
在忙着梳理毛发的小俊身旁,俊一郎再度浏览新恒交给他的搜查资料。里面整理了十几位案件相关人士的资料,他先挑出石堂诚、管德代、茶木笙子、铃木健儿、出口秋生和佐官甲子郎这六人的资料看熟。他昨天才刚刚告诉曲矢管德代的事,今天就已经拿到整理好的调查报告了,效率让俊一郎大感诧异。
资料中不仅记载了每个人的个人资讯,还详细记录了在无边馆《恐怖的表现》展览开幕派对中,他们去了哪间房间、和谁碰过面、聊了些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这些细节。就连以这场派对为主轴而整理出的交友情况,也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让俊一郎由衷感到佩服。在他分别从这几个人身上看见死相的短短几个小时内,黑搜课的搜查员就能将身家资料汇整到这个地步,可见得他们的搜查能力有多惊人。
不过随着时间经过,俊一郎内心越来越焦躁。无论他怎么比对六个人的资料,都完全找不着共通点。傍晚在都民中心和新恒他们讨论时,他还深信只要有时间一个人静下来思索,一定能发现什么疑点。结果,似乎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即使再加上第一轮案件的被害者宵之宫累、福村大介、矢竹玛丽亚和佐官奈那子这四个人的资料一起对照,结果仍是相同。越看下去只是越觉得所有人根本就毫无关连,俊一郎不禁仰天长叹。
肯定有所关连的六个人,还有搞不好有所关连的四个人,明明这些人的资料都整理好摊在眼前了,却完全找不出任何头绪……
那天晚上,俊一郎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他心里虽然清楚为了明天,今晚必须好好睡觉养精蓄锐,但脑中总是不自觉地想着这些人的死相。等到终于能入眠时,天都已经快要亮了。
星期天早上,他醒来时已经超过十点,即使如此,他也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他揉揉惺忪睡眼,打开寝室房门,迎接他的是小俊频频抗议的叫声。它似乎早上有来讨饲料吃,但俊一郎却睡死了没听见。
“……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弄喔。”
为了表达歉意,俊一郎挑了高级猫罐头用开罐器打开,小俊趁机主张今后应该要一起睡在寝室。
过去住在杏罗的外婆家时,一人一猫都是睡在同一张床铺上,不过来到东京后就改变了。因为俊一郎下了个悲壮的决定,为了脱离外公外婆的保护独立,和小俊也必须保持一点距离。被外公外婆领养的俊一郎,几乎可说是打小和小俊一起长大。因此,他对小俊的依赖程度远比对外公外婆还高。为了在各种层面上独当一面,除了离开外公外婆身边,更重要的是也必须从小俊身边独立。
“昨天我确实是太累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暂时还是维持现状吧。”
小俊虽然的确有一半是在担心俊一郎,但剩下一半肯定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方便。一起睡的话,它可以随时来讨吃的,随时来撒娇讨摸,还能把俊一郎的手臂当成枕头,或是自由地躺在他的胸膛或肚子上。俊一郎都能清楚看见这些玫瑰色的甜蜜画面了。
是说小俊现在已经把方才的主张抛诸脑后,一心一意享用着饲料盆里的食物。俊一郎一边觉得好笑地望着这个画面,一边着手准备自己的早餐。
吃完早餐后,他为自己泡了咖啡,看了报纸,接着又开始阅读搜查资料,不知不觉就中午了。可是,仍旧没有任何进展。他去外头吃过午餐,又再度埋头研究搜查资料,没过多久曲矢就来接它了。
“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你呢?”
曲矢摇摇头。直到抵达位于新宿的都民中心前,两人几乎没再交谈。
联合慰灵祭第二天,俊一郎和昨天相同,与曲矢左右并列坐在签名桌稍远后方。原本需要死视的应该只有二十人左右,但参加宾客却超过四十位。因为又加入了和出现死相的四个人相关,也能称为案件相关人的几个人,另外,也有不少人连着两天前来致意。
相关人士中有管德代、峰岸柚璃亚,还有汤浅博之。管德代是在昨天傍晚和新恒讨论之后,决定由俊一郎通知她今天有慰灵祭。老实说,让她和第二轮案件的其他被害者碰面是否妥当,实在是很难判断。不过她的确隶属于那群人之中这点也是事实,硬把她一个人撇在外头也不太对。在这点上,俊一郎和新恒的看法一致。而峰岸柚璃亚会偕同前来,肯定是管德代找的吧。
顺带一提,已经晓得汤浅博之是佐官甲子郎后援会的会员了。当初《恐怖的表现》展览曾从中抽选三名会员,招待他们参加开幕派对。听说他当初之所以隐瞒柚璃亚她们这件事,是为了在无边馆探险中讲述派对细节吓吓两个女生,顺便炫耀一番。可是无边馆内飘荡的那股极为诡异的气氛让他吓坏了,而且柚璃亚对案件的了解远超过他的想像,因此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以上是黑搜课在讯问过程中得知的情报。
这些前因后果,柚璃亚她们当然不晓得,因此上演了发现汤浅博之的两人──应该说是柚璃亚──逼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而汤浅博之吞吞吐吐无法回答的一幕。
其他还有身上出现死相的关东特殊造型的铃木健儿的姐姐井东佐江、开幕派对当天与勉强捡回一条命现在却又出现死相的出口秋生一起待命的金丸运输员工大桥明,还有第二轮案件中第一位被害者石堂诚的妹妹石堂叶月等。
虽然也有俊一郎初次看到的新面孔,不过新恒还是确实准备好所有人的搜查资料。真不愧是警部。
至于最要紧的死相,则是完全没有出现。每当有人让俊一郎“啊……”地在内心发出惊呼,仔细一看都是昨天那四人的其中一位。结果,第二次用死视看过那四人,意外地再度确认了死相的存在,但幸好其他所有来宾都没有问题。
“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来的相关人士,似乎只有三个人喔。”
从确认两日出席名单的黑搜课搜查员口中获知这个情报的曲矢,轻轻地跟俊一郎咬耳朵。
“放心吧。三个人都住在东京二十三区内。”
要是有人没有来参加联合慰灵祭,俊一郎他们就必须主动出击去找对方。虽然只是为了用死视观看,确认对方身上有无死相,但如果没出席的人分散在其他县市,光是来回车程就不晓得要花上多少时间。第二轮的无边馆案件都已经展开了,新恒担心让俊一郎离开东京搞不好会出状况。不过,也不能就放着那些没出席的人不管,实在是令人相当苦恼的案件。不过,现在没出席的不仅只有三个人,而且三人都住在东京二十三区内,真是帮了大忙。
“已经有搜查员去找那三个人了。总是必须在你去之前,先把他们三人活动的场域弄得一清二楚。见过那三人之后,最后就是还待在医院里的佐官美羽。”
“佐官导演的女儿吗?”
“嗯,只要再用死视看过她,就看过所有参加派对的人了。”
这时新恒警部走了过来。
“这里已经可以了吧。接着来谈关于未出席者的──”
他话讲到一半时,有一位男性姗姗来迟。年纪约莫是四十岁后半吧。那副与西装完美融合的身影,在俊一郎眼里看来简直像是一位政治家。不过,在清楚显现的死相前面,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个人……”
俊一郎的目光追着签名完的那位男性的背影移动,他口中一喃喃吐出这三个字──
“看、看到了吗?”
曲矢慌忙出声确认,俊一郎立刻点点头。新恒马上向搜查员使眼色,就将视线落到手上的名簿上。
“那位先生应该是剩下三人中,在金融厅工作的大林修三吧?”
“那种公务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曲矢的疑问,新恒说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这位大林先生和汤浅博之相同,都是佐官甲子郎后援会的一员,也是抽中名额参加了派对。”
“金融厅的公务员居然……是佐官的粉丝?”
“这是个人兴趣的问题嘛。”
“我们这边知道他为什么昨天没有来吗?”
“听说是因为他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会去游泳俱乐部,他好像从学生时代就是游泳选手,也曾经参加过全国大赛。”
俊一郎开口插入两人对话。
“金融厅是什么?”
“你呀,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吗?”
曲矢傻眼之余,还是向他解释──
“是相对于民间的金融机关,为了确保市场的公正透明,负责检查、监督的行政机关之一。”
新恒接下去解释:
“金融厅有总务企画局、检查局、监督局、管理证券交易等的监视委员会、公认会计师监察审查会等组织,而大林修三是监督局的员工。”
“那样一板一眼的人居然是恐怖电影导演的粉丝……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在监督局工作,所以才因此喜欢电影导演(注9)吧?”
“谁知道呢?就算电影导演也是有千百种。会成为佐官甲子郎导演的粉丝,应该是原本就喜欢这方面的电影吧?”
即使面对曲矢语带嘲讽的发言,新恒依然认真回应。乍看之下两人十分不同调,不过出乎意料地合拍,可能也正是因此才能和睦相处。
搜寻大林修三的身影,发现他正站在祭坛前面,低着头双手合掌致意。他的斜后方,站着一位像是黑搜课搜查员的男性,应该是在等大林烧香结束吧?接下来就是出声叫住他,请他移驾到小房间,对他说明死相的事。讲起来很简单,但其实是相当艰难的任务。
幸好至今的四个人,似乎都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厄表示理解。这个人会怎么反应呢?虽然不应该从职业来判断一个人,但实在很难想像他会轻易接受。不过,虽然说黑搜课是官方名义上不存在的部门,但是跟他谈话的人可是隶属于警视厅。同样身为国家公务员的人说的话,搞不好他会愿意听。
这样就是第七个人了……
第二轮案件的被害者人数持续攀升,一想到这点,俊一郎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想要替使用五骨之刃的第一次案件雪耻,那么预计要杀害的被害者人数也必须是五人。原本因为出口秋生同时出现在这两起案件中,只要把他算在第一次案件里,那么两次的被害者人数就都还是五人,数字上勉强还能说吻合。但现在新出现了大林修三这个显现出死相的人物,这个解释就说不通了。
恐怖杀人魔究竟打算做什么呢?
在凶手背后操纵全局的黑术师,有什么计划呢?
俊一郎差点就要当场抱头苦思了,突然祭坛方向发生一阵骚动。俊一郎转头一看,原本应该在烧香的大林修三无预警地突然发狂大闹。
不对。那……
简直像是遭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袭击一般。狂乱挥舞着双手、不停回转身体,想要从那个东西的攻击下逃开。看起来像是这样,可是,似乎完全是白费工夫。
“啊!痛、好痛……住手……唔唔……”
他时而后仰,时而扭曲身体,一边不停发出如同临终前的惨叫。
“压住他!”
接到新恒的命令,好几位黑搜课搜查员立刻向前抓住大林的手臂与肩膀,不过下一秒就立刻被弹飞出去。
俊一郎下意识地要冲过去,但曲矢马上制止他。
“住手,太危险!”
“但是──”
“就算你去也没有用。”
“可是──”
“我跟在你旁边,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曲矢在担心自己……一领悟这点,俊一郎就决定听从刑警的忠告。
大林修三突然开始的奇异死亡乱舞,因为他碰地一声轰然倒地而划下句点。那副光景,正展现了他失去性命的瞬间,会场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现场暂时安静了几秒,接着凄厉的女性尖叫声响彻整个空间,联合慰灵祭的会场一口气陷入失序混乱的状态。
* * *
注9:电影导演 日文是“映画监督”,和“监督局”同样都有“监督”这两个字,所以曲矢才会拿这点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