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潜进来了?
俊一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为什么?
只有无数问号在脑中不停旋转,连冷静思考都办不到,只能呆愣坐着。
一直到突然感受到车内绽开无声的喧哗,他才恢复正常。
其他八个人似乎都兴奋起来。虽然没人从座位抬起头来环顾车内观察,但众人高昂的情绪直接朝俊一郎袭来。只要找出潜入旅程的敌人,黑术师就会实现你的任何愿望。对于那家伙的崇拜者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奖赏了吧。
「我现在是四面楚歌了吗?」
他不禁脱口说出成语。对于自己相隔许久再度出现的这种反应,他忍不住苦笑。
在他还不擅长与委托人沟通的时期,有时会因对方的话语突然联想到四字成语,并脱口而出。那是小时候外公外婆教导他的知识,但净是些在平常对话时──特别是俊一郎这个年纪的人──不太会用上的词汇。因此委托人听见总是会先愣个两三秒,偶尔也会成为开启话题的契机。但不知不觉中,他现在已经不太会讲这些成语了。
结果现在又突然浮现在脑海中,这究竟是好事?还是不祥预兆呢?
顺带一提,四面楚歌的意思是,周围都被敌军环绕,也不可能有援军出手相救,只有自己一人孤军奋战的状态。完全就是俊一郎目前的写照。
但幸运的是,八位参加者应该不会立刻就团结一致地搜寻共同敌人吧。无论是搭上这辆巴士之前,坐进巴士之后,或是在休息站里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任何人主动找其他成员搭话。八个人全都缩在自己的壳里。
可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搞不好那个像是班级干部的男生,会跳出来登高一呼。只要有人出来结集众人,情况也是有可能一口气朝着「搜寻犯人」的方向发展。
该怎么避开现在逼近自己的危机呢?俊一郎边思考对策边困惑于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他的卧底行动会被发现呢?
第一个就可以先删掉有窃听器的可能性。因为随着黑搜课的工作内容越来越多,曲矢会定期拿侦测器来事务所检查是否有被偷装窃听器。
事先晓得这次卧底搜查行动的,只有黑搜课的新恒警部、曲矢主任、唯木搜查官、城崎搜查官、还有外婆和俊一郎,总共六人而已。当然今天早上的时间点,黑搜课的其他搜查员也都获知这件事了吧。但在昨天以前,这应该是最高机密才对。
这样一来,黑术师讯息里的文字,就透露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获得「平常老是阻碍我的计划的那位敌人,似乎打算潜入这趟旅程的参加者之中。」这个「相当有趣的情报」的时间点,是在「几天前」。换句话说,是在仅有六人晓得卧底搜查计划的阶段,消息就走漏到黑术师那儿去了。
究竟是谁泄的密?
这意味着六个人之中有叛徒吗?
首先,俊一郎自身可以先排除在外,接下来能删掉的当然是外婆。曲矢也不太可能,也绝对并非新恒。剩下的就是唯木和城崎两人了。
认识唯木是在大面家遗嘱杀人案事件,彼此相交还很浅。即使如此,就已经能充分感受到她身为搜查官的正直程度。就算有人说拥有这般人格特质的她其实是黑术师的间谍,自己也难以相信吧。
另外一位城崎,是这次才第一次见面。他和唯木的气质不同,但看起来也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尽管如此,俊一郎对他的所知几近于零。现在最可疑的人选,果然还是他吧?
泄密者的真面目当然是个问题,不过现在更棘手的是,曲矢他们还不晓得卧底行动早已事迹败露了。另一方面,黑术师却知道巴士旅行中有敌人存在。这样一来,他应该会对黑搜课的跟踪行动有所提防吧。也就是说,黑术师那方占尽优势。随着巴士之旅持续进行,黑搜课成员暴露在危险中的机率肯定会越来越高。
一定要想办法警告他们。
唯一的机会,就是下次的休息时间了吧。不过现在众人已经晓得参加者中有敌人存在,是否还能那么顺利地与搜查员接触呢?
寻思有什么好方法的同时,俊一郎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黑术师到底知不知道卧底敌人的真面目这一点。不过,要是他晓得潜入者是死相学侦探弦矢俊一郎,肯定会将自己的特征写进讯息里,但讯息中并没有提及相关资讯。搞不好走漏的消息没有包含这部分。只是,是否真能够如此断定,俊一郎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是,不管泄密者是谁,肯定都会连卧底搜查实际执行者的真面目一起回报。有人将混进巴士旅行打探消息,但不晓得对方是谁。一般没有人会像这样泄密只泄一半的吧?话说回来,卧底搜查会真正确定下来,也是因为俊一郎接受了这份挑战。泄密者不可能没有告知这个讯息。
第二个理由出在黑术师自身性格上。只要告诉其他参加者俊一郎的外观特征,想必立刻就能逮住他。但是,黑术师应该会觉得这样就不好玩了。只透露有敌人,并借由实现任何愿望这个奖赏,驱使崇拜者们去对俊一郎展开狩猎行动,俊一郎就得一直身处恐惧之中,担忧自己的真面目不知何时会被揭穿。想像这个情况能让黑术师感到乐趣无穷。搞不好那家伙根本没有特别期待会有人揪出俊一郎,反正只要巴士抵达目的地,俊一郎就是瓮中之鳖了。简而言之,这只是路上打发时间的游戏。
总之,只要卧底的真面目还没有露馅,能撑多久我就撑多久吧。
俊一郎暗自下定决心,就撕下一页记事本,在上头简洁地描述现状。这是为了在下次休息时应该会来找自己的搜查员靠近时,能偷偷将纸条递过去。
由于高速公路塞车,抵达吃午餐的休息站时,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四十分钟左右。司机的场再三道歉,不过没有任何一位参加者开口抱怨。
巴士停进停车场,前方车门打开时──
「可以占用一下大家的时间吗?我有个提议。」
坐在最前面的班级干部型男生,起身站到走道上的同时,朝着众人开口:
「我想大家也都看过主办者寄来的讯息了,那么这次的午餐兼休息,应该要规定大家绝对不准单独行动比较好吧。我是这样认为的,不晓得大家意下如何?」
「好呀。」
第一个应声的人是那位蝴蝶女生。
「赞成。」
接着是那位国中生,他规矩地举起右手附和。其他人像是仿效那位少年一般,纷纷举起手来。俊一郎赶紧在变成最后一人之前,迅速做出相同反应。
这下糟了。
当然,他忍不住在内心大大哀叹。有一瞬间,他迟疑着是否该把纸条处理掉比较安全,但应该是不可能做到搜身的程度吧。机会不晓得何时何地会降临,想到这里,他决定留着那张纸条。
九人下车之后,就直接往餐厅走去。虽然已经稍过了吃饭时间,里头还是有许多旅客,看来没办法所有人都坐在一起。
这下应该只能各自用餐了吧。
俊一郎正打算如此提议时,有位餐厅的女服务生过来询问他们是哪个团体。班级干部男生一回答是「黑之神秘旅行」后,她居然将他们一行人领到特别准备好的房间。所有人皆对此感到诧异。
「是主办人那边先预约好的吗?」
蝴蝶女生轻声问,但班级干部男生侧着头疑惑地说:
「那样的话司机应该会在巴士里宣布才对。」
「啊,对耶。」
这时,国中生天真烂漫的声音响起:
「应该是他的力量吧?」
虽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但九人之间泛起一股奇妙的氛围。
难道……?
不可能。俊一郎虽然这么认为,但内心感到不可思议这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女服务生为什么会来问我们是哪个团体?简直就像是预先知道有个九人团体会过来一样。
九人被带到一间像是小型会议室般的房间。对于休息站的餐厅来说,似乎是没什么必要存在的空间。还是准备接待团体客人用的呢?所有人都一脸迷惑地坐下来。
接着,明明没人点餐,立刻就有服务员端上午间套餐。如此迅速的应对,无论怎么想都只能认为是有事先预约。
俊一郎决定询问刚刚那位女服务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端菜的服务员中没有她的身影。
面前摆满冒着白色蒸汽的热腾腾料理,却没有人伸手拿筷子。
「虽然有点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这应该也是主办人的好意吧。」
班级干部男这么说完,就开始吃起午餐。受到他的影响,其他参加者也纷纷拿起筷子。
就算如此,也太奇怪了吧。
俊一郎胆战心惊地将料理送进嘴里,内心暗自疑惑。
为了不让潜入巴士之旅的敌人擅自采取行动这个心照不宣的目的,决定禁止单独行动的同时,他们就顺利进到人满为患的餐厅内的包厢。这就像在说,请在这里进行一场秘密讨论来找出敌人吧!
可是……
这样就会需要立即操纵餐厅的服务生们。当然,这对黑术师只是雕虫小技。尽管如此,他真的会为了这种小事,就这么大费周章吗?该不会这间餐厅本身,从一开始就在黑术师的控制之下吧?
虽然不觉得班级干部男说的就是正确的,但的确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俊一郎只觉得……
事情有些诡异。
但也仅止于这种程度。和那些黑术师在背后操控的猎奇连续杀人案带给社会的骇人战栗相比,根本就天差地远了,可是,他似乎感受到某种在另一层意义上更深刻的恐怖。
直到甜点和餐后饮料上桌前,几乎没有人开口说话。一般这种情况下,气氛会有些尴尬,但现在却不太有那种感觉。众人都相当抗拒与别人接触的性格,在眼前这个场合反而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那么,大家想怎么样呢?」
率先开口的,如同预料般地是那位班级干部男。
「主办人都特地为我们安排这种机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讨论一下,这之中到底谁是间谍?」
「在那之前──」
俊一郎举起右手吸引全员注意,左手则稍微翻开外套,露出八狱之界的符咒,说道:
「我想要先提醒大家关于这个东西的一些事。」
俊一郎的这个举动,蕴含着两个目的。
第一个是他希望其他人看到他翻开外套后,能跟着采取相同动作,借此找出是谁没有将符咒别在身上。不过随即做出同样行为的只有两三个人,而且也看不到外套内侧的情况,这个尝试宣告失败。
另外一个目的则是,他想要将外婆警告自己的事项,传达给众人。现在在场的八个人,可以说皆是黑术师的崇拜者。换句话说,他们都可以看作是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引发某些案件的「候补凶手」,但也不能因此就对他们见死不救。还是应该先提醒他们,如果对待符咒的方式有误,也有可能会招致生命危险。
问题是,该怎么说呢?
要是照着外婆的说法原封不动地转达,大家肯定会怀疑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一个没处理好,也有可能情况急转直下,自己就被断定为间谍的风险存在。因此俊一郎十分踌躇,结果现在落得还没想好说词就得开口说明的下场。
「这是什么意思?」
班级干部男出声询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讲:
「讯息里有说明,这个八狱之界会在我们周遭展开结界。也就是说,八狱之界的『界』,指的是『结界』。」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八狱』代表的或许就是八大地狱了。」
「地狱还有分这么多种吗?」
俊一郎正准备回答班级干部男的问题时,旁边的高中女生插嘴问道:
「你的意思是像血池或针山那种地狱吗?」
「嗯,那些也包含在内。八大地狱的第一个是,罪人相互伤害至最后仅剩下一副骨骸,然而只要风一吹过,身体又会回复原状,无限重复同样过程的等活地狱。第二个是鬼狱卒让罪人横卧在烧热的铁制地面上,用极烫的墨绳在其身上留下墨线,并按照线条以炙热的铁斧砍断身体的黑绳地狱。第三个是罪人会被鬼狱卒驱赶到铁山前面,受到两侧逼近的铁山挤压及从空中落下的铁山砸烂肉骨的众合地狱。第四个是鬼狱卒朝罪人射箭,用铁棒捶头,投掷热烫大锅,或以金钳撕裂罪人嘴巴,将烧滚铜液灌进去等,充满严厉刑罚的叫唤地狱。第五个是鬼狱卒用炙热金钳拔罪人舌头或挖出他的眼珠后,身体立刻又会回复原状,这些折磨会无止无尽重复的大叫唤地狱。第六个是鬼狱卒让罪人躺在炙热铁地板,用烧烫的铁棒从头到脚狠狠击打,将其身体捶成肉浆的焦热地狱。第七个是鬼狱卒让无数大团火焰朝罪人狠狠落下的大焦热地狱。第八个则是将前七个地狱的所有苦难集合起来再乘之千倍的阿鼻地狱。这就是基本上一般说的八个地狱,不过这些……」
俊一郎不小心说得太过投入,现在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其他八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这下糟了。他们该不会觉得我很可疑吧?
他正打算立刻说些话掩饰时,班级干部男抢先他一步开口:
「哦,你知道的不少嘛。」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感到佩服,俊一郎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你说明得太详细了啦,是你自己想像的吧?」
蝴蝶女语带抱怨,但似乎没有真正动怒。
「血池和针山是在哪个地狱里呢?」
接着高中女生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原本以为自己露出马脚了,看来只是个误会,俊一郎不禁松了口气。
「即使称之为八大地狱,第一个等活地狱下又附带着其他十六个地狱,其中有许多不同的世界。其实刚刚每个地狱的说明,都省略了相当多内容,实际上会更为复杂才对,所以……」
俊一郎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后──
「这些解说就稍后再私下进行好了,可以麻烦先回到八狱之界这个主题吗?」
班级干部男笑着提出要求。
「啊,也就是说,要是我们周围展开了这八个地狱的结界,那么最好不要轻易拿掉胸前的符咒比较好。我是想提醒大家这件事。」
「要是拿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但就算是掉进八大地狱的其中之一,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莫名地有说服力耶。」
班级干部男用饶富兴味的眼神望着俊一郎说:
「你好像对这个领域很清楚。」
因为小时候听外婆讲这些都听到烦了……俊一郎将这句话吞回去,开口回答:
「我只是对民俗学有点兴趣而已,也不是专业的。」
「即使这样还是很可靠呀。」
虽然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总之似乎没有人对俊一郎起疑。
他正要放下心来时,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他立刻顺着看回去,眼神对上了全身黑的那个男生。他的双眼里,透着其他七人没有的疑惑神色。只有这个男的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需要特别小心这个人物。
俊一郎在心中提醒自己时──
「所以咧,现在最重要的找间谍任务到底该怎么做?」
目光锐利的眼镜男单刀直入地发问。
「在完全不晓得每个人个人资料的情况下,要找出到底谁才是问题分子,这几乎不可能吧?」
「这样说也是有道理,可是──」
蝴蝶女歪着头,说出了相当有意思的看法:
「提议应该要来讨论这件事的他,还有提醒大家注意结界问题的他,应该就不是了吧?」
前者指的自然是班级干部男,后者则是俊一郎。但是呢,更有意思的是听到她这句话后,国中生发表的意见。
「……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才刻意这样说的吧?」
他的脸微微胀红,说起话来模样有些腼腆,话中内容却十分尖锐。蝴蝶女看向少年的脸庞,说了句「哎呀,你真可爱」。
「我投少年一票。」
「一样是少年一票。」
跟在眼镜男之后,全身黑的男生也表达了相同意见,接着──
「我投那位姊姊一票。」
或许是站在支持同性的立场,那位高中女生表示了反对意见。高个子男生和像是御宅族的男生仍旧是沉默不语。
「在我们开始讨论前,要不要先来决定各自的绰号呀?没有称呼总觉得有点不方便。」
对于班级干部男的这个提议,所有人都表示赞成。
「你超级适合当班级干部的耶。」
蝴蝶女立刻就说出对他的印象,因此……
「那就叫班长如何?」
在俊一郎稍稍更动一下称呼后,这个绰号立刻就通过了。
「大家也可以自己讲想要的名字喔。」
听到班长的这句话,国中生、眼镜男与高中女生分别说要叫「小林」、「医生」、和「猫娘」。这些绰号也轻轻松松过关。
小林和猫娘可以想见分别是出自在江户川乱步的少年侦探系列中相当活跃的少年侦探团团长小林芳雄,还有水木茂的知名漫画作品「鬼太郎」中的出场妖怪,但医生就是个谜了。只不过,他给人的印象确实也像是考医学院好多年都考不上的重考生,或是虽然进了学校但却自甘堕落遭到退学的中辍生。如果这个猜想正确,那医生这个称呼实在是相当自虐。
将高个子男、御宅族男、全身黑男取名为「大大」、「秋叶原」、「黑仔」的都是蝴蝶女。而她本人则在众人同意班长的意见,正要取名为「蝴蝶夫人」时,出声挑剔:
「夫人听起来很像阿姨辈耶,不要啦。」
因此最后变成了「蝴蝶」。
不过,描写长崎没落籓士女儿蝴蝶小姐和美国海军士官平克顿的悲剧爱情的《蝴蝶夫人》这部作品(将美国作家的短篇故事改编成演出脚本,并由普契尼作曲的歌剧),她知道与否这点令人存疑。当然,班长是因为知道这部作品才会如此命名的吧。
俊一郎的称呼不晓得为什么拖到最后一刻都难以定案。小林提议叫「名侦探」时,他的心脏猛然漏跳一拍。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俊一郎内心暗忖。此时少年那副天真无邪的神情,反而令他更加感到恐怖。不能小看这孩子……他甚至浮现了这种想法。但实际上,小林只是因为自己是小林,所以希望能有一个代替明智小五郎的名侦探而已。俊一郎一得知这个缘由,不禁感到全身虚脱。
这孩子到底是不懂得紧张,还是性格沉着呢?
无论哪种,都是一位奇特的少年。搞不好没有别上符咒的人就是他也说不定。
蝴蝶建议叫作「教授」,俊一郎听了不禁心头一喜。这不就像伯兰?史杜克的《吸血鬼德古拉》中登场的凡赫辛教授一样吗?但十分遗憾地,完全没有任何人表示赞同。
这时,他自己提出了「博士」这个名字,这是因为他想到在拉?芬努的短篇《绿茶》中活跃的赫里斯博士,不过这个称呼也遭到驳回;他接着问那「馆长」如何,他心中的形象是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的《敦威治恐怖事件》中出现的亨利?阿米蒂奇馆长,可是这个提议也没能过关。
最后是拍板定案为「学者」。从教授、博士和馆长这些名词往外联想,众人又能接受的称呼,似乎就是「学者」了。
决定好各自的绰号后,众人原本相当疏离的关系似乎有稍稍拉近了一些。当然气氛还不能说是友好,不过至今漠不关心的态度肯定是淡去不少。
但这个变化,是为了从参加者中揪出混进旅程的间谍才产生的,这对俊一郎来说绝非值得高兴的发展。尽管如此,他对于大家拉近距离这一点并没有厌恶的感受,这个现象非常有意思。
或许是因为班长、蝴蝶、小林还有猫娘等人,让现场原本可能趋于沉重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对俊一郎来说,幸好最关键的间谍搜寻任务没有任何具体进展。就像医生方才指出的,在毫无大家个人资讯的情况下,要想找出间谍究竟是谁,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现在只是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话又说回来,当然也没有任何人主动透露自己的情报,因此这场讨论最终以毫无成果收场。新获知的资讯大概就只有小林是恐怖电影爱好者,猫娘喜欢各种怪谈,黑仔则相当熟知神秘学领域而已。
离开餐厅前,俊一郎试着寻找刚刚那位女服务生,但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班长似乎也心存相同疑问。俊一郎听见他叫住一位年长的服务生问道:
「刚刚招呼我们去包厢的那位女服务生在吗?我想跟她道声谢。」
但即使描述她的身材长相,对方也只是摇头回说:
「我们店里没有这个员工喔。」
而且还接下去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你刚刚说的包厢是什么意思呀?」
班长随意敷衍过去就迅速离开,俊一郎也赶紧跟着走出餐厅。
这顿午餐真是有点诡异呀。
他暗自在内心如此嘀咕,同时为了找机会将纸条拿给黑搜课的搜查员而朝厕所走去。对他来说,第二次休息最为重要的场面,即将到来。
结果,班长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跟了上来。其中应该也有人是真的想去上厕所,但这也是大家确实执行禁止单独行动规范的证明。俊一郎不禁绷紧神经。
好了,现在该怎么突破难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