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恒警部跟俊一郎走到二楼走廊的休息厅后,曲矢、唯木和城崎都已等在那里。
第一个报告的人是曲矢。
整座涛岛的形状酷似一个回力镖,位在回力镖最下方的是南边的栈桥;折角下面的那条直线上半部是那栋别墅,折角处则是观景台;而折角上面那条直线,下半部是森林,上半部则是岩壁。
森林并不大,直接穿过森林就能到达岩壁,不过这两区都空无一物。前者只有茂盛的树木,后者则是整片杀风景的裸露岩石。
换句话说,岛上有开发的地区,就只有回力镖折角下方那一区而已。
“黑术师不太可能躲在森林或岩壁那一带。”
曲矢下了这个结论。
“观景台有五层。”
接着换唯木报告。
“走上短短五级阶梯,就是五坪左右大小的一楼。水泥裸露,阶梯以外的地方,四边都有铁栏杆围着。”
“只是一楼也有栏杆?”
曲矢出声确认,唯木先回了声“对”,才接着说:
“正中间有一座螺旋楼梯,楼梯周围有一圈长得像石笋的物体,高度大约到我的胸口,看起来有点诡异。”
“那是什么?”
“我原本以为是一种装置艺术,靠近仔细一看,发现每根石笋上面都画了类似脸的图案。”
“人物像吗?”
听见新恒的问题,唯木绞尽脑袋思索。
“感觉像是在一块竹笋状的巨石上,雕刻平面的脸。”
“原来如此,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有刻脸的总共有十根,而且每张脸都长得不一样。只有第十一根刻的不是脸,而是类似五重塔的东西。”
“听起来有什么特殊含意呢。”
“我也是觉得很可疑,就东摸摸西摸摸,没想到有一根突然稍微沉了下去。”
“喂喂,没怎样吧?”
此时她仍完好无缺地站在眼前,因此大家心里都清楚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她的行为实在过于鲁莽,可以理解曲矢为何会出言吐嘈。
“你平常很谨慎,就是偶尔会有惊人之举。”
“不好意思。”
唯木规矩地弯腰行礼,新恒兴味盎然地问:
“后来怎样了呢?”
“我把那一根右边的石笋用力往下压,它也一样下沉了。”
“喂喂……”
“我发现这样不太妥当,但又不晓得要怎么样恢复原状。”
“废话。”
“所以我就想,不如别再按画脸的,去按一下刻了五重塔的那一根?”
“不对吧,怎么会是这种结论?”
不只曲矢,每个人都为她的判断捏一把冷汗。
“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动手时,喀地一声,那两根石像就升起来,自行恢复原状了。”
“哦。”
新恒的语气似乎透着佩服。
“看来只要没有在一定时间内连续按,就会自行恢复原状。”
“不觉得很诡异吗?”
俊一郎的发言,新恒点头回应,开口道:
“依照正确的顺序按那些石像,最后再押五重塔那根,通往观景台地底下的暗门就会开启,而黑术师就躲在里头。可以想像这种情节。”
“要怎么知道那个顺序是什么?”
曲矢发问,俊一郎摇头。
“现阶段还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随便按几根……”
“这里可是黑术师的地盘,万一搞错,很可能会触动某种机关,害我们的人受伤。”
“这件事待会再讨论好了。”
在新恒的催促下,唯木继续往下说。
“我爬上螺旋阶梯到二楼后,水泥地板跟四周的铁栏杆都跟一楼完全相同,三楼、四楼和五楼也全都一个样,只是,居然连一个奇怪的地方都相同……”
“什么地方?”
“我上一楼时,是走了五级的阶梯上去的,也就只有那里没有铁栏杆。当然,就那一块是空的。”
“该不会其他楼层也是?”
“对,就在同一个位置,只有那里没有铁栏杆。”
“太危险了吧。”
“从一楼到五楼──”
新恒用手比了比。
“看起来有可能在那个位置架一座梯子连接五层楼吗?”
“啊,原来如此。”
曲矢恍然大悟。
“……在我看来,不太可能。不好意思,我应该再更彻底地检查。”
“不,没问题。那手机可以用吗?”
“没办法,每层楼我都试过了,完全没讯号。”
这时,唯木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不光是俊一郎,新恒似乎也注意到她神态上的变化,
“怎么了?”
“警部,你之前在会议上说过,我方船只会在岛的北侧待命。”
“没错。”
“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船……”
“唯木,那是因为他们隐藏得好啦。”
曲矢自豪地说。
“船上并没有特别用迷彩做保护色。”
新恒干脆地否认这项猜测。
“他们就只是待在从这栋建筑物看不到的北侧待命而已。”
“那唯木没看到,不就代表……”
面对俊一郎忧心忡忡的发言──
“多半是黑术师在那里设下了障碍吧。”
新恒说出了预料中的回答。
“我也跟曲矢主任一样,绕去森林和岩壁,到处测试手机,不过全都没讯号,岛上的南边也一样。”
第三位是城崎,他的报告十分简短。
“你们在一楼休息厅问话时,剩下的人全都静静地待在餐厅里。我说静静地,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完全没有人开口讲话。”
“连真由美也是?”
新恒似乎相当惊讶,俊一郎也是一样。
“我一开始想说,那女生跟其他人年纪相差太远,不讲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
“连一句话都没讲?”
“对。她当时的样子很奇特,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大家话题搭不上,觉得嫌弃,或者毫不关心,才不开口。”
“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我没办法很贴切地形容,但有点像是……觉得只有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
“不过,负责打扫的津久井偶尔会看向真由美,露出微笑。枝村管家、杂务熊井、厨师吕见山、外场服务人员树海都给人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但看起来会关心真由美的津久井,给人的感觉跟其他人有点不同。”
“那真由美的反应是?”
“她也会报以笑容,所以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祖孙。”
俊一郎看向新恒的脸。
“我们之前猜测的──在六位服务人员中,潜伏着黑术师的手下,不过津久井跟真由美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新恒没有回应他的话。
“其他还有什么吗?”
“后来真由美一看到我,就兴致勃勃地找我讲话。”
“你们聊了些什么?”
“她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像是对抗黑术师的警察一定曾遇上一些危险关头吧?你有没有遇过?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出什么事呢?”
“很像她会问的问题。”
对于新恒的感想,俊一郎点头。
“所以咧?问话的结果呢?”
曲矢似乎耐不住性子了,开口催促。
“除了真由美,其他人身上都感觉不出自己独特的性格,不过这反而成了一种强烈的特性。服务人员全都长这样,相处起来没什么困难,但相反地,也令人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满棘手的。”
接着,新恒详细说明问话经过。
“被黑术师操纵了吧?”
警部一说完,曲矢就立刻发表感想,俊一郎听了下意识就要转头看向城崎,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
“吕见山听起来像是吐露了真心话,这或许能证明黑术师的控制并非完美。”
“你这个见解倒满合理的。”
新恒表示赞同,因此曲矢一脸得意。
“但那样的话,为了避免引起我们的怀疑,应该会演得再更像一点吧?如果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露出马脚,我还能理解。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摆出那副态度,就说不通了。”
“我也是这么想。”
结果却惨遭新恒否决,俊一郎还跟着补上一刀,曲矢面露不悦。
“……你们这样说,也是有道理。”
接着他却意外地收回自己的意见。
“另外,为什么只有真由美是例外,这又是一个问题。”
城崎的情况,可以推测黑术师是想在黑搜课放一个间谍,但这群人里只有真由美不一样这件事,却找不到一个好解释。
“如果再把津久井也考虑进去,就更令人费解了。”
俊一郎这句话的语气像是在埋怨情况很棘手。
“至于黑术师──”
新恒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才接着说──
“现在应该也要防范他藏身在这六人之中。”
“不管哪个人都不太像啊。”
曲矢立刻回以真实的想法,唯木跟城崎则默然不语。
“各位──”
一道声音传来,众人转向走廊的方向,枝村管家站在那里。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过来餐厅用餐。”
“知道了,我们立刻过去。”
新恒回应后,俊一郎对他说:
“我晚点跟外公外婆一起过去。”
接着,黑搜课四人往一楼移动,俊一郎则朝二楼的蜜月套房走去。
“外婆还好吗?”
他一敲门就走进房,立刻询问外公。
“嗯。”
但外公只应了一声,就继续埋首看书。这是外公沉迷于阅读时典型的反应。
俊一郎没辙,动作放轻走近床头,注视着外婆的睡脸。
“肚子饿了。”
没想到她突然说话,双眼霍地睁开,坐起身,吓得俊一郎浑身一震。
“……你不要吓我啦。”
“你那是对薄命红颜说的话吗?”
“你早就活超过薄命的五倍了吧。”
“这跟实际年龄没有关系。”
“不是这样吧,你知道薄命的意思是什么吗?”
“那个先不管,你这是认同我是红颜了?”
“这种无稽之谈根本不需要我特意否认。”
“你居然对才刚昏倒、身体虚弱的外婆说这种无情的话……”
外婆呜呜假哭起来。
“要吃晚饭了。”
俊一郎一说出这句话,外婆立刻兴冲冲地从床上起身。
“我刚才有见到厨师吕见山先生。”
“为什么?”
“他来关心我的身体状况,特地问我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他居然这么细心,令俊一郎颇感意外。从新恒的话中,听不出他有这一面。
“外公,一起去餐厅吧。”
“嗯。”
不过三人真正走出房间,已经是外婆仔细上完全妆,还要等外公看书到一个段落之后了。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俊一郎边道歉边走进餐厅,新恒随即担忧地问:
“爱染老师,现在感觉怎么样?”
“警部,俗话说红颜薄命──”
望着有礼应对的新恒,俊一郎在心中向他道歉。
“哎呀,不过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
外婆忽然深有感慨地叹了口气,让现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老师在说弦矢吗?”
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新恒。
“我们刚才走进餐厅时,这孩子讲的话,警部你也听见了吧?”
“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从他去东京前的样子来看,我根本不敢想像有一天他也能像这样得体地向大家打招呼。”
“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也是托了各位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
“不用客气,我们没特别做──”
新恒极尽谦虚地回应。
“我为了教育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用说也知道,曲矢则是极尽夸耀之能事。
好好的一顿晚餐怎么会变这样……
俊一郎在心里发牢骚,但原因绝不是出在餐桌上的谈话,而是整间餐厅都飘荡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长方形大餐桌旁,靠门那一侧的长边,坐的是黑搜课四位成员,对面的长边则是弦矢家三人。俊一郎等人的背后就是厨房,厨师吕见山应该就在里头。而双手端着菜盘来回厨房跟餐厅之间的,就是外场服务人员树海。
如果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使树海不会亲切说明餐点内容,只是沉默地端着碗盘,神态十分冷漠,但众人其实也不在意。最重要的食物本身,居然粗糙到令人怀疑“该不会是冷冻食品吧”,老实说这让人有点受打击。当然打从一开始就没人期待晚餐要是多厉害的菜色,不,反倒该担心里面该不会下了毒吧。
因此第一道汤端上来时,新恒沉默地举起一只手,阻止大家进食,自己先试了一下毒。
这个情况本身就已经够诡异了,没想到餐厅里还有另一项同样诡异的状况。枝村管家、杂务熊井、女仆真由美和清洁人员津久井面向餐桌,分别站在四个角落。他们并没有帮忙树海端菜,也不是看着七位客人,就是站在那里发呆。那副模样实在看得人心里发毛。
搞得俊一郎根本没办法安心喝汤,不只是他,唯木跟城崎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其余四人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新恒多半是演技高明,曲矢则大概是太迟钝了。外公外婆应该是拜年纪所赐了。不管怎样,这四位丝毫不在意四个角落站的服务人员,令人感到十分可靠──或许该去掉曲矢才对──安抚了俊一郎无措的心情。
接着,前菜端上来了。
“各位要不要也一起来吃?”
外婆忽然开口向枝村提出邀请,俊一郎大吃一惊。
“外、外婆,你在──”
“这里还空了这么多座位,虽然对吕见山先生跟树海女士有点不好意思,但其他人现在没有工作要做吧。好啦,一起吃晚餐没关系啦。要是真正的饭店,当然不允许这么做,但现在是私人别墅,没什么大问题啦。”
“不用了,我们没关系。”
枝村有礼地拒绝,熊井没有反应,津久井的神情则露出一丝犹豫。
“真的可以吗?我想一起吃。”
真由美轻率的回应则令俊一郎等人大感诧异。
“小姑娘,你过来。”
外婆招手,真由美兴高采烈地在椅子坐下。原以为枝村会大声喝斥,没想到管家却默许了。
……这样好吗?
出乎意料的发展令俊一郎感到困惑,不过既然外婆主动开口邀请,真由美本人也有意愿,而枝村也没有特别责骂她,应该就表示没问题。
更何况,真由美的餐点立刻就送上来了,简直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这速度快到有些诡异。
……总觉得,不对劲。
俊一郎再度感到疑惑。
“看来不用再担心我们会被毒死啰。”
外婆若无其事说出这句话,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难道外婆是基于这个考量才……
邀请真由美一起吃晚餐的。真要如此,那倒是相当奸诈。不过现阶段还不确定真由美是不是黑术师的人,就算真的是,黑术师或许也会在紧要关头舍弃她这颗棋子。
猜不透外婆的用意。不过,新恒似乎也是一样,他望着外婆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既然都踏进对方的地盘了,讲那些拐弯抹角的话也没有用。”
她朝新恒一笑,这么说。
“……老师说的对。”
新恒似乎也下定决心了。
“我们是接受了这六天的邀请,但真不晓得黑术师究竟打算怎么欢迎我们呢?”
他说出好像故意要讲给黑术师听的内容。
“还真的半点都猜不到。”
外婆立刻附和。
“不过要是以为第一晚能平安无事度过,似乎也是太天真了。”
“只好先发制人了。”
曲矢突然烙狠话,外婆转而问他:
“主任,你的想法是?”
“请叫我‘曲矢’就好。”
“怎么可以,你这么照顾我们家俊一郎──”
“没关系啦,外婆。”
“你闭嘴。”
“他哪里有照顾我。”
“你这混帐,谁说的。”
“我是事务所老板,他就是警方的窗口而已。”
“不知道是谁让我妹当免费劳工。”
“我可是有付打工的薪水。”
“少的可怜吧。”
“她还把我的事务所当成图书馆自修室咧。”
“干嘛这么小气。”
“不晓得是哪位一直大摇大摆地用我们事务所的经费,享用Erika的咖啡喔?”
“只要有买咖啡的收据,可以向警方报帐。”
新恒插嘴后,两人的唇枪舌剑才终于告终,不过外婆忽然笑出来。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孩子跟别人讲这么多话,没想到他居然变这么多……曲矢主任,真的很感谢你。”
外婆说完还一鞠躬,头一直垂着没抬起来。
“这、这个,太不敢当……”
平时嚣张的曲矢此刻也顿时手足无措。
“外婆,够了──”
头抬起来啦。俊一郎正要这么说时,却忽然倒抽一口气。
因为外婆捏着手帕轻按眼角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
平常霸道强势的外婆居然……
他胸口蓦地揪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整个人慌了手脚。
“所以,你是付了多少打工钱?”
“呃……”
方才差点要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自己实在太傻了,俊一郎深切反省。
没多久,主菜端上桌,而外公早已因啤酒跟葡萄酒喝得双颊通红。外婆喝的量应该不比他少,脸色却与平常无异,俊一郎、新恒跟唯木都只喝了一杯,城崎似乎完全不能喝。曲矢就不用说了,当然是喝得比外公外婆还多。
用完甜点之后,又端上了幸运饼干,俊一郎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玩意儿?”
曲矢好像没见过,一脸不可思议。
“把饼干弄破,里面会有一张纸签。”
新恒开口说明后,众人纷纷伸手去拿饼干。
俊一郎也捏破饼干,取出里头的纸片。摊开的纸片上,以优美的笔迹写着一些文字。
看过内容后,“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内心怒火中烧。
“在这座岛上发生的神秘案件,你能破解吗?”
他念出纸片上写的文字。
“光凭你身为最高负责人这一点,就罪该万死。”
“你的警察人生因为进到这个部门就结束了。”
新恒跟唯木同样读了出来。
“你们两个的内容都有凭有据,我这是怎么回事?”
曲矢抱怨。
“有凭有据……你这说法也太怪了吧?”
俊一郎回完话,就做手势催他快点念。
“请把我针对弦矢俊一郎引发的咒术杀人案都列出来。”
给曲矢的内容,确实跟新恒和唯木都不同。
“把杀人案列出来?莫名其妙。”
“而且还不是写给我,是写给曲矢刑警这一点也……”
俊一郎点出自然会有的疑问,相对地……
“至少也该写个──你都从辖区调到警视厅了,却编进奇怪的部门真是遗憾──之类的吧。”
曲矢还在发牢骚。
“外公和外婆呢?”
俊一郎决定不管他,询问外公外婆。
“你的小说半点价值都没有。”
外公先用毫无感情的平板语调念完。
“根本没有读者看怪奇小说是为了寻求价值。”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反驳。
“害可爱孙子的人生道路满是荆棘,责任全在你身上。”
外婆先念出纸条。
“还需要你来说,的确就是这样啊。”
但她倒是干脆承认了。不是这样的──俊一郎正想出声驳斥。
“……这是什么意思?”
城崎把那张纸片丢到餐桌上,霍然站起身。
“只有我的最奇怪吧……”
他环顾在场所有人。
“呕呕!”
之后却忽然发出呻吟,双手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
“城崎!”
新恒冲过来,想要扶起他。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