笕放学后来到社办时,社办的门已经开了。
白崎、樱庭、高峰三人都在里面,仪左也早就来了。
「你们来得真早。」
「御园同学可能会来嘛。」
白崎满懐期待地回答笕。
「御园小妹真的肯来吗?」
高峰这句话,成了大家打赌御园来不来的契机。
白崎、高峰、笕赌御园会来,不太喜欢御园的樱庭则赌御园不会来。
赌钱有失和气,所以大家决定以精神上的惩罚游戏代替。
「输的人要在大家面前说出偶像般的台词,这个惩罚你们看如何?女生要装可爱,男生要耍帅。不行,这个似乎不够狠……」
「不然,说完以后大家都默不作声你们看怎么样?」
笕提了一个腹案,高峰也兴致勃勃地追加了一个点子。
「光是想象就很伤精神力呢。」
笕稍事想象后,身上窜起了一股寒意,樱庭倒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无所谓啊,反正输的不可能是我。」
「喔,你很有自信嘛。」
「御园的态度那么冷淡,不可能来的啦。」
樱庭得意一笑,这时社办的房门打开了。
「喔!?」
笕满怀期待,其他社员也神情紧绷。
「大家好。」
进入社办的是情绪低落的铃木,大伙顿时脱力。
「各位,出大事了啦。」
「怎么!?御园出事了吗?」
樱庭激动逼问,铃木淡淡地说。
「啊,不是啦,其实我家的热水器坏掉了。」
「唉,就这点小事啊。」
「你也帮帮忙,佳奈助。」
樱庭和高峰失望叹气,铃木不太喜欢他们的反应。
「这是什么反应嘛!?热水器坏掉,这代表我没办法洗澡耶!?」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目前我们正在讨论御园同学会不会来。」
「啊,是喔,那真是不好意思。」
白崎解释原委,铃木陪礼后坐上了位子。
铃木拿出线球和仪左玩,这个举动彷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是说,佳奈助这个称呼不赖呢,我还蛮喜欢被年长者随意称呼的说。」
「咦?你有这种嗜好啊?」
高峰很感兴趣地问道。
「小奈奈年纪小,听不懂大哥哥在说什么耶?」
「好碍眼,佳奈助超碍眼的。」
「啊,真不错,这种随意的感觉好棒喔。」
樱庭的口吻毒辣,铃木却一脸雀跃,还兴奋得呼吸急促。
笕完全无法理解她的品味。
「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叫你佳奈助吧。」
「我还是继续叫佳奈就好……」
白崎小声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之后,他们一如往常地闲聊半个小时,御园始终没有现身。
「噗呼……噗呼……咳咳呼。」
被铃木逗弄的仪左,没动几下就气喘吁吁了。
看着肥猫耍宝,高峰突然问道。
「鸫小妹,御园小妹要是来了,你要邀请她加入图书社吗?」
「我想先和她交个朋友……」
得知白崎的意图,樱庭傻眼地说。
「然后,再慢慢将她拖进图书社是吧?」
「说穿了是这样没错啦。」
白崎吐着舌头笑了。
「朋、朋……友是哈?」
「这、这是……泪水……?」
在笕身后的铃木和髙峰,表现出对不明情感产生拒绝反应的模样,这真是有够复古的耍宝方式。
接着,铃木立刻恢复正常,脸上透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学姊为什么要邀请她呢?她不是说自己不知道牧羊人的事情吗?」
「我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看她挺寂寞的。」
对于白崎的言行,高峰也表示难以理解。
「这就是原因?寂寞的家伙到处都有,不是只有御园小妹啊?」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我只在意御园同学。」
听了白崎的回答,樱庭叹了一口气说。
「你这根本是搭讪的说词吧。」
「咦?是吗?啊,还真的是这样呢。」
白崎自己也承认了。
「大家反对吗?」
白崎环视周遭的伙伴。
樱庭勉强同意,铃木和高峰也赞成了。
「笕同学呢?」
白崎也询问笕的意见。
「不错啊,人多点总是好事嘛。」
人员增加,这样自己脱离图书社也不会对活动造成太大影响。这才是笕赞成的用意。
「……是吗?」
白崎低下头来,眼神有些难过。
接下来,他们讨论社团成员要增加到多少人为宜。
「再一个人吧,御园同学肯加入,我就不打算再招揽成员了。」
白崎是这么回答的。
讲白了,圆书社是很奇怪的组织。白崎这位精神上的指导者,当真只有精神上的目标,并没有提出明确的活动内容。
社团人数越多,活动内容越容易产生分歧,成员最好控制在易于沟通的数量比较妥当。与其用招募的方式增加成员,还不如挖角白崎中意的人选就好。
「实际上,我想五、六个人就够了,太多人也挺麻烦的。」
笕默默同意了高峰的想法。
到了下午四点,干等御园也很浪费时间,一行人决定去嬉野告知的地址调查。调查成员为笕、高峰、樱庭,考虑到调查可能发生危险,樱庭充当两位男生出事时的联络员。
不过,地址上的鸣海市海岸三丁目二番八号福寿庄二〇一――
那里什么也没有,连门牌都看不到。三人确认过房间的入口,门把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代表这里长期没有人出入,比起隔壁有人生活的住家,门面可说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
一行人走在商店街,对这个结果感到不解。
「房间是空屋,这是怎么回事啊?」
樱庭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也许是买了手机后搬家,没有变更契约地址吧?」
「不然就是找人头买手机,或用伪造的身分证签下契约之类的。」
「这是犯罪了吧,我可不想惹到这种家伙啊。」
按高峰和樱庭的推测,事态已经不是学生能应付的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似乎没办法再往下查了。
「很遗憾,简讯的事情先置之不理吧,」
「关于牧羊人,还是用图书社的网站募集情报好了。」
笕下达结论后,樱庭也逍憾地认同了。
樱庭说的网站,方才笕在社办也看过了。设计精美到一点也不像临时架设的,上面还有简单的活动介绍和咨询专用信箱。
一想到要经历漫长等待,高峰落寞地垂下肩膀说。
「也不晓得有多少人会看我们网站啊。」
「这就要看我们有多努力啦,知名度越高自然有越多浏览者,如此一来获得情报的机率也会提升。」
「御园小妹肯加入,知名度保证上升吧。」
樱庭拿出了手机。
「我先用简讯确认……看御园来了没有。」
收到回信的樱庭,先将御园尚未前往社办的消息告诉二人。笕他们都叹了一口气,之后樱庭又说。
「今晚,所有社员都要去澡堂喔。」
「啥?这是怎么回事?」
「简讯上没写原因。」
高峰脸上挂着一个大问号。
笕想起铃木说她家没办法洗澡的问题。
也罢,反正偶尔去泡个澡也不赖。笕伸了个懒腰,当作柔软运动。
三人转搭路电,回到了圆书馆。
「最近,我好像开始喜欢书本的味道了。」
「你终于觉醒了是吗?」
笕陪高峰深呼吸一口气,书本的香味沁染全身上下,笕的表情也心满意足。
樱庭用眼神谴责他们变态,笕故意装作没看到。
「喂,你们看。」
「嗯?」
顺着高峰所指的方向望去,笕瞬间从圈书馆沉醉状态中回神,惊讶地张大眼睛。 一位眼熟的女孩在书架间走来走去,看上去不像在找书或空位的样子。
「看来,我们今天有幸拜见樱庭大师趣味的模样了,嘿嘿嘿。」
高峰故意调侃樱庭,樱庭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说。
「不、不会吧……她的态度明明那么冷淡。」
「她其实很需要别人关心吧,好啦,看我去捕获她。」
眼神犹如野兽的高峰,慢慢接近御园。
几分钟后,御园被樱庭和高峰牢牢架住了。
「请放开我,我不是来图书社的……」
「安啦安啦,很快就结束了……」
「你都来这里了,代表你不讨厌吧?」
御园照样表现出拒绝的态度,却又乖乖跟着高峰和樱庭走。
她嘴上反驳,内心多少还是对图书社有兴趣的。
笕打开社办的门。
「我们回来了。」
「啊,欢迎回来……」
白崎一看到御园,眼神顿时闪闪发亮。不,是整张脸闪闪发亮才对。
「御园同学,你来啦!」
「……学、学姊好。」
御园也放弃抵抗了,想来是败给了白崎的笑容。
「我们看她迷路,就把她带来啦。」
「请不要乱说,是高峰学长突然冲上来的不是吗?而且,我不跟你走,你还威胁要变成跟踪狂騒扰我。」
御园说出了高峰低劣的手段,还闹别扭地冷眼相待。
不过,笕用眼神称赞高峰干得好。今天高峰的积极性难得派上用场,笕就只差没有举杯庆贺了。
「总、总之,请先坐下吧,御园同学。」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白崎请御园就座,御园板着脸靠墙站立。
「站着感觉怪怪的嘛。」
「这里又没有空的座位。」
「唉呀?」
白崎望向本该是空的座位,上面已被仪左占领了。
「嗨……BABY……」
不但如此,仪左还缓慢地播动腰部,模样猥亵到绝对无法见人。
「仪左你让开,你吓到人家御园了。」
「噗喔呼。」
笕拎着仪左的脖子,将它放到桌子上。仪左承受不住自身体重,整团身体摊在桌面上。
「不好意思,害你看到脏东西了。」
「……好可爱。」
「啥?」
御园的眼神亮了起来。
「请问,这只动物是猫咪吗?」
「大概吧。」
「它叫什么名字?」
「仪左右卫门,通称仪左。」
「你好,仪左大人。」
御园和仪左四目相对。
「喵――喵――☆」
笕烦闷地看着仪左一流的献媚姿态。
「呵呵呵,还刻意献媚,好可悲喔。」
「喵……喵呜……?」
御园奇特的感性火力全开,笑容中隐约可见嗜虐的神色。
「抱歉啊,椅子被仪左坐热了,不嫌弃就请坐吧。」
「不,这样就可以了。」
笕再次请御园上座,御园就是不肯坐下来。笕想营造一个可以好好谈话的环境,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请御园坐下来。
「啊,御园同学,这个给你。」
白崎打起精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坐垫。
「这是什么?」
「是你专用的坐垫喔,我昨天做好要给你用的。」
「昨天?是发完传单以后做的?我累到回家马上倒头就睡了呢!」
「我也是啊,鸫小妹好厉害喔,真令人难以置信。」
铃木和髙峰以购物频道主持人的口吻,讨论着白崎缝制的坐垫。
「你愿意使用吗?」
「不用了,我站着就够了,请别在意。」
御园一口回绝,白崎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做得这么不好,也难怪御园同学不想要。对不起,临时赶工做不出漂亮的东西。」 「啊――啊。」
笕、铃木、高峰装出一种很做作的声音。
「为、为什么要看我?」
眼见御园开始慌张,樱庭使出了下一个方法。
「我们没有看你啊。我们是在看坐垫,白崎『熬夜做出来』的坐垫。」
「没有人要用的『可怜』坐垫。」
「你、你们在挖苦我吗?」
樱庭和铃木同情地谈起白崎的坐垫。
御园的表情越来越慌张了。
「你会这么想,表示你也感到过意不去对吧?乖乖就范吧。」
「高峰,不要勉强人家,你没看到她不愿意吗?」
「喔喔,抱歉啊。御园小妹,请别在意。」
「……你们太坏心眼了。」
笕跟高峰也连袂作戏,御园一脸快受不了的样子。
「御园同学,你真的不用在意,等我做出更好的坐垫再拿给你。」
「那个……呃呃……」
「嗯?」
「我、我知道了!那么……我今天就先借用学姊的坐垫了。」
白崎的真诚反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御园终于不再抗拒了。
「太好了,坐垫总算没有白费。来,御园同学,给你。」
白崎双手递出坐垫,正要收下的御园又中途作罢。
「啊!?感觉收下坐垫,就得加入图书社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
「高峰同学,不要勉强人家加入。御园同学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们的,对吧?」 「咦?呃呃,学、学姊说得是……」
御园害羞地低下头来,白崎的博爱精神慢慢消除她的戒心。
接着,也不晓得御园是敞开心扉还是自暴自弃了,在半推半就之下她竟然――
「那、那我先暂时加入好了……」
御园撇过头,她先小声地答应加入图书社,再坐上空的位子。
「逼迫反抗的少女服从,真是风雅啊。」
「就是说啊,会上瘾呢。」
樱庭和铃木露出邪恶的笑容,御园显得很不甘心。
「暂、暂时而已喔!纯粹是暂时!」
「呵呵呵。」
「你们真是魔鬼!」
御园垂首哀叹,图书社软硬兼施的手段太有默契了。
白崎将手伸进书包里拿东西。
「好,我们来拍照纪念御园同学入社吧。」
「不、不用了。」
「是纪念而已,不必害怕啦。」
「我没有害怕……」
白崎也不顾御园反对,径自拿出了数字相机。
「来,笑一个。」
已经习惯拍照的成员们,随便挤出了一个笑容。
御园也被拍进了白崎的相机里。
樱庭和御园抗议自己被拍下的表情,白崎哼着小调无视了她们的抗议。
这样一来,图书社就有六个人了。
笕在热闹欢腾的气氛中思考,这下自己脱离圆书社也没关系了。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但至少退出也不会有罪恶感了。
「好啦,御园同学也加入我们了,再来是期待已久的惩罚时间啦。」
事情告一个段落,铃木带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都忘了,樱庭还没有玩惩罚游戏呢。」
笕想起这件事,表情也满怀期待。
樱庭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你、你们还记得啊?」
「当然啊。樱庭,麻烦你来一句偶像台词吧,要能搏得粉丝欢呼的那种。」
「真、真的要玩这么大吗?你们是开玩笑的吧?」
笕毫不留情地下达指示,樱庭的脸颊不断抽搐,所有人默默摇头否定她的话。 樱庭可怜兮兮地确认众人的反应,等她确认完后,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算了啦,樱庭她没办法的,」
「等、等一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
「算了算了,学姊别勉强嘛。」
「我说要做了啊。」
樱庭被高峰和铃木剌激到,脾气也倔强了起来。
「嗯……咳咳……」
樱庭闭起眼睛,她的双拳在发抖,红润的脸庞也滑下了汗水。
室内散布着异样的紧张感。
「不……不……」
桃色的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
「不、不可以……再、看、别、的、女、孩、啰♪」
「拜托你们杀了我吧……」
趴在桌上的樱庭,花了十分钟才复活。
樱庭开始说明今天的调查报告,想要忘掉这一切屈辱的回忆。
「因此,嬉野提供的地址没有住任何人,以牧羊人名义寄送简讯的人,目前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她充满怒意的语气,宛如在拒绝大家提问。
「公主,你在生什么气啊?」
高峰勇敢开炮,樱庭悍然一拳打在墙壁上。
「高峰,你说说,我哪里像在生气了?」
「是在下看错了。啊――我的眼睛可能太疲劳了。」
「好好保养灵魂之窗啊。」
火大的樱庭极为不爽地继续议事。
经过一番探讨后,大家决定暂时中断简讯调查,剩下的调查手段就是图书社的网站了。
详细做法是在网站上加入『征求情报』一栏,静待浏览者提供信息。当然,牧羊人要是还有传简讯过来,也许又会带来新的局面了。
不过,他们也确定了一件事情。加入图书社的成员,都有收到牧羊人传来的简讯。而且每个人都是在加入前收到的,牧羊人形同预言了他们的未来。
「调查遇上困难……这种事最容易累积压力了。」
「小心皱纹增加喔。」
樱庭和御园擦出的火花,芷要酝酿危险的气息时。
「别生气、别生气。今天大家一起去泡个澡,洗掉所有的不开心吧!」
铃木当机立断改变了话题。
大伙热闹讨论澡堂和SPA时――有人用力打开社办的门。
图书委员小太刀,满脸怒容地站在外面。
「你们很吵。」
「啊……对不起。」
「你们很吵。」
「别生气别生气。」
「你们很吵。」
白崎和笕负责缓颊,小太刀每骂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樱庭皱起眉头,受不了她如此絮叨。
「我们知道了,不用说这么多次。」
「你们每次都讲不听,我才必须多说几次啊。使用者都跑来找我抱怨,是我的错吗?不是吧?」
小太刀双手插腰、怒不可遏。
「抱歉抱歉,来摸摸猫咪冷静一下吧。」
「来,请摸。」
铃木提出建议,御园将仪左放在小太刀脚下。
「COME ON,抱抱。」
仪左两脚开开,猥亵地摆动腰部。
「咿咿!?」
小太刀吓得动弹不得,笕看了一脸尴尬。
「对不起,太猎奇了是吧?」
「啊、啊、啊、啊……快、快把这家伙拿走。」
小太刀冷汗直流,连膝盖都在发抖。
看小太刀害怕的模样,笕伸手按住额头,脑中有什么光景一闪即逝。他左思右想,似乎 没办法完全想起来。
「咦?你讨厌猫咪吗?」
铃木不可思议地问道,小太刀闭紧双眼回答。
「我、我讨厌动物啦。」
「挑战、挑战,AGAIN~」仪左发出了不像猫咪的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啦!?」
「你伤到仪左大人了。」
御园抱起仪左,将它递给小太刀,
「呀――!」
小太刀向后倒退,感觉她的脑海里正播放着紧张的背景音乐。
御园递出仪左好几次,小太刀退到了房间的角落。
「请乖乖地抚摸仪左大人吧,」
「来吧,宝贝。」
仪左还抛了一个媚眼。
「……」
小太刀的瞳孔开始放大了。
「御园同学,小太刀她不喜欢,你就别欺负她了。」
「也是。」
笕出手制止,御园笑着回到原位。
小太刀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
「呼、呼……我还以为自己快不行了。」
「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小太刀妹妹,我们一起去泡澡,算是陪礼吧?」
「啥!?你在说什么啊!?」
高峰莫名其妙地邀请小太刀。
对话逐渐脱序,最后小太刀疲惫地挥挥手说。
「好啦,无所谓了,拜托你们安静点。」
「对不起啊,小太刀,我们太吵了。」
「没有下次啰。」
看着笕和即将离去的小太刀互动,异地问道。
「我还蛮好奇的,你们的关系何时好到会直呼对方的名字了?」
「我和笕私底下蛮常见面的。」
小太刀若无其事地回答,白崎脸上浮现了震惊的神情。
「是、是这样吗?」
笕摇摇头解释,以免白崎误会。
「我们住隔壁啦,所谓的见面,也就她来我家看过一次电视罢了。」
「原来啊……喂,她到你家看电视不好吧?你不是一个人独居吗?」
樱庭点出问题的症结,小太刀愉快地笑了。
「你想象力很丰富嘛。当然啦,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大伙在社办里议论纷纷,小太刀得意一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对了,笕也要去泡澡是吧?那我也跟着去吧。」
「咦!?」
白崎激动大叫。
「不行吗?你们刚才不是邀请我了?」
「呃,这……」
看白崎慌张的模样,小太刀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不必担心啦,我是在开玩笑的,笕和我只是邻居罢了。」
「是这样啊。」
白崎轻叹了一口气。
「我吓到你了吗?」
「我、我才没有吓到呢。」
「那就好。」
小太刀愉快地欣赏白崎慌张的模样,白崎完全被小太刀耍着玩。
抬杠完后,小太刀征求众人同意,最后也参加了泡汤行。
「我先说清楚以免你们误会,我和笕真的没什么,你们不必担心。」
也不晓得是不是小太刀的说明奏效,图书社没有人反对她参加。
「那么,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大伙听从铃木的指示准备离开,并约定七点半在车站前碰头。
这时,笕发现白崎在凝视自己。
「怎么了?」
「不,没事喔。」
白崎赶紧撇开视线,笕当时不懂她这么做的理由。
◆
到了车站前,一行人先大略决定集合时间,再依性别分开入浴。
进入水气蒸腾的大浴场,室内装潢是峇里岛风格,营造出一种很适合放松的气息。在这样的环境里,唯独铃木佳奈一人暴躁不已。
「好,认为小太刀学姊的胸部有罪的人请举手。……没人举手吗?那有罪。」
「是压倒性的无罪吧。」
「怎么看都有罪啦,坚挺得这么嚣张……呜呜……神啊,为什么……」
铃木大受打击,樱庭同情地安慰她。
「别哭啦,不过就是脂肪啊。」
「是很重要的脂肪啊。」
「佳奈,你每天都有吃肉,一定没问题的。」
白崎在安慰铃木时,丰满的胸部也晃了一下。
御园冷冷地说。
「白崎学姊,你还是别安慰人比较好。」
「不愧是同志,你真了解我。」
「我才不是你的同志。」
御园悄声否定了铃木的说法。
「你也真冷淡,大家都是一年级的,好好相处嘛。」
「我没有讨厌她啊。」
「可是,看你的表情一直不太高兴耶。」,
语毕,樱庭无奈地叹息。
「入社第一天就被拉来泡澡,会惊讶是很正常的吧?」
御园不悦地盯着樱庭,小太刀听闻她们的对话,神情显得有些讶异。
「咦?你今天才加入?」
「暂时的而已。」
「你不是音乐科的名人吗?加入图书社没问题吧?」
「……呃,是。」
说到这里,白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说也有道理呢。」
「都强迫别人入社了,请不要说这种话好吗?」
「我强迫你了吗?」
白崎半张脸泡入水中,在水中吹出一堆泡泡。樱庭摸摸她的脑袋,转头对御园说。 「学业也很重要,自己要记得顾好啊。」
「不用说我也知道,我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听了御园的话,白崎温柔地望着她。
「稍微给我们添点麻烦也没关系啊。」
「学姊的好意我心领了。」
御园侧过身子,不好意思直视白崎。
「对了,小太刀。」
「嗯?干嘛?」
樱庭呼唤小太刀,靠在浴池边的小太刀挺起身子回话。
「你和笕,真的没什么关系吗?」
接下来,她们聊起女孩子最喜欢的恋爱话题,内容当然和笕脱不了关系。
之后――
「我想起来了,黄金周就快到了呢。」
樱庭这句话令白崎的表情沉了下来,樱庭也知道白崎在担心什么。
「咦?黄金周怎么了吗?」
「这件事铃木她们都还不知道啊。」
「嗯,我怕她们吓到……可是,要让她们知道才行。」
「我有点热了,先上去啦。」
小太刀站了起来,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水气中若隐若现。
「啊,对不起,我们只顾着讲圈书社的事情。」
「嗯?无所谓啦,不用在意。」
小太刀直接爬出浴池,没有理会白崎的反应。
「对小太刀同学真过意不去,明明是我们邀她来的呢。」
「她都说无所谓了,你又何必挂懐呢。」
白崎担心地望着小太刀离去的方向,现场热气蒸腾,早已看不到小太刀的身影了。 「那么,学姊要说什么呢?」
铃木催促白崎。
「嗯,其实呢……」
白崎说明前因后果――
「既然如此,这个办法你们看如何?」
铃木在浴池中举手,开心地提了一个建议。
◆
入浴后,大家在店门口解散,各自踏上了归途。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笕又和白崎一起吃着鲷鱼烧。
「好好吃喔。」
「太好了,鲷鱼烧有点冷掉了,我还担心味道不好呢。」
白崎吃着自己买来的调鱼烧,腼腆地笑了。
笕回到家立刻接到白崎的简讯,所以才来和她碰面。
依笕推测,白崎是要谈今后的事情。白崎在一旁握住自己宽松的裙子,迟迟不敢开口,笕决定先打开话匣子。
「你要谈黄金周以后的事吧?」
「咦?」白崎抬起头来,口中发出小小的声音。
「你还记得啊?」
「怎么可能忘呢。」
「这样啊,太好了。」
白崎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很仅硬。
「那你决定答案了吗?」
「我还在思考。」
「明天可以告诉我结论吗?后天就要放假了。」
「我知道了。」
笕说完后,白崎对他淡淡地笑了。
「你是要确认答案才找我的吧?」
笕好奇地询问白崎。
「这也是原因之一。只是,最后我想和你好好聊一下。毕竟,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以图书社成员的身份谈话了。」
「感觉像在谈什么分手话题呢。」
「啊哈哈,对啊。」
聊着聊着,二人到车站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图书社的活动,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和高峰讨论过,白崎很努力,真的非常了不起。」
笕和高峰在泡澡时,聊的就是这个话题。高蜂说,笕应该给白崎一点鼓励。
「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有大家的帮忙,我根本什么也办不到。」
「不过,没有你的话,大家也不会有任何行动,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
「嗯,谢谢。」
白崎稍微露出了笑容。到了这个地步,笕很清楚自己是在讨白崎的欢心罢了,也难怪大家会说他是好人。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想改变自己的性格?当然,想改变自己也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啦。」
白崎隔了一拍后说。
「我之前说过,我妹妹在住院对吧?」
「是啊,你说过没错。」
「我答应妹妹,要培养稹极的性格。妹妹比我小两岁,从小体弱多病常住院,一直是我在照顾她的。放学后我几乎每天都去医院,既无法加入社团活动,也没有交到朋友,上学感觉蛮痛苦的。也因为这样,我在人前不撞长说话,个性上也不会积极去交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白崎的状况值得同情,却也并不罕见,至少对笕来说是如此。
「以前我觉得这都是妹妹的错,不过怪妹妹也无济于事,我就决定要改变自己了,更何况,妹妹根本是无辜的啊。」
「你能这样想,真的很了不起。」
能够从怨恨妹妹也无济于事的情绪转而超越自我,笕认为白崎实在很了不起。
「过去的事情我不知道,然而没有人会说现在的白崎很阴沉吧?实际上,我也觉得你个性很开朗。」
「嗯,谢谢。这都多亏我从事图书社的活动,也交到了好朋友。」
白崎露出了花样般的笑容,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会同意她很可爱。
「不过,为什么你想让学校更愉快呢?只是想获得稹极的性格,在班上多交几个朋友,或是加入社团活动也可行啊。」
「我这样果然很奇怪吧?」
「这个嘛,感觉你的目标一下子订得太大了。」
「其实我也是有理由的……」
白崎不安地看着笕,二人四目交错,白崎立刻撇开视线。
「我说不出口,你一定会轻蔑我的。」
轻蔑,对于白崎的内心抱持这种阴暗面,笕是有些惊讶的。一般来说,这世上没有表里如一的人,但笕没有将这种观念套用在白崎身上,也许笕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某种特质。
不可讳言的,笕对白畸的兴趣更深厚了,
「我想,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意思是,我得留在图书社,你才愿意告诉我啰?」
「不是的,这不是交易喔,而且,就算笕同学留在图书社,道件事我也不好开口。」 白崎急忙解释。
「喔喔,这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这真的不是交易喔,我把这次的约定视为比试,所以不想恳求你改变心意、也不想用上什么算计的手段。你的个性很温柔,我如果恳求你改变心意,你大概会听从我的要求吧,然而靠算计的手段留下你,我也不会开心的。」
「你要堂堂正正的,从我手上获得评价是吗?」
「没错,这可是真正的比试喔。」
白崎情绪高涨,目光锐利地看了笕一眼。她的干劲不错,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是可爱的气质比较抢眼。
「知道了,我会认真响应你的。」
「我也是求之不得。」
白畸摆出了拳击姿势,还讨喜地挥了几拳。
她的拳头轻轻敲中笕的肩膀,笕很烦恼该怎么回应她。
「呜、呜哇――我被打倒了。」
笕佯装中招,这是他情急想出来的应对方式,语气很言不由衷。
「笕同学,你嘲笑我……」
「不要强人所难啦。看来,你今后有必要锻炼讲笑话的技巧。」
「嗯,我会加油的。」
笕望了一眼车站的时钟,上面显示现在十一点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
笕从长椅上站起来,稍后白崎也跟着起身了。
「今天能和笕同学一谈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以为你今天就要离开图书社了呢 「为什么你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很积极邀请御园同学加入啊。我就想,你是不是想增加成员,以便自己随时都可以退出。」
白崎说对了,笕的眼神变得很心虚。
「你怎么在这些奇怪的事情上特别敏锐呢?」
「我一直在看着笕同学啊。」
语毕,白崎的整张俏脸都红了,他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啊、呃呃,我不是指恋爱的意思喔?」
「我知道啦。」
笕心想,还刻意郑重否定,真像正直的白崎会做的事情。
「那、那么,明天见了。」
「嗯,晚安啦。」
笕一派轻松地道别,以免气氛过于凝重,他头也不回地踏上归途。
一回到家里,换好衣服的笕立刻躺到床上。
若要退出图书社,明天就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了。
认识白崎的这十天以来,笕自认每天都过得非常愉快。
不过,这也等于要渐渐抛弃自己过往的东西。
笕用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环顾室内。架上和地板的大量书本围绕着他,那是他花费大把时间构筑的城墙。
这里,有他想要的安稳,有他从小亟欲追求的安稳。
图书社的活动是很不错,可是他也无法轻易抛弃掉这些东西。
况且,笕愿意帮助白崎的活动,纯粹是想了解她罢了。
笕无法忍受未知,特别是和人有关的未知――
上方的天花板犹如荧光幕一般,浮现了笕过去的记忆。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以及周遭为数众多的大人。他们不可解又不讲理的言行,害年幼无力的笕像一艘汪洋中遭遇暴风雨的小船,受尽无情的拨弄。笕想要了解他们,只要有办法了解他们,在任何暴风雨中都能前行。
笕自问,我了解白崎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他对白崎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双方在一起相处也不会感到难受。今后再遇到白崎那样的人,他也不会不安了。
「已经够了吧。」
笕下定结论后,拿起枕边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