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车窗外的景色愈接近峰北镇便愈发翠绿,好似接近了春天一般。现在仍是二月中旬,并未萌发新芽。但不可思议的是,感觉愈是远离东京,世界的色彩就愈鲜艳。
我没有跟任何人联络,几乎是两手空空地过来(但还是有偷偷在口袋里塞了心律调节器),同时也阮囊羞涩,因为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后续的事情。但我还是勉强抵达了峰北镇,相隔一个月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下了月台后,随即笔直地朝置物柜前进。我的步伐渐渐变快,最后成了疾冲。
为什么透子会特地将写给山口的信留在峰北镇呢?透过笔记说出来不就好了?有可能是怕被四年前的我看见,但我觉得并不是那样。再说,要是那张写给山口的便条被看见,还不是一样。
二十一号柜子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几乎是全速狂奔。我直接顺势扑上柜子打算开启时,全身僵硬了好一会儿。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著。我按著左胸,彷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体内有心脏的存在。
我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打开柜子,看见熟悉的弹珠汽水瓶仍然在里头。罐子里有张纸条。这是不折不扣的瓶中信。
我坐在地上背靠柜子,以颤抖的手拿起瓶子。擦去表面薄薄的灰尘,高举它透过二月的太阳窥看内部,于是瓶中信的表面浮现了淡淡的文字。
致山口先生。
直到刚刚都还狂跳到烦人的心脏沉静了下来,好似忽然停止了一般。我将瓶子倒过来抽出里头的纸打开一看,第一行收信人也写了同样的字。这确确实实是透子的笔迹。将弹珠汽水瓶翻过来看,我才发现底下有个星形裂痕。这是祭典那天造成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瓶子。这封信无庸置疑地是写给四年后的我──也就是山口先生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历史的一部分吗……
伴随著改变过去而不会产生时间悖论的解释。在透子告诉我的几种解释里,有个说法是未来人的干涉打从一开始就包含在历史当中。以弒亲悖论来说,孩子企图回到过去杀死父母却无法得手即为历史的一部分──现在这个时间点包含了整段过程。
这个汽水瓶从我利用笔记干涉过去之前就在这里了。我一直以为它只是陌生人拿来放瓶中信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一开始就是写给我的信。它被放置在这里,要交给未来的我。那么,也就是说……
四年前──不是笔记的另一头,而是我实际体验过的四年前,若透子当时已经透过交换笔记和未来人山口交谈的话,就表示她早已知道自己的未来了。
表示她明知自己会死,仍然跳进海里试图拯救少女。
这实在非常──非常符合透子的个性。包含她特地做了个弹珠汽水瓶中信,将写在笔记上就好的事情遗留在这里。
并非我哪里做错了。无论我──或是说我们──做了什么,透子也一定会选择那个未来。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很清楚。
我打开摺得漂漂亮亮的三张信纸,缓缓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