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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一章 咖哩之后是裤裤

游览车在早晨的马路上缓缓驶去,前往位于山里的住宿设施。

身穿便服的同班同学们聊得正开心,而坐在左后方的慧辉与翔马,也同样加入对话。

「路上房子愈来愈少了。」

「应该就快要到目的地了。」

游览车从学校出发,过了约一小时。

窗外的景色由熟悉的街道,渐渐切换为恬静的乡村风景。

看来车子已经驶进山区。窗外的树木扶疏,时而露出后头刚收割的菜园或稻田。这样的沿途风景不断持续著。

看来就如翔马所言,目的地就快到了。

「在远离尘嚣的地方住上三天两夜,这样的环境应该很适合。」

「适合什么?」

「其实我想趁这次机会,在集宿时继续推进之前的『变态改造计画』。」

「喔喔,原来那计画还没终止啊?」

翔马会忘记也是无可厚非。

帮变态改头换面的『变态改造计画』。

那是为了让桐生慧辉能交上可爱的女朋友并共谱灿烂青春,首先得将过程里的绊脚石,也就是那些变态女孩矫正为常人,因而成立的一大计画。

计画的目的顾名思义,是要帮她们脱离变态,但目前达成率依然挂零,启动至今连一个人都没改造成功。

「我啊,今天梦到藤本同学。」

「藤本同学?」

「是啊,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她打算用内裤套我头。」

「这梦境听起来还真暴力啊。」

「那差点害我变成变态假面。不过,仔细一想,这种事在现实里也是有可能成真的。」

「咦,你认为这有可能成真吗?」

一般的常识,对变态是不管用的。

既然都有学妹把内裤塞到学长嘴里,有同辈用内裤套他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乍听好像是在说笑,但一旦牵扯上那群变态女孩,可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以前我以为只要想办法搞定书法社那些人就行了,不过藤本同学说起来也有一份。那人到现在都还一直肖想弄到我的内裤……」

有女装癖的凛太郎跟喜欢蕾丝边的爱梨也就罢了,但有恋味癖的彩乃,也许会成为慧辉谈恋爱的阻挠。

「我光是书法社的成员就够受的了,要是连学生会的成员都得更生……」

「到时应该会不堪负荷吧。」

除此之外,最近还发现竟然连学生会长赝崎志帆也有NTR(横刀夺爱)的嗜好。

虽然慧辉信守承诺,没跟翔马以及其他任何人公开此事,但关于她今后的动向,也同样令人在意。

和变态女孩有关的问题,可说是堆积如山。

「话虽如此,要是现在放弃,比赛就结束了。」

「所以,你有想出什么作战计画了吗?」

「不,这倒是还没。」

「咦,还没吗?」

「是啊,其实我目前依然毫无头绪。你也知道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变态。坦白讲,我根本不晓得该用什么策略才能打倒她们。」

「听起来你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啊。」

「所以,你也来帮我想想办法吧。」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办法也不是一时之间就想得到的吧。」

「嗯,也是啦。」

至今慧辉试过的各种方案,全都不管用。

要是两三下就能想出妙计,哪还需要这么辛苦呢?

要治好那些变态就只能拋开常识,下猛药进行治疗。

慧辉想著这些的同时,紧接著又问了件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的事。

「对了翔马,话说夕妃姊……」

「夕姊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咦?这个嘛……她还是老样子,一早就跟朝姊来缠著我,精神好到让人都觉得烦……所以她怎么了吗?」

「喔,这样的话就好。」

听他这么说,慧辉总算安了心。

(太好了,看来夕妃姊应该不要紧。)

文化祭那时夕妃正值失恋,不过最近似乎又觅得意中人,慧辉则是当了她一阵子的恋爱谘询。

而在过程里,慧辉发现号称经验丰富的夕妃原来是个处女。不过这是题外话。

事情的最后,慧辉接到夕妃的联络,说对象似乎已经有喜欢的女生,等于她本人又再次失恋。

抱歉啊,亏你这么为我加油打气──电话另一头的她笑著说,慧辉这头倒是担心她一再失恋,会不会因此陷入低潮。

(倒是男方还真没眼光,竟然拒绝夕妃姊的追求。)

恋爱谘询期间的夕妃在慧辉眼里,是个让人讨厌不了的可爱女生。

听说对方跟慧辉是同个年纪。总之,这个男生真是造孽啊。

「然后翔马,能被两个美女姊姊缠著不放,一般来说是种福气好吗?」

「如果她们不是姊姊而是小学生妹妹,我倒是随时欢迎就是了。」

「你这人没救了,萝莉控已经病入膏肓了。」

而这位萝莉控翔马随后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上头显示著热恋情人的照片。

那是之前两人吵架时,小春在瑞叶房间里拍下的泳装照。

只见他满怀慈爱地凝望著女朋友的照片,接著却一声长叹。

「校外秋令营虽然教人期待,不过一想到接下来有整整三天见不到小春,还真是让人寂寞啊。」

「你也振作点吧,校外秋令营都还没开始。」

要是翔马现在就这副模样,接下来可真让人为他担心。

以他的状况,搞不好真的会陷入『小春缺乏症』也说不定。

「不过看你们这么恩爱,我就放心了。」

「啊哈哈,毕竟之前那次偷瞄小学生,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那件事你真的该好好反省啦。」

「倒是话说回来,小春真的是太可爱了……真想现在就把她抱起来尽情地哈吸哈吸个够。」

「那种胡思乱想麻烦你私底下再想吧。听得我都无言了。」

对著泳装萝莉照喘息不止的变态绅士,让人看得退避三舍。

要不是因为他是朋友,慧辉应该已经报警了。

「……嗯?退避三舍?」

慧辉一个人念念有辞,像是被方才的想法牵动了些什么。

结果就在同时,某个点子闪过慧辉的脑海。

「对喔……原来还有这一招……」

「嗯?什么招?」

「我想到了。想到如何导正大家的方法。」

「喔?这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见翔马也感兴趣,慧辉于是宣布自己的妙方。

「简单来说就是,我也化身变态就行了。」

「……」

同个瞬间,愣住的朋友一时失语。

接著,以真心同情的眼光望著他并说了:

「慧辉……我觉得,把女生当宠物养,或是对践踏乐在其中,以一个人来说实在有点……」

「并没有好吗。你真的误会了,请立刻停止用那种眼神看我。」

来自萝莉控的冷眼,冻得他浑身刺痛。

而为了化解误会,慧辉只好依序解释。

「我刚说化身变态,当然只是演技。我就故意跟她们一样,化身为拥有相同癖好的变态。」

「什么意思?」

「比方说,要是我为了体味而强脱女生内裤,你做何感想?」

「当然会唾弃到底……喔,原来如此!」

「看来你也一点就通。」

没错,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只要让那群加害人女孩亲自体验,慧辉经历过的那些变态情节就行了。

「要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变态,她们一定会对我退避三舍,而这应该能让她们反思并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只要一切顺利,这也许能让她们洗心革面。」

简单来说,这等于是某种负面教材。

(之前小唯想绑我的那次,也是用同样的原理让她反省。这作战对其他变态女孩应该也能奏效。)

她们虽然老是做那些变态事,但应该还不适应被人反过来那样对待。

一旦让她们将心比心地体验被骚扰的感受,就能进一步让她们对过去的所作所为反躬自省,摆脱过去的变态行径,可说是个完美无缺的作战。

「以牙还牙,以变态还变态──这次就命名为『负面教材作战』!」

「虽然这作战计画有点搏命,不过听起来搞不好真的有效啊。」

「哼哼哼,你也这么觉得吧?」

「可是啊,变态应该不是想当就能当得了的吧?」

「这倒不是问题,反正只要模仿她们平常的作为就行了。」

长久以来慧辉蒙受的骚扰可不是白熬的,已经大致摸透她们的变态行动模式,要模仿应该不难。

「哼哼哼,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校外秋令营了。」

「你表情完全变成反派样了。」

慧辉露出男主角所不该有的邪恶笑靥后过了几分钟,二年B班的学生搭乘的游览车,平安抵达目的地的住宿设施。

※校外秋令营顾名思义,是地点位在山林里的大型旅馆。(编注:原文为「林间学校」。)

座落于森林里的四层楼建筑,看起来还很新。

这一带在夏天是森林浴及露营的人气地点,但十一月底这时节毕竟客人也少了,因此提供给学校包场,作为秋令营活动的集宿地点。

下了游览车并领回置物仓里的背包后,慧辉和翔马赶紧将行囊送进接下来几天的根据地,也就是旅馆的房间里。

「这次住的和室,还真是别有风情啊。」

「是啊。」

慧辉等人的下榻地点,是位在二楼的四坪和室。

既然平常都是睡床铺,偶尔打地铺感觉也不错。

「倒是这次还真是走运,能够两人住一间大房间。」

「就是说啊,比多人共住一间要自在多了。」

住宿的期间,慧辉将会跟翔马两人同住一间房。

房间本来是四人一间,但B班男生由于人数关系,让慧辉这组得以两人住一间。

另外,这里三楼以上是女生的房间,对男生而言当然是禁区。

「否则慧辉你最近已经因为后宫的传闻,被其他男生视为眼中钉了。」

「那传闻完全是空穴来风啊。」

桐生慧辉是美少女云集的书法社里,唯一的男性社员。

身处那人人称羡的环境,加上又跟其他女社员那么要好,让慧辉获得『书法社后宫王』的封号。

当然那里实际上并非后宫,甚至是变态的大本营,但局外人当然不会晓得那些女社员的怪癖,对慧辉的嫉妒也至今未消。

「偶尔会有人问我建立后宫的诀窍,但那种事我才想问好吗?」

「这我也挺有兴趣。要是有什么方法能建立萝莉后宫,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要去跟小春学姊告状。」

「啊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这话由翔马你来说,可一点都不像是玩笑话。」

乱瞄小学生的前科,让人无法对他掉以轻心。

「行李都已经摆进房间,等会儿就得到户外去了。」

「对喔,午餐好像说要自己煮咖哩是吗?」

根据这次的活动行程表,等搬完行李稍作休息后,接下来各小组得自煮咖哩。

「这么冷的天气还得到户外烹饪实习,真不晓得这活动是谁设计的。」

「嗯~不过煮咖哩也算是校外秋令营的惯例活动了吧。」

正当慧辉取出座垫并坐在上头阅读行程表,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嗯?会是谁啊?」

「翔马,麻烦一下。」

「好好好。」

于是翔马带著苦笑,前去迎接客人。

接著,只见他穿越一小段的走廊并开门,跟外头的不知何人谈了不知何事,没多久就回到房内。

「慧辉,是找你的。」

「找我?」

慧辉看著行程表的脸一抬起,眼前是熟悉的人物──

「藤本同学?」

「打、打扰了……」

进屋的人原来是藤本彩乃。她底下穿的是卡其短裤以及黑裤袜,上头套了件暖洋洋的连帽外套,欠身问候的模样显得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

「呃,就是,嗯……」

一问之下,彩乃却心神不宁地看著翔马。

「我看我先过去好了。」

「喔喔,知道了。」

瞬间察言观色的翔马于是离开房间。

目送他离去后,慧辉才向彩乃说:

「你要不要先请坐?」

「……嗯。」

彩乃点点头,跪坐到对面的座垫上。

等两人都就定位,慧辉又主动开口。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事想跟桐生同学谈……」

「跟我谈?」

「嗯,是很重要的事情。」

「喔?很重要的事,是吗?」

当下的瞬间,慧辉直觉到:

(我看这剧本八成又跟之前一样,是来向我讨内裤的吧!)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一定是这样没错。

所谓的要事就只是那种,要求交出四角裤之类的事。

这次她总不可能再下药,但肯定还是对慧辉的内裤虎视眈眈。

眼前的她,是个碰上男生体味就不能自已的恋味癖。

看来她这次打算趁著校外秋令营的活动,将渴望已久的穿过的内裤弄到手。

(不过目前的状况,反倒是个好机会。)

慧辉跟彩乃不同班。

集宿的这段期间要跟A班的她独处,机会应该不会太多。

本来慧辉还烦恼著该如何执行作战,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可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

(好,既然你有这居心,我就在被闻之前先把你闻个够!让你好好体验一下被异性闻体味是多尴尬的事情!)

所谓先下手为强。在被彩乃讨内裤之前,慧辉决定先声夺人。

「藤本!」

「咦?……什、什么事?」

「在你有话对我说之前,我想先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

「能给我藤本你的内裤吗?」

「……呼咦?」

一瞬之间,藤本露出未曾有过的表情。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态发言一时怔然的她,随后才理解话中含意,脸顿时红得像是刚起锅的熟章鱼。

「咦咦咦!?内、内裤!?为什么!?」

副会长难得拉高分贝,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既然突然被男生讨内裤,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慧辉可不会就此罢手。

见标的此刻正感到错愕、一副有机可乘的模样,化身变态的慧辉于是乘胜追击。

「我想闻闻看藤本同学你内裤的味道!」

「……!?」

公然道出的下流台词,让彩乃倒抽了口气。

看来『负面教材作战』的效果当真立竿见影。

变态女孩们虽然习惯骚扰人,却不惯于被人骚扰。

虽然没料到光是男女立场互换,竟然能让「给我内裤」这句话听起来如此充满犯罪意味,不过结果应该还算令人满意。

这要是被人撞见应该会被报警处理吧──带著这样的忐忑,慧辉继续与她谈判。

「可以吗?」

「突、突然这样问……我一下子不晓得该……」

「但藤本同学你平常也会这样要求我,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再不然,我用我的内裤跟你交换好了?」

「咦!?」

「你不也说过吗?说愿意拿自己的内裤跟我交换。」

「是、是说过没错,可是……」

「可是?」

「被人闻味道实在……有、有点难为情……」

「…………」

那个当下,慧辉心想:

──这是我才想说的话吧。

突然被人抱紧、被人埋脸到胸膛里、被异性闻体味,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难为情的。

「也就是说,你不能接受我的要求?」

「(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放弃内裤。」

「呼……」

「你拒绝交出,我只好直接用闻的。」

「……咦?」

是的,此刻的慧辉是个恋味癖变态。

而拒绝交出内裤,并不能让变态就此罢休。

为了追求体味,起身来到彩乃面前的慧辉,随后正面抱住还没进入状况而一脸错愕的她。

「桐、桐生同学!?」

「嗅嗅嗅。」

「……!?」

接著他二话不说地就对著彩乃的脖子闻,让她发出不成声的惊叫。

即使她死命地挣扎想摆脱束缚,也由于体格差异不敌男生力气,只能不断地供应体味。

「藤本同学,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请、请不要这样说我……咿呜!?」

每当慧辉的鼻梢轻拂过彩乃,就令她痒得扭起身子。

而异性的模样一方面挑逗著嗜虐心,也同时带起他的不安。

(我这样会不会被抓啊?)

这样的行径免不了带来罪恶感,但这毕竟也是她平时对慧辉做的事。

以前她不但像这样抱著自己闻,还不只一次两次而已。

何况既然都干到这地步,想回头也已经无法,当然只好硬著头皮干到底。

如此这般,慧辉决定继续享受美少女的芬芳。

「呼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充电还真是让人精神百倍啊!!」

「桐、桐生同……请你……住手……!」

一边是演变态演得入戏的慧辉。

相较之下,彩乃则是连气都喘不过来。

带点汗湿的脖子看起来格外性感,感觉就好像是在做什么色色的事,让慧辉也不禁跟著兴奋起来。

(红通通的藤本同学,看起来还真可爱啊……)

彩乃羞得满面通红的模样带著某种挑逗,让不具S属性的他也无由来地感到心跳怦然。

老实说,他知道自己干的事很下流。

但即使有些同情彩乃,还是不能手下留情,得让她从此学乖并放弃内裤,这个计画才算完成。

而慧辉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

「今天就让我好好回敬你平常的所作所为,尽情地闻个够吧!」

「啊啊,怎么这样!?」

鼻子乘胜追击般进一步抵上彩乃的脖子,死缠烂打地在上头闻了又闻。

虽然这画面怎么看都已经逾矩了,但此刻的慧辉已经顾不得那些。

(呼哈哈哈哈!来吧,好好地厌恶我这个恋味癖的变态吧!然后反思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变态,并且从此改邪归正!)

作战来到终盘,慧辉的情绪也来到最高潮。

而这正精彩的画面──

「……你在干嘛啊你?」

「咦?」

接著却响起,不属于彩乃的女孩声音。

回过头的慧辉看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红褐色侧马尾。

牛仔裤配上白色毛衣,以灵活性为最优先的穿搭。南条真绪带著前所未见的冷眼立于面前。

「呃……南、南条你为什么跑来这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看你跟秋山有没有在调情啊。」

「这样很扰人好吗!?而且我干嘛要跟男人调情!」

「我想也是。你扔下秋山一个人,倒是跟副会长调情起来了。」

「不不不不妙!?」

被真绪一提,慧辉赶紧将彩乃放了。

总算摆脱变态魔掌的彩乃瘫坐原地,泛起红潮的腮帮子,发出「哈呜……」的撩人喘息声。

而看著被害人的模样,让真绪的眼神进一步降至冰点。

「竟然对著女生闻来闻去……原来如此……桐生你有这种癖好吗……」

「并没有喔!?」

「怎样叫做没有?这种铁证如山的状况应该没得狡辩吧?」

「这里的情况证据的确是一应俱全没错啦!」

慧辉缠著彩乃闻的那一幕都被她撞见了。

不管有什么背后因素,闻她味道的事实都不会有所改变。

看来慧辉要化解这次误会,将是个极高难度的任务。

「……爱闻的话干嘛不说一声,那么我也可以……」

「嗯?你说什么?」

「算了!桐生你这种人不理也罢!」

激动的真绪说完转过身打算离去,让慧辉情急之间伸出手。

「喂,南条你先等等!」

「不要碰我,你这个变态!」

「变态!?」

红发的同班同学叫嚣完,气冲冲地离开房间。

而临走前的一骂似乎骂进慧辉的心坎里,让他也无法追赶上去,而是跟彩乃一样软脚瘫坐。

「我竟然被骂变态……被南条骂变态……」

逼女生让自己闻体味,根本是彻头彻尾的变态。

尽管他当初的目的就是扮演变态,然而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开骂,还是令人颇受打击。

慧辉实在没料到,被女生视为变态,竟然是如此煎熬的事。

结果就在这时,回了魂的彩乃从地上起身。

「我、我也该走了!」

「啊,藤本同学!?」

以红晕犹存的表情说完,只见她边整理凌乱的衣衫,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看著两人奔出的那扇门,慧辉怔怔地念念有辞。

「……怎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最后,他都没跟双方解释到任何事。

对彩乃来说,那就像是在密室里突然被男生非礼;对真绪而言,则是目击到有个死变态乱闻女生的体味。

导致的结果,不但惹毛了真绪,也让彩乃溜走了。

慧辉过去建立起的信任,瞬间就赔个精光。

「……我也去帮忙煮咖哩吧。」

照理说,现在应该先化解她们的误会,而且愈快愈好。

尽管明白这点,慧辉还是无法接受被当成变态的事,决定先透过咖哩逃避现实。

并且,期待她们能在这段期间稍微消消气。

从宿舍走了一小段路,来到露营地点以及野炊区。

二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就各班级的分组位置,忙著料理今天的午餐──咖哩。

「虽然天气挺冷的,不过看来大家都很乐在其中啊。」

「是啊。」

余光瞧著同学们边欢闹边切食材与洗米的模样,慧辉和翔马两人蹲在升好火的饭锅前顾炉子。

这里既然是山区,气温当然比市区要低。

其他同学人人都是一身保暖的穿著,裙装的女生也都搭配裤袜,没有人厉害到在这种气温里露出玉腿。

而翔马也跟慧辉一样穿著注重灵活性的保暖服装,看起来却依然潇洒有型,只能说帅哥就是得天独厚。

而正当慧辉想著这些时──

「嘿~六组的男生们辛苦了。」

一旁前来搭话的,是拥有一头飘逸长发的女孩。

「喔喔,是鬼冢同学。嗨~」

针织罩衫搭配裙子的她,全名叫做鬼冢惠,一样就读二年B班,这次活动跟慧辉他们分在同一组。

B班第六组,成员有慧辉、翔马、真绪以及惠四个人。平时常常混在一起的三人加上惠,就成了这次的小组。

以二年级来说身材相对娇小的惠,带著平易近人的笑脸说:

「我们那边没事做了,所以来看看你们这边。」

「这样啊?不过我们这里也忙完了,就只等饭煮好。」

「其实我们才该抱歉,把料理的事都丢给你们女生处理。」

「啊哈哈。其实是因为南条同学的厨艺太好了,我没事可做才过来的。她真的很厉害喔,一个人做还比我帮忙要来得快。」

「听起来还真不简单啊。」

「别看南条那样,她其实是个很贤慧的人。」

慧辉以前就听她本人提过,单亲家庭的环境让她练就各种家事技能。

而实际上,她在文化祭时做的蛋包饭确实堪称极品。

只要有真绪在,六组的咖哩饭就稳妥了。

正当慧辉对那尚未谋面的咖哩满心期待,站在一旁的惠不知怎地,直盯著慧辉的脸孔。

「欸欸,话说桐生同学?」

「嗯?」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南条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

「这我也有点好奇。我看小真她明显在躲慧辉你。」

关于惠的疑问,翔马也看法一致。

看来刚刚开始煮咖哩后,两人也察觉到慧辉跟真绪之间的尴尬氛围。

「就,只是一点小事啦……」

到这地步想否认也赖不掉,慧辉只好支支吾吾地,将视线转往调理台。

而板著一张脸的真绪正忙著把马铃薯倒进锅里,一跟慧辉对上眼,就毫不掩饰地把头甩向一旁。

看著一连串经过,惠窃笑著并说道:

「这该不会是那个吧?小俩口之间拌嘴了?」

「并不是好吗。先不说别的,我跟南条可不是那种关系。」

「原来不是吗?可是看你们感情那么好,还真教人意外……」

恵的眼睛眨个不停,似乎真的对这回答颇感意外。

但若男女只是感情好就能成为一对,世上应该到处都是情侣了。

而一如慧辉如此看待真绪,真绪那头肯定也只当慧辉是个男性友人吧。

「总之,我跟南条只是有一点点小摩擦,不必为我们操心。」

「真的吗~?没事的话那就好……不过这次难得参加校外秋令营,你们还是早点和好比较好喔!」

「我尽力而为。」

但说是这么说,要跟真绪言归于好,恐怕还得花上一番工夫吧。

毕竟对方别说是沟通,甚至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

再说,眼前的问题还不只真绪一个。

(刚刚藤本同学也明显在躲著我啊……)

方才慧辉在外头发现她,于是喊了她的名字,却被她一溜烟地逃了。

不过,她不久前刚被男生抱住外加大闻特闻,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令人意外。

要是不先将事情解释清楚,这变态的标签就会继续贴在自己身上。

而讽刺的是,当初让她们对自己退避三舍的作战方针,本身倒是成功了……

调理开始后过了一小时。

男生负责煮的饭顺利出炉,几乎由真绪一人掌厨的咖哩也同样大功告成。

六组的四人于是来到有屋檐的用餐区,围绕著同一张桌子坐下。

至于席次,慧辉隔壁坐著翔马,对面是惠,真绪则是在惠的隔壁。

「喔~这咖哩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排上桌的美味咖哩,让惠看得眼睛闪闪发亮。

「小真,你的厨艺还真不是盖的。」

翔马也对真绪的成果赞誉有加。

「其实也还好,咖哩算简单的料理。」

至于南条大厨,就只是淡淡回了句。

但这不代表她心情不好。基本上,真绪对任何人都是这种调调。

而这个性不只翔马,同班的惠也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聊起天来。

在这群成员里,却有唯一一人不发一语。

「…………」

一脸凝重、始终无言的,正是桐生慧辉。

原因出在眼前的那盘咖哩。

慧辉的咖哩也是由本日的大厨真绪亲手调理,看起来却有个让人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那个……南条?我的咖哩颜色是不是特别红啊?」

是的,那盘咖哩跟其他组员的相较之下,有明显的差异。

简单来说,它看起来红得离奇。除了红之外别无其他形容词,夸张到不管是谁都能一眼看出,这盘咖哩绝对大有问题。

看著被狰狞的色泽弄得满脸黑线的慧辉,真绪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了:

「我帮桐生你加了料,将它做成特辣。」

「原来是特辣啊~……」

慧辉将目光再次落到盘上。炽烈的大红色,让他咽了口口水。

「哇,真的耶。桐生同学的咖哩颜色看起来让人联想到地狱。」

「要吃它恐怕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惠跟翔马也同样对那特辣咖哩的外观感到不敢领教。

「话说我其实不太能吃辣耶……」

「意思是你不吃我煮的咖哩啰?」

「我不是这意思……那、那我就开动了……」

桐生家有条家规──端上桌的食物绝不浪费。

即使是特辣咖哩,同样适用这一条家规。

慧辉以战栗的手握起汤匙,舀起蘸了咖哩的一匙白饭,伴随著决心送入口中。

「嚼嚼嚼……超、超辣~~~~~~!?」

该怎么说呢,味道就跟他所想的一模一样。

入嘴瞬间蔓延开的暴力级刺激与其说是辛辣,已经与痛觉无异。

慧辉真心觉得,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吃的食物了。

看著舀了一匙就停手的慧辉,惠跟翔马轻声细语地向他说:

「你安息吧,我们会帮你捡骨的。」

「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会缅怀跟你共度的这段时光。」

「咦?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死因竟然是最后的晚餐。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但要是自己现在放弃不吃,难保不会进一步拉高真绪的愤怒值。

「呜……管它的,豁出去了!」

不管味道如何,咖哩与食材都是无辜的。

在这绝不容吃剩的氛围里,慧辉看著其他三人享受正常的咖哩,接著也抱著必死的觉悟继续开动。

「……咦?想不到吃起来辣归辣,习惯之后也还挺不赖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适应了辣,还是味觉已经故障。

渐渐地,慧辉的汤匙开始停不下来。

一开始像是要把口腔给烫伤的辣,渐渐化为某种浓醇的味觉感受,并且在后半段吃得浑然忘我。

「多谢款待……」

汗流浃背的慧辉吃完最后一口,放下汤匙。

「总算是将它吃完了……恶……我觉得自己快要能喷火了……」

「不要紧吧?要喝点水吗?」

「谢谢你,鬼冢同学。」

慧辉接下惠倒的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但这并没能冲走在嘴里翻腾的辣。火烧般的刺激,依旧不断地蹂躏著口腔。

「……不行啊,光靠水根本消不掉这辛辣。」

「哎呀呀,那可真是伤脑筋了。」

这下两人都束手无策。

不得已的慧辉只好起身,打算去买点饮料之类的。

「我回宿舍买个饮料。我的钱包放在房间里,可能会花点时间。」

「知道了。你的餐盘就由我来收拾吧。」

「谢了。」

跟朋友道谢完,慧辉离开现场。

目送朋友离去的背影后,翔马的视线转回正面。

而坐在眼前的,是臭著一张脸的真绪。

「你跟慧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竟然为他特制了特辣咖哩。」

「我不想说。」

「意思就是,你们之间果然出了什么问题。」

「…………」

发现自己自爆的真绪默不作声。惠见状,也加入翔马这边。

「看来果然是小俩口吵架了?」

「并不是好吗。我跟桐生又不是那种关系。」

面对前不久才问过慧辉的问题,真绪的回答也跟慧辉一模一样。

「……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知是在对谁说的嘀咕一结束,她将剩下的咖哩吃完并起身。

「我去看看状况。」

简短说完的真绪也不等回应,径自前往宿舍方向。

故意不讲明是谁,只能说真符合她那不够坦率的个性。

「……我说,秋山同学?」

「什么事,鬼冢?」

「南条她该不会是那种俗称的傲娇吧?」

「咦,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样的发问,让翔马很是好笑地扬起嘴角。

「小真她啊,可是个超正统派的傲娇。」

同个时刻,少了二年级的私立桃泽高中──

「欸,魔女学姊?」

「什么事?」

「来点什么有趣的话题吧。」

「也好,那就来聊聊有关古贺学妹你的胸部吧。」

「这话题并不好笑。一点都不。」

书法社的社办里,待在老位置的朱鹭原纱雪和古贺唯花两人都无所事事,颓废地消化著午休时间。

「……唉,没慧辉学长在还真是无聊。」

「这点我同意。」

「现在这时刻,学长他们应该正在享受校外秋令营的活动吧。」

「应该是吧。」

「而反观这里,为什么唯花却得陪魔女学姊这样的对象聊天不可呢?」

「这可不能怨我呀。你要是不愿意,别来不就行了吗?」

学妹不客气的说法让纱雪听得皱眉,随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嘛,像古贺学妹你这种没朋友的人,大概也只剩书法社能待了吧?」

「魔女学姊,这点您自己不也一样吗?」

「这我不否认。看来我们俩的校园生活都过得冷清又乏味呢。」

「请不要把唯花跟您划上等号。慧辉学长不在的确是很冷清,但唯花接下来可是安排了特殊活动,而那是魔女学姊您绝对效法不来的。」

「喔?听你说得好像挺得意的。」

这样的挑衅一目瞭然,但唯花的狂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让身为长辈的纱雪从容以对。

「那么我倒想听听看,那是怎样精彩的活动?」

「哼哼哼,您听了一定会吓一跳的。唯花今晚要到爱梨的家里举办隔夜派对!」

「什……什么!?」

隔夜派对。

充满现充味的迷人字眼,让纱雪听得一阵战傈。

「你指的是到别人家过夜吗!?跟朋友一起洗澡,一起玩游戏玩到困,穿著睡衣一起聊恋爱话题!?」

「没错。今天放学后我们还会先去采买食材,晚餐要煮时尚的义大利面。」

「时尚的义大利面!?」

「我们打算煮掺了满满菇类的奶油义大利面。」

「听起来还真时尚!?」

两个女生一起煮奶油义大利面。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不擅与人往来的她会说出的话。

「你们俩究竟是,哪时变得这么要好的……」

「啊哈,您羡慕了吧?唯花是有朋友的,跟魔女学姊您可是不一样的。」

「我、我当然也有朋友!」

「喔?请问那是哪位呢?」

「凤、凤同学……之类的?」

「为什么是问句?」

「要、要你管……而且话说古贺学妹你在跟长濑打好关系前,不也是朋友数挂零吗?」

话虽如此,纱雪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有些羡慕。

对纱雪这种因家庭因素向来与此类活动无缘的人来说,到朋友家开隔夜派对,是人生里渴求的憧憬与向往。

「总之,就是这样了。晚点唯花会传我们的照片给您。」

「这么招摇是怎样?真是充分彰显出你恶劣的个性……啊,难不成你今天来社办主要就是来炫耀的!?」

「哼哼哼。魔女学姊要是不甘心,那就自己办一场吧。」

「哼,好样的……」

被学妹如此奚落,纱雪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要比就来吧!我也要跟凤同学办隔夜派对!」

在那之后,纱雪火速打给小春说明事情原委,邀她来家里住宿一晚。

说要去看看状况的真绪一如当初所言,追向说要买饮料的慧辉,一个人回到宿舍。

「看来不在大厅呢……」

一楼大厅的贩卖机旁并没有目标的身影,接著真绪前往小卖部,同样没见到人。

慧辉说把钱包留在房间里,那么应该是回房去拿钱了。

真绪不得已,于是前往男生住宿的二楼。

「虽然刚刚在气头上,不过看来还是弄得太辣了吗……」

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做法不够成熟。

方才发现他刚进宿舍就跟副会长调情,害她盛怒之下,往他的咖哩猛倒红色辛香料。

「而且桐生不知怎地,跟副会长特别要好……」

时间大概是在他被派去学生会当临时成员那阵子。

一开始是彩乃先纠缠著慧辉,不过自从慧辉跟学生会搭上边后,与彩乃也成了交心的朋友。

(会不会他们其实偷偷在交往?不过桐生应该不是藏得住这种事的人……)

但要是没在交往,自己刚刚目击到的又是什么情况?

若两人不是情侣,更让人不能理解,他怎么会那样抱住彩乃?

抱住一个不是女朋友的女生并闻其体味,这难道不是一种犯罪行为吗?

「……嗯,不过以桐生的为人,大概又是被什么蠢事给牵连了吧。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只呆头鹅不知怎地,老是被有问题的女生给缠上。

包括真绪在内的许多变态女孩对他情有独钟,就是最佳的证据。

既然如此,搞不好他跟那个副会长之间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不过,关于这件事,等之后再跟慧辉本人问个清楚。

相较于那一切,真绪目前更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话说回来,桐生真的有恋味癖吗?」

是的,她的重点在于桐生慧辉隐匿至今的癖好。

他说过自己喜欢巨乳,但从来不曾对外公开具体的兴趣或嗜好。

「嗯,不过如果只是那点程度的偏好,倒也还在容许范围内……」

对南条来说,即使对象是有恋味癖的变态,其实也还是能够接受的。

虽然她也不喜欢被人闻内裤或是刚运动完的体臭,但若只是让人闻闻头发或是体味,倒也不是不能容忍的事。

(甚至如果对方是喜欢的对象,这样也挺不错的……)

老实说,她还挺羡慕副会长那样被慧辉闻脖子。

「只要成为男女朋友,那点亲密接触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现在谈交往什么的,实在是言之过早……!」

过度加速的妄想,害她连连挥手。

幸好目前学生全都离开,没人目击她的古怪行径。

「……不过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也能跟桐生成为那种关系。」

她很珍惜以朋友身分与他共度的这些时光。

然而在心底,她还是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变得更加亲密。

而为了这目的,她打算趁这次集宿活动,培养更进一步的两人关系。

(等一下先跟桐生道歉,然后听听他的解释吧。既然他也说刚刚那是误会,那么还是早点化解、早点和好比较好!)

校外秋令营才刚开始。

要是心中有疙瘩而玩得不尽兴,也太蹭蹋这次活动了。

真绪如此这般整顿思绪、重新提振精神,在走廊上快步走去,最后在目的地的房间停下。

「……?门是开著的?」

本打算敲门的她,却发现门开出一条缝。

而且不知怎地,房里还传出某种「吸~哈~」之类,像是深呼吸的声音。

「…………」

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感到好奇的真绪于是一声不响地打开门,悄悄进入房内。

接著脱下鞋子,穿越只有一小截的走廊,前往四坪大的和室。

随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真绪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桐、桐生?」

那是某种……令人震撼无比的画面。

在房间里的慧辉,手里拿著一条水蓝色内裤。

但那可不是男用的四角裤,而是照理说不该出现在此的女用内裤。

而他就将那条内裤盖到鼻头上,甚至还「吸~哈~」地尽情嗅闻其味道。

自己喜欢的男生,正对著女用内裤大闻特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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