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近,慧辉才发觉自己喜欢上了瑞叶。
他在林间学校的时候,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当时瑞叶发烧,慧辉帮忙照顾她,看到她褪去衣服的身体,竟然看得入迷了。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但事后才发觉那完全不是对于家人的感情。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经把妹妹当成异性看待了。
而凛太郎开始追求瑞叶之后,慧辉看到瑞叶受到凛太郎开口追求的样子,不禁产生了嫉妒之情。
翔马曾说,那就是父亲见到自己女儿被抢走时的心情,但实际上并不是。
慧辉单纯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被其他人捉弄而已。
自从在游泳池被瑞叶亲了之后,慧辉就开始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得知灰姑娘身分的那一天,瑞叶向他表白、抢走了他的初吻。从他得知瑞叶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那一天起,慧辉的心情就逐渐产生变化。
在他眼里,瑞叶从一个可爱的妹妹渐渐变成了自己在意的女孩子。
当然,一开始他也感到迷惘。
从前自己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现在却将她当成异性看待。
然而,看到她毫无防备的裸体时,自己的内心会怦怦跳;看到她跟别的男生讲话,自己会心生嫉妒;看到她不时露出的温柔笑容,自己心中也会感到开心。
这种感情慢慢累积下来──
让慧辉再也无法无视她的存在。
他不得不承认──
瑞叶这些日子向他投注的浓情蜜意,让慧辉不知不觉之间已无法再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现在他光是看到瑞叶,就会想要紧紧抱住她。
想要把她搂入怀中,甚至想亲吻她。
然而,无论瑞叶对他投注多少爱意,他还是不能跟瑞叶交往。
他现在拚命忍耐著自己身为男性所拥有的各种欲望。
然而──
「呼噜……呼噜……」
「今天也跑来了……」
他心中如此在意的这个女生,却每晚都偷偷钻进他的被窝,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最近每天都会来啊。」
二月十五日的早晨,在慧辉的房间里,偷偷钻进被窝的瑞叶正把哥哥当成抱枕呼呼大睡。
至今为止,他已经有好几次一醒来就发现妹妹抱著自己,但直到最近才变得这么频繁。
这似乎是因为雪山遇难事件所造成的。自从他答应让妹妹跟自己一起睡之后,她就开始每晚都跑来了。
毕竟起因是出在自己身上,他也无法断然拒绝。身为一个溺爱妹妹的哥哥,能让妹妹对自己撒娇是一件光荣的事,但现在的慧辉却已变成了饥饿的野狼。
──如果她毫无防备、太过靠近自己,我会很困扰的,因为我是男生啊。
「她完全不瞭解我的心情,竟然还一脸幸福的样子……」
感觉自己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记得那是在自己即将发现瑞叶的变态癖好时的事。
那一天,他刚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瑞叶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当时他得知瑞叶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瑞叶又开口说喜欢他,让他十分苦恼。看到瑞叶毫无防备的样子,他甚至感到有点气愤。
简单来说,就跟现在一样,自己单纯只是恼羞成怒而已。
「她真的太奸诈了。露出这种安心的睡脸,我想生气也没办法生气啊。」
她天真无邪的睡脸就像天使一样,可爱到不行,甚至让人想要袭击她。
慧辉虽然忍住了这股冲动,却伸手用指头戳了戳她毫无防备的脸颊。于是瑞叶就皱了皱眉头,发出「唔唔……」的声音,身体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咦?哥哥?」
「早安,瑞叶。」
「早安,哥哥。」
她依旧躺在床上没起来,开口跟哥哥打招呼。
两人的关系再亲密,也要以礼待之。无论处于何种状况下,打招呼都是很重要的。
「然后呢?瑞叶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呢?」
「因为我想跟哥哥一起睡,就偷偷钻进来了。」
「原来如此。诚实是种美德。」
「你不生气吗?」
「还好啦。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冷,这样温暖一点也不错啊。」
「呵呵,虽然你说了那么多,但还是对我很好。我最喜欢这样的哥哥了。」
「我也最喜欢瑞叶了。」
两人照平常的模式对话后,慧辉摸了摸瑞叶的头。她似乎感觉有点痒,不禁笑了出来。
对他们两人来说,「最喜欢」只不过就像是打招呼的语句一样。慧辉心中萌生的恋爱感情还没有传达给她。
「虽然我想继续待久一点,不过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瑞叶依依不舍地坐起身体,离开了床铺。
她身上穿的睡衣材质柔软膨松,看起来很温暖。
「我先去换衣服准备早餐。哥哥,你可不要再睡回笼觉了喔。」
「瞭解。」
听到哥哥的回覆,瑞叶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便走出了房间。
慧辉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轻轻呼了一口气。
「呼……我的妹妹从一大早就这么可爱啊……」
慧辉外表虽然佯装平静,但内心却小鹿乱撞。
钻进男生的被窝里,彷佛就像是在说「请对我出手吧」一样。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紧紧贴住,身体却没有失控,慧辉真想要好好夸奖自己。
(不,即使我对瑞叶出手,感觉她也不会拒绝……)
毕竟她可是会全裸跑进哥哥的房间里,说「陪可爱的妹妹做点舒服的事吧」的妹妹啊。
她的外表虽然文静,但个性却十分大胆,对性事方面也相当积极。
在正式开始交往前,慧辉不打算做任何举动,但他现在的烦恼正是交往这件事本身。
「那么,要什么时候跟瑞叶告白呢……」
之前他多次拒绝妹妹的表白,现在想要主动提议交往,感觉门槛会变得很高。
至少不适合在家里向她表白心意。
要在何时何处以何种方式,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她呢?
慧辉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当天放学后,在熟悉的二年B班教室里,慧辉坐在窗边的位子上,开口向同样坐在椅子上的翔马商量。
「事情就是这样。我很烦恼,不知道该何时向瑞叶告白才好。」
「你还没跟瑞叶说啊。」
「是啊。」
「不过,瑞叶已经向你告白了吧?」
「是啊,她还满常对我说喜欢我的。」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烦恼了吧?你们是两情相悦,只要你开口说喜欢她,我想她应该马上会答应。」
「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
「你该不会是在意兄妹这层关系吧?」
「老实说,这也是一点。」
关于伦理上的问题,他也思考过许多次。
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还是兄妹。
要进展到恋爱关系,很难说完全不会遇到障碍。
会对妹妹产生这种感情,就已经完全失去身为哥哥的资格了。
慧辉心想,他现在恐怕没办法再称呼书法社那群家伙为变态了。
想要跟妹妹交往这种想法,已经远远超越溺爱妹妹的程度了。
「不过,我最后做出的结论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不要紧。我对她的爱,不会因为伦理问题或是身边其他人的目光而产生动摇。」
慧辉可以想像得出会有许多负面的情况发生。
然而,无论他思考多少次,都不曾想要放弃自己跟瑞叶之间的关系。
虽然彼此是兄妹,却是异父异母,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在法律上我们也能结婚,从这个层面来看也没有问题。」
「哦?原来如此啊?」
「你为什么要露出奸笑?」
「不,没想到你已经开始思考结婚的事了。」
「当然啦,既然要交往,自然会想到这方面的发展吧。」
「这样很有你的风格,我觉得很好……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直接向她开口呢?毕竟你们住在一起,随时都可以向她表白啊。」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正因为随时可以开口,反而不知道在什么时机开口比较好……而且,现在我就已经非常幸福了,如果还想要更多,感觉会遭天谴的……」
「──您找了很多藉口,但简单来说就是怕失败吧。」
「咦?小唯!?」
在慧辉的身后,突然有道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声音的主人正是古贺唯花。
看到这位突如其来的访客,翔马便露出微笑向她搭话。
「嗨,古贺学妹。」
「好久不见了,秋山学长。」
「不,你怎么会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学妹突然现身,慧辉的朋友却连眉头也没动,真是太厉害了。
这时,突然闯入的唯花也没坐下,就站著开口说道:
「慧辉学长,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呢。一直犹豫不决,烦恼著不敢表白。之前还装模作样地跟我说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却如此烦恼。我觉得这样真的很难看。」
「被你这么说,我实在无法反驳……」
「话说回来,原来慧辉学长喜欢的人就是瑞叶学姊啊。」
「你刚才听到了啊?」
「说到瑞叶学姊,虽然穿著衣服看不出来,但她脱下衣服之后可是有著难以想像的巨乳呢。您果然是看胸部大小在选人的吗?」
「才不是啦。」
她到底以为我有多么喜欢巨乳啊?
「我觉得古贺学妹这种不会太大的反而比较棒呢。」
「别说了,翔马。你看小唯已经露出警戒的神色,用手臂遮住胸部了啊。」
「真是太差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瞪的人却是慧辉。慧辉心想真是太没道理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来二年级教室啊?」
「这个嘛,我是为了复仇而来视察敌情……」
「咦!?」
「不对,我当然是因为想见慧辉学长才来的啊。如果不常来露面的话,很怕您会因此忘记我。」
「我可没有那么健忘吧。」
「这种事不重要啦!我现在要说的是,慧辉学长不是猪头,而是个胆小鬼!不要再啰唆了,快点去跟瑞叶学姊告白,让她狠狠拒绝您吧!」
「为什么是以我会被狠狠拒绝为前提……」
希望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过,我觉得古贺学妹讲得也有道理。瑞叶那么可爱,如果你再继续拖延下去,恐怕就会被其他男生抢走了喔。」
听到翔马的意见,唯花也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瑞叶学姊也很受欢迎啊。」
「实际上,三谷同学也想要追求她。」
「啊,凛太郎的话不要紧。我已经跟瑞叶提醒过了,说那家伙只喜欢胸部,不要跟他来往。」
「慧辉学长,原来您竟然会用这种讨厌的手段来妨碍别人啊……」
「我觉得这样实在不太好……」
「我不会把瑞叶交给一个只在意胸部的家伙。」
没想到会遭到他们批评,不过这也没关系。
想要接近妹妹的坏虫子,都要全力驱除。
「……哦?慧辉学长竟然会做出那么不人道的行为,代表您真的很喜欢瑞叶学姊啊……」
「有那么不人道吗?」
「既然如此,我也要不择手段了。为了破坏你们的感情,我要放假消息给瑞叶学姊,说『慧辉学长迷恋的是小胸部』──」
「住手啊!?」
「哼!慧辉学长,您就被瑞叶学姊狠狠拒绝,并且流落街头吧!这样一来,温柔的我就会把您捡回家并为您戴上项圈!」
「你是把我当成被弃养的狗吗!?」
唯花展露毒舌之后,就转过身离开,似乎想要逃跑。
慧辉原本以为她会直接冲出门外,她却在门口前停了下来。
「……不过,如果您要告白的话,我觉得您可以试著找她去约会看看。」
唯花小声拋下这句话之后,这次真的走出了教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已经被你收服了吧?」
「可是她想要放出很过分的假消息耶!」
「她虽然想妨碍你,但不想被你讨厌啊。」
「啊啊……」
这么说就懂了。
唯花刚才突然生气,之后又立刻帮忙提出建议。少女心还是一样复杂,但慧辉最近开始觉得,这种矛盾之处也是女生的魅力之一。
「不过,约会或许真的是个好方法呢。」
「毕竟约会也是必备的行动之一啊。」
「这么一来,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要怎么以自然的方式约瑞叶出去了。」
「……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
结果,之后还是没有想出新的方案,两人只好散会了。
跟翔马告别之后,慧辉就传了一封讯息给瑞叶──『一起回家吧』。
不久之后,瑞叶就传来了回覆『好啊』。于是慧辉就拿著书包往前走,他们约在校门口会合。这时他却目睹了让人相当不愉快的场面。
「瑞叶学姊,今天你总算可以陪我一起去喝茶了吧!」
「咦?咦?」
这幅光景让慧辉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瑞叶披上了大衣,已经准备好要回去了。这时穿著男装制服的凛太郎开口约她一起去喝茶。
「凛太郎,你还真是学不乖呢。你没看到瑞叶她很困扰吗?」
慧辉从来没看过妹妹露出那种苦笑。
尽管如此,凛太郎还是不放弃。他的这种毅力值得称赞。
「这没什么不好嘛。其实我知道一间店,那里卖的甜点很好吃喔。」
「可是……」
「那间店男生不好意思一个人进去,你就当作是帮助学弟,陪我一起去吧!」
「三、三谷……?」
凛太郎似乎失去了耐性,一把握住了瑞叶的手。
「唔……」
看到他粗暴的动作,慧辉也不禁出声。
妹妹还没结婚,不能让人这样随便乱摸。慧辉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介入了他们两人之间。
「抱歉啦,凛太郎。她已经跟我先约好了。」
「咦?慧慧学长?」
凛太郎的手臂被慧辉拉住,吃了一惊,松开了握住瑞叶的手。
于是慧辉趁著这个机会,若无其事地搂住瑞叶的肩膀,把她从那个胸部星人身边拉开。
「哥哥……」
「抱歉,我来迟了。我们回家吧,瑞叶。」
「嗯!」
瑞叶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抱住了慧辉的手臂。
「对不起,我哥哥会嫉妒,所以我无法答应你的邀约。」
「事情就是这样。改天见啦,凛太郎。」
「打击……!?」
被自己喜欢的女生拒绝,凛太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如果他能够就这样放弃,那就太好了。
「……太奸诈了。」
「嗯?」
「只有慧慧学长这样,太奸诈了!我也想要──我也想要被瑞叶学姊的胸部夹住手啊……!!」
「你真的是个大色胚耶……」
诚实是一种美德,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该说出口的。
如果爱梨在场,应该会照例用看著垃圾般的眼神,并嘀咕「所以我才讨厌男生……」吧。
离开学校后,两人走在傍晚的回家路上,瑞叶开口向慧辉道谢:
「谢谢你替我解围。其实我当时感到有点困扰呢。」
「我总不能把可爱的妹妹交给那个胸部星人啊。」
「三谷总是一直盯著我的胸部看呢。」
也不是不能体会凛太郎的心情。
对于自称品胸师的慧辉来说,瑞叶的胸部可是连他都会不禁赞叹的逸品。
唯花的胸部跟她的外表一样小巧可爱。
纱雪的胸部具有排山倒海般的份量。
彩乃的胸部虽然不大,但形状很美。
真绪的胸部则是最为平衡。
每一对胸部都非常棒,但瑞叶的胸部可是属于相当难得一见的类型,也就是隐藏巨乳。
她的胸部在穿上衣服时并不起眼,但贴近身体时胸部的存在感相当惊人,跟她文静的外表恰好形成反差,能深深挑动男人的心。
「对了,朱鹭原学姊的考试是今天吧?不知道顺不顺利?」
「应该没问题吧。别看她那样,她可是很认真在念书的。」
「现在三年级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来学校,毕业的季节终于来临了呢。」
「是啊……」
「朱鹭原学姊不在,果然会感到寂寞吗?」
「当然会啊。毕竟纱雪学姊可是书法社的开心果嘛。」
「书法社的成员都比较文静呢,我也是这样。」
不用说,真绪当然也是这样。唯花看起来虽然十分外向,但她其实比较喜欢待在家里,遇到初次见面的人,就会变得像只猫一样乖。
由这个层面来看,纱雪确实是能炒热社团内气氛的存在。
「哥哥,你身为新任社长,也要好好加油喔。」
「毕竟要是没能做出成绩,甚至有可能会被废社啊。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没有新社员加入,也要想办法参加个书法比赛才行。」
差点就忘了,慧辉他们参加的社团是书法社。
绝对不是制作BL漫画、描绘不能让小孩子看的激情本子、研究如何露内裤最有效的社团。
「总之,这个问题之后慢慢处理吧。」
「说得也是。比起往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晚餐的菜色啊。」
「这可是个相当难以解决的问题呢。」
「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菜色,就告诉我吧。」
「我会想想看的。」
两人边走边聊,在红灯前停下了脚步。
在等红灯时,慧辉往旁边瞄了一眼,看到瑞叶举起双手,正在对手掌呼气「呼………」。
「啊……」
瑞叶察觉到慧辉的视线,露出了害臊的笑容。
「啊哈哈,今天很冷呢。早知道就戴手套了。」
「是啊……」
今天确实有几分寒意。
瑞叶怕冷,寒冷的气温也让她的手有点发红。
「瑞叶,你的手借我一下吧?」
「咦?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来吧。」
「呃、嗯……」
瑞叶略带畏缩地伸出了左手。
于是慧辉便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哥哥……?」
「这样就温暖多了吧?」
「可是……周围的人、大家都在看……」
这时灯号已转为绿灯,路过的行人都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们两人。
兄妹到了高中还牵手,或许真的有点奇怪。
瑞叶会在意其他人的视线,也是因为有这层顾虑。
如果不认识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兄妹。即使如此,她的顾虑还是不会消除吧。
正因如此,瑞叶才一直对外人隐瞒著自己的感情。
然而,如果慧辉是认真想要跟妹妹交往,就不能因为这种程度的障碍而驻足不前。
「瑞叶,我想牵著你的手。」
「哥哥……」
瑞叶似乎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露出略带困扰的笑容。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希望这样能稍微拂去笼罩在她内心上的乌云。
得到她同意之后,两人就没有继续站著讲话,而是开始往前走,趁绿灯时穿越路口。
「对了,瑞叶。关于晚餐的菜色,我觉得火锅不错。」
「也是呢,那就吃火锅吧。」
之后,两人就开始讨论晚餐的内容,像是要使用什么汤头、要放哪些火锅料,并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他们抵达家门口前,一路上有不少路人都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但两人牵著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
自从他们牵手回家之后,瑞叶的心情明显变得相当好。
比如说煮火锅时,替慧辉多夹一点肉。
或是把电视让给慧辉看他想看的节目。
洗完澡后,让慧辉躺在她大腿上,替他掏耳朵。她变得相当宠爱哥哥。
而她的好心情,甚至影响到了这件事──
「竟然是……爱心图案?」
慧辉隔天午休时在教室打开便当盒,发现瑞叶在白饭上,用樱花色鱼松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图案。
翔马从对面的座位瞄到了这个爱妻便当,不禁发出了奸笑。
「慧辉,看来她很爱你呢。」
「托你的福。」
「从这个便当看来,瑞叶的心情相当好呢。你们有了什么进展吗?」
「是啊。昨天我跟瑞叶牵手回家了。」
「咦?就这样而已?」
「虽然我们感情很好,但毕竟是兄妹。平常不会在外面做这种事。」
「啊啊,原来如此。难怪她心情变得这么好。」
不过,我们在家中可是会做出超越一般界线的亲昵行为呢。
慧辉感觉说出妹妹帮他挖耳朵的事情会招致反感,于是不打算说出来。
「对了,我想约瑞叶去约会,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比较好?」
「就正常开口说『我们去约会吧』,这样不就好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不是还有很多方法吗?像是比较帅气的邀约语句,或是让她能再次爱上我的说话技巧等等。」
「──不,不需要这种小把戏,快点去约她就行了吧?」
「呜喔!南条!?」
真绪的声音突然从慧辉背后传来。
无论是唯花或是真绪,她们都只会用这种方式登场吗?
「哦?便当里有爱心图案啊……看来你们进展得很顺利嘛。」
「还、还好啦。」
「所以,你想问什么?找她去约会的藉口吗?」
「你都听到了啊?」
「因为你们在教室讨论啊……不过,我想除了我以外也没有人会特地在旁边听啦。」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特地在旁边听呢……」
「又、又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真绪别过脸去,坚决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翔马则是拚命在忍笑。
「秋山也说了,你只要正常开口找她去约会就行了吧?不需要刻意用什么策略吧。」
「因为,既然要约她,我绝对不想失败……而且,要是正式提出约会的邀请,感觉也很害羞……」
「你是少女吗?桐生,你在奇怪的地方很胆小呢。」
「不要说我胆小啦。」
──我自己也知道。
我自己也知道是这样,所以请你不要露出傻眼的表情叹气了。
「胆小鬼,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就叫你别说什么胆小……好消息?」
「有个能够轻松开口邀女生去约会的方法,你想知道吗?」
「有这么方便的方法吗!?」
「不过,我该怎么做呢?我也没有义务要支援你的恋情吧?」
「唔……」
她说得确实没错。
慧辉拒绝了她的告白,现在又要请她替自己的恋情提供意见,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我是可以告诉你啦。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拍一张你跟秋山亲昵的照片。」
「好吧。」
「咦?不先问我的意见吗?」
「那么南条,能够轻松开口邀约的方法是什么?」
慧辉封杀了翔马的意见。
比起守护男人的尊严,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邀女生去约会的方法。
看到交涉成立,真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开口说道:
「你的男性朋友刚好有交往中的女友,就来个双重约会不就好了吗?秋山跟小春师父、桐生与瑞叶。」
◇
星期天到了。今天天气非常好,非常适合约会,慧辉与翔马两人一早就到了站前广场,等著女性成员到来。
「慧辉,上次跟你双重约会,是跟朱鹭原学姊一起去打保龄球的时候了呢。」
「当时我是帮小春学姊助攻的呢。」
「虽然说报恩也有点奇怪,但今天我跟小春会帮你助攻的。」
「那就拜托啦。」
由于采用了双重约会的方式,让慧辉邀妹妹去约会要跨越的精神门槛大幅下降。
毕竟这样就不用特意说出「约会」这个字眼,只要说「要不要跟翔马他们一起出去玩」就行了。
多亏如此,瑞叶也一口就答应了。
「小春学姊应该知道我喜欢瑞叶吧?」
「我已经若无其事地告诉她了。这样不好吗?」
「不,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慧辉在寻找灰姑娘时,小春帮了他很多忙,算是他的恩人。
──当时她陪我商量了很多,如果这次能够得到她的帮忙,那就太好了。
「对了,为什么男女要分开集合啊?」
「因为今天小春要帮瑞叶做服装搭配。」
「是这样啊?」
「我想你可以拭目以待,因为小春非常卖力呢。」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瑞叶对服装的品味不错,平常的穿搭就很时尚了。但慧辉也对小春的服装搭配功力有兴趣。
(有小春学姊帮忙看著她,也不用担心她会不穿内裤跑来了。)
慧辉平常都要注意妹妹这个暴露狂是否又没穿内裤,今天有小春帮瑞叶换衣服,就能放心了。
就算她穿著裙子过来,也不用再特别注意她的裙襬了。
「哎呀,看来今天的主角到场了。」
听到翔马这么说,慧辉抬起头来,看到两名少女朝这里走了过来。
「久等啦。」
其中一名少女个子娇小,头发绑在左右两侧各一束,外表相当可爱。
小春穿著工装裤与连帽衫,一身中性风格穿搭。她露出笑容往这里打了个招呼。
而另一名少女──
「久、久等了……」
她上半身穿著带有褶边点缀的罩衫,下半身穿著宽裙襬的灰色吊带裙,外面再披著一件针织毛衣。瑞叶用害羞的表情看著哥哥。
「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您非常可爱……」
由于慧辉太过动摇,不禁就使用了尊称。
平常瑞叶都穿著成熟的服装,这种可爱的打扮反而有新鲜感。看起来年纪比较小一点(这并不是负面的意思),或者说跟平常的气氛不太一样,让慧辉不禁怦然心动。
「因为瑞叶的服装都比较成熟,今天我就替她选了比较符合她年龄、能够展现出高中生风格的服装。」
「小春学姊,你真是天才啊。」
天才服装搭配师解说完之后,慧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嘿嘿嘿,这样我会害羞啦。不过,你还是别摸太久比较好,不然翔马会嫉妒的。」
「没关系,我之后也去摸头就行了。」
「哥哥、翔马,你们太奸诈了,我也想摸学姊的头。」
「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摸我的头呢?」
当然是因为学姊娇小又可爱啊。
过了一阵子,三人轮流摸完这名合法萝莉的头之后──
「大家都到齐了,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翔马一声令下,全体成员就开始移动了。
之后,四人就搭乘火车转公车,来到了游乐园。
寻找灰姑娘的时候,慧辉也跟纱雪一起来过这间游乐园。
这次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点,是因为小春有游乐园的优惠券。似乎是公司的客户送的,因此她手上有很多张用不完。
「我好久没来游乐园了。」
「这样啊。那么今天就要尽情玩个够了。」
瑞叶与翔马从服务台那边拿到了游乐园的导览手册,一边看一边开心地聊著。
在他们身后,慧辉低声向小春说道:
「今天真是抱歉。因为我的关系,还麻烦学姊跑一趟。」
「不会啦,我刚好也考完试了,你愿意约我来我也很开心。」
小春微微一笑,随即将视线转移到瑞叶身上。
「桐生,原来你喜欢瑞叶啊。」
「我是到最近才察觉自己喜欢她的。」
「瑞叶她是个很好的人,我能够瞭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我之前跟翔马吵架时,她也温柔地安慰我。」
「啊啊……」
那次是翔马盯著小学女生看,导致他们吵架。
听说瑞叶很努力才让他们重修旧好。
「无论是你或是瑞叶,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请让我也替你们的恋情加油吧。」
「小春学姊……」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慧辉与瑞叶是兄妹。
慧辉对瑞叶抱持的情感,恐怕并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愿意替他们的恋情加油。
这件事实比任何温柔的话语都更能感动他的心。
为了回应他们的支持,慧辉决定今天也要更加努力。
「那么,来决定要先坐哪个游乐器材吧。」
翔马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人也正好讲完了悄悄话。
「瑞叶,你有想坐什么吗?」
慧辉开口询问瑞叶。
「我都可以。凤学姊呢?」
瑞叶询问小春的意见。
「那么,一开始就先来坐个云霄飞车如何?」
小春提议先去坐尖叫系的游乐设施。
「我是可以啦,但小春学姊你的身高有符合搭乘标准吗?」
「我没那么矮啦!」
从结论来说,小春的身高确实符合搭乘标准,排了一下队之后,众人顺利地坐上了云霄飞车。
天气与慧辉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吹在脸上的风非常寒冷,但一旁可以看到瑞叶喧闹时的侧脸,两者算是扯平了。
「你玩得很开心呢,瑞叶。」
「对啊,很开心。」
小春跟瑞叶似乎都很喜欢这种动态的游乐设施。
两个女孩子正在开心地聊著。
看到她们的样子,两名男子的脸上也露出微笑,并互看了一眼。
「啊,翔马,那里有吉祥物的铜像耶!」
「嗯,去看看吧。」
「哥哥,我们也去吧?」
「好啊。」
之后,四个人也一起开心地逛著游乐园。
他们玩了射击游乐设施。
观赏了吉祥物布偶演出的短剧。
并且在四处拍了适合传上IG的团体照。
他们让小春一个人坐上旋转木马中的白马,并帮她拍照。此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在看顾孩子的家长一样。
「咦?这里原本就有鬼屋吗?」
刚过正午半晌,慧辉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间模拟废弃医院的建筑物。
「好像是最近才新设的。」
「哦……」
翔马仔细地研究导览手册。据他所说这是新的建筑物,但残破不堪的外表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新的。
那间鬼屋看起来随时会有鬼怪跑出来,瑞叶望著那里的表情显得非常有兴趣。
「这间鬼屋看起来相当令人恐惶悚惧呢。」
「我是第一次在日常对话中,听到有人用恐惶悚惧这个词。」
「难得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小春往我这边使了个眼色,并开口如此说道。
要翻译的话,似乎是「这是展现男子气概的好机会喔!」的意思。
「可是瑞叶,你不是会怕这种恐怖的东西吗?」
「虽然我胆子不是很大,但是也有点兴趣。」
「之前你也说过这种话,结果看了恐怖片之后就不敢一个人睡觉啊。」
「没问题的,我觉得今天应该可以。」
「好吧,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没关系。」
因此,一行人决定要挑战鬼屋了。
这个游乐设施似乎要以两人一组进入,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由翔马他们先进场,等了一阵子之后,再轮到慧辉与瑞叶进场。
「这、这看起来做得还满认真的耶……」
「游戏设定是有个护士在医院死于非命,我们要想办法逃离,不要被护士幽灵抓到。」
光是设定就已经很可怕了,再加上室内下过一番工夫的惊悚装潢,让人更加害怕。
壁纸剥落的阴暗走廊、放在医院柜台的日本人偶、重现等待室的布景……光是走在里面,就能感受到恐惧了。
(话说回来,这真的还满恐怖的。我已经吓到快要尿出来了……)
虽然文化祭的鬼屋品质也相当高,但果然还是比不上专业人士认真做出来的鬼屋。
现在连一只鬼都还没出现,就已经让人害怕到快哭出来了。
「哥哥……」
瑞叶受不了恐怖的气氛,不停发抖,抱住了慧辉的手臂。
之后,她似乎是难以忍受沉默,开始说起话来:
「哥哥,感觉有点怪怪的……」
「咦?什、什么?」
「从刚才开始,我的脚边就有点凉凉的……」
「咦……?」
慧辉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但看到她发青的脸色,就理解她说的是真的了。
「彷佛就像是裙底有个看不见的人,用冰冷的手摸著我的腿……」
「这、这是……」
「然后,我发现到一件可怕的事实……」
「你……你发现什么了?」
瑞叶身上发生的神秘诡异现象。
该不会是这栋建筑物引来了真正的鬼魂,祂们开始作祟了吧?
以好玩的心情踏入这里的生者,或许会受到惩罚──哥哥正因为这种恐怖的想像而发抖时,瑞叶就以凝重的表情向他说道:
「这么说来,我现在没穿内裤呢。」
「……你说什么?」
虽然跟想像的不一样,但这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
瑞叶意料之外的没穿内裤宣言,让慧辉的脸失去了血色。
「咦?为什么?你为什么没穿内裤来?」
「我不小心忘记穿了♪」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忘记穿!」
慧辉太大意了。
没想到她会不穿内裤来游乐园。他还以为会这么做的变态只有纱雪而已。
老实说,比起幽灵,瑞叶的裙襬更令慧辉害怕。
每当她的裙襬轻飘飘地摇晃时,慧辉就不禁感到心惊胆跳。
之后,一名浑身是血的护士幽灵,就在这个最佳时机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好~恨~啊~……」
「呀啊啊啊啊啊!?出现了啊啊啊啊啊!?」
「瑞叶!你的裙子!!裙子!!你的裙子在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这时起,真正的恐怖体验就开始了。
没穿内裤带来了非常巨大的恐怖。
不知连身裙什么时候会掀起来,让慧辉非常在意。
每当瑞叶被幽灵吓到时,激烈飘动的裙子就深深磨耗著慧辉的精神,让他感受到与鬼屋原本主旨不同的恐惧,不停发出尖叫。
游乐园里有个喷泉广场。
慧辉坐在广场的长椅一边等人,一边望著来来往往的人群。瑞叶从化妆室出来后,就朝他奔了过去。
「久等了,哥哥。」
「你这次穿好了吗?」
「穿得很好。你要确认看看吗?」
「不用。我不会这么做的,你不要把裙襬拉起来。」
那个变态正准备拉起裙襬,听到慧辉这么说之后就失望地把手从裙襬上放开。
好不容易走出鬼屋之后,慧辉就问了瑞叶,得知她有带替换用的内裤,就把她推进附近的化妆室,请她穿好内裤再出来。
这样一来,慧辉就不必因为她飘动的裙襬而感到害怕了。
「翔马他们呢?」
「他们先去美食区占位了。」
只要从这里再走一小段路,就能抵达美食区。
他们两人是来帮忙的,慧辉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说瑞叶没穿内裤的事,只好随便找个理由,请他们两人先过去。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敢不穿内裤啊?」
「我有好好遵守你的指示,最近都有穿内裤外出。」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不穿内裤?」
「我觉得,身为暴露狂,果然还是要不穿内裤才对。」
「原来你有这种职业意识啊!?」
「……而且,我最近感觉一直处于被吊著胃口的状况。」
「咦?什么意思?」
「就是说,全部都是哥哥的错。」
瑞叶硬是扯开了话题,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差不多该走了,翔马他们还在等我们。」
「……说得也是。」
感觉事情被她蒙混过去了,但也不好让那两个人等太久。
先去跟他们会合,好好吃一场迟来的午餐吧。
慧辉一边思考,一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小孩子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个穿著短裤、活泼的小女生冲过慧辉身边后,正要通过瑞叶旁边时,她手上不停挥舞的吉拿棒,前端就这么勾起了瑞叶的裙子。
(啊啊,这次是吉拿棒吗……)
纱雪学姊那是次魔法少女的魔杖呢。现在不是悠闲回忆之前情景的时候了。
「呀啊!?」
「瑞叶!?」
慧辉回过神时,身体已经擅自动了起来。
瑞叶的裙子后襬就像窗帘一样飘了起来,正当她的内裤快要露出来时,慧辉就冲了过去抱住她,把快要飘起来的裙子压了下去。
(赶、赶上了……)
慧辉以一个相当热情的拥抱,环绕住瑞叶的腰间,成功回避了最坏的状况。
阻止内裤曝光的代价,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抱住妹妹。但这也是不得已的。
这次跟之前牵手走路回家时受到的视线完全无法相比,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但慧辉一想到这样能够守住她的贞操,就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了。
「哥、哥哥……?」
「啊,抱歉……」
听到瑞叶疑惑的声音,慧辉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了瑞叶的身体。
「因为刚才你的裙子差点就被掀起来了……」
「啊、嗯……谢谢你,哥哥。」
瑞叶虽然笑著道谢,但气氛却变得有点尴尬。
她之所以会脸红,是因为慧辉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吓了一跳吗?
以前瑞叶没穿内裤上学时,慧辉也曾经解救过一次她的危机。
当时一阵风从校舍的窗户吹进来,瑞叶的裙子差点就被掀起。于是慧辉迅速抱住她,把裙子压了下去。但当时驱使慧辉这么做的原因,是「不能让妹妹的暴露狂兴趣在光天化日下公开」,那是身为哥哥的义务感。
但这次并不一样。
瑞叶遭到吉拿棒袭击,差点就露出内裤时,慧辉内心焦急的情感是出自嫉妒。
(我到底有多么喜欢她呢……?)
他会抱紧瑞叶,动机非常单纯。
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性的内裤。
◇
「那么桐生,接下来我们就分开行动吧。」
「祝你顺利。」
「好。今天很感谢你们两位的帮忙。」
下午五点前,这段对话结束后,翔马与小春就走出了纪念品商店。
这个把朋友们也牵扯进来的计画,接下来终于要迎向最后关头了。剩下要做的就只有跟瑞叶告白而已,因此慧辉趁目标前往柜台结帐时,先请其他人帮忙制造让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
「哥哥,久等了……咦?翔马他们呢?」
「啊──接下来我们两边要分开行动。」
「分开行动?」
「难得都来到游乐园了,最后我想让他们有两人独处的机会。」
「啊,原来如此,说得也是呢。」
瑞叶似乎理解了,并点了点头。
毕竟那两人在交往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因此很轻易就能拿来当藉口。
「呵呵,哥哥真是贴心呢。」
慧辉没想到自己的评价竟然变好了。
明明是对方要让我们两人独处。这下他感到有些罪恶感了。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应该还能再玩一项游乐设施。」
「最后果然还是该去玩那个吧?」
「那个?」
瑞叶歪著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慧辉于是带著她走出店里,前往「决战之地」。
两人抵达的是经典的告白景点,游乐园除了云霄飞车之外,另一个代表性游乐设施「摩天轮」。
瑞叶抬头看著巨大的设施,眼神闪闪发亮。
「靠近一看,真的很大呢。」
「来到游乐园,就是要坐这个才对。」
这是慧辉表面上的说法。同时,两人也开始排队准备搭乘摩天轮。
从前他跟纱雪一起搭乘的时候,那个发情的黑发痴女闹出了许多事,害他昏了过去。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慧辉被变得跟狗一样的女生舔舐嘴角,大吃一惊后撞到头失去意识,这种特殊的状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过了一阵子之后,队伍轮到了他们,两人于是搭上了摩天轮的车厢。
双方自然而然地面对面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确认他们坐下之后,便把门关上。
摩天轮的车厢缓缓提升高度,速度慢到让乘客会感到焦急的程度。
「哇啊,夕阳真美。」
「是啊……」
多亏天候和时间配合,才有机会看到染上夕阳余晖的天空与街景,真是一幅绝景。
浮在夕色中的摩天轮有种非日常感,可说是最棒的浪漫气氛。
虽然现在是绝佳的告白机会,但这时却发生了一个问题。
(怎么办,我开始紧张了……)
慧辉的心脏用难以置信的的速度开始剧烈跳动。
仔细想想,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行爱的告白。
在这种狭窄的密室中,跟自己在意的女生独处。对于没有经验的恋爱初学者来说,负担或许太大了。
(再次仔细一看,瑞叶真的很可爱呢……)
从前就觉得她很可爱了。
到了最近,感觉她又增添了几分美少女的风貌。
(不,不对……是因为我察觉自己喜欢她,所以她在我眼中才会显得更加可爱。)
常有人说,恋爱中先爱上对方的人就输了。
只要喜欢上对方,之后就会无条件地觉得对方可爱,脑海里只想著她的事。
光是能跟对方待在一起,就会让人心脏狂跳。至今为止像是打招呼一样随口说出的「喜欢」,也变得难以轻易说出口了。
话虽如此,如果一直不说话,情况也只会愈来愈糟而已。
必须要想办法重整旗鼓。不然等摩天轮绕完一圈,还是无法完成作战。
慧辉想摒弃多余的想法,于是先往窗外看了一眼。
「哦,是翔马他们呢。」
「咦?哪里哪里?」
「从你那边可能看不到。」
「那我过去你那边看吧。」
瑞叶站了起来,往慧辉那边走过去。
之后,瑞叶半跪在慧辉旁边的椅子上,往窗外看去。
「啊,真的耶。他们手牵著手。」
看到那对身高差距甚大的情侣,瑞叶显得相当开心。
她的侧脸让慧辉看得入迷。这时,突然有阵风往两人乘坐的车厢吹来,产生剧烈的摇晃。
「呀啊!?」
「哎呀……」
由于瑞叶是半跪在椅子上,导致身体失去平衡,往慧辉的方向倒了过去。
结果,她娇小的身体就噗通一声地倒在了慧辉怀里。
「对、对不起……」
「没关系……」
慧辉虽然感到害羞,还是伸手搭住了瑞叶的肩膀。
在这瞬间,两人身上彷佛发生了魔法般的奇迹。
「…………」
「…………」
慧辉在车厢的椅子上与瑞叶面对面,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现在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接吻的姿势。
「哥哥……」
瑞叶的肩膀被慧辉抓住,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已经完全是「来吻我吧?」的暗示了。
再重复一次,他们在夕阳下的摩天轮里,是一个相当浪漫的空间。
如果慧辉能顺利跟她接吻,告白后得到回应,这将会成为最棒的回忆,刻印在两人的记忆之中。
然而,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面前,又发生了一个问题。
「……抱歉,瑞叶。」
「咦?」
「我好像会晕车。」
「哥哥!?」
原因是来自慧辉极度的紧张,以及摩天轮的摇晃所带来的相乘效果(DOUBLE PUNCH)。
其实摩天轮的车厢愈接近顶端,摇晃的幅度就愈大。
于是,原本浪漫的气氛已完全粉碎无法修复,爱的告白大作战以失败告终。
之后,慧辉虽然没有因为晕车而呕吐,但身体还是一直不太舒服。两人从摩天轮下来之后,不得已只好回家了。
慧辉被瑞叶扶著回到家里后,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还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真是无可挑剔的舒适环境。
「抱歉,哥哥太没用了……」
「既然是晕车也没办法啊──你身体还好吧?」
「总算是恢复了……对了,为什么要让我躺在你大腿上啊?」
「我希望能让你恢复活力啊。躺在女高中生的大腿上,感觉赚到了吧?」
「还真像中年男人会说的话。」
「那么,你的真心话是?」
「大腿的感触真是太棒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呵呵,你一开始就老实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瑞叶露出温柔的微笑,摸了摸慧辉的头。
「让你躺在大腿上,是为了回报你中午的帮忙。差点就被陌生人看到我喜欢的内裤了。」
「有赶上真是太好了。」
「哥哥,如果是你,我随时都能给你看内裤呢。」
「呃、哦哦……」
慧辉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果你身体还不舒服的话,要不要看看我的内裤?」
「为什么啊……」
「哥哥,你毕竟也是男生嘛。我想说你看了内裤之后应该会有精神一点。」
「呃,那应该是另一种意思的有精神……」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掀起裙子,让你趴在我的大腿上哦!」
「这种行为的等级太高了啦!」
那等于是把脸埋在毫无遮蔽的大腿上一样。
再怎么说,这种画面也太像在犯罪,慧辉只好婉拒这种新时代的大腿枕头了。
「……对了,哥哥。」
「嗯?」
「今天谢谢你。好久没跟翔马以及凤学姊去玩了,玩得真开心。」
「这样啊……」
那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他这次策划的双重约会也没有白费了。
「另外,有件事情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跟你讲。」
「咦?怎么突然有事要讲?有点可怕耶……」
「我觉得你最近太宠我了。」
「什么?」
「最近这一阵子,你比平常还要宠我。三谷来邀约我时你替我解围,放学后你跟我一起牵手回家,我钻进你被窝里你也不会生气……」
「我只是没有生气而已,不代表我希望你这么做。」
年轻男女睡在同一张床上,慧辉觉得果然还是不太妥当。
「今天我被吉拿棒掀起裙子时,也是你保护了我……」
「不过也导致很多人盯著我们看啊。」
甚至连那个拿著吉拿棒的女孩也停下来看著两人。
「溺爱妹妹的哥哥,难免会宠自己可爱的妹妹。身为一个喜欢哥哥的妹妹,我其实也非常高兴。」
「呃、嗯……」
「但是,我希望你能稍微节制一点。」
「节制?」
「不然的话,事情会不太妙。」
「不太妙指的是……」
「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状态。」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会因为宠爱妹妹的罪名被逮捕吗?
溺爱妹妹跟恋童不一样,应该是合法的才对啊。
「哥哥,你真的要注意一点,不要对我太好,不然的话,会让我更加爱你,导致难以挽回的状况发生。」
「瑞叶……」
躺在沙发上的慧辉,不禁望向了瑞叶的脸庞。
她的眼神一跟哥哥对上,就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我原本打算跟她告白,结果反而被她告白了……)
慧辉觉得自己喜欢的女生太可爱了,脸颊不禁发热。
瑞叶实在太惹人怜爱了,慧辉真想就这样紧紧搂住她。
(我乾脆也在这时候告白吧?……不行,这样一来,感觉像是趁瑞叶告白时搭便车一样……)
这样感觉不太恰当。
而且我还躺在她大腿上,要以这种姿势说「我喜欢你」也不太好看。
慧辉正在犹豫不决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发出了短暂的震动,就像是在责备他这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一样。
「……啊,有人传讯息来。」
慧辉坐起身来,发现有一封新讯息。
「谁传来的?」
「小春学姊。她好像把今天的照片传过来了。」
「我看一下。」
瑞叶靠在慧辉的肩膀上,往手机画面看去。
一股甜美的气味瞬间传了过来,让慧辉的心头扑通跳了一下,但他还是故作冷静,点开照片给瑞叶看。
「啊,你鼻头上沾到番茄酱了。」
「瑞叶,你的嘴角也沾到奶油了呢。」
「呵呵,我们都像小孩子一样呢。」
两人一边看著小春传来的照片,一边开心聊著在游乐园发生的事。
彼此的身体在沙发上靠得紧紧的。
一同盯著同一台手机。
一起看著每一张照片。
「…………」
这么幸福是可以的吗?
自己喜欢的女生紧靠在身边笑著,还能够独占她侧脸的表情。要是班上其他男生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群起抗议的。
(啊啊,原来如此……)
事到如今,慧辉才发觉──
(我喜欢的是跟瑞叶的这种距离感,以及与瑞叶一同度过的这种时刻……)
之前翔马说过的话,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了。
自己跟谁待在一起会感到幸福?仔细思考这件事,就能知道自己内心喜欢的是谁了。
对慧辉来说,那个对象就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她的声音以及温柔的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夺走了慧辉的心。
(我真想跟瑞叶再一起做各种事……)
跟瑞叶一起去不同的地方。
经历各式各样的体验。
变得更加喜欢对方。
这些像是普通男女朋友会做的事,全部都想跟她一起做。
开始恋爱之后,人或许就会变得更加贪心。
维持现状就已经非常幸福了,却还想要多看一点她的笑容,希望她能够过得开心。
「……对了,瑞叶。」
「嗯?」
「我们下周也找个地方去玩吧。」
「可以啊。也是跟大家一起去吗?」
「不,下次就我跟你一起去。」
「咦?这是……」
瑞叶带著期待的眼神,战战兢兢地开口确认。
「这是……约会的邀约吗?」
「嗯。我想跟你去约会。」
「…………」
慧辉将自己的心情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后,瑞叶似乎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很大──
「我绝对要去。」
瑞叶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接受了来自哥哥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