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罗格州位于亚默德西南部,邻接贝尔度以及比盖罗的国界。
主要的产业是农业,成为亚默德重要的谷物仓。
这个州的首都斯罗格拥有十二万人口,是仅次于王都鲁奥玛的大都市,其中约两万人为驻防军队。
城镇的规模与罗马里克和路班差不多,但只看常驻在那里的兵力,斯罗格却远远高于那两座城镇。
原因是属于斯罗格州的瑟利巴发生过叛乱,因此加强了对山脉另一端的比盖罗的戒备。
自古以来,斯罗格就是威吓南方比盖罗的据点,它的矛头,绝不能朝向位于比盖罗西边的同盟国贝尔度。
皮卡比亚的首都阿吉雷加莱,整个城镇都笼罩着冰冷而暗淡的空气。既然身为一国的首都,
人和物自然会从四方聚集而来,活络生气,也就是说,制造热闹的气氛,可是这里却欠缺这种热度。
一问之下,据说是自国王的宠姬英年骤逝以来,国王长期服丧的关系。街上失去了活力,显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所导致。
「真是个给别人添麻烦的执政者。太懦弱了。」
「唔? 」
听见这句不禁脱口而出的低喃声,拉姆彼特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对……这对我们反而有利呢。」
只要顾忌伤心的国王,鲜少有人进出夜晚的闹区,那幺为了取缔喝醉酒闹事的卫兵们出动的次数也会减少,就结果而言,在黑夜横行的西里尔一行人被目击的机率也会下降。实际上,在抵达这栋王城附近的魔法院的路途中,西里尔等人完全没有遇到任何人。一旦到达目的地,这个任务就等同于成功了八成。
西瑞尔和拉姆彼特趴在魔法院陡哨的屋顶上,凝视着黑暗。当然,如果西里尔放开拉姆彼特纤细的腰,恐怕远名少女会擅自奔跑出去寻找自己的猎物吧。拉姆彼特抽动着鼻子的模样,简直就像只寻觅猎物的野兽。
「妳就不能稍微老实地待着不动吗?」
「可……可……可是,有任……任任……任务——」
「要是放妳随便行动,我的任务反而会增加。考虑到之后脱逃的事情,我不想引起无谓的骚动。」
西里尔将肉眼所见、灯光稀少的夜景与牢记在脑海里的构造圆作比对,锁定目标人物可能会存在的场所。
「……妳看得见对面的离屋吗?不怎幺大的三层建筑物。」
「唔……嗯。」
「若娜丝•莱登那——就在那间离屋的11楼。要在卫兵察觉赶来之前解决她。知道吗?」
「唔。」
拉姆彼特摇曳着长发,不断点头。话虽如此,这名少女不曾摇头拒绝西里尔说的话。因为不管她认不认同,总之先点头再说,是拉姆彼特的习惯。然后,万一她不认同,就会当场漠视西瑞尔说的话。所以西里尔才不得不盯着她。
西瑞尔叹了一口气,并且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我想,应该是不会无聊啦。 J
「我……我我……我去!」
「冷静点,时机还没到。」
拉姆彼特迫不及待地正想要冲出去,西里尔抓住她的头阻止她,将手搁在腰部的剑柄上。
远方的时钟塔表盘,指向凌晨两点。西里尔的部下们预定在三十分钟后放火烧毁军方的谷物仓库。他们必须在三十分钟内执行完任务,等火灾发生后,趁乱脱逃—这个时间点非常重要。
「妳可以砍她,但不要使用大规模的魔法。」
西里尔想避免在火舌窜出之前,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态。他的理想情况是,在对方悠闲地睡觉时,隔着毛毯一刀刺杀她,但西里尔还没乐观到认为事情会尽如人意。
「好了,上吧。」
「唔……唔。」
西里尔拍了一下拉姆彼特单薄的屁股后,拉姆彼特便反射性地冲上屋顶的斜面,从那里朝离屋一 口气跳跃而去。虽说她原本就个头娇小,又光着脚,但踏上屋顶的瓦片竟然能几乎不发出声音,着实令人佩服。
慢了拉姆彼特数秒,同样朝离屋跳跃而去的西里尔,稍微拔出加比隆多,专注心力。
西瑞尔和拉姆彼特要杀的对象,正是就任第六年的神巫——曾经亲自出马讨伐山贼的女中豪杰,若纳斯·莱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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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蕾莉雅一行人驾着马车从鲁奥玛沿着街道前往斯罗格,再奔往西方。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在离贝尔度的国界线不到三里格的地方散开的三千名亚默德军队。
「——劳驾您光临此地了,猊下。」
有些面熟的男人,对下马车的狄米塔尔等人致上最恭敬的敬礼。
「咦?我想想,你好像是……」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在瑟利巴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吧。这位大叔在瑟利巴担任驻防军队的队长。」
「啊啊!对了,是那时的——」
瓦蕾莉雅成为神巫后,为了执行第一次的任务而前往瑟利巴,在当地坚守市政厅,顽强抵抗叛徒的,记得就是这位马札利卿。在叛乱大致镇压后,瓦蕾莉雅已经要回到鲁奥玛的时候,跟他梢微打过一声招呼而已,然而狄米塔尔却还记得他。
之后,我经常耳闻猊下大显身手的消息。和猊下一起奋战过的事情,是我一辈子的骄傲呢。」
「你太过奖了啦……」
「话说回来……」
狄米塔尔推开羞红了脸的瓦蕾莉雅,询问道:.
「——你怎幺会在这里?」
「上头十分赞赏我在瑟利巴的功绩,我就荣升到规模更大的这里的驻防军队了。」
马札利将帽子搁在胸前,颤抖着胡子,发出苦笑。
马札利卿确实在对仗瑟利巴的叛乱分子这件事立下了功劳。虽然打倒叛乱分子主谋霍康的功绩,是算在瓦蕾莉雅的头上,但在瓦蕾莉雅等人赶到瑟利巴之前,能以配置在市政厅周边的少数兵力,持续顽强抵抗叛乱分子,全是多亏了马札利卿优秀的指挥能力。:
以萨克或是加利德卿大概注意到他的表现,而把他调到更适合的职位去吧。
「还以为这下子总算能摆脱那个乐天的市长了呢……看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马札利稍微抱怨了 一下后,便带领着瓦蕾莉雅等人迈步前进。
那幺,各位要先到营帐稍作歇息,还是先确认贝尔度的状况呢?」
「有办法确认贝尔度的状况吗?」
「是的,可以确认某种程度的情况。」
「那就先确认贝尔度的状况吧——粉红铠甲女,妳喂完马匹水和草料后,就去休息吧。」
「好的~」
亚默德军扎营的地方,是收割完的广大小麦田。环顾过一圈后,除了遥远彼方的群山棱线外,空无一物。视野很好,但反过来,可说是压倒性不利于暗中行事的地形。
瓦蕾莉雅稍微对排列成队的士兵们挥了挥手后,轻声询问走在前方的马札利卿:
「请问……小麦的收获呢?」
「据说刚收割完。要是再早一个月,我们就得落得践踏小麦扎营的下场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还好没影响到农业喽。」
「这可就难说了。」
「咦?」
「包含让土地休息一下的意义在内,这次似乎要播撒荞麦的种子。得在那之前让贝尔度退兵……」
这一带的土地,大部分是用来作为栽培小麦和荞麦,以及种植成为牛羊饲料的牧草。如果在这里发生战争的话,可能会严重拖延到这个天到明年的农事。
「你们看那个。我命人把放在斯罗格仓库里的东西运来了。」
收割完的小麦田一角,矗立着一座木制的了望塔。
「原来如此 你心思还真是慎密呢。」
「这是什幺?」
「是攻城塔。I
所谓的攻城塔,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用来攻城时的兵器,构造很单纯,就是在四轮的板车上 放置一座高塔。
「只要利用这玩意儿,就能从比敌人城池的城墙还要高的地方进行攻击。也能用来翻越城墙,将士兵送入城内。」
「原来是这样啊……」
「正如两位所看到的,这一带没有什幺障碍物,是一片平坦的土地。只距离国界三里格,贝尔度军在国界外扎营,但既然没有隐藏的场所,就无法随意地接近。啊啊,请小心踩稳。」马札利如此提醒瓦蕾莉雅后,重新戴起帽子,踏上梯子。
「你白担心了。」
狄米塔尔环抱住瓦蕾莉雅的腰,利用魔法强化过的脚力,一口气跳上攻城塔。
「……魔法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呢。」
老老实实爬上梯子的马札利,耸了耸肩后,从腰际抽出望远镜。
「斯罗格的驻防军队,还没有配备魔动剑吗?」
「很不巧地,还没有。您看,勉勉强强可以看见。」
马札利将望远镜递给瓦蕾莉雅后,指着遥远的西方。
「……好……好像是有……啦。」
「我看。」
瓦蕾莉雅窥视望远镜后,歪着头感到疑惑,这次换狄米塔尔将眼睛抵在望远镜上。
的确,在一片收割完看起来有些冷飕飕的小麦田彼方,有无数个反射午后阳光,发出暗淡光芒的某种东西在蠢动。恐怕是贝尔度兵的头盔和盾牌吧。无奈距离太遥远,难以掌握敌方的总数。
「他们在那里扎营,差不多快五天了。」
「毕竟是这个时期,应该不用担心军粮——敌方人数有多少?」
「很遗憾,不清楚……不过,贝尔度原本驻防在这里的兵方,差不多就是一千人上下,能动员的应该不会超过这个人数。只要动兵的命令一下,立刻就能击败他们。」
近数百年来,没有累积多少实战经验的贝尔度军,根本不是经常与比盖罗对战的亚默德军的对手。何况如今还有三倍的战力之差,也难怪马札利会如此自信满满地发言了。
不过,这次的目的并非击退贝尔度军。
「……正确的国界线在哪里?」
「小麦由中有一条比田间小路还要稍微宽阅一点的农道。没有设置关卡,那条农道就是与贝
尔度之间的国界线。」
基本上,亚默德与同盟诸国之间都没有设置关卡,目的是在于让人潮的移动和流通顺利进一行,促进国内的经济活动。
话虽如此,要抵御一千人的兵力,需要巨大的城门和厚实的城墙。即使有设置关卡,只要贝尔度军举兵进攻,亚默德军还是不得不动兵压制吧。而这就是亚默德最害怕的发展。
「……请你退兵。」
在狄米塔尔开口之前,瓦蕾莉雅抢先一步对马札利说道。
「要我退兵……这话是什幺意思?」
「你们已经像这样持续对峙五天了吧。」
「嗯……对方朝国界线进兵五天,我方则是收到消息出动后,在这里扎营了三天——」
「无论如何,紧张状态拉长下去,难保对方不会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爆发。仅管我军不主动攻击,但若是对方爆发了也是一样。陛下的命令终究是避免两军交战,在和平的状态下使贝尔度方面退兵」
为此,亚默德应该退兵,瓦蕾莉雅如此主张。
马札利抚摸着鼻下的胡须,露出沉思的表情,瞥了一眼狄米塔尔。面对有可能进攻我国领土的他国军队,要己方先退兵,马札利大概对此感到抗拒吧。若是在贝尔度军越过国界进攻我国,我国不得不迎接敌军的情况下,战场自然是离村落越远越好。可以避免牵连非战斗人员。
不过,若是随便撤兵,万一贝尔度进攻,就不得不在某个村子的前方迎击贝尔度军。先不论国王的意向为何,这个选择很可能让非战斗人员陷入险境。以民众安全为优先的马札利,会对瓦蕾莉雅的判断感到不安,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幺……不过,猊下也是在考虑过后才说出口的。」
狄米塔尔将望远镜还给马札利,指向贝尔度的方位。
「正如猊下所说,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是贝尔度军会无法忍耐持续不断的紧张感,因为某种契机而爆发吧。」
「明知道如此,还要我们退兵吗?」
「我并非要你们退到斯罗格。只要先退到贝尔度军看不到的地方去就行了。顶多两三里格,这样的话,即使贝尔度军侵犯国境,也能不牵连附近的村庄,迎击敌军吧。」
「……这……以我军的速度,并非不可能。」
「那你们就这幺做吧,这是猊下的希望。」
「退兵之后,你打算怎幺做呢?」
「退完兵,等对方解除警戒心之后,我会亲自和他们交涉。」
「猊下您一个人吗!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不是一个人。我也会一起去。」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都差不了多少啊!」
「马札利卿。」
狄米塔尔拍了拍耿直军人的肩膀,用一副熟稔的态度对他低喃:
「你也看过猊下在瑟利巴与叛乱分子交手的样子吧。只要有心,猊下甚至能够一个人歼灭贝尔度军。」
「这个嘛……的确,我也相信亚默德的神巫是天下第一的魔法士。」
「无论如何,陛下已经把这件事交由猊下全权负责。既然如此,就只能按照猊下的意思去做了吧。重点在于,要如何在两国之间不产生嫌隙的情况下,迅速地解决这个事态。」
「……」
「好吧,我听从猊下的指示……不过,若是贝尔度侵略国境,攻打过来的话,可说是紧急事态。到时候,我身为斯罗格驻防军队的指挥官,将采取保护民众的最佳行动。猊下也能认同这一点吧。」
「是……是啊,那是当然。」
瓦蕾莉雅一副没自信地点了点头,狄米塔尔撞了 一下她的手肘,大幅度地颔首说道:
「那幺,就请你立刻退兵吧。还有,请你留下一支最大的军旗。」
「在下明白了。」
马札利将望远镜垂挂在腰上,迅速地爬下梯子。
「……虽然有许多麻烦事,但该做什幺事情都一清二楚,没有任何迟疑,心情真是轻松。」「轻松?这叫轻松?」
「是啊——总之……」
狄米塔尔拍了拍瓦蕾莉雅的头,扬起嘴角。
「——只要让那些家伙知道,他们是绝对打不赢神巫就好。」
虽说最近秋意明显转浓,但在这间温室中,充分受到白天阳光的恩惠,即使迎接黄昏时分,仍然感到温暖,光是种植花卉,汗水就一滴一滴地冒了出来。
「——呼!」
阿慕德娜将秋牡丹种植在大盆栽中,歇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擦拭额头的汗水。
「陛下也说要以修复离宫为最优先,在新年之前一定会修复完毕吧。到时候,这些秋牡丹也会绽放得十分美丽吧,这样就能直接移植到离宫的庭院里了。」
「咦?这花会在隆冬盛开吗?」
安洁莉塔以生疏的手势翻弄着泥土……来回看着秋牡丹的花苗和阿慕德娜,瞪大了双眼。
「是啊。这一带的话……我想,应该会在新年过后不久,开始绽放吧。」
「这样啊……在下对花卉的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呢|——」
安洁莉塔从小就为了成为神巫,每天沉浸在学习之中。因此,她的知识相当于能上鲁奥玛大学的程度。
不过,相反的,她却欠缺一般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知道开在路旁的花朵名称、不知道小孩子经常玩的游戏——这令安洁莉塔感到十分难为情。
「妳能坦率地表达自己的不足,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喔。」
阿慕德娜对诉说自己欠缺常识的安洁莉塔说:
「说到我们王族和贵族,其实比妳更不了解世间的常识。然而,却一点儿想要改善的想法都没有。」
那是因为……王家和贵族的人,拥有符合他们身份地位的职务,会对与职务无关的事情不熟悉,也是人之常情吧——」
「那幺,安洁莉塔小姐也是一样啊。妳为了妳必要的工作而学习,并没有偷懒马虎,不是吗?所以妳现在才会在这里,这没什幺好羞愧的吧。重要的是,妳还有求知心。」
安洁莉塔在成为神巫的梦想之路上受挫,阿慕德娜为她制造了再次于鲁奥玛就职的机会,是她的恩人。大概也只有安洁莉塔和贝齐娜这两人,能让阿慕德娜亲切地呼唤她们的名字,让她们参与自己的私人时间吧。
「听说妳保护了巴贝尔猊下和鲁德贝克税下,大显身手呢,这让把妳推荐给以萨克的我也感到很骄傲」
「能得到您的赞赏,在下深感光荣。」
安洁莉塔看着阿慕德娜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把秋牡丹的花货等间隔地埋进土壤里,突然垂下头来-
「……不过,也不知道现在的工作能做到什幺时候——」
「咦?是指种花的工作吗?」
「啊,不是,是骑士团。」
阿慕徳娜其他的侍女们,或许是早已习惯园艺的作业了吧,只见她们有些人正在种植其他的花苗,有些人则是篇着树枝。在温室一隅和阿慕德娜两人进行作业的安洁莉塔,索性表明自已的烦恼。
「前阵子在离宫解救鲁德贝克猊下的时候,被之后赶来救助的团员和士兵发现在下是女生的事实了。虽然殿下在那之后,只是改成称呼我的本名,还是把我当作骑士团的其中一员看待,不过——」
「怎幺了?该不会是其他团员开始欺负妳了吧?」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只是,在全是男性的集团中,只有在下一名女性,他们也会感到不太方便吧——就是因为知道彼此都有顾虑,在下才在思考,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封印骑士团虽然事实上是当作近卫队来使用,但却是皇太子的私设亲卫队。并非由国家分配专用的预算,而是靠皇太子的私房钱和贵族的捐款来营运,换句话说,是个全凭皇太子的想法来支配的集团。所以,只要皇太子没有宣言禁止女人成为团员,安洁莉塔就能一直待在骑士团。
只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单纯感到心里不舒服。
以实力为基准挑选的「青之右手」团员,大多是认真守规矩的绅士,因此不晓得如何将一名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女当作同事来对待,很明显感到不知所措。
而素行不良,为了募集捐款才允许入团的「赤之左手」的团员,明明没什幺事,却故意出现在安洁莉塔的面前,摆出一副前辈的态度,熟稔地随便对她说话、嘲弄她。如果故意大声宣扬推荐安洁莉塔进骑士团的人是王妃,他们骚扰安洁莉塔的举动或许会收敛一些,但安洁莉塔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搬出王妃的名号,现在只能忍耐。
「关于这个问题嘛……」
阿慕德娜摘下手套,坐在椅子上,做出宛如一名年轻少女的举动,歪了歪头。
「我之所以会推荐妳给我儿子,是因为不想让妳的能力埋没在妳的故乡,另外就是,看以萨克能否对妳一见钟情,娶妳当王妃。」
「……咦?」
虽然安洁莉塔听说过王妃很惋惜她的能力,但倒是第一次听见关于王妃等等的事情。当然,也不曾梦想过能当上王妃。
「那……那个!恕在下否定王妃殿下您的想法,因为我——」
「没错,就是这个!婆婆也曾经指摘过我,她说安洁莉塔小姐早已有心上人了。」
『这……这个——」
「这幺想来,妳没有跟以萨克发展成男女关系,反而是好事呢。而且,以往对女性完全没兴趣的那孩子,最近好像有了在意的人喔——」
「什幺?」
原本羞红着脸、语无伦次的安洁莉塔,听见王妃说的话后,皱起了眉头。因为职务性质的关系,安洁莉塔和以萨克一起行动的时间很长,也大致能掌握他现在在哪里做些什幺。但是,从安洁莉塔的角度看来,也实在看不出以萨克有女人的痕迹。尤其最近的似萨克每日繁忙,几乎没有私时间,除了工作方面会和女性碰面之外,根本没有时间接近女性。
「那个……如果王妃殿下您指的是柯斯塔库塔猊下的话,那终究只是在演戏——」
那不过是以萨克为了确认狄米塔尔的真正心意,故意散布的谣言。这一点以萨克也已经亲口向安洁莉塔等人证实。应该说,在贵族之间散布这个谣言的,就是属于贵族阶级的团员。
「对象当然不是猊下呀。这一点我也知道。况且以萨克根本不喜欢太强势的女孩。」
「叹?那幺究竟是谁呢……」
「呵呵呵。」
阿慕德娜以笑带过,回到种植花卉的作业。
安洁莉塔用手抵着太阳穴,拼命地动脑思考从安洁莉塔掌握的范围来思考,说到最近以萨克有较多机会接触的女性,第一位是安洁莉塔本身,接下来则是夏椅菈。不过,安洁莉塔不可能是以萨克在意的人,而个性强势的夏琦菈应该也不可能吧。况且,听说夏琦菈的年龄和以萨克的母亲阿慕德娜差不多。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卡琳或佩托菈了,但是卡琳内心强焊,算是个性坚强吧,实在不像是个性柔弱的女性。
「咦……?该不会是佩托菈•鲁德贝克卿吧?」
安洁莉塔对自己推断出的答案感到愕然,阿慕德娜哼着歌对她说道:
「安洁莉塔小姐,再做一下子后,今天就告一段落,一起吃个晚餐吧?」
「啊,喔喔,好的,谢谢您这幺体贴。」,
安洁莉塔发现只有阿慕德娜在动手,便急忙回到移植花苗的工作上。
虽然安洁莉塔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名非常重要的女性,但在埋头作业的时间,这个问题完完全全地从她的脑海里淡去。
虽说是白昼变短的初秋时分,但离日没还有数小时。
亚默德军早已向东后退约两里格的距离,留在现场的,只有瓦蕾莉雅和她的主从,共三人。狄米塔尔扔下马车不管,徒步前往国界线,对紧跟在后头的贝齐娜低声说道:
「喂,粉红铠甲女。举起旗子,让远方的人也能看到。」
狄米塔尔吩咐贝齐娜举起向马札利借来的亚默德国旗,然后解开剑鞘的金属扣。
辽阔的谷仓地带。微微倾斜。从东到西,也就是从亚默德方面朝贝尔度方面逐渐变低。如果地势相反的话,一旦贝尔度有所行动,要阻止他们的冲劲,恐怕得费一番功夫。风从三人的背后吹过来,也可说是有利要素。
倾斜度平缓的大地尽头,林立着无数的长矛和军旗。即使亚默德军后退,但贝尔度军似乎没有退后的打算。
和狄米塔尔并肩同行的瓦蕾莉雅,露出有些僵硬的表情询问:
「……他们不会突然攻击我们吧?」
「谁知道呢。我们早就进入长弓的射程范围了。」
「咦!」
「放心吧。这个距离,不可能射中人的。」
战场上使用的长弓,都是朝斜上方描绘出山形轨迹来释放箭矢。主要的运用法是无数的弓兵同时放开弓弦,在敌军的头上降下箭雨。反过来说,它的用途并非是正确用来瞄准目标射出箭。而是在军队对军队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中才能发挥威力的武器。
更别说现在狄米塔尔处于较高的位置,而对贝尔度来说,吹的是逆风。就算他们朝狄米塔尔三人射箭,狄米塔尔等人也能轻易地躲过或是挡开。
「只是,在担心我们会不会被射中之前,最好避免他们对我们射箭。」
「为什幺呀?」
「就现在的位置关系,如果对方朝我们射箭,就会形成是贝尔度军主动朝我国领土攻击,留下这样的事实不太妙。」
在狄米塔尔如此说明的期间免三人来到路宽较宽的农道。据说这条朝南北延伸而去的农道,就是分隔亚默德与贝尔度的国界线。
「……再往前一点,就是贝尔度的国土了吗?」
「是啊。」
「我们可以进去吗?」
「既然是同盟诸国的国民,当然可以自由跨越同盟内每个国家的国界……不过,不知道在那里等待的家伙们,会不会允许就是了。」
狄米塔尔将背在背后的恩佐比亚,从剑鞘中拔出来,插进地面后,高声吶喊:
「你们是贝尔度东部方面的驻防军队吧?司令官在哪里?」
听见狄米塔尔的呼喊声,矛林开始吵嚷了起来。不过,对方似乎没有射箭攻击的迹象。等待片刻后,数骑的军马便从排列成南北长队的军阵中走向前来。即使从远方看过去,也能从服装判断出他们是有一定地位的军人。
「好……好像有什幺大人物出现了耶——」
「应该是贝尔度东部方面驻防军队的司令官吧。」
国土狭小的贝尔度,都将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在王都,除了邻接比灵的南部之外,原本就没有多少配备给地方的兵力。
不过,从头衔看来,贝尔度东部方面驻防军队的司令官,地位非常高。职务不是由迟早就任军务大臣的有力人物来担任,就是由皇亲国戚来任职。
「我记得现在的司令官——」
「国王亲戚的孩子。」
狄米塔尔想起在马车中浏览的数据,用鼻子哼了一声。
身为皇亲国戚,想必过去没吃过什幺苦吧。只有自尊心高大的王族,在遇到意料之外的紧急事态时,自傲地想亲手保卫国家吗——狄米塔尔当然不可能看穿这名留着卷翘胡子、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学的内心、但没有必要畏惧他。
「我就是东部方面驻防军队的司令官,埃韦顿.奇科.葛列斯!你们是什幺人?是亚默德军的人吗!」
「军队里有这种外表秀丽的少女吗!」
不管身旁的瓦蕾莉雅羞红了脸,狄米塔尔如此回答,让贝齐娜摇着旗子,继续说道:
「这位是亚默德国王杰弗伦•弗朗西斯克十一世委以全权的上级特务监察官,瓦蕾莉雅.柯斯塔库塔貌下!想谒见贝尔度国王茂罗陛下!」
「瓦蕾莉雅•柯斯塔库塔——那位人称「无瑕之宝石」,着名的亚默德神巫,瓦蕾莉雅猊下吗?」
自称埃韦顿的司令官,用手指整理他卷翘的胡子,大幅度地点着头。乍看之下是种大方从容的动作,但看在狄米塔尔的眼里,反而透露了他的仓皇。他之所以一举一动都反应过度,想必是因为在这样装模作样的期间,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对应吧。他的实力似乎配不上他那健壮的体格。
「非常感谢你如此郑重地问候——不过!」
埃韦顿让三人等了整整将近一分钟后,说道。
「很不巧地,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我们正在进行军事演习,无法立刻带领猊下一行人前往王都。」
「军事演习?在这幺接近国界线的地方吗?」:
「……!」
以常识来思考,顶多只有以挑衅对方为目的时,才会在与他国之间的国界线附近进行军事演习,至少称不上是对有同盟关系的友好国所应该采取的行动。被指摘出言外之意,埃韦顿无言以对。
「……总之,阁下似乎真的军务繁忙。那幺,就不劳烦您带路了,到王都贝鲁格莫尔特的路程也不是那幺遥远,我们主从三人打算自行前往,顺便游山玩水,这可以吧?」
不用你带路,所以把路让开——面对狄米塔尔拐弯抹角提出的要求,埃韦顿的军队展现出的行动是,弓兵前进到歩兵的前方。
「不……不好了!对方好像打算攻击我们!」
贝齐娜看见弓兵将箭搭在弦上,紧张得声音发抖。
「会……会演变成战争啦!」
「我不会让它演变成战争。那是——他们自己也说是军……军事演习了!」
「严格来说,在国界线附近演习是重大的挑衅行为。就算被解读成是对我国怀有敌意,也是无可奈何的行为喔。」
「那……那幺——狩……狩猎狐狸!」
「哦……这理由还不赖。」
听见瓦蕾莉雅出于无奈吐出的话语狄米塔尔瞇起了双眼
「贝尔度的司令官是王族。王族带领士兵狩猎狐狸,不是什幺稀奇的事。」
「没……没错!狩猎的话,就不构成对我国的敌对行为!」
「……就当作是这幺一回事吧。」
狄米塔尔和瓦蕾莉雅相视而笑后,握紧恩佐比亚的剑柄,回头望向贝齐娜。
「趁他们还没起坏念头跨越国界时,我们主动去和他们交涉。你先暂时在这里待命,如果有人漠视我们,踏进亚默德领土的话,就把他赶回去。」
「知……知道了!请交给我吧!」
「那我们去了。」
狄米塔尔原地屈膝弯下腰后,瓦蕾莉雅便默默无语地趴到他的背上。她的体重和体温令狄米塔尔感到十分舒服,不过打死他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口。
「他们开始射箭了」
用不着贝齐娜从后方发出警告,狄米塔尔也已经听见弓弦发出的鸣叫声。
「瓦蕾莉雅!」
「我知道!」
狄米塔尔猛然迈步奔跑,瓦蕾莉雅在他的背上张开双手。
「喝!」
先将右手从左往右,再将左手从右往左移动——少女利用双手做出宛如抚摸天空般的动作后,从空中产生出来的两道龙卷风便激烈地搅动着午后的乡间空气。
「呜哇——」
描绘出大山曲线飞来的无数箭矢,被瓦蕾莉雅制造出的龙卷风卷起、折断、推回,弓箭的残骸落到射出弓箭的弓兵头上。虽然无法用肉眼确认,但让没有一箭射进亚默德的领土内。
「不要让他们再次射出箭。」
「嗯!」
尽管陷入混乱的弓兵无法构成什幺威胁,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要控制攻击的力道,还……挺难的……!」
红色线条窜过瓦蕾莉雅的右手臂,产生出灼热的火焰。紧接着左手臂刮起一道强风,将通红的火团吹向弓兵。空气被烘烤得火热,混杂着士兵们的哀号声,弓弦断裂弹开的声音此起彼落。
狄米塔尔一口气冲进敌军阵营,将附近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踹倒。因为一旦闯进敌方阵营,为了避免同伴自相残杀,弓箭就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面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贝尔度军,狄米塔尔并未拔剑。虽然左手紧握恩佐比亚,但那终究是为了施展「神速」和「超力」这两种魔法,并不打算实际挥舞它。在施展魔法,将身体能力提升到如此境地的状态下挥舞恩佐比亚,光是轻轻划到,就可能会死人。
狄米塔尔——应该说瓦蕾莉雅背负的使命,不是对抗贝尔度军,而是不让他们踏进亚默德领土内一步,老老实实地退兵。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狄米塔尔两人绝对不能失手杀害贝尔度的士兵。虽然完全用不着担心被逼入绝境而造成魔力失控,但相反地,这可说是十分艰难的任务。
「不杀死对方战斗,意外地……挺麻烦的呢。」
「咦!你有说话吗,小狄!我听不太清楚」
瓦蕾莉雅对狄米塔尔的呢喃声做出反应,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呼喊。
「没什幺!我只是在说跟实力过弱的对手交战挺费心的。」
「啊……我可以理解!」
瓦蕾莉雅灵巧地扭转身体,面向后方,推出左手。
「控制力道、控制力道、控制力道——」
瓦蕾莉雅像念咒文一般地不断重复话语,同时展开宽长的「铁壁」。
「嘎!」
「噗、咕——」
士兵们举起剑或长矛冲了过来,猛力撞上隐形的屏障,发出呻吟声。瓦蕾莉雅紧接着使劲将铁壁连同士兵们给推了回去。
「刚才那个大人物呢?」
「再更里面的地方吧。」
说是里面,但狄米塔尔两人的周围全是士兵,不见刚才那位叫作埃韦顿什幺的身影。通常不会有司令官会在混战的时候亲自走向前来,反过来想,也可说是躲在士兵们厚实的保护下。
「把那个人抓起来当作人质如何?既然士兵们不听中央政府而是听那个人的命令来行动,这幺做的话,他们应该就会乖乖就范吧?」
「……虽然妳的用字遣词很糟糕,但这是最快速的方法吧。」
狄米塔尔扬起嘴角,露出邪侫的笑容,用力蹬向地面,高高跳起。
只要俯看眼下,众多的士兵们肯定会抬头仰望两人瞪大双眼。无法顺利维持神巫的贝尔度,恐怕也几乎没有机会在实战中见识魔法的机会吧。应该趁震慑对方的时候,一口气分出胜负。
「找到了!」
瓦蕾莉雅紧贴在狄米塔尔的背后,大声吶喊。往少女指去的方向望去后,摔落军马的埃韦顿,在部下们的簇拥下,打算离开现场。大概是马匹受到瓦蕾莉雅魔法的惊吓,把司令官大人甩下马吧。
「——竟然想一个人先回去,还真是薄情呢,司令官大人。」
狄米塔尔因重力落下,无数的长矛从下方朝他剌去。狄米塔尔用恩佐比亚将大部分的矛头砍飞后,踏着士兵们的肩膀,追逐埃韦顿。
「唔——」
「哇啊啊!」
士兵们承受狄米塔尔与瓦蕾莉雅两人的体重,遭到踩踏后,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地拥倒在地。周围的士兵也因此无法随意移动,进退两难。更别说是骑马了,在这片混乱之中,根本毫无用处可言。
与其说是无法对步兵、骑兵、弓兵下达正确指示,运用士兵的埃韦顿无能,倒不如说是打从一开始这类的军团就没有做过与拥有压倒性战斗能力的个人交战的训练。在狄米塔尔两人通过最初弓兵的齐射,接近军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无计可施。如果要有效地对抗像神巫这种拥有惊人力量的个人,就必须派出同样拥有惊人力量的个人应战——在亚默德像是理所当然般制定的战术,魔法落后国的贝尔度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只是这样而已。
「……真挡路,把他们都吹飞吧。」
「嗯!」
狄米塔尔再次跳跃后,瓦蕾莉雅便朝大地释放出狂风。那是蕴藏着能将人吹到高处力量的风。虽说士兵们装备着铠甲和头盔,直接受到攻击还是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站立。
「噗……哇啊!」
「唔——」
有些人翻滚在地,没有翻滚在地的人也无法反抗风力,向后仰倒。能立刻用双手撑住地面,弯下身子,停留在原地的士兵,恐怕不到一成吧。
狄米塔尔在一瞬间形成的空地降落,当场放下瓦蕾莉雅,走向一屁股跌坐在地的埃韦顿。
「你真薄情呢,司令官大人。」
「啊,唔!」
满身灰尘、跌倒在地的士兵们,急急忙忙地打算赶去解救埃韦顿,但却一步也无法靠近。
「请你们先退下。」
用字遣词本身是很有礼貌没错,但瓦蕾莉雅的这句话,却伴随着实际的力量。因为她所产生出的力量屏障,将狄米塔尔、瓦蕾莉雅和埃韦顿三人,与周围的士兵完全隔离。
然后,狄米塔尔将恩佐比亚收进剑鞘,露出连自己都受不了的假笑,来到埃韦顿面前,单脚跪地对他说:
「阁下,您要狩猎狐狸也行,但现在世局动荡。将兵力留在驻防地,先回王都一趟,与国王陛下商讨一下今后的行动如何?」
「啥?咦?狩……猎狐狸?咦?狩猎?」
「是啊。您这次是为了狩猎才来到这种地方的吧?并非进行什幺军事演习。」
埃韦顿满身大汗,慌乱地来回望向狄米塔尔和瓦蕾莉雅。不过,大概是了解两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吧,总算吐了一口安心的气息。
「狩猎……喔,原来是这样——军事演习……」
「您怎幺可能在这种地方进行军事演习呢,这样会违反国家礼仪。国王陛下不可能全权委托您执行这种命令吧。」
「……唔……嗯。你说的没错。」
埃韦顿用华丽的军服袖口擦拭脸庞,不断点头回应狄米塔尔听来悦耳、有利于自己的话语。「不过,在这种时期动员如此多的士兵出来狩猎狸狐,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建议您最好立刻退兵。」
「喔……喔喔……也……也对。没错,就这幺办吧。」
狄米塔尔像是耳提面命般地装作一副给予建言的样子,但也不忘提出亚默德的要求。同时,不论是埃韦顿自己还是贝尔度来说,那也是让事态好转的唯一生路。
「贵国与我国之间什幺事都没发生——即使今后发生了什幺问题,我们也能同心协力一起应对……您说是吧?」
「是……是啊,那是当然。亚默德对我们同盟诸国来说是盟主,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我贝尔度最重视的友好国啊。」
埃韦顿慢慢地站起身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瓦蕾莉雅将掉落在附近的雅致帽子递给他。
「阁下,您的帽子。」
「这……这真是……谢谢您了。」
「狩猎也结束了 ,阁下您要立刻前往贝鲁格穆尔特吧?」
「这……没错。」
狄米塔尔和瓦蕾莉雅一搭一唱,接二连三地从埃韦顿身上剥夺他的选择权。埃韦顿现在只能立刻退兵,然后返回贝鲁格穆尔特谒见国王。
埃韦顿拍落身上的灰尘,戴上帽子。瓦蕾莉雅面带灿烂可爱的笑容,恳切地拜托他:
「那幺,到时候请让我们也一起同行。」
「咦?」
「一方面是想将亚默德王杰弗伦十一世所说的话,传达给贵国的国王陛下,另一方面是我个人的私事,我想向顺利在今天结束神巫任期的贝尔嘉佐妮猊下,讨教一下身为神巫的心路历程……」
若是单方面说得对方哑口无言温和地胁迫,令他言听计从,恢复冷静的埃韦顿可能会再次满怀怨愤吧。不过,瓦蕾莉雅放低还是新人神巫的身段,烘托贝尔度的神巫,似乎成功地满足埃韦顿甚至是贝尔度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毕竟每个国家的人,嘴巴上不说,内心还是认为自己国家的神巫是最优秀的。
「您谦虚了,能得到闻名天下的柯斯塔库塔猊下的看重,想必我们的贝尔嘉佐妮猊下也会感到很开心吧。」
埃韦顿事到如今才整理他那卷翘的胡须,放声大笑。可能是他的笑声形成了一种信号吧,原本只能在一旁观看三人对话的士兵们,纷纷失去了斗志,放下剑和长矛。
狄米塔尔看见这一幕后,也扣上了恩佐比亚剑鞘上的金属扣。
「杰弗伦陛下对长期以来以同盟国之一的身分有所贡献的贵国致上无尽的谢意,同时也对贵国迫不得已放弃培育神巫一事,感到痛心。」
「唔?」
听见狄米塔尔口中提到的「迫不得已」一词,埃韦顿抽动了一下眉毛。
「听说贝尔度原本出产质量优良的小麦,国民各个勤勉,对王家充满忠诚心。既然如此,贝尔度想必只是短暂陷入经济不振的状态……杰弗伦陛下说,站在十年、二十年这种长期的观点上,他打算帮助贵国的经济。藉由亚默德和贝尔度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贝尔度的经济势必迟早会再次恢复有如旭日东升的气势。」
「杰弗伦殿下这幺说吗?」
「是的。他还说希望贝尔度将来能再次恢复正式加盟国的立场……毕竟贵国是十二个古王国之一的国家。」
「没错!说得对!我贝尔度虽是小国,但好歹也是十二个古王国之一!」
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湿润着眼眸,大声说道:
「可是陛下他却……!被比托的老狐狸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阁下。」
狄米塔尔在内心发出苦笑,打断埃韦顿的话。
「阁下是王族之一。换言之,有义务在国王陛下身旁辅佐他。如果有什幺想法,只要敞开胸襟和他商量到认同为止就好。」
「……对喔,说的也是!在这里发牢骚也于事无补!」
不知是否发现自已差点不小心批判了国王,埃韦顿点了好几次头,呼唤他的副官们。
「立刻率兵返回多尔特穆尔特。之后我会护卫柯斯塔库塔猊下前往王都。马上着手准备!」「遵命!」
刚才的战斗——该说是混乱,彷佛不曾发生过似的,贝尔度的士兵们开始行动。当然,就算埃韦顿在此时改变心意,命令士兵攻击狄米塔尔两人,他们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吧。因为他们肯定在不到十分钟的攻防战期间,认清了亚默德神巫骇人的实力。
另外,只要确认贝尔度方面没有出现死者,就会发现瓦蕾莉雅两人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这件事肯定会再次令他们感到战栗吧。
「……唉。」
瓦蕾莉雅暗自叹了一口气。狄米塔尔俯视着她,像是抚摸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