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嚼嚼啊呣啊呣。
亚德茫然地望著这幕似乎可以听到这种拟声词的光景。
「好厉害喔,皮可!你真会吃!」
「汪!」
听到菲妮开心的声音,那只身形娇小'长得像是只小狗的魔物快乐地吠叫。
正如她所言,皮可吃东西时真的食欲旺盛──不,它吃得太多了。
重达一公斤的巨大肉块、尺寸相当于儿童脑袋的面包,还有一整颗莴苣和高丽菜──皮可把那些东西瞬间塞进腹中的模样,让人产生某种类似恐怖的感受。
在兼用为饭厅的起居室附近,散落著大量的食物碎屑,就连原本很不擅常打扫而习惯家里很乱的莉乌娜,看到这一幕也隐藏不了傻眼的表情。
「皮可变得好会吃喔……」
「是啊,你说得没错……」
亚德即使嘴里回答她,但他的视线从未离开皮可身上。尽管如此,他并不是因为对这只宠物型魔物大吃特吃的模样感到佩服,不如该说他是看到傻眼了。
(莱娜说过它正处于成长期啊。)
即便亚德想起了那件事,他仍然唉地叹了口气。
刚刚在照顾皮可的尤妮和奈,快乐地冲向亚德说道:
「如何呢?父亲。你觉得我们家孩子吃饭的模样如何呢?」
「皮可……很高兴……它有说『很好吃』喔。」
听到奈的报告,亚德便附和般地点点头开口:
「我很清楚啊。因为我也『感受』到它的那份心情了。」
当他这么说完后,就再次望向皮可。皮可「汪!」地叫了一声。亚德也知道这叫声的意义,代表著它要求再替它添饭。
正因如此,他才无法停止叹息。
「成长期啊……虽然那是无所谓,但如果它胃口再这么好,我们家的家计总有一天会出现红字的。」
而那个情形,绝对是亚德至今所未曾体验过、穷途末路的危机类型。
○
自从亚德他们捡到皮可并开始饲养它以来,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当初皮可只会亲近菲妮、尤妮、奈以及喂它吃饭时的莉乌娜,还有与女儿们陪它一起玩的亚德。如今似乎也因为十分熟悉环境的关系,变得会对其他人敞开心怀。
当亚德躺在沙发上稍做休息时,它就会蜷在他的肚子上一起睡觉,而莉乌娜准备外出购物之际,它就会叼著购物篮陪她一起去。此外,它甚至还会对商店街的人们、丝米嘉和绮丝嘉等克拉沙姆家的熟人,以及丽雅和莱娜那些冒险者公会的常客们表现得很亲近。
「呵呵呵,皮可今天看起来也很可爱呢。」
「它也有好好地对我打招呼,眼光还真不错呢。」
「哎呀,小皮可今天有来冒险者公会啊?等一下喔,我待会儿拿肉乾给你吃。」
「呵呵,动物的孩子还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啊。我要不要向『魔导研究室』提出饲养宠物的建议呢?」
周遭的人全部都为皮可的可爱深深著迷。
而这项反应,让女儿们显露出复杂的表情。虽然聪明伶俐又亲近人的皮可,让她们以身为母亲而感到自豪。但另一方面,她们也怀抱著希望皮可只对自己撒娇的心情。
「……我能瞭解爸爸的心情了……」
「是啊,我希望孩子们能够无论何时都只属于自己。」
「我们几个好像快跟亚德一样,变成所谓的笨蛋父母了呢。」
「给我等一下,你说谁是笨蛋父母啊?」
「……说的就是亚德你嘛。」
亚德面对一脸正经开著会议的女儿们,露出无法释怀的表情嘀咕著。而莉乌娜则看著他们露出苦笑。总而言之,这个家族过著平静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皮可发生了那项异变为止。
即使说是异变,它的外观也毫无奇怪之处。只不过,它周围的人突然变得可以「理解」皮可的感受了。
假设菲妮喂它吃饭,就会莫名地明白皮可对食物的感想。反之,它也会告诉尤妮自己肚子饿了。它在跟奈一起玩时,也会把自己很快乐的心情传递给她,而它在与亚德一同睡觉时,则会让亚德感应到它想睡的心情。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形呢──就在亚德与莱娜商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到了「它是否已进入成长期?」的这个答案。
「念幻兽原本就是一支能够藉由『心电感应』直接与他人对话的种族喔。皮可也已经接受了各式各样的外界刺激,会不会因此而变得能够使用这项技能了呢?」
只不过,由于它的智力尚未发展到足以言说人类语言的程度,因此莱娜就提出──皮可是不是直接传递感情以代替话语的论点。
不管怎样,皮可都在逐渐成长为一只念幻兽。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也将会变得能够使用其他能力了吧。尽管菲妮她们因为自家孩子长大的模样而大为开心又充满期待,但这对亚德来说就只是件令他头疼的事。
毕竟,自从皮可到达成长期后,它的食欲就比之前膨账了许多倍。或许它为了获得新能力,而需要许多能量吧。他担任教师工作所积蓄下来的生活费遭到吃垮,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亚德每天叹息的次数愈来愈多。
而且,他在这个时期还有另一件烦恼的事情,那就是在〈危险阶层〉中搜集宝藏的效率下降到极致。
虽然原本因为只能探索地下五十一层,所以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当初一天能够确保探索到价值二十万G的宝物,如今已经连十万G都无法达成了。尽管如此,这效率仍然远比在迷宫的上层区域发掘宝物要好上许多,然而谈到这样做是否能集满通过试炼所需要的金额时,仍令人无法放心。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下到地下第五十二层了吧。」
虽然说,理所当然地会产生这个结论,但就连好不容易才姑且习惯了的地下五十一层,都还是会令人相当恐惧,他们无法预测在从未涉足的楼层中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期盼能做好万全准备,前往下一层──然而准备工作还是需要有金钱的支持。若是把皮可饲料费增加的这件事纳入考量,终究还是必须为了筹钱而东奔西走吧。
(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好办法啊?)
虽然他也想过要像以前一样去打工,但一考虑到皮可的饲料费,以及为了探索〈危险阶层〉而必须购买充分备品的费用,尽管不至于迫在眉睫,但他觉得时间上会来不及。得找到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赚取较多钱的方式才行。
然而,这件事情不能再放置不管了──他傻眼地看著皮可那副食欲旺盛的模样,今天也叹了口气。
就在某一天下午,于莉乌娜宅邸的起居室之中。
亚德的女儿们拜托他,在她们为皮可梳毛的同时,请亚德也为她们梳梳头发。
「我最喜欢被爸爸梳头发了……」
正在被梳著发丝的奈这么说著,陶醉地闭上眼睛。而按照顺序等待、手中照顾著皮可的两位姊姊也频频点头称是。
「亚德的手力气很大却很温柔,感觉真好呢!」
「亚德的动作很细致,就连梳头业的专家也学不来喔。」
「……你们不会说得有点夸张吗?」
虽然亚德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丝苦笑,但因为他认为女儿们不改初衷地努力照顾皮可,令他很高兴。所以他仍旧不停地帮她们梳著头发,以资奖励。
尤其是菲妮在探索〈危险阶层〉之时,拚命地寻找皮可的母亲。虽然亚德认为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找到,但她那份心意相当可贵。尤妮似乎也认同姊姊的话有其道理,偶尔也会跟她一样寻找成年的念幻兽。
然而,在姊妹之中,只有奈没有参与该项行动。她似乎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与皮可别离。对迄今一直是家里最小妹妹的奈来说,皮可是她第一次拥有比自己还年幼的家人。她对皮可的感情,或许跟两个姊姊不太相同吧。
「……那个,就算不去勉强……寻找它的妈妈也没关系。」
从奈嘴里流泄出的这句抱怨,声音小到只有亚德能听到。虽然他并没有硬说些什么就是了。
总而言之,亚德一边梳著奈的头发,一边呆呆地想著──得要找个机会告诫她才行。
然后就在下一刻,玄关传来了声音──
「请问府上方便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让亚德一瞬间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他知道访客是谁。就在他烦恼著该如何应对才好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府上方便吗?」
「父亲。」
「……我知道了。虽然我想假装没人在家,但对方姑且是个客人。」
跟尤妮莫名为难的声音同调,亚德叹了一口气后,起身前往玄关处。
当他打开门时,果真看到一名金发的青年自傲地站在那里。而他身旁也伫立著一位黑暗精灵的随从。
「贝伊•福邦伯爵,您有何贵干?」
当亚德半眯著眼如此询问时,贝伊就撩起他的头发,毫无意义地摆著姿势回答道:
「呼呼呼,亚德•克拉沙姆先生。我今天可是为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喔。」
「好消息?」
「没错,这可以直截了当地解决你的烦恼。根据我所听到的消息,你似乎正为念幻兽的幼兽──皮可的饲料费感到苦恼对吧!」
贝伊如此说著,暂时安静了一会儿后,就缓缓地走近亚德身边,将手拍落在他的肩膀上,并在他面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如果是我的话,就有能力全额负担它的饲料费用喔?」
「烦死啦!」
因为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很令人生厌,亚德感到烦躁,下意识地将拳头揍向贝伊。他即使对这名伯爵使用暴力,良心也没有任何愧疚感。
「……反正你要说的话,不外乎就是要我把皮可送给你,或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照顾我的女儿们吧?」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可以像念幻兽一样使用心电感应吗!?」
「我当然知道啦!总而言之,我什么东西都不会让给你!回去回去!」
贝伊面对频频挥手、做出驱赶手势的亚德,他的表情却仍然不失从容。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我就诉诸你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吧。」
他忽然面向优菲,然后指示道「把那个拿出来」。那名随从只回答了「是」一个字后,就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
「那是什么啊?你又带肉乾来了吗?看来你似乎忘记之前失败的经验了……呢……」
亚德刚开口的时候虽然显得很傻眼,但他的音量渐渐变得愈来愈小。因为优菲取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么地令人意外。
那东西是一张纸,上面用墨水写著某些字句。
「……要举行『厄尔岑庆典』?那不是此时『厄尔岑』企划中的节日传单吗?你拿这种东西给我看干嘛啊?」
「请你注意传单的下半部。就是在娱乐表演列表中,最底下的那边。」
当亚德把视线投向该处时,就看到那里写著关于娱乐性质的比赛类别,所做出的说明。
这种让一般市民参加的比赛分为三大类。上面记载著『武术部门(仅限男性)』、『选美部门(仅限女性)』、以及『歌唱部门(仅限儿童)』等字眼。比赛的内容之所以会这么微妙地不一致,似乎是因为事前透过问卷向市民募集比赛项目的缘故。
贝伊在确认过亚德浏览完那些项目之后,就自豪地对他说道:
「你就在这个『武术部门(仅限男性)』跟我一决胜负吧。赌上男人的尊严,用一对一的胜负来做个了结吧。然后如果我赢了,我希望你能把皮可跟女儿借给我研究。我不会说要永远借走他们,大概三天或一个礼拜就可以了。拜托了,请你赐我一个机会!」
尽管贝伊的主张逐渐变得更加热情,但是对亚德而言根本不重要。因为他连一天都不想把女儿或者皮可放在他那边,所以他也没道理特地为此参加比赛。
然而,仅只关于最后一点,亚德打算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论点。在解释比赛项目的段落最底部,写著这样的文字──
『各部门的优胜奖金为二十万G!』
「真的假的……也就是说,如果赢得了所有的比赛项目,合计就能获得六十万G吗!?」
如果有六十万G,算起来就足够支付有四到五个成员的家庭生活费三个月。这样不但可以轻松供给皮可的饲料费等支出,就连要买道具也一定可以买到不错的产品。
最重要的是,亚德想看看他的女儿们在『歌唱部门(仅限儿童)』出场的模样。她们拚尽全力唱歌的身姿,一定会很可爱的──
(不不不,是因为这将会成为她们的一次人生体验。无论任何事情,若是先让她们完成都一定不会有损失的。此外,这也是因为我也想让她们去赚取皮可的饲料费。这也包含在履行身为父母责任的意义之内。)
这个主意还挺不错的。亚德满意地点了几次头,然后再次注意到站在他眼前呆立不动的贝伊,感到不可思议地对他开口:
「什么啊,你还在喔?因为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所以你可以回家啰。」
「不不不,我才是要找你办事的人!你很清楚吧?这可是场决斗呀,决斗!」
「是哦,好啦好啦。没问题,我会尽可能地牢记在心。」
当然,亚德预计要在几分钟后忘记它。
总之,亚德半是强迫地把不安的贝伊连同优菲推出门外让他们回去,然后十万火急地把所有的家庭成员聚集起来,开始研拟比赛的对策。
○
「就是因为这样,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参加比赛。」
亚德把大家聚集在起居室之后,这就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将传单展示给所有人看,针对比赛做解说,并告诉众人他希望能够一起参加这些项目。
「当然,因为我们的目的是奖金,所以我打算以取得优胜为目标。各位,不好意思,请问能否把力量借给我呢?」
亚德特别对女儿们这么说。本来当迷宫关闭时,她们应该会想把时间尽量花在玩耍和照顾皮可身上吧。然而,为了争取比赛的胜利,亚德认为她们还是必须接受相应的特训才行。
亚德已经做下听到嘘声,和花费劳力说服大家的觉悟了。然而,他听到的却是令人惊讶的回答。
「好啊,因为这也是为了皮可嘛。」
「咦……」
「我隐约地发现父亲正在烦恼食物的费用。如果我们能以这种方式发挥作用,那将会是无上的喜悦。」
「因为我们,是皮可的母亲嘛!」
然后菲妮和尤妮说著「对吧~」相视一笑,爱怜地抚摸著皮可。
如果是以前的情况,女儿们一定会任性地表示要以自己的事情为优先,而她们如今也获得了成长。亚德一想到这件事情,胸中就充满了深深的喜悦与感慨。
不过,他有点在意现场唯一保持著沉默的奈。虽说如此,但她通常也都表现得很成熟。要是此时出声催促她发言反而会让她困扰,所以亚德还是先放著她不管。
这时,菲妮抱著皮可不断转著圈子,并且开心地说道:
「皮可,你就好好期待吧。要是我们得到奖金的话,就会让你吃很多美味的食物喔。」
「汪!」
「……适可而止啦。因为那些钱也必须拿来购买探索迷宫用的装备才行。」
果然她们在身为家长的判断及觉悟上还是太天真了。亚德心中想著──但这行为的确很符合小孩子的身分,面带莞尔地露出苦笑。
这时,莉乌娜轻轻合起双掌并笑道:
「菲妮她们要参加合唱比赛,而亚德要报名武术部门对吧?」
「是啊,我是打算这样安排。」
「哇,大家都好努力喔。我也会全力以赴地为你们加油喔!」
「……不对,你为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你也要去参加选美部门的比赛喔。」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莉乌娜惊恐地瞪大眼睛,慌张地挥著双手喊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才不可能赢得选美比赛啦!」
「是这样吗?我觉得你的水准相当不错啊。」
「被、被你那么说,我是很高兴没错啦,不过……」
〈神兽〉们半眯著双眼,望著胀红脸庞、低垂著头的莉乌娜。
她的水准岂止是好而已。她可说是这个小镇,不,即使把其他城镇算进来也一样──拥有数一数二美貌的女性吧。她拥有丰润且匀称的身材,再加上那张稚气且端丽、如同洋娃娃般脸庞的组合,就是名引人注目的尤物。
换句话说,她获胜的机率极度之高。而不这么认为的就只有她本人,以及因为从小就和她相处在一起而习惯了的亚德两人吧。
然而,一旦莉乌娜获胜一次,亚德看莉乌娜的眼光也可能会跟著改变。假如是从亚德身为男人的身分,自莉乌娜身上感受到异性吸引力这个角度来看,那这发展倒不是坏事。但若是身为父亲的他因此而忽略了女儿,那就麻烦了。所以,菲妮她们才刻薄地说道:
「亚德~我不喜欢莉乌娜~叫她别参加嘛。」
「这是克拉沙姆家的问题,跟索尔榭亚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喔。我们不能靠别人家赢得奖金嘛。」
「……你们又在说那种刻薄的话~如果我赢得总冠军,我会把奖金送给你们喔?但是,我不可能会赢啦。而且,被许多观众注视著也很令人害羞……」
这时,莉乌娜忽然停止说话,凝视著那张传单。
她露出有点羞涩的模样,撤回了之前说的话。
「……我可以参加比赛吗?」
「哦?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这个嘛,因为比赛也有审查泳装的项目。」
莉乌娜这么说著,并指出比赛项目给亚德看,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
莉乌娜满脸通红,却愉快地说道:
「之前我们去游泳池时,我买了一件泳装喔。我想展示一下那套泳装,所以才想说要不要参加呢。」
「……等、等一下。你不是说被大量观众盯著看很害羞吗?为什么会想展示泳装给他们看啦!?」
「你不明白吧?亚德。就算感到羞耻,只要像这样狠下心去做就没什么大不了,反而会变得想尝试看看嘛。」
亚德望著笑得很愉悦的莉乌娜,心里烦恼著「我真的不懂女人啊」。说不定世上只有莉乌娜才会产生这种情感吧。
(这样的话,其他男人就会目睹到莉乌娜穿著泳装的模样啊……)
亚德那么一想,就感到心中产生了某种郁闷的情感。不知怎的,他露出一副闹脾气的模样。此时,忽然有道声音拘谨地高声说道:
「那个……」
一直沉默的奈终于开口了。亚德为了让她更容易融入话题,于是先主动开个头:
「啊,我们忽略掉你、自顾自地热烈喧闹真是不好意思。你是要提出什么意见吗?」
「不……我认为参加比赛,并获得奖金是件好事……不过……」
奈以一副愧疚的模样低著头,用比平时更阴郁的声音诉说道:
「……请不要把我算在唱歌比赛的成员之内。」
「为什么呢?奈也一起出场不好吗?」
菲妮瞪圆了眼睛,而尤妮也疑惑地歪著头,望著自己的妹妹。
「你是在怕丢脸吗?我们也会一起上台,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喔。」
「不是的,不是那个原因……那个……」
虽然奈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而感到犹豫,但她没多久就下定决心般抬起脸说道:
「……奈•克拉沙姆,为您献唱!」
「「「「咦?」」」」
「请各位聆听吧,『冒险者蓝调』。」
然后,过了几秒钟。
其所产生的超音波,发生了让莉乌娜住宅窗户所有的玻璃都破裂、鸟儿啪哒啪哒地坠地,经过附近的人都昏迷的异常情况。
几分钟后。
「唉,果然还是不行……」
唱完歌的奈,悄声苦涩地嘟哝。
她的歌声五音不全──不仅如此,更超出了人类声音合理的范畴,给周围环境带来了许多破坏。
亚德虽然塞住耳朵面露痛苦,但他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摇动倒地的女儿们、莉乌娜以及皮可的身体。
「喂,你们没事吧?振作起来啊!」
「好、的……」
「勉强算是没事。」
「……吓坏我了啦~」
「啾呜……」
「那、那个,对不起,让各位吓到了……」
事实上,这场骚动并没有那么吓人,但奈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仍旧维持著一脸忧郁,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
「我……那个,跟一般人比起来似乎有点音痴……」
「「「「有点?」」」」
「那、那个……我可能是超级大音痴……所以我才不想参加比赛。」
嗯,的确如此。如果随便让她出场的话,她可能会被封为『大杀戮者』。虽然全家同时都在一瞬之间想到了那件事,但因为她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没有说出口。
(这么说来,在坐马车的时候只有奈没开口唱歌啊。)
亚德想起那种事情,目不转睛地盯著低著头的么女。
她用微显寂寞的脸看著皮可,补充说:
「……虽然,我无法成为皮可的力量……但是……总比不能在比赛中获胜好得多吧……」
然而,有一个人抓住了她无力垂落的手。那个人就是菲妮。
她盯著奈惊讶的脸,并有力地说道:
「这样不行唷,奈。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出场才行。」
「咦?但是……」
「奈也和我们一样,是皮可的母亲,所以必须妥善地照顾皮可。如果不够擅长的话,你只需要努力把它练熟就好了呀。」
而后,菲妮回头看了看亚德,并像是请求般对他说道:
「拜托你,亚德。请你教奈唱歌!因为我想要三个人一起赢得比赛!」
「但就算你那么说,我对唱歌也不太……」
「我可以教她唷。当我还小的时候,也曾经参加过圣歌队嘛。」
莉乌娜的父母确实是神职人员,而她也为了帮忙活动进行,曾有过各种各样的经验──亚德想起了这件事。
然而,问题是女儿们是否会乖乖地请求她教授唱歌技巧?不过──
「莉乌娜,请你帮帮我。」
「我也想麻烦你帮忙。」
「好,我知道了。」
莉乌娜面对著乾脆地低头恳求的菲妮和尤妮露出笑容。亚德感佩地想著──这些家伙果然感情很好吧。
莉乌娜走近奈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说道:
「小奈,加油吧。这也是为了小皮可呀。」
「……是的!」
听到莉乌娜的话,让奈第一次展露灿烂的笑靥,微笑著点点头。
○
在那之后,奈的特训开始了。
她除了和大家一起前往迷宫,还有轮流照看皮可的时间之外,空档几乎都耗费在歌唱训练上了。
「不过,奈花太多时间在训练上面也很可怜呢,我们来进行高效率的练习方式吧。」
负责教学的莉乌娜这么说著,就干劲十足地往浴室一指。
她计划要在入浴的时候,顺便训练奈唱歌。
「那个,但是……浴室里会产生回音,无法练习唱歌吧……」
全身赤裸的奈仰头看著同样一丝不挂的莉乌娜,如此询问她。虽然她们以这副模样讨论著训练歌唱的事宜,也构成了一幅相当超现实的光景,但她们是极为认真地在讨论。
莉乌娜露出有些自豪的模样,竖起一根手指回答奈所提出的问题。
「首先,你不要直接唱歌,要做的是发声练习喔。」
「发声练习?」
「是的,就像这样……把空气吸进腹部让它鼓胀起来。」
莉乌娜在解释时,将奈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并实际膨起腹部给她看。年幼〈神兽〉的脸庞瞬间一片绯红。莉乌娜紧致的腹部,和她丰硕尖挺的胸部及臀部相辅相成,就连在同性的眼中看来也会觉得十分有魅力。
但是,当奈看到莉乌娜利用呼吸将腹部向外推,并发出「啊~」的声音之时,表情就转而面露惊讶。
「你的声音好清澈……」
「嗯,你首先就把这个技能学起来吧。泡在浴缸里面练习很不错喔,因为水压施加在腹肌上,也能训练到肌肉。」
听到她的建议,先进入浴缸中的尤妮和菲妮就举起手,口中传来加油的话语:
「加油吧,奈!」
「你看,皮可也在替你加油喔!」
她们从浴缸中探出身子,抬起一起待在浴室的皮可前脚,轻轻地摇晃著。而奈看到这一幕就发出轻笑。
「……是的!」
而后,在离开浴缸之前,三姊妹拚命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做训练。
而且莉乌娜一大早,就把大家全都叫来了庭圔,并告诉他们:
「因为比赛中,必须在众人面前唱歌才行,所以从平常开始就要养成清楚发声的习惯喔。」
「「「好的~」」」
平常总是容易反抗莉乌娜的菲妮和尤妮,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得很坦率。虽然不知为何亚德也被找来参与这项练习,但他完全不觉得陪伴女儿们是件辛苦的事,所以默默地接受了。
「那么,亚德。请以一名父亲的身分,做榜样给她们看看吧。」
「咦,突然就叫我唱喔!?」
「是的,随便唱点什么歌都行。」
虽然亚德无奈决定照做,但被人郑重其事地要求唱歌,还满羞耻的。就在他胀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同时,莉乌娜「啪啪」地拍著手打断了他。
「这样是不行的呢……那么,再来试著用单脚站立。」
「?这样吗?」
就在亚德展开双臂试著保持平衡、用一只脚站立的同时,莉乌娜突然发出指示:
「好,就保持这个姿势唱歌,试著不要失去平衡喔。」
「咦,咦?啊、这个嘛……」
于是发生了令亚德惊讶的事,他唱歌唱得更顺了。不如该说,他拚命维持平衡,根本没有心力因为害羞而放不出声音来。
在他唱完整首歌之后,终于回到了两脚站立的姿势,这让亚德感到莫名地轻松。
「爽快地唱歌这件事,真是意外地令人愉快。」
「没错没错,那一点很重要喔。小奈、菲妮和尤妮,我也要你们每天习惯这么做喔。那么,开始吧。」
然后,这三个人在保持平衡的同时拚命地唱歌。
「哇、哇……山上的紫阳花~」
「被烟雨……所……笼罩~……」
「啊~……欸~咿~唔~……」
因为只有奈一个人还对歌唱怀著不安,所以她只做了发声练习。尽管如此,她已掌握了在人前发出声音的秘诀,如果心情能保持舒畅,似乎就能毫不紧张地唱出声音。
另外,只用一只脚摇摇晃晃站著的女儿们模样很可爱,让行经的路人隔著围墙看到时都展现笑容。虽然聚集了好几名观众,但莉乌娜还是让大家维持著原样。若是考虑到要达成的目标,在众人眼前进行练习反而是他们所希冀的情况。
「汪、汪!」
皮可不时地发出吠叫,配合著女儿们的歌声在庭院里绕来绕去。那幅光景十分令人莞尔,不论是观看的群众或是歌唱著的女儿们,脸上都一直挂著笑容。
不久后,当她们唱完一首歌时,莉乌娜就露出微笑,啪啪啪地拍著手说道:
「嗯,大家都很努力喔。但是,因为比赛当天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观赏表演,如果像这样怯场的话可不行喔。打起精神来,再唱一首吧。」
「「「好的~」」」
三个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那名身为导师的少女。
除此之外,她们还去冒险者学院借用了乐器来调音、牢记节奏,以及用水桶盖住头直接聆听自己的歌声等等──如此持续为奈进行特训。
她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吸收了莉乌娜所教的东西,莉乌娜也把她在小时候学到的一切都教给了奈,甚至还去找擅长唱歌的的冒险者询问意见。
「唱出一首歌不仅要撼动空气,还要能打动听众的心才行。」
即使那名冒险者说的建议令人似懂非懂,但还是细心地教了她们唱歌的技巧。
这些特训让奈在探索迷宫的时候也精疲力竭,她除了照顾皮可的时间之外,也毫不吝惜地在游戏时间练习唱歌。女儿们为了皮可,拚命地努力著。
然后过了几天的时间,曾经是一位音痴的奈──
「……果然没有起色吗?」
「呜呜呜呜……」
奈泫然欲泣的声音回响在『厄尔岑』市镇的中央广场之中。而她的身旁,亚德、菲妮和尤妮正担心地看著她垂下头的模样。
即便奈之前在宅邸的庭院里再次试著唱歌,但她的音痴程度却几乎没有改善。不过破碎的玻璃和击落鸟类的数量减少了,这至少是项收获。
但是,她实在无法以这种状态在观众面前献唱。除了正忙著准备午餐的莉乌娜以外,他们也为了鼓励抑郁的奈,一起出门转换心情。
尽管如此,奈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把我排除在表演名单之外果真会比较……」
奈战战兢兢地提出建议后,菲妮就慌张地挥舞双手,从正面紧盯著她开口:
「不能这样喔,奈。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没错,我们应该要三姊妹一起出场!」
尤妮一反常态,热情洋溢地这么说。这是她疼爱身为妹妹的奈的表现吧。
但是奈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悲伤。
「不过,如果因此而无法获得奖金的话,那就是本末倒置了嘛……」
「咦?笨、笨摸……到……?」
「就是毫无意义的意思啦。」
亚德在对这个词汇进行解释时,在心中下了决定──「一旦我们完成试炼,我就要重新让菲妮她们去上学」。包括语言知识在内,一定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先不提那件事,亚德现阶段还想不出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案以解决奈的问题。于是,他把奈交给菲妮她们照顾,坐在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广场角落长凳上沉思。
(若要解决问题,就要从厘清状况先开始……首先,这虽然是奈的目的,但这样做是为了皮可吧。所以,当她要求大家将自己排除在比赛名单之外时,才会露出那般痛苦的表情。)
菲妮也是体谅到她的心情,所以才会鼓励她的吧。换句话说,对奈而言,比起增进自身的歌唱技巧,她更希望帮不上皮可的自己能为它做些什么吧。
然而,现状下能对皮可做出的最大贡献,仍然是赢得比赛。虽然最好的手段就是想个办法,让奈能在歌唱以外的方面为比赛做出贡献,但如果想得出那种方法的话,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亚德望著女儿们的模样,在心中嘟哝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她们有好一段时间不知在讨论些什么,但当她们疲惫地垂下头之后,就站在喷泉前开始活动身体。
看来比起拙劣的口角,她们似乎转变了思维,觉得练习舞蹈也是个好方法。
在歌唱比赛之中,除了唱歌之外也允许参赛者表演。简而言之,她们在唱歌之外还可以跳舞、演奏乐器,办得到的话也能够施放魔法,进行各式各样吸引观众目光的表演。从城镇中遴选出来的审查员,将会对这些表演加以斟酌,然后再加进歌唱技术的分数里,计算出总分。
由于亚德对这样的表演出现了一个想法,于是向冒险者学院提出委托,借了书做为参考资料,让女儿学会舞蹈。奈对此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她颇富节奏感地舞动身体。
「因为她即使光是跳舞也很可爱,所以我认为就算歌唱得有点糟糕,也没有问题。」
尽管亚德不禁那么想,但这仍然是一场歌唱比赛。谨慎评鉴歌唱技巧的内容,是比赛的先决条件。
「一、二、三……嘿!」
菲妮吶喊著,跳起来转了一圈。能够轻轻完美落地的人,就只有姊妹中运动神经最好的她而已。而这正是这次舞蹈最重要的部分,所以亚德本身一点都不担心她吸引观众的表演内容。
果然,他还是必须试图让奈的歌唱能力达到一般人的水准才行。不过,到底要怎么做──
在陷入困恼的亚德视野远处,忽然望见了皮可的身影。它坐在喷泉的边缘,盯著水面猛看。它到底在看什么──对此在意的亚德就靠近它。
「……什么嘛,就只是在玩啊?」
亚德用沮丧的声音这么说道。
喷泉的底下是一个蓄著水的池子,皮可在那里玩著树叶。具体而言,它让水面掀起涟漪,并使叶片微微地移动。它恐怕正在用念动力制造出波浪吧?
「这样很好玩吗?」
被亚德这么一问,皮可就在「汪!」声回答的同时,将『好好玩!』的感情传送到亚德心里。亚德不觉莞尔,和它一起盯著树叶瞧。一点小小的童心突然从亚德心中油然而生,他向皮可要求改变水波的强弱与方向,而皮可也照著他的指示做到了。
(这家伙能办到的事情还真多,真是灵巧啊。就算它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但看来却聪明到能够汲取我意图的程度……)
亚德心中冒出如此念头,钦佩似地点了点头。而就在那个剎那间──
忽然,他低头陷入了思考。有些想法掠过他的脑海。
波浪、念动力──以及那名擅长唱歌的冒险者所说的话。
『唱出一首歌不仅要撼动空气,还要能打动听众的心才行。』
──所有的讯息以疾劲之势汇聚起来,产生了一个雏形。
「对喔,原来还有这招!」
听到亚德大声地这么喊叫,女儿们就停止跳舞,心想发生了么事而聚集过来。
亚德询问他其中的一个女儿──奈。
「奈,你想做出某些贡献帮助皮可对吧?治疗你音痴毛病的事可以到那之后再进行吗?」
「咦?我是无所谓啦……但这么一来,不就无法赢得比赛……」
「不要紧,我有计划。交给我吧。」
亚德满怀信心地如此说道,并把皮可举过头顶抱得高高地。
那只毛球生物用感到奇怪的眼神望著亚德,倏地歪起头表达出它的疑惑。
○
到了节庆举办的当天。
在『厄尔岑』镇中,正举行著一场包下所有商家跟广场的大规模庆典。
各处都林立著露天店铺,贩卖著烧肉串、淋上甜蜜糖浆的苹果,以及用新鲜水果制成的果汁。
这个节日基本上具有意义,是为了庆祝『厄尔岑』在这块大陆上成立的三十周年纪念日。大陆本身大约出现在五十年前,因此『厄尔岑』在这块大陆上,是一座历史颇为悠久的迷宫镇。
虽然出资的主要是国家,但冒险者协会也参了一脚,正致力于宣传活动。因为加入庆典的冒险者愈多,公会的经济也会活络起来,财源滚滚。此外,这场庆典的目的,也兼具了要扭转世间认为冒险者放荡不羁的印象,要为他们塑造更好的形象。
不过,如今的亚德对那些想法都毫不关心。因为他正在位于东边广场的特殊舞台上,如火如荼地进行著死斗。
「喝呀!」
随著这痛快的一声,亚德的木剑把对方的武器击飞,并横扫击中他的身体。
他把木剑的刀尖指在摇晃倒下的对手脸上,高声宣布道:
「下一个!」
舞台上立刻出现了一名不同的对手。那是一名战士风貌、手持木棍的男子,他原本擅用的武器大概是长枪。虽然他的身躯相当庞大,举止却毫无破绽,无声地诉说著他并不是一位寻常的武术家。
虽然亚德迄今,早已多次跟身手不凡的对手战斗过了。
「开始!」
在裁判发出声音的同时,双剑一闪挥过,在弹开对手刺来木棍的同时将它击断。亚德反手收回木剑,将刀刃滑向对手的喉头。
他在木剑接触到对手的前一秒停了下来,然后窥伺对手的动静。对方伴随著死心的表情,全身一软。亚德理解到自己已经获胜,就再度喊出「下一个!」。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啊。)
亚德在心中,一直隐藏著自嘲与后悔的念头。
亚德直到这个节庆当日以前,都在到处吹嘘他将会参加武术比赛。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要尽可能减少参赛者的数量。
他被认为是这个城镇的英雄。而如果他宣布自己将参加比赛,一般大多数的冒险者和武术家将会失去战意,并放弃参加比赛吧。这就是亚德打的算盘。
然而结果相反。他打倒了比『四大元素龙』还强的毁灭战士、从恶灵群聚的黄泉世界中救出了孩子们,而如今每次挑战〈危险阶层〉的时候都能平安生还──面对能与那种稀世英雄交手的好机会,让许多冒险者和武术家都兴奋不已。
结果,参赛者人数爆发性地激增,每个人都吶喊「让我们跟亚德对战」。亚德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适得其反,可能是由于〈厄运〉的缘故,于是叹了一口气。
结果主办单位在烦恼之后,做出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决定。
「一、五、十、二十……我还要打败多少人才行啊?」
亚德露出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点数扛著木制巨斧向自己走来的兽人,以及那些「排队等待」的参赛者数量。
管理单位并不沿用传统的比赛获胜形式,而是将亚德视为暂定的冠军,采用让他接二连三地挑战参加者──这种头衔赛的规则。
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参赛者都将有机会与亚德作战,同时也会成为一个亚德提升声誉的机会。这是管理单位的说辞。
说真的,亚德对名声之类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虽然可能有些傲慢,但他推测如果能够迅速击倒挑战者,比赛就能早点结束。
(因为若无法尽速解决掉比赛,就赶不及她们上场的时间了。)
尽管三场比赛正在同时进行,但其中的那场歌唱比赛,亚德必须去迎接女儿们出场。所以在那之前,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加快脚步赶过去。这都是为了亚德告诉她们的『策略』。
为了让女儿们裸得优胜,那是绝对必要的条件。
因此,亚德像鬼神一样继续战斗,并且如他所预测般瞬间打败了挑战者们。
「下一个!」
在击溃了手持巨斧的战士之后,亚德半眯起眼睛望著下一个挑战者。
那人他曾经见过──不如该说,如果可能的话,他一点都不想遇见那名出现在该处的人物。
「哈!哈!哈!看来跟你做个了结的时候到了呢,亚德•克拉沙姆!」
「贝伊•福邦……这么说起来你讲过会参加比赛呢,但我完全忘记了。」
亚德叹了一下,重新架起双剑。而相对地,贝伊则摆出两手持剑的姿势。他的动作格外基本又踏实,看起来并不是门外汉常有的那种自成一派的剑法。
「哦,看来您这名贵族大人也通晓武术啊?」
如果对上这个人,讲话就会不由得刻薄起来呢──亚德虽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习惯,还是用这种口气问贝伊。
然而,他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这不仅仅是武术喔,我以前应该说过才对,我个人正在进行魔法道具和魔法生物的研究。为了做这些研究,最好的方法还是潜入废墟。」
「……那么,你是位冒险者吗?」
亚德虽然很惊讶,但同时也想通了。他想过,为什么他的随从优菲是名冒险者?但看来她是组队必要的成员吧。
当亚德指出这一点时,贝伊自豪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没错。而且她如今是勇者等级的强者。尽管我的实力不如她,但好歹也是一名40级的冒险者……」
就在下一个瞬间,贝伊的金色浏海在一瞬之间飞去了一撮。
当他明白到亚德以肉眼无法掌握的速度挥剑时,显露出惊愕的表情。
「你、你在干嘛啊!我话都还没说完耶……」
「……你刚才说了什么?」
「咦……?」
「你说你的等级是多少?」
「那……那个,是40级。我只是在稍微主张一下,自己是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中坚层级冒险者而已……」
贝伊似乎因为亚德紧盯著他的眼神很恐怖,所以多少显得谦逊。
但他的举止适得其反。亚德的脸渐渐因为怒气而染红。
「……什么玩笑。」
「咦?」
「……你开什么玩笑啊!就连像你这样的变态贵族,都有40级!?而我,而我却……这个混帐啊啊啊啊啊啊!」
「呜噫嘻噫噫?」
那名14级的英雄不顾一切地挥剑,逼近贝伊身前。他的表情已经超越了愤怒,显得莫名地泫然欲泣。看来他花了两年时间等级还很低的事实,对他造成了超乎想像的心灵阴影。
贝伊感到恐慌。比起实力,他更被亚德的魄力所震慑,于是不顾形象地开始在舞台上四处窜逃。
「等、等等,亚德请你冷静下来啊!让我们谈谈,你听了我的说词后就会明白了!」
「吵死了!你这家伙,把你的等级给我!不对,请您把等级让给我,拜托您了!」
「那种事情哪做得到啊!?请你不要说那种荒唐的话!」
「分给我20级,不、10级就好了!你只要给我那些等级的话,我就不会再抱怨了!」
「这不是数字的问题……你是有多拚命啦!」
观众和参赛者看了这场在舞台上展开的闹剧,全都傻眼地想著「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幸好,亚德很快地注意到周围的白眼,并因为感到羞耻而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贝伊•福邦,我们重新展开竞争吧。」
「喔、好的。那就让我们一决雌雄吧,亚德,放马过来!」
──然后,过了几秒钟。
「呼…………我死心了。」
「……你是怎样啦,刚刚明明还那么嚣张?结果却那么弱。」
亚德望著一剑就被他轻松砍倒的贵族,不禁傻眼地这么说道。
别说跟亚德对战了,贝伊的剑术就连对上同为40级的冒险者,技巧也相当拙劣。看来他的举止即使充满自信,却毫无依据。
不管怎么说,这样就完成答应与他决斗的承诺了。亚德怀著希望贝伊从此不再缠著他女儿和皮可的愿望,面对登上舞台的新挑战者,重新调整心态以及持剑姿势。
另一方面,不同的战斗正在西边的广场上蔓延开来。
「那么,请参赛号码十四号的优菲•赛莲小姐上台。」
随著主持人这句话而走上舞台的,正是贝伊的随从优菲。她是奉主人的命令,参加这场选美比赛。
她参赛的目标极其单纯,就是去扰乱亚德一家人。这是贝伊为了预防万一自己被击败时,也要尽可能地让他们得不到奖金的备案。在亚德他们说出想要拿奖金周转皮可的饲料费之后,贝伊便订下了这个要让亚德将〈神兽〉们跟皮可借给自己的计划。
虽然这个计策如果被亚德知道,似乎会被小声抱怨说他「狡猾」,但无论如何,优菲参加了这场选美比赛。然后在泳装审查之际,同时负责担任评审员的观众们──正因为这是一场选美比赛,所以观众都是男性──他们的眼光一齐被吸引。
「「「「喔喔喔喔!」」」」
喧嚣声在观众之间轰然响起。优菲的身材十分普通,她身体的曲线不至于太过突出,但也不会太平坦。身为一名冒险者,那副紧致的胴体为她增添了风采。然而,夺走观众视线的并不是她那副美丽的肉体──
「……线绳。」
待在舞台一侧的莉乌娜傻愣愣地低喃。因为优菲的泳衣就只覆盖了像是胸部的尖端和大腿之间,那些最低限度的部分。而它身后的设计就如莉乌娜所说的那样,几乎都是由线绳构成。
虽然她瞭解这种刺激过头的时尚风格,最近在隔壁的市镇造成了小幅度的流行,但『厄尔岑』当然还没有吹起那种风潮。
面对这新鲜的刺激,男人们情绪高涨地大声欢呼。优菲在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充分地展现了她的肢体之后,就走回了兼具更衣室和休息室的小屋之中。
过了没多久,莉乌娜也跟在她后头进去。下下一位就轮到她了。当她一踏进小屋,就跟正在换衣服的优菲对上了眼。
「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还没换完衣服!」
「不,没关系。因为我很快就会换好了。」
等优菲若无其事地穿上女仆装后,她抱起行李走向小屋的门口。基本上,小屋里面为了应付选手流汗的状况,也准备了淋浴设备以及浴巾等物品。然而,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要使用它们。
忽然,莉乌娜在把自己的东西放在置物架的同时,露出懦弱的笑容说道:
「优菲小姐真是大胆又美丽,我怎么可能赢得过你呢?」
「才没这回事呢。」
优菲这么说完后,将自己的脸庞贴近莉乌娜。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到鼻息的程度。
魅力性感的优菲让莉乌娜「咦、咦?」地惊讶不已,然后那位黑暗精灵女仆浮现出妖艳的笑容,对著莉乌娜嗫嚅道:
「我最大的强敌就是你,莉乌娜•索尔榭雅小姐。个性天真浪漫、身材美妙再加上脸蛋可爱的你,是十分强大的敌人喔。」
「这、这个……谢谢……」
「那么,你要加油喔。」
优菲在话说完之后,又像把脸凑近她那时一般,贸然地拉开距离,走出门外。莉乌娜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换上泳衣吧──莉乌娜如此想著,脱起了衣服。
(好不容易有机会穿上泳衣,虽然不能让亚德看到很可惜……但若能以这套服装在大会取得优胜,相信大家都会很开心的。对,我必须加油才行!)
当充满了干劲的莉乌娜,把手伸向她的行李袋时──
「奇怪,没有?没有泳衣?」
莉乌娜口中发出惨叫,行李袋里面空无一物。
该不会是把泳衣放在家里忘记拿来了吧──这样想著的莉乌娜,脸色顿时苍白。
但她却不知道,刚刚靠近她脸蛋的优菲趁著那个时候,偷偷摸走了她的泳衣。
「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排除掉最大的障碍才行啊!」
在小屋外的优菲,如此满足地低喃著。她心想莉乌娜在没有泳衣的情况下,就没办法参加泳装审查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跟她预想中不太一样。
「接下来轮到的是参赛选手16号,莉乌娜•索尔榭雅小姐。请上台!」
主持人说完后,小屋的门扉打开,此时观众席响起一阵喧哗。
「喂,那是怎样?」
「她该不会想要穿那样参加泳装审查吧!?」
在听到观众惊愕的话声之后,优菲就往目光来源处望过去,并露出有点语塞的神情。
从小屋中走出来的人,是全身只用一条浴巾包裹著的莉乌娜。她上台时的表情相当地焦急──那飘扬的浴巾让她差点露点,令现场的男士们都兴奋地吶喊出声。主持人走向莉乌娜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莉乌娜•索尔榭雅小姐。为什么会做这种打扮上场呢!?」
「对、对不起,我好像忘记带泳衣了!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总之我想先跟大会方面报告这件事情,所以就穿这样出来了!」
看来这就是她包著浴巾、慌张出场的原因吧。
她压著胸口注意不要让浴巾滑落下来,但是她的北半球已经像是要满溢出来般强调著存在感。当她娇媚地挪动白皙纤细的双腿,开口说「那个、我──」时,看来她下一句要接的话是「我要弃权比赛」了吧。
就在她把话说完之前,此时会场充满了观众狂热的尖叫声。
「真是厉害!这真是太厉害了!」
「那浴巾里头一丝不挂的样子,真是让人太兴奋了!」
「喂,这已经可以视为泳衣了吧?」
「可以可以!至少我一定会投莉乌娜一票的,不管之后出现任何选手,我也发誓一定不会投别人的!」
「我也是!」
「我也一样!」
「咦、咦!?」
莉乌娜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观众。看来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模样是多么地煽情。这时主持人也向她大力点头道:
「莉乌娜•索尔榭雅小姐,看来全场观众的意见是一致的!本次大赛,就判定你获得优胜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面对发出惊呼的莉乌娜,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兴奋尖叫声,以及吹口哨的声音,如怒涛般涌向她。虽然其他的参赛者们也傻眼地望著这一幕,不过仍拿她没办法地为她鼓掌。
就连其他参赛者,也只能看著那景象呆滞地伫立在那里。
不管怎么说,对手就是在『厄尔岑』名号响亮的勇者──〈幸运的女武神〉。迄今仍没有人能赢得了她的好运。
优菲也混进其他参赛者的队伍里,拍著手祝福莉乌娜。
不过她过了不久后就返身开始往回走。
「这结果对我来说、真是难看啊……」
对于自己采取的手段,以及这份无情贯彻到底的工作,让她不禁微微地自嘲。结果反而是自找麻烦。
○
就在莉乌娜意外地把危机转化成幸运、摘下胜利后冠之际,亚德也顺利地一路打裸对手。就在这时候──
在中央广场中,〈神兽〉们正陷入紧张情绪。
因为周围都是跟她们一样等著要参加歌唱比赛的众多小孩子们。己经有好几个人上台表演了。
大家都表演得都十分顺遂,而且意外地也有多才多艺的小孩。无论是演奏乐器、跳舞,还是用魔法表演烟火等等,都表现得十分巧妙。
绮丝嘉也是其中一位参赛者。看来她是跟曾和菲妮她们一样就读过『雷茨冒险者学院』初级班的朋友们一起出赛。即便看到了以前的同学令人怀念的脸庞,让菲妮她们受到疗愈,然而最为令她们感动的,还是合唱前他们向自己打招呼的时候。
「菲妮、尤妮,还有奈,好久不见呢。」
「好想你们喔,你们过得好吗?」
「今天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彼此都要努力喔!」
「你都紧张到僵硬了,真不像菲妮同学平日的作风啊。」
因为他们主动前来搭话的关系,让菲妮一行人稍微轻松了一点。尽管如此,随著自己出场的时间愈来愈近,又让她们的紧张感无法抑止地暴增。
而她们最为在意的──奈扫视了四周一圈,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想看到亚德的身影,但看来这个愿望已化为泡影了。对于奈而言,亚德不光是她心里的支柱,而且他不在的话就无法实行那项『计画』。如今在大赛拿下胜利的希望已然消失了。
忽然,奈点了个头,用充满决心的表情望著两名姊姊说道:
「菲妮姊姊、尤妮姊姊……如果爸爸来不及的话,可以就由你们两个出场比赛吗?」
「咦?」
「爸爸不在的话,就没办法实行那个『计画』。因为我无法把歌唱好……所以拜托你们了……这也是为了皮可……」
不过,菲妮稍微蹲低身子凝视著妹妹的脸庞──忽然她「嘿」地一下,用手指弹了她的鼻尖。
「哇呜?」
面对著惊讶的妹妹,菲妮表情温柔地告诫道:
「不可以这样喔,奈。因为你也是皮可的妈妈,所以要跟我们一起出场。」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不会赢的……」
「你觉得不会赢就不去做吗?那么奈,你这样能够骄傲地称自己为皮可的母亲吗?」
「……!」
「如果没赢的话也没办法。那我们就去打工之类的,做些什么都好啊?不过啊,奈。现在我们所该做的事,就是为了皮可而行动。」
尤妮也用比平常更温柔的口气,抚摸著奈的头发。
看著两位姊姊的脸,再盯著脚边的皮可后,奈突然醒悟了。
(我……对她们撒娇了……我觉得如果发生什么要紧的事,姊姊们都会有办法为我处理的……但这样是不对的。因为我也是皮可的妈妈,如果什么都不为皮可做的话,那根本谈不上要当它的亲人……这样就只是在逃避现实而已。)
如果是亚德的话,就算是自己所不擅长的事情,也会拚命地做到最后吧?这都是为了身为他女儿的三姊妹们。而且,对她们来说,看到亚德这样为自己付出不是最开心的事吗?
既然这样──奈如此想著,马上把皮可从地上捞起来,抱得紧紧地。
「皮可,我会加油的……为了皮可,就算我唱得再差,也会努力唱到最后……所以拜托你借我力量吧!」
「汪呜!」
皮可开心地叫著,这让奈确实体会到有一股情感流入她的心──「加油」。这份心意,比任何事物都还要振奋她的心。
然后,她们终于被叫到名字了。
「参赛者『克拉沙姆家族』的各位,请上台来。」
奈迅速扫视著观众席──却没看到亚德的身影。
但是,奈已经不再迷惑了。
「走吧,姊姊!」
于是,三个人踏上了舞台。台上设置了钢琴等乐器,事先跟大会要求的话,对方就会准备好乐手伴奏。因为这再怎么说,都是一场歌唱比赛。
演奏者当中,也有那位指导过她们唱歌的冒险者。他跟同伴们一起拿起乐器,询问她们三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不过,奈请对方稍等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啊~啊~」地确认自己声音的情况。
她自己也知道,还是跟平时一样走音。
(但是我不会逃避……我会努力到最后的!)
奈做好了觉悟,望向两位姊姊点点头,并向负责演奏钢琴的冒险者发出了开始的暗号。
旋律响起,她们的正式表演终于开始了。
──然后。
「「「在~梦~里,看到的~♪」」」
三人分毫不差地唱出美丽的合声。奈吓了一跳而瞪大眼睛,然后意会到什么而望向观众席的一角。
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莉乌娜,还有在脸上挂著最灿烂笑容的那个人。
(爸爸……!)
亚德手中抱著皮可,并竖起大拇指。这动作一方面代表著,他在武术比赛中取得优胜了吧?而另一个意思则是──
此时的奈已经不再仿徨了。她跟著同样面露喜色的姊姊们,一起毫无顾忌地引吭高歌:
「「「希望的,明天~♪」」」
三人心中已再无一丝不安,悠然的歌声撼动了空气。
从观众席所看到的女儿们的表现,就算屏除亲人的偏袒眼光,依然可说表演得很好,而且盈满了吸引众人眼光的魅力。
「看来她们三个都很顺利呢。」
亚德轻声地这么说。在他眼前,菲妮、尤妮和奈跳跃、律动,以及举起手的模样,都活用了全身表现出跃动感。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我也约定好不会离开你~♪」」」
她们的歌声也很完美,奈走调的唱腔已完全消逝。
只不过,这里用了一个小小的伎俩。
「……小皮可,你真是太厉害了呢。」
莉乌娜──果然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盯著亚德怀中的那颗毛球喃喃念道。
即使告诉大家奈所发出的声音是皮可利用念动力干涉后的结果,也几乎不会有人相信吧。如果再补充说它的念动力能够修正走音的声调,那就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唱出一首歌不仅要撼动空气,还要能打动听众的心才行。亚德听到了这句话,就想起了「声音是振动空气而产生的」这样的学说,所以才开始思考起能不能使用念动力干涉操弄的主意。
知道歌曲音程的自己,用心电感应将那旋律传送到皮可的脑海中,然后皮可再遵照那曲调操纵奈的声音──正确来说,是操控声音震动空气的模式──而这就是他跟女儿们说过的『好点子』。
虽然从嘴上讲来很容易,但是不用想像就知道,这行为是多么地细致且技术高超。简直可说,正因为念幻兽是在幻兽之中也颇为罕见的种类,所以才会隐藏著这种荒谬绝伦的力量吧。
(不过,它却还是一个小孩。)
反正不管怎么样,多亏了皮可,三姊妹们的歌曲才得以流畅地进行,而最重要的副歌部分来临了。
菲妮瞄向尤妮跟奈,她的妹妹们也轻轻地点了个头。就在同一时刻,曲子持续奏著旋律,在观众面前展现一幕热烈的高潮。
剎那间,菲妮轻快地跳起身往天空一跃,做了一个旋转翻舞的动作。
从她的口中向四下喷出了火焰,而那些炽焰化成了无数的火花,让整个舞台都被她妆点得赤红又鲜艳。
「「「「喔喔喔喔喔!」」」」
除了亚德和莉乌娜以外的观众,都兴奋地喧闹著。就在这美丽的火光之中,菲妮、尤妮还有奈继续唱歌跳舞。
「「「因为我们绝对~不会输~♪」」」
少女们惹人怜爱的歌声,跟火炎演舞这种莫名危险的表演形成了反差,让舞台上映著最精采的戏码。
而后,她们也毫不停歇地唱到了最后。就在她们的歌唱表演结束后,震耳欲聋的掌声迎接著这三名歌手。
而这个时间点,已几乎确定了她们会拿下优胜,让亚德一伙人成功地完全制霸了这三种比赛。
○
「但是啊,你们还真敢使出那种奸诈的手段呢。使用念幻兽的力量来取得胜利,这不是作弊吗?」
过了几天,莱娜在莉乌娜的宅邸中,眯著眼睛这么说。似乎是因为她刚好来到附近,所以来对皮可──念幻兽进行研究。
亚德耸耸肩膀,用有点心虚的声音嘀咕道:
「基本上这不算作弊,因为合唱大赛的演出是自由的啊。我只不过利用皮可的力量,在表演时救助奈的歌声罢了。」
「真是会狡辩呢,你已经学到大人特有的小聪明啰。」
「呜呃。」
亚德被莱娜的话说中了心声,不由得发出闷哼声。受到身为精明大人代表的莱娜这么一说,倍增了他胸中的疼痛感。
但莱娜莞尔地望著亚德,开口道:
「不过啊,为人父母的辛苦就正是那么回事吧。当父亲也真辛苦呢……唔嗯唔嗯,念幻兽的身体还是一样蓬松柔软,摸起来还真舒服呢。」
莱娜在稍微慰劳过亚德之后,马上又开始了『研究』皮可的工作。
虽说是研究,但看起来就只像在宠爱皮可而已。她频频地抚摸著它、喂它吃肉乾的模样,看来就像个孩子,这次换亚德看了不禁露出微笑。
而就在此时,莉乌娜说著「久等了」,带著装有红茶或咖啡的杯子走进来。菲妮应该是听到要喝茶的关系,也抱著烘焙点心。跟在她身边一起进来的人还有拿著托盘,上面放著砂糖罐跟牛奶壶的尤妮。
菲妮看到正在喂肉乾给皮可吃的莱娜,脸上露出了有点不悦的神情。
「莱娜,你不要喂它吃太多东西,它如果变胖,我们会很困扰的。」
「哎呀,好好好。」
莱娜听到菲妮那可说是用母亲口吻说出的话语,轻轻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声不是在取笑她,反而是充满好意的笑容。
过没多久,桌上摆满了茶水跟点心,展开了一场小小的茶会。
「来,皮可。因为你不能变胖,所以只给你吃一块喔。吃完这个我们等一下去外面运动。」
菲妮用充满关爱的眼神看著皮可这么说,并喂食皮可狗狗专用的点心──那是特别拜托莉乌娜所做的零食,特意做成没什么调味的款式──而尤妮则是用心地梳著皮可的毛。
皮可开心地发出「汪」的叫声,大家一起慢慢度过这和乐融融的时光。
忽然,莱娜眨了眨眼询问道:
「话说,怎么没看到小奈呢?」
听到这句话,亚德全家人的身体突然一僵。
亚德突然半眯著眼望向莱娜,用很小的声音告诉她:
「那个,你喝完这杯茶后最好赶紧回家,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著想。」
「咦?为什么?」
「……奈最近很热衷呢。」
就在莱娜还来不及回问她是在热衷什么事情的同时,起居室的门被猛然打开。
奈带著满脸的笑容走了进来,开心地宣布道:
「那个,让大家久等了……我终于完成了……新的……」
「「「「……咦!」」」」
「什么啊?完成了什么新的东西?」
「啊,莱娜小姐也来了啊……那个……其实我创作的新歌终于完成了。」
「……什么?」
「我……最近很著迷于演唱自己创作的新曲!」
听了这句话,让那位总是我行我素的精灵从太阳穴流下了冷汗。这是因为她瞭解到亚德他们全家人的表情,之所以显得僵硬紧绷的理由了。
「等等,小奈。那个、虽然有点失礼,但你不是对唱歌不太拿手吗?」
「不要紧,我会投入感情唱的……那我开始啰!」
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激烈的超音波让宅邸整个震动,不用几分钟就呈现尸横遍野的惨状。
而那位造成灾害的大量杀戮者,用一脸清爽的神情望著倒卧在地的众人。
「哇,我觉得自己比先前唱得更好了呢。」
「那、那……那真是太好了呢。」
莱娜虽然用痛苦的声音回答著奈,但如今的奈完全听不进去。
因为此时她脑里繁绕著一个想法──
(如果我有一天唱得更好,就可以在迷宫里唱歌──用歌声来寻找皮可的母亲。)
她想唱出让那位一定还在找寻孩子的念幻兽,知道皮可所在地的歌曲。
奈心想──比起普通的呼唤,歌声更能传进聆听者的耳朵跟内心吧。
奈开始希望能让皮可与生母相聚。
(若是那样而与皮可分开,我也会很寂寞的……然而,我也是皮可的妈妈嘛。如果为皮可著想的话,就不能因为寂寞而逃避了。)
从她在比赛时被菲妮训诫、打起精神的那时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了皮可努力。
就算那样的努力到头来,会让她面临寂寞──但正因为是家长,为了让孩子幸福,必须能忍耐这一切。
所以,她想让皮可跟真正的亲人见面。
(我要为了这个目标而创作歌曲,并将它唱得很悦耳。)
虽然周遭的人对此感到有点困扰,但奈还是把这值得赞许的想法藏在她小小的胸膛中,为了演唱她刚刚创作的第二段歌曲,而再度吸了一口气。
○
在迷宫的深处,有一只魔兽动也不动地静静伫立著。
她闭著眼睛,从旁人眼中看来就只像是在睡觉一般。
然而,在她身体里却正在上演激烈的战争。
(你这家伙够了没?该放弃了吧!)
暗黑的意识迸出这句话。
声音虽在那只魔兽心中可闻,却并不属于她本人。
对此,她用清澈的白色意志展开迎击。
(不,要投降的是你……我不会让你恢复自由的。)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要封印我……!?)
(是的,所以我才让你夺取我的身体……我无法让你消失,但是可以让你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永远把你封印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让你那么做,你的肉体还有力量,我全部都会夺走!)
(我绝不会让你成功!因为我有想守护的东西,所以会将你封印!)
黑与白,这两股意识正在魔兽的身体中激烈对抗著。
但是这场战斗对魔兽来说有若干不利之处,因为黑色的意识已经习惯夺占他人的身体。所以她自己也只能硬是使用『力量』来与之抗衡。
要是那股『力量』用尽,自己的肉身就会被夺走。但即便如此,她也毫不放弃地对抗著。
在被夺取意识前,她要把这股暗黑的意志,封印在她用精神构筑而成的监牢中。
为了她那珍贵的──幼小的存在。
回忆忽然涌上她的心头,她一面注意著不要松懈,一面沉浸在那令人怀念而温暖的回忆之中。
(孩子……我重要的孩子……无论如何,借我力量吧。)
──为了不让你遭遇危险。
那只在心中想著自己的孩子,拚命与暗黑意志战斗的魔兽,是额上长著犄角、背上有翅膀,眼瞳带著金色色彩的四脚兽──那外型正是一只念幻兽。
于此回探索获得的宝物♝魔法武器、文件、装饰品等(六天内获得,价格相当于五十万G(古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