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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 寄宿于她身上的希望与灾厄

不动追着巽来到了娱乐中心的后台,营业者进出的仓库。这里大概是放置修理器材的地方吧。鳞次栉比的仓库每一个都大得出奇。附近几乎没人活动。

不动一进入仓库就发现里面很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但仓库内的自动电灯启动了,里面一下子就灯火通明了起来。

不动看到位于仓库深处的“生物”后,不禁绷紧了身体。

“土蜘蛛……!”

明显大得超出常规,估计有十米。

土蜘蛛的庞大身体占据着仓库,它正静静地盯着不动。本体脚边有大量子蜘蛛蠢动,之前所见的子蜘蛛数量根本无法与眼前的相比。

虽然不知道土蜘蛛是否有被机器控制,但幸运的是它还没成长到成体。

不动不禁暗恼自己该怎么办,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站在前方的巽,一时间气血上涌就要跑过去。然而,

“慢着”

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

不动一回头就看到身着黄金色铠甲的男人——功真巽站在那里,他手上抱着根巨大手杖,身旁还有四个深灰色的球体不停地回旋。

他将手杖前端开着的洞对准不动,昏迷了的火奈就倒在他的脚边。

“……啊?火奈?怎么回事?”

不动正想着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突然一件坚硬的东西从背后抵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人讨厌的触感,跟以前开恶性玩笑时被同学用护净手枪顶住的感觉一样。

……大概是护净或者武缠吧。

“为性命着想,最好不要动”

不动怒视着巽。

“用假货来引诱我去追赶么。你打算怎么样?”

“没错。我觉得你肯定会追过来的”

“……敢愚弄我!”

不动正要做出反抗,但身后的枪口却轻轻往前顶了一下,制止住他。不动紧咬牙关,按捺下心中沸腾的怒意。

“你这么轻易地就被引开真是帮大忙了。很感谢你。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抓到火奈了”

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抓走火奈……!!”

“我只能跟你说,我们需要她”

不过,巽继续说道。

“希望你不要误会。她就算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最好老实点。因为你要是乱来的话,或许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杀掉。当然,她要是能活着就更好了,我们或许只会给她点苦头吃。你只要给我老实点的话,我就不伤害她”

(……可恶)

这个男人很善于利用人质和“不会杀害人质”的威胁,用如果反抗就杀掉人质的束缚来牵制对方的行动。没有比不理智的人更可怕的了,正因如此,使用威胁的手段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到底有何目的?”

不动不客气地质问道,身后的手枪立马就轻轻敲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不过巽举起一只手制止住了不动身后的人。

“一个极其单纯的目的。说毁灭世界,应该会简单易懂一点吧”

“毁灭世界?……你是认真的吗?”

这太过荒唐的回答让不动感觉被耍了。然而巽却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是认真的。我们九头龙要毁灭世界和人类。为了某位大人”

“你们要怎么做,催熟土蜘蛛再释放到城市这种程度是毁灭不了世界的”

“嗯,确实如此。土蜘蛛不过是诱饵罢了”

“诱饵?”

“为了对守护她至此的骑士表示点敬意,我就给你说一下吧。你知道‘天巡’吧”

巽的问题让不动皱起了眉头。这问题太过无聊了。

“一般都应该知道的吧,它是世界失常的元凶。‘环境控制系统天巡’暴走后引发了‘天堕之日’,还导致了上百亿人类死亡”

世界曾经由“天巡”负责管理,这一环境控制系统是由一个天才制造出来的。

控制系统堪称完美,然而,它却不知为何突然暴走,并导致世界失常。

“不过,伊奘诺制止天巡时应该将它毁灭了吧”

“嗯嗯。那是事实没错。虽然世界为何仍旧处于失常之中,跟祸兽与星云石的出现一样,依旧原因不明。但天巡却已经毁灭了”

“不必长篇大论了,直接说结论吧”

“但是,天巡还存在着备份这事却鲜为人知”

不动愣住了,瞬间停止了思考。

巽的话太具有冲击力了。

这个事实在他看来,太过重大了。

“……备份?天巡的备份?还有这种东西?”

“嗯嗯。确实存在”

你应该一直见着的吧,巽的话让不动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直见着……什么意思啊”

巽看着旁边的火奈缓缓地说道。

“——空巡火奈,就是备份的拥有者。天巡就寄宿在她的身体里”

“哈?”

这句不同寻常的话差点让不动停止了思考。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天巡“寄宿”在……火奈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天巡在火奈身上?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信不信随你。我是相当同情她的。不仅在这世上没一个朋友,而且还要被人当作工具利用,被迫陷入这种故意安排的状况中”

“你在说些,什么”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详细的事情你可以去问宇美”

虽然不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巽似乎不打算再聊下去。

“聊得太多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吧”

他抱起火奈从不动身旁走过。

“要逃吗?”

“因为目标已经到手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杀你的。毕竟我也不想惹宇美生气。至少,她的实力在这都市应该属于顶尖等级吧”

“你觉得我会让你逃掉吗?”

不动浑身都散发着怒气与杀气,巽不禁有点感慨,自己居然能让他产生出如此强力的感情。

只要自己一露出破绽,哪怕只有一瞬,他也会马上飞扑上来的吧。

“确实如你所说,所以还是杀掉你会比较好,可是我们还有其他方法逃掉哦,九鬼不动君”

“……什么?”

“让你置身于其他的危险之中的话,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哦”

巽转过身,将手杖指向土蜘蛛那边。

那里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像昨天在实验室所看到的那样。在巽的手杖对准机器的瞬间,机器就噼里啪啦地迸出火花,闪烁着光芒的机器表面暗淡了下来,停止了工作。

“我们不会杀你。火奈我就带走了。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如果这只重新活动的土蜘蛛战胜了你的话,它又会去袭击谁呢?虽然这附近没人,可如果它跑到外面大街去的话……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你”

“你就为了保命,为了暂时还不能死而努力吧”

巽从不动的视野里消失的同时,顶在不动后脑勺上的枪口也拿开了。

不动瞬间转过身,但身后已经没人了。……大概是利用武缠或护净使用了异能吧。

虽然他涌起了想去救火奈的冲动,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去救她。

……不能搞错了优先顺序。

“吾之炎非正亦非邪!”

不动喊出了启动式,着装上灵装,握着大剑与土蜘蛛对峙。

这是不动第二次对战土蜘蛛。不过这次的土蜘蛛比上次要大上一倍,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火奈说过土蜘蛛蜕皮次数越多,异能就越强。那么。眼前土蜘蛛根本就不是昨天的那只能比的。

不动为了一口气决出胜负,飞向土蜘蛛那边。

“火界咒!”

他将大剑对准土蜘蛛,用高温高压的冲击波碾压过去。砰地一声响起,土蜘蛛的身体随即沉了一下……然而,土蜘蛛也发出了激励的反抗,它使出大得连脚上的人工肌肉都隆起的力量,向前猛冲而来。

它将嘴对准不动。不动防备着蛛丝,摆出随时逃跑的架势。

这时,突然有液体从正上方滴落。

“?!”

不动的全身都沐浴在了深灰色和红色的液体中,立马失去了平衡,直接整个人掉落到在混凝土地面上。

席卷全身的冲击让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糟糕!”

不动瞬间将身体扭向侧面,发动了背后的喷嘴。

与此同时,土蜘蛛的巨大身躯撞到了不动刚才所在的地方。

不动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攻击后,抬头看向土蜘蛛那边,顿时就变得面无血色。

仓库入口方向的墙壁全部液化,土蜘蛛就要逃之夭夭了。

不动马上就明白了淋到自己身上的液体是什么了。……土蜘蛛将天花板液化了淋到自己身上。他抬头往上看,发现天花板的确开了个大洞。

“形态变化的范围太大了。……决不能让它跑到有人的地方去”

如果让它跑到了大街上,事情可就非同小可了。

异能的作用对象并不限定与无机物。因为生物也是物质的集合,所以也会受到异能影响。普通人一般是无法抵御异能的,要是遭遇到那只土蜘蛛的话……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动就不禁脸色发白了。

“大块头,给我停下来!”

不动拉开枪栓,射出了震天雷。

砰,榴弹击中了土蜘蛛屁股上的灵装。虽然不是很深,但确实插进去了,紧接着榴弹就爆炸开来。

冲击让土蜘蛛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向了它液化的墙壁形成的水洼。

土蜘蛛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獠牙一张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它大概愤怒了吧。那样就最好。

“……放马过来吧,怪物!”

为了进一步挑衅土蜘蛛,不动这次释放出了火界咒。土蜘蛛的脸被冲击波击中,这让它心中的怒火不断升温。

可以看到它绷紧了身体,浑身布满了力量。

不动反射性地让脚部的喷嘴喷出火焰,一口气飞向上空,直接从刚才被土蜘蛛液化了的天花板的大洞里飞了出去。

土蜘蛛放出的蛛丝紧随其后追击而来,那蛛丝颜色如地狱之火一样。

不动露出诧异的神色,看着那不可思议的蛛丝。

蛛丝所过之处碰触到的仓库内的物体全都瞬间开始溶化了。

这跟液化不一样,这次的物体就像沐浴在酸性液体中一样,被腐蚀了。不管是铁还是混凝土,全都溶解掉了。

“嗯?!”

咔嚓,土蜘蛛将这危险的蛛丝从嘴中切断,抬头看着上空。它一下子将天花板——不仅于此,整个仓库都液化了。

周围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了,不动与土蜘蛛互相对视着。

刚才那不可思议的景象依旧占据着不动的大脑。

那蛛丝太不可思议了。碰触到的物体都会从边缘开始溶化,大概那蛛丝能将所接触到的物体全都液化吧。不,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又感觉有点不同,刚才那并不是液化,而是腐蚀。接触到的物体都被腐蚀得破破烂烂。

(表现出形态变化现象,难道……是‘超临界反应‘?)

超临界反应——本来物质在一般情况下,只会保持气态,液态,固态三种形态中的一种,并只有一种形态的性质。然而在一定的压力,温度下,物质有时会兼具气体和液体的性质。这种状态下的物质被称作临界液体,表现出强溶解性。(译:@天国的化学&物理老师…)

恐怕被那根蛛丝击中的话,灵装会被溶化,自己身体也会被洞穿的吧。

被蛛丝击中的话,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死亡。可是,不靠近过去的话,又无法将其打倒。

能给予土蜘蛛致命一击的唯有降魔之剑。

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动下定决心后,举剑对着土蜘蛛,发动了火界咒。

风暴包围了土蜘蛛庞大的身躯。它虽然拼命地挣扎,可在高温高压面前,它的灵装还是一点点地被消灭了。

土蜘蛛再次吐出蛛丝,这次也是黄赤色。不动来了个大回旋,躲过蛛丝的捕抓,

不动绕道土蜘蛛正上方,扣动圆筒的扳机,射出震天雷。

虽然不动瞄准的是头部,但榴弹严重偏离了目标,刺入了腹部附着子蜘蛛的防御较厚部位。

榴弹爆炸,土蜘蛛发出刺耳的叫声,瞬间就分散了集中在不动身上的注意力。

“降魔之剑”

不动让喷嘴全力喷出火焰朝土蜘蛛急降而去,将大剑深深地刺入土蜘蛛的腹部。

大剑轻易就烧裂子蜘蛛和灵装,直接撕裂了它的血肉。土蜘蛛的血液沸腾了,肉上都烫得起来泡了。大概感觉到疼痛吧,它发出如金属摩擦般的悲鸣。不动毫不留情地再度放出震天雷后,立马从土蜘蛛身旁离开。

土蜘蛛的腹部先是微微鼓起,接着血肉就从内部爆发而出。白色的物体与肉块一起四处飞散。

不动正要再给土蜘蛛最后一发。

然而,土蜘蛛根本不顾内脏都从腹部流出来了,拖动庞大的身躯直接朝不动撞去。

“?!”

因为事出突然,不动根本来不及反击。土蜘蛛庞大的身体直接撞上了不动,伴随着一股似要将身体碾压得粉碎般的冲击,不动被轰飞了。他的身体在水泥地面上滚动弹跳了起来。

不动滚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虽然身体还摇摇晃晃的,但总算勉强站起来了。晃动的视野中可以看到土蜘蛛再次朝自己冲来。

不动将大剑对着土蜘蛛,把灵力注入到大剑的枪身中。

冲击波迸发而出,迎面撞上土蜘蛛。要是不动已经恢复过来了的话还好,可他现在正处于意识朦胧的状态之中,所释放的攻击根本无法击退土蜘蛛。

攻击只与土蜘蛛抗衡了一瞬间,就被挡开了。

“……可恶,大意了”

不动想要马上逃开,可他的身体无法取得平衡,姿势难看地滚倒在了地上。

在不动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突然响起齐声重叠的枪声。

四颗子弹落到了不动身旁的四个方向上,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结晶。

最后不动还隐约听到了一道声音。

“四阵式——四神相应”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片半透明的膜出现在了不动的眼前。

薄薄的膜看起来很不可靠,但却有着正面承受土蜘蛛攻击的强度。

土蜘蛛撞了上来,剧烈的冲击袭来,地面震颤,木屑和铁屑在周围散落一地。

刚才的冲击让膜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可它仍旧挡住了土蜘蛛的庞大身躯。

不动使出力气站了起来,膜就像配合他的动作一样消失了,不动立马飞向自由的空中。

虽然不动仍感觉内脏有点翻腾,但总算成功升空了,他来到了满月的身旁。

满月正骑着马悬于虚空之中。

不动冲她笑了笑。

“得救了。谢谢满月。……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不动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了。接着没多久就听说土蜘蛛在都市里出现。我想不动或许就在最近的事发地点”

说到这儿,满月不禁垂下双眉盯着不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明明召唤出天马,骑着它过来,可还是花了点时间”

“没有的事。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刚才那瞬间,要是没有满月的援护的话,不动就真的要死了。

他轻轻地吐了口气,俯视着下方的土蜘蛛。虽然它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它的敌意。

祸兽的威胁不光是异能和身体巨大化,它们那非比寻常的生命力也很让人分外头疼。破开腹部这种程度的伤都无法将其致死。只要它们的心脏和大脑还没完全停止活动,它们就会无数遍地重新站起来。

“满月,援护就拜托你了。帮我解决它吐过来的蛛丝。我一击干掉它”

“明白了”

满月握好长枪,将眼睛凑到瞄准器上,她的周围围绕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随时都没问题”

听到满月的话后,不动将灵力注入刀身,刀刃顿时如刚才那样染上了一片赤红。

这次不动没打算再用冲击波制止对方的行动。有满月的支援的话,很轻松就能瞄准。

不动反转身体头朝下,脚部喷嘴喷出爆发般的火焰。

如预想中的那样,土蜘蛛朝逼近的不动喷出网状的蛛丝。但是满月的子弹将其阻挡住了,留出仅供不动穿过的空隙。

不动在爆发性的推力推动下冲了过去,土蜘蛛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当土蜘蛛再次发现不动的身影时,它的头部已经从头顶到嘴巴被砍成两半了。

头部被斩开的土蜘蛛瞬间还想将长脚挥向不动,但到了中途它的身体就无力地倒下了。

屠杀了土蜘蛛的不动将大剑的剑刃抽出,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事态已经超出了不动独自判断范围。至少,在激烈的情绪驱使下,将保护火奈的重任抛开,优先处理自己跟九头龙的私怨的他没有对此事做出决断的资格。

现在该做的是打电话给宇美。几声铃声响过后就听到了宇美的声音。

在不动开口前,宇美就说了一句。

“火奈被掳走了吧”

不动瞬间僵住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

“之后再向你解释。或许你还不知道吧,都市里出现了土蜘蛛。都是五米级的和十米级的。幸好十米级的数量不多”

“九头龙真的打算毁灭都市么”

“或许吧。真是荒唐啊”

宇美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始缓缓地发出指示。

“总之,我现在忙于处理土蜘蛛。火奈就由你去追踪吧,你的武缠应该能飞天吧”

“嗯嗯。虽然没什么精密性,但论速度的话,我应该是都市最快的”

“……那我就放心了”

宇美压低声继续说道。

“火奈被掳走的事已经通知都市的中枢了。这时候专业的阴阳徒应该已经出动了吧。所以……”

不动本以为宇美接下来会说,在他们赶到前拖住巽,争取时间。

谁知宇美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与不动的想象截然不同。

“请务必要在都市所派的增援赶到前救出火奈”

“你说什么?”

不动瞬间还以为宇美在开什么玩笑。然而,她却极其认真地说道。

“你要比其他人先一步救出火奈。绝对不能让火奈被追上。不然她会被…杀掉的”

“等,等一下。嗯?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要杀火奈?这也是支援?都市方不是该保护她的么”

“这其中有很多麻烦的隐情。虽然我想说明……”

宇美发出轻声呻吟,在犹豫着些什么。

不动混乱了起来,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将会发生些什么。

不是巽他们,而是都市方的人要杀火奈?

“关于火奈你知道多少?”

被宇美这么一问,不动瞬间就僵住了。

同时他想起了巽的话。他说火奈体内“寄宿着天巡”。

这话太过离奇,让人无法置信,所以不动也没问宇美。他觉得这事肯定是有其他隐情的吧。

不过,听宇美这语气,巽的话或许不假。

不动慎重地说道。

“……听说她体内寄宿着天巡”

“是的”

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说吧,宇美轻声嘀咕了一句。她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火奈对都市来说很重要。但是,真正重要的不是火奈,而是她所持有的东西”

“所持有的的东西……天巡的备份吗?”

“嗯嗯。环境控制系统天巡的备份。天巡呢,并没有彻底毁灭哦。不过正如世人所知那样,一切的毁灭都源于天巡。它既是人类所有才智的集合体,又是全部灾厄的源头。这就是天巡”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火奈体内……”

“详情我无法说,不过,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对都市来说,重要的是天巡,而不是火奈。正因如此,在火奈被掳走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考虑火奈的生死,也不会考虑将火奈夺回来。取代宿主的物体大体还是有的”

听到宇美说出的真实后,不动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宇美没理会不动的混乱,继续说道。

“更进一步来说,火奈死掉的话,在各种意义上都正好合他们的意”

“……正好合意?什么意思?”

“火奈因为身体内寄宿着天巡,本来她是没有自由的。但现在在伊奘诺的庇护下,她还是能获得某种程度上的自由的。因为伊奘诺是英雄,相当有发言权,所以都市的人是不会违抗他的话的”

伊奘诺是这个都市的英雄。

他曾经制止了暴走的天巡,拯救了人类。在失常的世界中引导人们建立了混沌都市群。在星云石与祸兽出现时,也是他一手构筑起了阴阳徒的根基。

对人类来说,伊奘诺就是希望,是英雄——甚至称之为神也不为过。

混沌都市群……神坐都市正是因为有他坐镇才得名。

“只是,伊奘诺一直贯彻不参与政治的原则,他除了保障火奈的自由之外,是不会再多做些什么的。……正因如此,都市才会衍生出黑暗”

“黑暗?”

“即使伊奘诺说过不介入政治,可他的发言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力量的。这份力量可以说是压倒性的”

因为这是手机通话,所以不动不清楚宇美的表情。她肯定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吧。不过,不动能听出她的声音里包含着炙热的感情。

“寄宿于火奈身上的力量相当有吸引力。但只要有伊奘诺的庇护,都市里谁都无法对其出手。那么,只要将火奈身上的东西抢走就好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光是九头龙”

随着对话的推进,不动感觉这事情相当混沌。

同时他渐渐地看清楚了火奈所处的境况,以及她被人盯上的理由。

“像这次这样,火奈被掳走的情况下,如果杀了火奈的话,那么天巡就能落入其他人手上。到时候就能跟伊奘诺交涉,将天巡据为己有,这也是相当有可能的吧?”

都市不仅不会保护火奈,反而还会积极地将其杀害吧。

因此宇美才要不动去救火奈。

不动一想起火奈,就感觉心中一阵痛苦。他完全没想到火奈竟身处这种事件的漩涡之中。

她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的呢。

不动终于明白在游乐园时,她为什么会如此绝望地问“能守护我吗?”。那是孤独的她真真切切的真心话。

火奈知道自己无法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

倒不如说,她相当清楚,身边的人都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她。

她大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每一天的吧。

接着,宇美说出了火奈的绝望之一。

“……你已经明白,我为什么明知事件与九头龙有关,还让火奈入学,让虽说优秀,却还是学生的你来守护她了吧”

没错,不动自己也一直觉得蹊跷。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呢。

“为了让火奈更容易被掳走”

“是的。这是故意的。……这次的事件就是一场情况最糟糕的赛跑”

“你是认真的吗?火奈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我没告诉她,但她应该察觉到了吧”

这时不动想起了巽的话,他很同情被迫陷入这种故意安排的状况中的火奈。他确实如此说过。

这一切都是被安排的。而安排的人则是身为友方的都市方。

不动脑海里涌现出了火奈在游乐园时的身影。

——对不起,让你跟九头龙扯上关系。

她知道这一切。不动紧紧地握住拳头,继续听宇美说下去。

宇美降低了语调,声音阴沉地说出了火奈最大的绝望。

“虽然我是她的挚友,但如果接到命令的话,我也不得不亲手杀掉她”

宇美的话,让不动感觉脊背发凉。

确实有可能。宇美跟这个都市的黑暗有着很深的关系,深到甚至知道都市的秘密。

伊奘诺不会干涉火奈之外的事情。也就是说,即使宇美是火奈的发小,一直都待在她的身边,也不一定会是她的同伴。

“……不过,我不想这样做。她是我最重要的挚友。她对我来说,不是手足,而是我自己。……正因如此,我才想拜托你。拜托将火奈看作火奈,想要帮助她的你”

宇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中包含着与以往不同的炙热的感情。

“拜托了,请救出火奈,救出我的挚友”

“……”

不动呆立不动,视线落到了手机上。

电话另一头的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中包含着怎样的愿望呢。

不动全都不知道,但是,不动知道她比谁都要担心火奈。

…没想到自己竟被卷入了这么严重的大事之中。

老实说,不动觉得这责任对自己来说有点重。

他也想要逃掉。

可是。

他还没有冷血到在此时说出拒绝的话。

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要变强的。

不光是为了复仇。

那么,自己该说的话只有一句。

不动长长地吐了口气,用包含意志的坚定语气说道。

“交给我吧”

说完,他就伸手拔出了迦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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