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长辅佐给予我「做得很好」这句最棒的赞美。
并非是我任务成功的关系。
而是因为我提出了果冻球可能具有领域意识,会彼此争夺地盘,还有果冻球发光现象的相关资料。
「虽然到目前为此都还只是报告形式,不过我会将内容格式修改成论文在机关期刊发表,你觉得怎么样?运气好的话,就能够借此出人头地啰。」
「您说出人头地……我还是做现在这种普通的工作就好了。」
「你没兴趣吗?」
课长辅佐讶异地问道。
要是往上爬,要背负的责任只会越来越重,工作量也会增加,总之我不太想升官。虽然多少会加点薪,可是跟累人的工作量一比实在太不划算,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而且说会升官,程度仅止于在县政府以内而已,又不可能会当上国王。
——但这些心声我说不出口。
「我喜欢直接面对客户。」
所以用这种听起来好像挺帅气的回答蒙混过去。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直接面对客户。
「鹤见,你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气势。」
课长辅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哈哈哈,我是草食系男子,当然没有气势可言了。」
我敷衍地应付了事。
「您说得没错!我正为女性问题烦恼到不行!」要我怎么说出这句话啊。
说是女性问题不太好听,或者该说我太爱钻牛角尖呢,总之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难题。
我很在意药师寺的事情。
那家伙擅自下结论、擅自心理受伤、又擅自跑掉了。
从那家伙的观点来看,她只知道果冻球是善解人意又可爱的东西。
虽然我的确稍微地缩小了废校里头的果冻球,但那是果冻球自己过度密集地群聚在一起,我只是介入处理而已。
就算当时药师寺对争执的果冻球喊话,要它们和平相处,恐怕也没有果冻球会听她的吧。果冻球才不喜爱和平呢。就算会对人声或声音产生反应,也不可能知道和平这个概念。
而药师寺都还没有确认这件事情,就自己离开了废校。
客观来看,是那家伙的错。那家伙不明白事实。她单凭印象去判断果冻球,才跟实际发生的事实产生了落差。
我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总是在脑海挥之不去,实在是毫无生产力的状态。
——要是能轻易切割开来,我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我很了解药师寺的心情。
当初消灭掉废校的果冻球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心头的罪恶感。但是我无法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真乃小姐的眷属一个接连一个消失掉。
要如何处世,真是个难题。
虽然知道很难,但我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窘境。
我以为这份差事能够轻松简单地结束掉。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碰见药师寺,就这样度过了周末假日。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好快。
像这样的每日例行公事,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大概是因为再也没有像药师寺那样带来异常状况的人出现之故吧。所谓的柜台业务,就是每天几乎重复进行许多相同的作业,习惯了以后自然会觉得每天过得很快。
唔……
眼前出现了「竹笋农村」的盒子。
「请品尝一个吧~看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是鲁莽行事的高手——射鹿鹿。
「谢谢你,我拿一个来吃啰。」
虽然这种举动不太好,反正没有其他人看见,我赶紧将巧克力放进嘴巴。
「鹤见先生最近好像常常唉声叹气呢。」
竟然连射鹿鹿也这么说。我大受打击!连洞察能力这么低的人都看得出来,可见我程度多严重。
「是吗?我倒是没有发觉。」
「看起来很像是为相思所苦呢~好青春喔~」
从射鹿鹿的角度来看,果然有哪里偏掉了。怎么可能会是感情问题。
「并不是像恋爱那种浪漫的原因喔,射鹿鹿。」
只是被重视形象的市民团体代表耍得团团转罢了,应该用过去式,我曾被耍得团团转。
「如果我能跟某个人谈起恋爱,倒还比较轻松呢。」
「咦?鹤见先生,你刚刚的发言很大胆耶。射鹿鹿觉得有点讶异……」
射鹿鹿眨了下眼睛。
我讲的话有这么奇怪吗?
「可是射鹿鹿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好意思,请你去找别的对象吧……」
我有对射鹿鹿做出什么要求吗?感觉头脑一片空白,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我发呆发得太过火,被人拍了肩膀。
是六条课长辅佐……
「过来小会议室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要说好事,还是坏事呢?」
「很遗憾,是后者。」
就算我不问也知道一定是这样……
「简单地说,你的工作态度很糟。」
她一开口说的话就十分单刀直入。
课长辅佐的视线好锐利,而且完全没有笑容,是工作魔鬼的模式啊。
「真的很抱歉,总觉得脑袋好像有一团浆糊……」
「喔?难道你谈恋爱了?看起来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才不是恋爱。」
真是的,只要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每个都喜欢扯到谈恋爱这方面来。
但我也没办法说出药师寺的事情,就讲得模糊一点吧。
「因为我错失了与客人诚挚交流的机会,才会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是说我现在很后悔……」
心里还有疙瘩。
在最重要的关头,她丢下我就这样逃走了。
虽然我不认为对药师寺说出真心话,她就会明白我的想法。那家伙还没长大成人,脑袋又笨。
如果双方沟通过还是无法彼此了解,我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因为之后只要各自朝着自己相信的路前进就好了。
但我连传达自己想法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我心中还傻傻的期盼着,无论对方是多么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好好沟通对方一定可以理解吗?要是这社会如此单纯,早就应该变得更美好了。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子。」
「鹤见,我身为前辈就给你一个忠告吧,你只要做到这点就可以了。」
课长辅佐伸出了食指。
「你就忘掉这次失败的咨询吧,因为那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这句话太过简单明了,我乍听之下差点要怀疑真的是不是从课长辅佐口中说出来的。
「你听到我这么说会觉得很无情对吧。但是如果对方还需要你的话,你们一定会再次相遇。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什么道理。」
「听起来好像命中注定。」
实在太浪漫了,不像课长辅佐会讲的话。要是真的说出口,她一定会生气,所以我选择闭上嘴巴。
「因为对方知道你在这间事务所,真的需要见面时就会过来这里了。」
课长辅佐说得仿佛在确认再平常也不过的事情。
啊,她以为这是柜台业务的问题。
「即使如此,会见不了面也是因为对方觉得不想再看到你了。只要其中一方没有要相见的意思,交流便无法继续,这时候你就死心放弃那个案件吧。不过若是双方觉得彼此还有必要的话——」
——绝对会再相见。
课长辅佐这么说。
「的确是这样呢,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一个人在这边闷闷不乐也无法改变情况啊。」
药师寺要是还有想对我说的话,她就会来这里。
如果她没有出现,那就代表她不想看到我,或者已经不需要我了。
「非常感谢您,让我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虽是这样说,我想你也没办法一下子转换自己的情绪,下午就去出差吧,一个人在外面,就算不愿意也必须采取行动。」
课长辅佐一面确认行程表一面说道,这个人可以预料之后的发展呢。
「山里面的非法丢弃垃圾区域里有果冻球出没的消息,麻烦你去调查一下,这大概没什么好查的,你就去做个森林浴再回来吧。有什么压抑在自己心里的话,去尽情大声吼叫后再回来。」
课长辅佐特地派给我其实没有必要出外调查的工作吗?竟然麻烦她替我费心,实在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回复到原来的工作状态的……」
「要是有什么想讲的就说出来吧,你愿意讲我就会听。」
「真是感激不尽……」
「人总会有沮丧的时候,你现在就像我当初念国中时一样,整天心思总是在放空状态。」
「您应该不可能会这样吧。」
「我也曾有过这种经验呢,喜欢上憧憬的学长之类的。」
「您一定想尽办法让对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对吧!」
哎呀,我一时不慎又做出这种失言的举动了……
太奇怪了,是因为我状况不佳吗?竟然失去了隐藏真心话的功能……
「虽然我是说过你可以畅所欲言,没想到你竟然敢回我这种话……哈哈哈……」
咦?虽然课长辅佐发出笑声,可是眼睛与脸上完全没有笑意……
「你为什么老是要质疑我的过去啊?你实在是——我可是跟其他人一样有过青春也谈过恋爱的,虽然没有开花结果……」
「那个,其实我刚刚是为了双方更进一步的沟通交流才会故意这样讲,那个……如果您可以不计较的话……」
「你就在山里遇难算了!笨蛋……」
我急忙退出密室,照这样看来,我肯定无法升官了吧……
能够一个人开车外出实在太好了。
独自一人的话就不用跟别人交谈。
独自一人的话就不必顾虑到对方。
柜台业务在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下无法胜任,这次的出差既可调适身心,又能到山里兜风实在很不错。课长辅佐,非常感谢您,还有刚才的失言真的很抱歉。
「非法丢弃吗?虽说并非不可能……」
果冻球容易聚集在人工建造的东西附近,会群聚在废校的那些果冻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果冻球只要哪里人多就会到哪去,不过若是没有人但有人工建筑的地方,它们也会聚集在那里。
所以要是山里有非法丢弃的地方,那里会有果冻球也相当合理。但数量应该不多才对,就跟山里没有什么人住一样,山里也没有什么果冻球会待着。
而且我也不可能会跟非法丢弃垃圾的业者产生肢体冲突,这次出差可说相当轻松。
既然这里不方便驱逐果冻球,只要确认数量就能打道回府,把这次外出当作喘口气休息一下也不错。
我在要进入山路之前的地方停好车子,再怎么说,这里也不可能会有「非法丢弃专用停车场」之类的地方,而且这里只有遍地的垃圾,我打算徒步过去。
就算我运气差,刚好碰上那里有疑似可疑业者的人物,希望不要有什么麻烦才好……
我走了一会儿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垃圾山。
那座山看起来堆满没:人要的垃圾,随着时间增长,体积越来越庞大,然后知道这个地方的业者又继续将垃圾丢到这里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现在只能形容它是一个被默认可以丢弃垃圾的废弃场所。
只是现在正有不速之客在那里。
从声音听起来,对方不太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电视台取材小组在这边埋伏等待业者出现吗?
还是警察在这里监视,预备揭发嫌犯的恶形恶状呢?
依我贫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这些可能性,毕竟不会有笨蛋情侣待在垃圾山旁边吵架,就算真的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马上就会分开了吧。如果是废墟迷,也不可能会有喜欢到非法丢弃场所的人。
但是我认识站在那里的人。
这是第几次遇上她了啊?跟我很有缘分的人,药师寺绘娜。
箕原市的人口果然很少,我太常遇见她了。不过若是前往果冻球出没的场所,会碰到对方并不算稀奇。
可是这个地点,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说出「喔,好久不见」这句话。
看起来药师寺似乎跟其他几个人发生口角争执,偷偷躲起来观察情况好了。
但是他们在讲什么啊?虽然这个地方让人感觉气氛很危险,不适因为垃圾很多,会过来这边丢垃圾的人也不少,应该不至于会发生掩埋尸体这种危险的事情吧。应该说拜托千万不要做出这种事情,要真是这样我就伤脑筋了。
「事到如今,你应该要认清现实了。」
男人对着药师寺说道。
「你要我认清什么?我马上就会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什么果冻球是魔法的来源,无论怎么讲这都不可能。要是我们团体代表说出这种痴人梦话,就没人会愿意加入我们,大家会以为我们疯了!」
其他人似乎也同意男人的说法,甚至有人连连点头。
「什么啊!我可没想到大老远跑来这里,竟然只是要我们看你角色扮演!如果你对果冻球的事情再认真一点,我还打算要出手协助你呢。」
听到这里,我明白现在是护育会成员内部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看来当中身为社会人士的成员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才会发展成这种结果。
「这才不是角色扮演,是魔法少女!因为我没办法在街上打扮成这样,才会过来这里的!这里有果冻球,我本来想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魔法……」
「别耍我们!不管怎么讲,你这是把果冻球当成魔法资源在使用,这样一来果冻球就变成电池了。身为『保护培育会』成员,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根本无心要保护果冻球!」
「就说了不是这样子!果冻球是我们的伙伴这点没有变!因为果冻球会赐予我们力量,所以我才想要好好地利用这份力量……」
「你打扮成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可言啊!」
确实是这样啊,因为「打扮成这样」,就常识观点来看没有错。
虽然我见到这种魔法少女的装扮已经是第三次,不会感到讶异了,但市民团体的成员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讲话之所以会这么尖酸刻薄也是这个缘故吧。
「药师寺小姐,将你从组织里除名。不对,应该相反,我们全员将退出『保护培育会』!」
接着,六到七名的成员各自离去。
药师寺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只是站在原地。
看来是说不出话的样子。
我犹豫着是否该过去。
我现在还有资格对她开口说话吗?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我忽然想起了课长辅佐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对方还需要你的话,你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会在这边遇见她,就代表她还需要我的意思对吧。要是我会错意了,到时候再做其他打算吧。
这就是命中注定。在我不小心给了那家伙名片的时候,就注定好会有今天的发展。
我擅自相信一定是这样,出现在药师寺面前。
「刚刚看起来很惨呢。」
「唉~大家根本就不想见识魔法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大家的脑筋这么死板呢,应该好好向果冻球看齐一下嘛。」
「欸,你这个忍不住揉搓果冻球的习惯,可不要在别人面前做啊。」
「可是只要摸果冻球就会放松心情啊,反正又没人看见——」
啊,她好像现在才发觉。
「哇!哇哇哇哇哇!为、为什么鹤见你会在这里!」
「因为非法丢弃垃圾场所有很多果冻球的关系,我是过来调查的。啊,还真的很多耶。」
仔细一看,这里到处都是果冻球,虽然比起车站,这里聚集密度没有这么高,不过山里面有这么多果冻球还真是少见。
「就是啊……我想要说服大家,结果却失败了。」
「嗯,我看到了。」
「因为觉得果冻球可爱所以要保护它们,我觉得光是这个论点还是不够,毕竟还有像鹤见这样没血没泪的人在。」
「为什么要在这里贬低我啊?我可是有血也有泪的人喔,捐过血这件事情足以拿来证明。」
「总之,有人可以若无其事地消灭掉果冻球,因此我觉得光是靠可爱这件事情行不通,才想着要是能够告诉大家,果冻球还有其他可以发挥的优点就好了。」
「到目前为止还满合情合理的。」
「所以我才想让他们看看,果冻球可以赐给我们使用魔法的力量。」
这发展太飞跃了,要证明果冻球有这种优点实在太不寻常了。
「你才会来到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啊……」
「因为我知道这里果冻球很多。我可是以破釜沉舟的心情做这件事的。」
「还真的搞砸了呢……」
我忍不住抱头。
年轻人就是太心急,反而常常会坏了事。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呢?魔法这个概念,本身就很夸张啊……」
「因为我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同伴。」
我被充满怨恨的眼神瞪视。
「鹤见也是,抱着那个女吸血鬼……能够保护果冻球的人只剩下我了……」
老天爷啊,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可以解释误会。
「我跟你说,那可不是什么要消灭果冻球的计划啦……」
我保留了真乃小姐的原来个性没讲,趁这个机会向药师寺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要是果冻球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有可能发生如同字面上相互争执的行为。
「怎么可能……果冻球怎么会有这种事……」
「或许很难让人置信,但这是真的,所以状况才更棘手。」
见到那景象时,感觉果冻球被消灭掉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舒服,这是因为看到生物彼此之间「竞争」的关系吗?
「所以说鹤见并非吸血鬼的同伙,是站在我这边吗?」
「不是同伴或是敌人的意思喔,我只是必须出手协助为烦恼所困的居民罢了。无论吸血鬼还是魔法少女,只要有人遵循正当程序提出申请,我将会尽力帮忙,就是这样。」
「公务员只能够做出这种回答啊,还真是一板一眼。」
药师寺将手交叠在脖子后方说道。
虽然理性上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但感性上又另当别论了,她正是这副表情。
我就是这个德性才会不受异性欢迎吧。要是刚刚回答「没错,我站在你这边」的话,或许我就能取得药师寺的信任了。虽说之后的发展可能会变得更麻烦。
「唉~想维持魔法少女的身分还真困难耶。」
药师寺的语气似乎带着坦然,她将身子靠向垃圾山。
「喂,如果靠太近可是很危险的,这可不是实际的山啊。」
话是这么说,我也将身体靠在垃圾山。
比起面对面,两个人的视线望向同一个方向的感觉要轻松多了。
「面对现实好难啊~还是说我会施展魔法这件事只是错觉而已呢?」
药师寺像要转换自己心情似地,踢起地上的小石头。
石头穿透果冻球,掉到了别的地方。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想当魔法少女啊?」
我还没问过她,为什么能碰触果冻球,为什么想当魔法少女。上次我谈到这些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很难说出口。
「当然是因为我会施展魔法啊。」
药师寺的目光看向远方——一定是望着自己的过去。
「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打扮成这么丢脸的样子呢。但只有形式上看起来像魔法师的话,果然还是行不通。是我不够相信自己,是我仍然在怀疑自己。」
「如果你不想讲,不用勉强说出口啦。」
这是我身为柜台人员的直觉。
到底可以讲多少,有许多人自己也搞不清楚,碰到这种时候,我就会请对方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吐露心声即可。
我并非顾问,也不是调查员。若是对方愿意说,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侧耳倾听,要是勉强对方说出口,之后通常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没关系,反正我之前也问过鹤见,这次换我了。」
「那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隐瞒,你别勉强自己。」
「我早就已经勉强过自己了啊。」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我想大概不能在这里逃避了。
「我知道了,你就说吧。我会以专业人士的身分听你讲的。」
现在是工作时间,就算对方是药师寺,我也会认真以对。
「鹤见果然是个好人,好认真喔。」
「公务员就是要认真才行啊。」
虽然也可以说我不敢懈怠,但最好还是认真一点。
「我想想喔,大概是七年前发生的事,当时我还是个小学生,班上有个男同学被人欺负了。」
「你是主谋吗?」
「什么嘛!我才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要是魔法少女以前带头欺负别人也太糟糕了!」
「我觉得还满适合你啊……」
「我要用魔法炸掉你喔!」
你已经开始在威胁人啦。
「然后啊,刚好我在那时候已经看得见果冻球了,常常在傍晚时跟果冻球一起玩呢。因为别人都看不见,所以得慎选场所才行。」
「也就是说你当时没有好朋友。」
「不要自己加上负面解释好吗!我还是有朋友的!名字叫爱理跟流歌跟小悠跟爱理!」
「你讲了两次爱理的名字,所以总计三个人是吧?你果然没什么朋友啊……所谓班上里总会有好几个怪人就是这个吗……」
我的脚被人踩了,以惊人的气势被踩了。
「非常抱歉,我不会再插嘴了。」
「然后啊,我觉得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那个人被欺负的状况,就向果冻球许愿了。」
「许愿?」
果冻球可不是地藏菩萨也不是流星啊。
「请打飞欺负别人的人吧,请打飞欺负别人的人吧,我许下了这个愿望。」
「与其说改善欺负的状况,应该说是让主谋消失吧……」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案例。对许多小朋友而言,果冻球就像是神明一样,药师寺也是这种情形。
「之后回家的路上,我刚好看见那个人被欺负,我躲起来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间果冻球都聚集到自己身边来了,这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到目前为止都是常见的发展,果冻球的特征是会聚集到看得见它们的人类身边。
「于是我就许愿,『不准再欺负别人了,果冻球不会原谅你们的』这样。」
啊,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介入事件欺负别人的人了……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听我的话,所以我就说『果冻球啊,赶走那些家伙!TAKE OFF!』」
「结果呢?」
「那些人被吹跑了。」
「咦?」
我可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欺负别人的,反而被欺负了?
「难道那一天风吹得特别强,还是敌人体型特别小之类的?」
「那时候可是一点风也没有的夏天,还有主谋者是个胖子。他就因为这样,升上国中后反而被人嘲笑『胖子去死』,结果再也不去上学了。」
「听起来好沉重!不可以嘲笑别人的身材啦!」
「总之那一天的天气很平凡,可是那些家伙却仿佛突然受到旋风的冲击一样被吹跑了。飞得最远的家伙大概有十公尺那么远,还嵌在墙壁上动弹不得,花了三个礼拜才痊愈。」
「这可是受到不得了的重伤啊。」
「所以我对此深信不疑,这绝对是魔法。」
药师寺的声调听起来十分有力,想必当时一定觉得很痛快吧。
「虽然发展挺曲折离奇的,但这故事有劝人改恶向善的效果不是很好吗?」
「就因为这样,别人认为我很奇怪。」
药师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沮丧。
「咦……是这样啊。」
要是发觉同班同学拥有异常的能力,会怎么样呢?
会将对方当成英雄一样崇拜不已吗——才不可能会这样。
大家反倒可能集结起来排挤这个人,这就是所谓的群众心理,就算在小学里也是这么回事,尤其小学里的情形可能更为明显。
「大家觉得我是会使用恐怖魔法的人,都很怕我……虽然没人欺负我,可是却被大家疏远了……应该说,要是欺负我的话会受重伤,才没人敢这么做。」
「如果你心里难受,还是别说下去好了。」
「笨蛋,我几乎将所有事都说出来啦!」
「也是啦。」
听药师寺的语气逐渐恢复成原先的样子,我想她心中的结或许已经打开了也说不定。
「所以你才会待在没有人会去的废校啊,因为要是别人知道了就会疏远你。」
药师寺很清楚,让人知道自己会用魔法这件事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嗯,就算被人疏远了,也不可能会永远过着黑白的人生嘛。我早就决定要默默地使用魔法,为世界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这个想法到现在都不曾有任何改变。」
「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特地打扮成魔法少女啊……」
「顺道一提这衣服是我自己制作,去年做出来的。」
「没人问你这个啦。」
「以前就是借由果冻球的魔力,我才能施展魔法,所以我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虽然光是想象就觉得你有点烦,不过要是你真的可以施展魔法,当然会这么想吧。」
但是现在听到这件往事总感觉不太妙。
毕竟药师寺现在无法施展魔法。
「可是我上了高中之后就施展不出来了……现在勉强能让果冻球发光而已。」
「所以你才会打扮成那样待在废校做练习啊……」
「就是这样。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问题不是出在没有自信这一点,而是当小孩子的时候才能使用魔法,高中生已经算是大人了。」
药师寺发出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叹息声,不过现在她仿佛已经释怀了。
「你这个样子感觉很像要退出团体耶。」
虽说她本来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那里。
「能理解魔法少女的也只有魔法少女了,虽然我可能无法再施展魔法,还是会尽力试试看的。」
我转头一看,药师寺若无其事般地笑着。
「可是实际上就变成再也没有人能了解你的事了喔。」
「没问题的,反正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回事啊,不过是再回到从前的状况罢了。」
唉,药师寺,你这是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已经振作起来了吗?
与其说这宣言是用来鼓励自己「没有问题」,更应该说是为了让我放心才表现的举动。
虽然你这个人有许多问题,但还是有一颗替他人着想的心啊。既然你都会关心果冻球了,这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若在这里被你说服的话,我充其量只能算门外汉。
毕竟我可是无名小卒这块领域的专家呢。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容易变得垂头丧气,这样子不好喔。」
就由我来给予建言吧。
我绝对不会说出「是吗,那你一个人要加油喔」这种话。
有关果冻球的烦恼,特别不容易与他人共同分担。
对于看不见的人而言,根本无法深刻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因此很容易演变成自己闷在心里默默烦恼而导致最后被压垮。
这也是果冻球事务所会设置咨询部门的缘由之一。
当初有许多因为看得见别人看不到的奇妙物体,因此烦恼甚至动弹不得的人。
比起恐惧果冻球的存在,害怕自己会因此被孤立才是人们担忧的症结所在。
特别是希望身边的亲人朋友能够支撑自己,却得到「别烦恼啦」或「这又没什么」等不当一回事的反应,情况会变得很凄惨。'
如果果冻球是可怕疾病的发生来源?或者它们其实是来侵略人类的又该怎么办?
因为根本找不到答案,人们会将未来的事态想得很负面。如果完全找不到对象可以倾吐,只能独自一人为此烦恼,便会渐渐走向深渊,将情况设想得越来越糟糕,最后被自己的恶梦压垮。
所以别自己一个人将果冻球的烦恼藏在心底。
「你不要独自承担,去找个可以聊这件事的人吧。」
「谁会想帮一个自称是魔法少女的人啊!嘴上说说当然可以讲得很好听啊!」
我的左手抓住了药师寺的右手。
「我来当这个人。」
毕竟光是给出不负责任的意见,感觉还挺丢脸的。
「你说过只有魔法少女才能理解魔法少女,也许真的是这样没错。不过有关果冻球的烦恼,我可是很清楚的。」
因为我是专业人士啊。
「鹤见你愿意这样做?」
我总算见到了药师寺的脸。
那是很过意不去的表情。
若你觉得抱歉,拜托更早之前就要这么想啦。太慢了,实在太慢了。
「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你,我已经不敢再认为这是命中注定了。」
药师寺红着脸说。是不是我讲得太过分啦?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就这样继续说下去吧。
「要是你需要协助,我很乐意帮忙。魔法少女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那、那就麻烦你了……」
「要是行不通就奋斗到成功为止吧。你还是高中生,失败了也没关系。这个时期失败的人将来都会成功的,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啊。」
「谢谢,你的鼓励让我觉得好像有点希望了。」
既然如此,话题就在这边告一段落吧,我心中的石头终于也能放下了。
就在这时——
——头上好像有影子逼近。
都靠在垃圾山旁了,应该不会形成什么影子才对啊——
我往上一看,非法丢弃的垃圾山正开始崩塌。
往药师寺的头上。
老旧的洗衣机、微波炉、电视——总之许许多多的垃圾与被绑在一块的巨大物体混杂着往下掉!
「药师寺!快逃啊!」
「啊!」
我用力地拉开药师寺的手,尽量往远处甩,这绝对不是暴力行为喔,我是为了从更可怕的暴力中救出药师寺。
我确认药师寺摔在离原处有段距离的地方时,身体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覆盖着。
我被压住了。
冲击似乎使得我的身体被强迫往奇怪的方向扭曲,之后视线一片黑暗。
这就是被活埋的意思吧。
看样子不仅是垃圾山崩塌而已,因为崩塌的关系还推动整座山往这边的方向移过来了,
我完全中招啦……原来如此,正因为山有崩塌的危险,平常才不会有人靠近,最适合用来非法丢弃垃圾。现在我才明白这当中的道理,已经太迟了……
「鹤见!鹤见!你没事吧?」
我听到远方传来药师寺的呼喊,虽然实际上应该并没有很远,既然我会这么觉得就代表情况可能很糟糕……我大概有渐渐失去意识的危险吧。
「喂,你没事吧?鹤见,回答我呀!」
笨蛋,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会没事啊……不过听这声音,药师寺看起来没事的样子,这样我就安心了……
虽然我很想回答自己没事——
——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身体受到压迫的缘故?还是我已经没有体力了?
我希望至少让手可以活动,便勉强移动了自己的左手。
能够从被丢掉的电视机缝隙中看见些微光芒。
在那一边能够稍微瞥见药师寺的身影。
「啊,药师寺……」
我终于能发出一点点声音。
但是声音细若蚊鸣,应该说都是那家伙大喊着「你在哪里啊?鹤见!」的关系,所以声音才被盖过去了。
噗。
背后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是果冻球吗?
这附近有很多果冻球的关系吧……
但是要说它能否拿来当抱枕,很可惜是不行的。
果冻球能够穿透几乎所有的人工制品,因此无法派上用场。
我看到药师寺的脚在颤抖。
这种情况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呢?
但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被埋在哪里,要是自作聪明反而会遭人践踏也说不定。
一个不小心,垃圾山也可能再度崩塌。
就算这样,要是报警等人来救的话……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找不到正确答案真让人伤脑筋,我被分派到柜台的时候也很烦恼,因为完全没有教育手册啊,实际上前辈也说了「你亲身去体会」。不行啊,想着过往的事实在太不吉利了……
「求求你们,帮帮鹤见吧……」
药师寺闭起眼晴,开始祈祷。
但你们是指谁啊?
啊,是在说果冻球。
可是就算果冻球能安慰你,也不能帮助人类啊——
我的视线被一片光芒覆盖。
虽然不太想承认事实,是来迎接我吗?
感觉很像要前往天国,算了啦,这样也不坏……
我会因为殉职在果冻球事务所追晋二个阶级吗?不过追晋二阶级以后也当不了系长啊……这也太不上不下啦。
但我还是不想死掉……要是死在遗里,课长辅佐想必会耿耿于怀……她为人那么一丝不苟,肯定会到我父母那边道歉吧……这样就太对不起她了。
话说回来,身体觉得有点暖暖的,这也是濒死现象吗?尤其是背后感觉暖呼呼的。
不对,这温度是——果冻球?
这份光芒也是来自果冻球。
是因为散发光芒的关系吗?总觉得好温暖。
药师寺又打开了装着果冻球的瓶子。
里面的果冻球发着光,而周围的果冻球仿佛受到感应一样,也跟着发出光芒。
「什么垃圾全都闪开啦!快帮帮鹤见!爆发吧、分离吧、燃烧吧、消失吧……爆发吧、分离吧、燃烧吧、消失吧!」
又让招啊。
药师寺,我知道你可以让果冻球发光,都巳经看过好几次了。我也隐约知道那大概是因为你很真心诚意的缘故。
我可没有一丝怀疑喔,因为你那么认真的讲有关魔法的事情,你说以前真的有魔法,还吹跑了坏蛋。
「爆发吧,分离吧,燃烧吧,消失吧,爆、爆发吧,分离吧,燃烧晒,消失吧……拜托了!快启动魔法吧!我相信可以!我相信绝对可以施展魔法的!就算非科学非常识我还是会相信到底!就算再也不是小孩了我也不会再找借口逃避!否则鹤见会死掉的!要是不能拯救尽力帮忙我的人,还算什么魔法少女!」
但是光靠咒语不能救人啊,肯定是因为你成了高中生——越来越接近成年人,才会无法使用魔法的。
成年人要面对现实,唯有使用现实而已。
成年人无法靠魔法创造奇迹。
当然你还不是成年人,在成功之前无论怎么失败都不要紧,我也是这么说过。但是这种状况,我想你也无法允许自己失败吧?
而且会更后悔对吧?
所以打110也好,拨119也行,虽然不晓得来不来得及,还是赶快去联络——
「可恶——我可是魔法少女啊!就算上天不承认我,就算违背了魔法的原理,我绝对是魔法少女没错!这可是魔法啊!所以——」
药师寺的叫喊声连我的内心独白也盖过去了。
「果冻球,救救鹤见吧——将魔法之力借给我!快将讨厌的现实给赶走!TAKE OFF!」
————喀。
强烈的光芒。
震撼身体的冲击。
(插图P229)
令人不舒服的压迫感消失了。
背后空荡荡的,视线前方也没有障碍物。
这难道是……非法丢弃的垃圾被震飞了?
「太好了!魔法成功了!垃圾被炸开了!」
药师寺发出爆炸成功的宣言,她那开心得意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其想成是垃圾山里偶然有可燃性的瓦斯与火种,我认为原因出自药师寺还比较合理。
我回头一看,连树木都受到波及被拦腰折断,露出了底下的泥土,而电视机与电冰箱都华丽地四处散落在地。
这副景象怎么看都像经历过爆炸。
幸好我没被卷进去啊……刚才真是千钧一发。
「啊!发现鹤见了!」
药师寺朝这里跑过来,看来我被救出来了。
虽然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被救了,但也可能是差一点就因爆炸而命丧黄泉,总之我先解读成这是对方的善意帮助吧。
「鹤见,你还活着吗?感觉怎么样?」
药师寺蹲在我面前拍着我的背,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我感觉疼痛,不过意识还算清楚,应该没事吧。
「勉强算活着……」
倒是刚刚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呢。
「鹤见,我终于又可以施展魔法啰!刚刚还炸开了垃圾山!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少女对吧!」
到底是魔法少女,还是擅长爆破的女孩,我不晓得哪一种说法才贴切,只知道药师寺真的很危险。
我暗自决定以后要是这家伙让果冻球发光,开始咏唱起咒语的话,立刻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我想之前跟真乃小姐一起面对这种状况时,自己所感受到的恐惧果然是真的。人类的第六感太重要了,虽然不明白个中原理,看样子药师寺能够用果冻球使出攻击系的魔法。
「可是为什么这次才成功啊?」
客观的环境条件跟之前并没有相差多少啊。
「那是因为……」
药师寺红着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也不知道。」
「是喔。」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这一次不容许失败……要是失败了鹤见就会死掉……所以我才会这么拼命吧?」
药师寺继续红着脸喃喃说道。
「谢谢你,药师寺。」
这时候不适合说其他话,直接道谢比较好。
「不、不客气……鹤见,你能站起来吗?」
「要麻烦你借我靠一下……」
我靠在药师寺身上,总算能勉强站起身来。
身体稍微感觉到柔软的触感。
咦?原来女孩子的身体这么软啊——我才刚这么想,中间就有果冻球夹进来,害我白白期待了一下。
女高中生的背很娇小,不过我暂时也只能依靠这纤细的背了。
「唉,我想总会有办法的,毕竟现在还能走路……」
保险起见还是去看个医生吧,虽然这点伤死不了人。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要是你出事了该怎么办呢……」
药师寺在哭泣。
我想用「紧绷的感情线终于断了」来形容也不为过。
说到底原因都在我。
「喂,这有什么好哭的,又没发生什么悲剧。」
「我很担心嘛!今天差一点就要成为我人生中最悲惨的一天了!我还想要你弥补我因精神上的痛苦所造成的损失呢!」
「那我下次再请你吃甜点吧。」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无法公私不分,真是个小气——咦?真的可以吗?」
「这点程度没关系啦,就算我薪水再低还是出得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乎意料,药师寺沉默了下来。
「总觉得好像只用食物就被你收买了。」
「别说这种讨厌的话。就算收买你,我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啊。」
「那你以后可别讲『之前我请过客了』之类的话,然后要求我做其他事情喔。」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讲这么卑鄙的话。
「那你打算请我几次?」
「只有一次好吗!这种分期付款的思考是怎么回事啊!」
这家伙想敲我竹杠吗?积少毕竟也会成多,我希望可以限制次数。
「既然这样,请客的事之后再说吧。」
「这是什么意思?」
「先当作你欠我的。」
射鹿鹿大概过一个礼拜就会忘掉,看来药师寺没这么好打发。
「随你便,不过我先声明不会有利息喔。」
「好啦好啦。」
忽然间我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难道是非法丢弃垃圾的业者……我战战兢兢地往后看。
结果并不是。
是果冻球围了过来。
「我想它们是来替我们送行的。」
「要是以前,我大概会说这种事太罗曼蒂克了,不过你说得对。」
果冻球依然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
而药师寺也是。
那时候的魔法是来自药师寺吗?
还是果冻球的力量呢?
或者两边都是?
先不要对上面报告药师寺施展魔法的事情好了。
我得守住魔法少女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