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斗心中早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对,与其说是预感,倒不如说是很单纯的推测。而这令他感到不安的推测也很理所当然地化为现实呈现出来。当夜晚来临,他回到宿舍休息之时,随即看见伤患接二连三地被送进宿舍餐厅。看样子似乎是因为入夜之后,保健室只剩下值班人员留守,因此人手不足,根本来不及应付不断出现的伤者。
阿九斗、阿宽及可萝奈原本静静地在餐厅里喝着饭后茶,不过餐厅里的餐桌却一张接着一张地被搬到餐厅一角,男学生们则彷佛鱼市场里等着拍卖的鲔鱼一般,不断排列在餐桌上头。如果这里真是一座鱼市场的话,那今天的渔获量肯定相当惊人才对。只见被送进来的受伤学生人数持续地增加,而其他身为柯=罗信徒,将来打算成为医疗人员的学生们,则忙着为伤患们进行急救处理。
「照这情况看来,肯定是寻宝造成的下场吧。」
阿九斗开口一说,阿宽也跟着点头同意。
「大哥,您说的没错。」
「何必为了寻宝这种小孩子气的事情,而搞得自己浑身是伤咧……」
阿九斗话一说出口,餐厅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众人似乎认定这是一句嘲讽他们的坏话。只见夹带着愤怒与憎恨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至阿九斗身上。毕竟这间学园的学生们都很尊崇无理、乱来及鲁莽行事等概念,并视瞎起哄为无上美德。
——糟糕!
出乎意料的是阿九斗能够很敏锐地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于是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一名正在帮受伤的二年级学长进行治疗的一年级同学身旁。他竭尽所能地对伤者展现出最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也是柯=罗神的信徒,只要你愿意教我如何使用治疗魔法……不对,就算你不愿意教我,我也很乐意协助你的治疗过程喔!」
阿九斗话刚说完,这两人立刻像是看到了只要遇见肯定会命丧黄泉的蒙古大夫出现般吓得脸色铁青,只顾着不断微微地左右摇头。
「你们也犯不着吓成这副德性嘛,我又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
阿九斗才刚蹲下,负责治疗的一年级同学随即发出「呜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快速往后跳开,而看似身受重伤的二年级学长则边喊着「没事了!没事了!我伤全好了!」边翻身离开桌面,边急忙地用单脚跳离现场。
「这这这……真的很抱歉,总之我不会采取任何动作就是了。」
阿九斗抽身退开,坐回原本的座位上,并向可萝奈做出指示。
「能否麻烦你协助治疗在场的伤患呢?」
「可以啊,反正政府本来就下达了要我依照监视对象之意图采取行动的指令。」
可萝奈脚步轻盈地走向伤患集中的地方。她倒是大受欢迎,在场所有带伤的学生们,每个人都为了吸引从背在身上的小腰包里掏出治疗道具的可萝奈到自己身边、而卯足全劲用力挥动手臂。
阿九斗眼看可萝奈一个接一个地动手治疗受伤的学生,便在内心暗自判断,认为如此一来,自己应该也较能轻易地与伤患对谈才对。于是他走向离他较近的一名伤者,语气极为平稳地向他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是被某种东西所伤吗?」
听见他发问的人虽愣了一下,不过随即露出一副「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事」的别扭表情加以回应。这是一名人高马大,八成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的一年级同学。
「恩,我连状况都还来不及搞清楚就中招了。那可是个相当强悍的玩意儿呢!」
「真的吗?」
阿九斗一回问,只见不只是他询问的一年级同学,连在场其他人全都一起转头望向阿九斗。一时之间,只觉原本已经消散的微妙气氛又再度掌控了整间餐厅。
——原来如此,看样子我这句话似乎被他们解读为「落败就代表你们实力不足」了吧!其实我只是因为听见他说「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中招」,所以才想问他「真有那样的怪物存在吗?」而已啊……
察觉到这一点的阿九斗,急忙轻咳了一声,决定重新发问:
「抱歉,我只是很怀疑你口中的怪物是否真的存在罢了,毕竟遇袭受伤的人数实在多到有点夸张。你们要是同心协力出手,那么不管是多么强悍的敌人,应该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吧?」
「我们并没有一起动手应敌,而是各自分散开来啊!」
彷佛想表达「你这人很烦耶」的一年级同学,回答语气变得很不客气。
「意思就是说,人数众多的你们,却选择分批对敌人展开攻击吗?」
「我们才没有主动攻击咧!」
「那就是遭到怪物的袭击罗?不对啊,你们明明有这么多人。只要团结起来,不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
阿九斗真的觉得很奇怪,所以才开口发问,而这名一年级同学虽然感到有点暴躁,却还是出声回答:
「我们又不是一群人一同前往寻宝,大家都是各自前往藏宝图上的地点寻宝的啦!就算是所谓的队伍,顶多也只是由两个人组成的小队罢了。」
「哦哦,原来如此!」
阿九斗察觉到某个事实,进而大声发表感想:
「『毕竟是寻宝嘛!大家都想抢在别人前面找到宝藏!抱歉,我压根儿没发现这一点』要不是因为这样的利己主意作祟,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数量如此庞大的伤患了吧!」
整个餐厅彷佛结冰似地变得鸦雀无声。
——糟、糟糕!我又说出了一段可能被解读为嘲讽的发书了……
阿九斗为了挽救现状,再度发出了周遭众人都能听见的宏亮声音。
「不不,我是指如果大家可以同心协力,便可以带来令人满意的好结果……我只是想表达这个看法罢了。这间学园的学生个个都具有高强实力,不是吗?只要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指挥官,相信必能发挥出相当程度的强大力量才对!」
他话一说完,眼前这名一年级同学似乎已经气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程度,随即以酸到不像话的口气对阿九斗反呛回去:
「你很罗嗦耶!就是没人找得到能够统合大家的角色嘛!」
「怎么会呢,校内明明有个地下排行榜不是吗?)(要找排行榜第一名来坐镇指挥……」
说着说着,阿九斗又突然发现一件事,而且在脱口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点。
——糟糕,我不就是干掉了排行榜前几名高手的家伙吗……!
阿九斗顿时哑口无言。
这句话自然也惹得周遭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他的意思是说,只要交给他来指挥,咱们就能顺利找到宝藏吗?」
「他要我们加入魔王大人的阵营底下耶!」
「喂喂,照这样看来,这场骚动本身该不会就是魔王大人所设计的花样吧?一切都只为了营造出游说我们加入魔王阵营的趋势……」
「经你这么一说,找到藏宝图的人也是他:而到处散布藏宝图的人,不也正是他的女人吗?」
事态发展的走向变得愈来愈奇怪,阵阵不算白眼亦不算恐惧的视线投射至阿九斗身上。
阿九斗毅然地摇头起身。
「你们误会了!就算这样做,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可言!况且说穿了,我也不过是指出各位的缺点罢了!我并没有责怪各位的意思,我只想告诉大家,接下来大家可以携手合作啊!例如各位究竟是遭遇到什么对手袭击,只要趁现在将所有人的情报整合起来,相信必能订出适当的因应方案才对。」
虽然在这种场合还是想要帅,称得上是阿九斗改不掉的一个缺点,但他的论点至少也没错,因此在一旁嘀咕抱怨的伤患们,也开始试着跟附近的其他人交换情报。
「那个怪物会化成雾气,一般攻击根本起不了作用。」
「我也被那个怪物袭击过。另外虽然因为视线昏暗而看不太清楚,但好像有大量类似昆虫的东西直飞而来,搞得我很难锁定攻击目标…」
「对对对,那堆像昆虫的玩意儿是攻击手段,而雾气则是操纵那堆昆虫的本体。照这样说来,根本就束手无策嘛!」
阿九斗听见了这类声音,随后众人逐渐开始讨论起该用什么方法来击败这名敌人。虽然这次讨论的气氛相当热络,不过到最后讨论到谁该扮演何种角色的议题时,却慢慢散发出一触即发的浓厚火药味。
「所以说,只要派诱饵吸引住那准昆虫不就得了吗?」
「那谁要负责担任诱饵这项工作啊?」
「想也知道是脚程够快的人嘛!」
「笨蛋,自古以来诱饵都是由装甲厚的人来担任。」
「怎么,难道你想说我的意见不正确吗?谁是笨蛋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没这个意思啦!我是说不同的指挥者,就会指派具有不同特征的人当诱饵,这才是我要表达的想法啦!」
「那你说,指挥要由谁来担任啊?难不成要举办一场决定指挥者的擂台大赛?」
「要是这样搞的话,结果也只会演变成一场由赢家来决定如何处理宝藏的干架吧!」
「搞什么鬼啊,反正不管选哪种方式,只要现场打上一架不就得了吗?一出手马上就能够分出高下了嘛!」
全场开始浮现一股浓烈杀气。对阿九斗而言,这也算是他所一手造成的状况,因此他认为自己有责任设法排解即将发生的纷争,进而大声向众人呐喊:
「不不,各位同学!你们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而起争执吧?那只是一份存不存在都没人知晓的宝藏耶?况且好像也已经弃置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此说来,各位难道不觉得认定这份宝藏本来就不存在,反而是个比较好的决定吗?反正就算这么做,大家还是能过着与以往无异的生活嘛!」
然而这却成了一段火上加油的发言。
「这明明是你自己找到的地图耶!」
「而且我们是为了要报受伤的仇才决定跟这只怪物一战!才不是为了什么鸟宝藏!」
伤患们开始大声喧嚷,而将原本寻宝的目的换成复仇的做法,也让阿九斗顿时火冒三丈。他认为这群人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软弱无力自欺欺人罢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个一个独自前往,然后彻底战败而归好了!我跟你们这群不想面对自身软弱无力的愚蠢货色已经无话可说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彼此携手合作啊!」
任由焦躁情绪控制住自己的阿九斗放声大吼,由于声量过大,导致在场所有人均停止了一切行动。
——我又闯祸了啊……
内心虽浮现这样的念头,不过事情已发展至此,他也无法半途收回自己的言论。要是能善用现在这个状况,阻止他们继续展开寻宝的行动,相信对所有人都是好结果。
「无能的家伙就别逞强,不要擅自跑去冒险!真想去的话,至少也得先展现出自己真有足够的实力再说!如果连这种胆量都没有,就少在那边偷偷摸摸、只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而游走于众人之间!我想说的话就这么简单!」
最后阿九斗「砰」地猛然拍打桌子一下,结束了自己的演说。虽然内心因为难为情与后悔而直冒冷汗,不过既然已出言挑衅众人,要是再表现出怯懦态度的话,搞不好会有人趁着晚上就寝之后,设法取走自己的一条小命。于是他挺直背杆,双眼睥睨众人,以堂堂正正的态度走出餐厅。
跟在身后的阿宽则因过度感动而涕洲纵横。
「真不愧是我所景仰的大哥!简直是帅呆了啊!」
「不不……你想太多了,那只是打蛇随棍上罢了啊。」
「您太谦虚了!我懂了!您不是要靠力量统治学园,而是希望促成整座学园自然而然对大哥您产生尊敬之情对不对?再加上您还教育校内所有同学,好让他们得以自立自强、做出有勇气的判断!您的深谋远虑!实在令小弟我获益良多啊!」
「呃……是喔,那直一是太好了呢……」
失去反驳气力的阿九斗轻声嘀咕着说道,阿宽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是的!我真的很庆幸能够跟随在大哥身旁!当然啦,小弟也利用『扩音器』把这次演讲转播给全宿舍的人听罗!」
「……除了男生宿舍之外,连女生宿舍也……?」
「当然!」
阿宽一脸骄傲地回答。
——事情似乎又愈滚愈大了啊……
阿九斗虽感头痛万分,然而结果不管他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因此他决定不再思考此事。
隔天,阿九斗一大早就收到学生会长发出的呼叫令,可是习惯早起的阿九斗虽然早在收到联络时就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发出联络的学生会长本人,声音听起来倒还是十分爱困的模样。即便在阿九斗来到学生会办报到的现在,会长依然双手拄着办公桌,边打盹边对阿九斗说:
「抱歉啊,一大早就叫你过来。我听过你昨天发表的那场演讲罗,就是那场情绪激昂的演讲啦!」
由于学生会长以听不出到底是心情不悦还是睡眠不足的语调发言,导致阿九斗也不晓得该做何反应才好。她明明是个女性,然而身为学生会长的她,外表看起来却宛如一名格外充满魄力的任性小子,因此说实话,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是很难的。
「真是太丢脸了。」
阿九斗低头致歉。
「不会啊,这样也好啦。毕竟看到学生们受伤,我也觉得很心痛啊。所以罗,我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希望你利用今天朝会的时间,以风纪委员长的身分,正式向全校同学发布禁止寻宝的命令。」
学生会长边打呵欠边说道。
「正式……吗?」
「嗯,风纪委员长其实拥有很大的权限,甚至可以动手惩罚违反条例的学生喔,只不过感觉很像是在执行恐怖政治就是了。况且话又说回来,若依照你昨天所发表的演讲内容来看,岂不等于是告诉他们『只要有实力,尽管去寻宝无妨』吗?这样实在不太妥当,相信你也很清楚才对吧?」
「您说的没错,我任意发表演讲,真是十分抱歉。」
「恩,其实也没关系啦!真要道歉的话,你该对明明说好地图绝不外泄,却主动毁约一事道歉才对。」
「这我也确实该说声对不起,都是我的管理不妥所致。」
「嗯,你肯道歉就好罗。因为地图实际上很有可能是由我们这边所泄露出去的啊!」
学生会长露出嘻皮笑脸的表情。
经她这么一说,阿九斗才想起他先把地图交给可萝奈保管,而可萝奈从未发生过粗心大意的状况。如此说来,就代表萤娜是由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偷走地图的;然而阿九斗并不打算刻意抓出这一点来抱怨。
「我会藉着这次颁布禁令的行动来负起全责。」
阿九斗答应学生会长,随后突然环视了学生会办公室一圈。
「其他三位干部都不在吗?」
「哦,她们刚好出去办点事情,到了朝会时间自然就会回来罗。」
学生会长一回答完,马上说她要发送举行临时朝会的广播,便将阿九斗给赶出办公室。
一小时后,全校学生一同排列于操场上。初、高中共计六个年级的所有学生们全员到齐,这场面确实十分壮观。阿九斗则与学生会长并肩站在众人面前。只见人工生物『扩音器』飘浮在操场上的讲台正中央上空,正准备将站上讲台之人的发言转播给全校学生听。
——还是不在呢……
阿九斗梢微看了自己所属班级·一年A班的所在位置,确认绚子及萤娜都不在场。虽然他知道这两名女同学都不太敢现身见自己一面,但内心还是相当在意她们的下落。
没想到就在他思考着两人之事的时候,率先站上讲台的学生会长竟已快速地向全校学生打完招呼。阿九斗并未想事情想到陷入心不在焉的状态,但是学生会长竟然只讲了一句「各位同学早安,接下来风纪委员长有事情要向各位宣布。」就结束了发言。
阿九斗急忙定上讲台。照一般状况而言,若这样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全校学生面前,任谁都会感到相当紧张才对,然而阿九斗的个性却不害怕这样的大场面。他马上在脑海当中整理好所有言词,准备在打完招呼之后,马上切入正题……不过下一瞬间所发生的事,着实令阿九斗也不得不停止发言。
「纱伊阿九斗!只要证明有足够实力就可以了吧?那我就不客气罗!」
这阵呐喊声才刚传入耳中,随即看见一名女子从并排的学生群当中跃向天际。这是一名留着一条长长马尾发型的少女,她在数公尺的上空翻动发束,整个人旋转一圈,顺势将右脚伸至前方,并维持着这个姿态,呈一直线朝阿九斗滑行而来。
「接招吧——!爆裂空中三角踢!」
她一呐喊,玛那立时集中于她的右脚脚尖,闪闪发亮的右脚脚尖直冲阿九斗脸部而来。
——危险!
站在讲台上的阿九斗往右移开一步,他有十分充足的时间可以做出闪躲的举动。不过阿九斗立刻发现自己的判断实在过于天真。因为她在半空中以极不自然的轨道朝着自己滑行而来,这就代表她并非如同表面所见一般,只是从空中向地面坠落,而是在空中快速飞翔。虽然速度非比寻常,但她确实是以自己的意志在控制着飞行的方向。她的脚尖再次瞄准阿九斗颜面,这就是最佳的证明。
——以手拨开这一踢吗?不行,若这样做的话,又会引发玛那的暴冲……!
阿九斗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在这种状况下,说什么他也不能再次因为无法控制玛那而引发大爆炸。但是若不动用玛那,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既然如此,干脆设法在被踢中前的瞬间闪开!
阿九斗瞬间下定决心,再这样往左右两侧移动,她的脚尖也只会不断镇定自己。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案,就只好利用命中瞬间移开脸部的方法,来避开这要命的一击。
「看我的!一击必中!」
确信这一踢必能得手的少女放声大喊。
然而阿九斗的反应速度却超乎她意料之外。只见他在即将命中之前转动颈项,做出将脸偏向一旁的动作,藉此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闪耀着光芒的脚尖。
「居然没中!?」
少女惊愕地大喊。
——成功闪过了!
阿九斗内心也发出了欢呼声。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噗嚓。
阿九斗的头部直接感受到一阵搞笑的声音及柔软触感,他的视野马上陷入一片黑暗。霎时间,他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双颊被某种柔软的物体用力夹住,头上也传来一阵好像被某种柔软布料所覆盖住的触感。
「呀——!这这这!讨厌啦!」
头上接着又传来这样一段尖叫声,此时阿九斗总算领悟到自己究竟身陷何种状况之中了。
答案就是这名少女正跨坐在自己脸上,由于自己依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因此刚好形成了将这名少女倒扛在自己肩上的模样。
「呜哇!你嘛帮帮忙!」
阿九斗又无法将少女从自己肩上甩开,只能在原地不断地跺脚。
要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肯定是一幕蠢到不能再蠢的情景。不对,甚至用不着搬出所谓旁观者的角度。简言之,阿九斗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将自己的头埋入女孩子的裙底,整张脸紧紧抵着少女的双腿之间,还呆若木鸡地伫立于原地不动。
「纱伊阿九斗,你在做什么啊!」
或许是因为无法集中精神操纵玛那,导致少女并未再度纵身飞起。她一边巧妙地维持平衡,以免自己摔下去,一边开口向阿九斗抱怨。
「明明是你自己先出脚踢我的耶……!」
「呀!你别说话啦!不然会像是在骚我痒一样耶!」
「啊,对不……」
「就教你别说话了!也不要随便乱动啦!」
「我不动就是,麻烦你快点下来好不好!」
「呀……!可、可是人家好像卡住了,压根儿就动弹不得啦!我整个人似乎快往后倒下去了啊!」
「那你别乱动,我设法放你下来就是。」
阿九斗伸手缓缓抱住少女腰际,先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双脚得以松开自己的肩头,随后维持着抱住她身体的姿势,准备将她放回自己前方的地面上。少女则摆出以双脚缠住阿九斗身体的姿势,缓缓朝下滑落。
不过当少女的身体开始下降,直到她的脸与阿九斗正面相视之时,她却突然加强力道,以双脚紧紧扣住阿九斗的身子,停止继续往下降。
「你快点下去好不好。」
阿九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便出声催促她。眼前这名少女的五官相当分明,要称她为美少女亦无不可,但或许是因为脸上的表情过于直接地表露出她内心的情绪,导致阿九斗感受到一丝不太协调的气氛。仔细一看,她正是昨天出言挑衅不二子的那名少女。
「怎么了吗?」
阿九斗一脸不解地再度开口询问。
少女的脸离他只剩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她的呼吸令他觉得有点酥痒。
「近距离一看……原来你是个大帅哥呢!」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勾住阿九斗的颈项。由于她双脚依然紧紧拙着阿九斗的腰际,因此刚好形成了挂在阿九斗正前方的模样。
「谢谢你的夸奖喔,能不能麻烦你快点下去呢?」
阿九斗一脸平静地对她说。或许是因为这整件事实在太过诡异,导致他的知觉麻木没有反应;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也说不定只是因为他那特别爱要帅的个性,不容许他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总而言之,阿九斗就这么任由少女以暧昧的姿势挂在他身上,挺直背脊冷静地做出回应。
「你这人真是有趣呢!我问你喔,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闪开我的足击呢?」
少女换上了一张简直跟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子没啥两样的笑容。
阿九斗为了让她快点离开自己,边将脸转向一旁边出声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我考虑到要是正面接下你那一脚,可能会导致玛那暴冲,引发一阵席卷现场的强烈风暴,我好像天生就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当我一发现你能够自行控制攻击轨道,便决定利用在被踢中前的那一瞬间避开攻击。我之所以会闪向内侧,是因为如果闪往外侧的话,你肯定会整个人向后面直冲而去,我觉得不能害你这一脚形成自爆攻击,所以才下此判断的。我都解释清楚了,就麻烦你快点下去吧。」
阿九斗言简意赅地迅速解释完,岂知这段发言好像反而更挑起了她对自己的兴趣。
「你好厉害喔!居然能够瞬间做出这么惊人的判断!你可是我所碰过第二个让我感到佩服的男人喔!我该成为哪一个的女人才好呢?如果你有意愿的话,要我现场就跟你搞在一块也不成问题喔……」
少女开始将自己的腰间紧紧凑到阿九斗身上。由于从正面看过去,她的双腿之间刚好搭在阿九斗的腰际附近,因此就如同表面所看到的模样……或许该说这是一个就算辩称只是误会也没人愿意相信的下流姿势。
「快点放开我好不好。」
面对这种状况,阿九斗也不禁感到有点狼狈,于是便动手试图扳开少女那双勾住自己颈项的手臂。不过少女的双脚力道似乎很强,即便扳开双手,她还是能单靠双脚的夹力紧紧攀附在阿九斗身上,然后又趁隙重新伸出手臂勾住阿九斗的颈项。
——这女孩究竟是怎样啊……?
阿九斗为了求助,只得转眼环视周遭众人。学生会长面露颇为奇特的苦笑神情,并仿佛向他表达「总而言之,快点完成你的工作啦」似地不断转动手腕;另一方面,在场教师们全都看傻了眼,而台下学生们更是早已化为一整片异样喧闹声的海洋。
「喂喂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该不会真打算在全校同学面前上演十八禁戏码吧……」
「不不,搞不好他们正乐在其中呢!」
「不会吧,虽然裙子遮住导致从这边看不太清楚,难道那女孩子的裙摆下面没有穿内裤吗?·」
「但就算他真是魔王,这样搞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况且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格外冷静耶?」
「你们有所不知,能够面不改色地跟女人发生关系,才是所谓的坏蛋嘛!」
「说、说的也是……不过实际上看见他在自己眼前上演这种十八禁戏码,还真是令身为男性的我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强烈挫败感呢……」
「敢这样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搞女人……着实令人望尘莫及啊……」
——哇哩咧,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阿九斗虽感困惑,然而即便身陷这种尴尬时刻,仍旧无法对女性采取强硬的态度,这就是他的本色。他冷静地轻咳了一声,随即竭尽所能地提高声量发出呐喊。
「肃静!」
透过『扩音器』增幅的这声喊叫,伴随着回音响彻整座操场,学生们纷纷捣住耳朵。阿九斗再次清清嗓子,全校学生为了专心聆听他的发言而一片静默。
「各位同学!我昨天说过『若想寻宝的话,就先展现自己的实力再说』这样一句话。这位女同学似乎因为相信这句话,而试图对我下挑战书。不过,现在我希望各位同学知道,挑战我不过是一项徒劳无功的行动罢了!」
原本试图将少女从自己身上拉开的阿九斗,此时已懒得再做尝试,就这么维持着让她挂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扯开嗓门对台下的同学们演讲。这句发言则再度引发学生们的议论。
「我懂了,原来他想告诉我们,他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击败我们吗……」
「他肯定是动用某种魔法,才把到那名女同学……」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啊……当他把脸埋入女同学双腿之间的时候……肯定趁机动了什么手脚……」
上述恐怖的谣传声,瞬间在学生之间扩散开来。
——天大的误会啊……不,会产生这场误会也是莫可奈何。因为这女孩实在太奇怪了啦!求求你们理解我的难处好不好!
阿九斗虽然很想在内心大声呐喊,然而就算这么做也不可能让事态获得解决。此时唯有尽快完成陈述要点的义务,并快点离开讲台,才是上上之策。
「我以风纪委员长的权限,在此再次颁布禁令,不准全校同学前往藏宝图所示的地点寻宝!违反者将依罚则给予严厉惩罚,请各位同学务必谨记在心!以上,报告完……」
阿九斗正准备结束发言,但台下学生们却开始骚动起来。他们针对这种显然出于单方面的禁令,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若非身陷这种状况,更少我还可以采用能够压住他们内心不满情绪的发表方式,但以我现在这副德性看来,根本没有说服力可言啊……
正当阿九斗苦于应对之际,他身旁突然响起一阵嗓音。原来是少女用上连『扩音器』都能够清楚听见的音量发表意见。
「你怎么可以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咧?这样太没男子气慨了吧!既然你说软弱无力的人不准去,那你白己前往寻宝不就得了吗?」
此话一出,学生们顿时发出欢呼声做为回应。
「没错!你自己去受伤就好!」
「既然你说我们没啥实力可言,那你干嘛不自己扛起责任啊!」
「你可不准自己一个人独吞宝藏喔!」
对这一连串夹带敌意的反应感到困扰,阿九斗不禁转头望向学生会长。不料会长却仿佛像是对他说「随你高兴,我懒得理你」……不对,应该是说「滚开滚开,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一般,对他挥了挥手。
——反正不管怎么做,只要能够达成不让学生们受伤这个目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阿九斗心生认命的念头。
「好,我去。不过其他学生依然禁止接近那张藏宝图所示地点半径一公里以内的区域!」
宣布完毕之后,阿九斗转身走下讲台。此时少女也总算伸直自己的双脚站回地上。阿九斗抱着对学生会长抛出「她是谁啊?」这个问题的意图,伸手指了指这名少女,然而学生会长却只以耸肩的动作做出回应。
「你是谁?」
阿九斗出声询问,少女随即边晃动马尾边转身面对他。
「照屋荣子。我原本只是打算开个小玩笑,不过看来今后咱们八成会有很长的一段相处时光。这可是个记住之后,对你有益无害的名字喔。」
「总而言之,拜托你利用从明天开始的星期六、日两天时间设法搞定此事。如果搞定不了的话,就算敷衍了事也无妨,我只希望你能顺利处理掉这桩麻烦。」
学生会长展现出始终不赞成阿九斗动身前往寻宝的态度。所以在那场演讲结束之后,阿九斗才会被叫到学生会办公室,并接受来自学生会长的申诫。
「真是对不起。不论如何,只要能够查出藏宝地点有怪物或其他会伤人的陷阱,应该就可以了吧?我此行的唯一目标,就是调查这些东西是否真的存在。」
阿九斗开口回答。
由于阿九斗察觉到回来的三名干部(副会长、书记、会计)愤恨不乎地注视着自己,因此才打算辩解一番。
不过即便听见阿九斗这番说辞,三名干部脸上的僵硬表情依然不见变化。她们全都是散发着强大魄力的三年级学姊。副会长的一双柳眉分外明显,给人一种狂野的印象。书记的身高则远比一般女性还要来得高大许多,而且板着一张扑克脸。会计虽然是一名纤瘦的美少女,不过肌肤却白皙过头,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肤色。
阿九斗感受到这三名干部均散发出一股非泛泛之辈的气息,他虽然不想惹得她们不愉快,然而无论他怎么解释,似乎都无法让三名干部的心情变好。
「请各位放心,我绝不会造成任何困扰。」
阿九斗再次出言保证,此时只闻学生会长欲言又止地发出了「啊——」一声。
「呃——我说啊,假设啊,你如果不幸失败的话,我们会闭口不谈此事,你大可直接同来无妨喔!总之,就是这样啦。嗯,这样就可以了。」
学生会长边以口齿不清的语调对阿九斗说,边在阿九斗面前点了点头。
「我怎么听起来觉得会长你好像很希望我最好失败呢?」
阿九斗微微侧头表示不解,学生会长则再次点头。
「你要这样解读我也不反对。总而言之,我个人很希望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你刚刚就应该出声阻止才对啊。方才会长你不是也故意放任那个奇怪的女孩子在台上撒野吗?」
阿九斗有点愠怒地出声抗议。
「呃,这个嘛……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我只是觉得出面打断你的享受似乎不太妥当,所以啦……」
学生会长支吾其词地回答。
「我怎么有可能在台上搞出那种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说真的,那女孩子究竟是谁?在朝会结束之后,她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阿九斗一门气抛出数个问题。
此时,只见学生会长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并伸出手指搭住头上那顶帽子的帽檐。阿九斗虽然不知她这个动作代表何种意义,然而他却感受到站在会长背后的三名干部一同发出了明显的惧怕气息。
——咦?
虽觉不可思议,不过学生会长却又立刻收回搭着帽檐的手掌,并一边以手指敲着办公桌,一边神情僵硬地对阿九斗说:
「那名女孩虽然穿着制服,但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顶多只能透露这项情报给你。碍于我担任的职务,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得。不过呢,你可以说这是忠告,也可以说是请求,总之,希望你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记在心里,干万别放任那女孩为所欲为。另外就是要看清状况再采取行动。因为这世上确实存在着绝对不可挖出来重见天日的真实啊!」
阿九斗显然完全无法理解学生会长所说的这段话,以及她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即便如此,既然她都搬出这样类似恳求的语调,阿九斗也只能依言行事。
「我知道了。」
阿九斗转身离开学生会办公室。但是内心也对学生会长那番奇怪的告诫感受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我得赶紧准备行李不可,但……
为了准备旅程需要用到的物品,阿九斗向学校借来了一个备用背包,打开后放在宿舍房间的地板上。不过在思考该装些什么用品进去之前,他只能一脸困惑地盯着站在背包旁的两人。
可萝奈及阿宽都说要一起跟去,而且怎么劝就是劝不动。可萝奈也就算了,毕竟她是监察员,当发生意外的时候也能成为可靠的助力。问题是阿宽……
「我也要跟大哥去!如果大哥碰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有舍身救大哥一命的觉悟……」
阿宽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决心,不过阿九斗却连半句话都没听进去,迳自冷静地陷入沉思。
——反正想也知道他一定会跟来,就算再怎么拒绝也没用。不过包含那个照屋荣子在内,难以理解的人事物实在太多了……照这样看来,阿宽或许有可能帮上一些忙,但若碰上与怪物对峙的场面,自己实在没有自信能够护他周全,搞不好还有可能害他卷入战斗当中……
阿九斗左思右想地考虑了一大堆状况,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能麻烦你帮我把旅行用品打包装进这个背包里面吗?我还得去搞定其他该准备的东西才行。」
阿九斗对阿宽如此说道。而受到阿九斗请托的阿宽似乎相当感激,一边涕泗纵横一边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冲向餐厅,替阿九斗打包这几天需要的食粮。
——接下来……
这件事需要鼓起些许勇气来处理,阿九斗毅然拿出学生手册,启用念话通讯机能。
过了三十分钟之后,阿九斗来到位于学园地下迷宫的某间房间里面,静静地等待约见之人到来。这里他以前曾经来过一次,同时也是前大战期间被当成作战会议室使用的房间。更是与不二子惯用的密室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你胆子还真不小啊,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呢?」
不二子神情不悦地出现在阿九斗面前。
「我原本就抱着就算你不赴约也莫可奈何的想法,不过基本上还是很感谢你愿意赏脸前来见我一面。」
阿九斗从椅子上起身,向不二子低头致谢。
在之前那场骚动之后,由于学生们全都丧失了与那场骚动相关的记忆,因此全校大概就只有阿九斗与萤娜知道不二子的卢山真面目。当然啦,因为不二子也很清楚这回事,所以才会现身回应阿九斗的约见。
「你该不会是打算以那件事来威胁我吧?」
「不,相信学姊也不会因此就屈服了吧?况且说穿了,就算我想揭开学姊的真面目,大家也不见得会相信从我嘴里所说出的事实啊。」
阿九斗马上出声回答。
「那么,你约我来此的用意究竟为何?我可是还没放弃降服你的念头喔!」
表情有点僵硬神情的不二子语带逞强地说道,然而阿九斗却很直接地回应她这番话。
「这我知道。不过我个人认为建立更为普通的关系——也就是单纯学姊学弟之间的关系,对你我都比较好喔。」
「真是笑话。」
不二子一脸傻眼地交抱双臂,定睛俯瞰阿九斗。
「麻烦请你不要小看了我身为黑魔术师的野心好不好,对黑魔术师而言,魔王乃是解放的象征。只不过我想成为超越魔王的存在啊!」
「这不劳你操心,我压根儿就不打算成为魔王。」
由于阿九斗斩钉截铁地做出回应,导致不二子露出了有点失望的模样。
「那、那你约我见面的用意究竟为何?你识破了我所有计划,并反过来设下陷阱陷害我……」
阿九斗并未说出「那都是因为萤娜的古怪行动误打误撞所造成的」,反而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不二子的脸。
「为、为什么直盯着我看?」
「我希望学姊软我使用魔术跟别人打架的方法。先前我又害体内的玛那发生暴冲,而且我至今仍不知适当的魔术使用方式。光凭学校的课程,根本来不及学会。』
阿九斗神情认真地说出请求,不二子不禁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表情。
「所以才约我出来见面?」
「是的,我认为询问最习惯战斗的人,才是学会魔术使用方式的最佳途径。」
阿九斗点头回应,只见不二子脸上浮现出坏心眼的微笑。
「搞不好我会藉机把你推进我事先设下的陷阱当中喔!」
「我虽然也这么认为,学姊八成会设陷阱企图害我,但我依然认为向学姊请教是最好的方案。」
由于他真心这么认为,且表情真挚地一再重述,反而让不二子感到有点狼狈。
「你、你这人未免也太好好先生了吧?还是你打算藉此宣传自己其实是个好人呢?」
「不,再怎么说我也不打算当个如此夸张的好好先生。毕竟有时候我也会把心中不满的情绪发泄在他人身上。不过若要我说学姊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个人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这就是我说你是个滥好人的主要原因啊!」
「不,学姊你误会了。学姊你的个性不是很恶劣吗?既抱持着利己主义又信奉力量,然后还处心积虑地想利用他人的力量。若说在这当中真有矛盾的话,那就是学姊不肯相信别人吧!所以学姊才会落得如此胆怯害怕,只能躲在暗中采取行动。」
「你……」
不二子顿时哑口无言。
——我说得……太过火了吗?不过这明明就是事实啊……
阿九斗内心虽觉后悔,但还是为了弥补过失而继续发言:
「刚刚我也说过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学姊值得信赖。你想想看嘛,若换成面对一个绝对无法信赖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寻求利益而跟此人来往,不是吗?所以啦,我觉得只要提出交换条件,那么虽然算不上是交易,但至少还有机会跟学姊订下台约才对。假设我要针对希望学姊敦我魔术一事来提出交换条件的话,那么我所提供的条件,就是我绝不会主动出手攻击或加害学姊,不知学姊意下如何?相信学姊如此工于心计,应该是很乐意接受这项条件才对……」
阿九斗一口气讲完这一大串话,不料不二子却焦躁地「砰」一声伸手猛然拍打眼前的桌产。
「亏你还讲得出这堆仿佛看透他人内心世界的台词呢!」
——我只不过是因为你自称自己是个坏蛋,所以我才以坏蛋的角度来夸奖你耶……况且说穿了,每个人还不都是事先进行过像这样的分析之后,才与身旁的人建立起所谓的人际关系吗……
阿九斗交抱着双臂,面露困扰的神情,但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变得没完没了,因此他低头向不二子致歉。
「我为自己的失礼发言向学姊道歉。不过我个人也是甘冒风险前来见学姊一面。况且,你不是很想将我收为你的部下吗?而我现在正主动准备成为你的学生,你也算是达成目的了吧……」
「你、你那种说法是什么意思啊你!」
不二子发出了尖锐的嗓音,紧接着又用力拍打桌面两下,继续对阿九斗破口大骂。
「好好好!我答应教你用魔术跟别人打架的方式,这下你高兴了吧!我马上、当场、帮你上课!相对地,要是你的小命半夜被我取走,那可千万别怨我啊!你这个恶魔!魔王!」
——虽然顺利达成目的,不过好像也惹火她了……
阿九斗不禁耸了耸肩。
「那个……只有一件事想麻烦一下……」
「什么事啦!?」
「就是啊……能不能拜托你别开口闭口都叫我魔王啊……」
「我偏要叫!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具有成为魔王的才能!」
不二子三度伸手拍打桌子。
随后不二子要求阿九斗打开他的学生手册,一不意阿九斗记下她所讲的重点。
「所谓的魔术,指的就是让体内的玛那与大气中的玛那产生反应,进而引发超常现象的动作。目前为止应该没有问题吧?而体内的玛那会对脑内电流有所反应而产生流动,这也是很简单的原理。那么,若说到玛那的动向是由何种力量所决定,答案就是天神。由于能量是由中央发电所注入大地之中,因此玛那的动向与能量的动向截然不同,换句话说,或许该以『玛那的程式机制由天神所控制』这种说法来解释较为恰当吧!」
阿九斗也曾在课堂上听过上述解释,但不二子接下来要说的,却是阿九斗至今只有些许模糊概念的知识。
「天神决定玛那的动向。玛那看似万能,实际上却受到这条法则的束缚。如此一来,天神就成了使用魔术之际的问题所在。所谓的天神,乃是透过玛那,随时监控人类脑部活动,并持续留下活动纪录的存在。若以简单一点的说法而言,这就是天神及其存在意义。所以要把天神视为一台电脑,或是认定为能够成为信仰对象的人格,端赖你个人的自由意志去决定,只要人类的感情受到天神监视,那么自然有可能让每个人依照他们的行为获得不同的恩惠。虽然这些纪录从未公开,但说穿了其实也可以认定天神只不过是利用魔术的便利性为诱饵,来强制世上众人采取善良行动罢了。柯=罗神视慈善活动为美德,斯哈拉神则视勇猛果敢的行动为美德,双方信徒也会因而变得较擅长使用符合其教义的魔术·」
也就是说,世人出于纯粹信仰天神而采取的敬拜举动,实际上只是受到政府高层的系统化管理罢了。话虽如此,政府高层却并未刻意隐瞒住天神其实就只是这种玩意儿的情报,这只不过表现出世上有太多人并不想把单纯的信仰想得这么复杂。毕竟研究宗教神学的学者们全都知道这回事;而不是学者却具备相当程度知性的人们,也会「刻意」做出合乎宗教规范的举动,因为这样一来才能让他们的生活因魔术而变得较为便利,对他们本身也是极为有利的选择。
「所以这间学园的毕业生所追求的目标,自然就是最终能够成为对上述所谓天神『机制』直接造成影响的祭司这项职位。然而黑魔术师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反对祭司。换句话说,我们黑魔术师的诉求乃是反对这类的『制度』,并提倡纯粹的人性复古概念,至少组织化起来的黑魔术师们都会依照此理念采取行动。当然啦,就另一方面而言,黑魔术师当中也有许多纯粹喜爱犯罪的不法分子,这倒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就是了。」
听到这里,阿九斗插嘴发问:
「照你这么说,那魔王又是什么东西呢?」
「你连你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啊?不对,八成是因为没人肯主动告诉你吧。在这个国家出生的小孩,不是都必须接受洗礼吗?那是天神所赐下的契约,如果没有执行这道手续,将来就无法使用魔术。而那些不小心遭到遗漏而未接受洗礼的人,日后将再也无法以人类的身分活在这世上。据传过去的魔王也对此事感到疑惑,而这也不是一项特别受到政府隐瞒的情报,只是没人对这份情报感兴趣罢了。」
「照你这么说,洗礼跟使用魔术又是如何扯上关系呢?」
「每一种魔术需要拥有各自的使用资格,擅自使用将视同犯罪行为。不过这并不代表人们无法使用这种魔术,这样你可以理解吗?例如原本需要执照才允许使用的飞翔魔法,但在这间学园当中,每个学生都可以自由练习使用飞翔魔法。同样的状况也能套用至『禁咒』这种魔法上。虽然没有取得资格就无法使用,然而当拥有资格之后,只要设法欺骗天神,要使用禁咒就绝非不可能。你也可以说黑魔术师就是刻意采取隐瞒举动的一群魔术师。然而使用『禁咒』这项行为本身还是会被天神看在眼里,因此即便拥有使用『禁咒』的资格,又有办法顺利瞒过天神,但只要一动用禁咒,肯定会跟着受到天神所降下的惩罚。简言之,使用黑魔术愈是频繁,施术者就会变得愈加虚弱。」
「既然如此,那坚持身为黑魔术师,不就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
「是的,所以黑魔术师曾试图拥有只属于黑魔术帅一派的天神,拥有一名自由的天神,一名不会禁止信徒做任何事的天神。」
「那名天神呢?」
「不存在了,早已在前大战当中遭到破坏,再度创造出那名天神,乃是所有黑魔术师的梦想。所以也有黑魔术师设法要让大祭司失足堕落,因为这世上只有大祭司及他周边人士拥有足以创造出天神的丰富知识。」
「原来如此。」
阿九斗点了点头。到此为止,不二子已彻底将一整年的上课内容简略描述过一遍。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黑魔术师其实也只是一群在要任性的人而已嘛……照这么看来,既然双方思想差距这么大,相信我未来应该也用不着成为所谓的魔王才对吧!
接着,不二子开始触及核心话题:
「接下来,我要开始讲述你想知道的打架知识。之所以要先说明方才那些原理给你听,是因为接受过哪位天神的洗礼,与个人精神倾向所衍生出来的拿手魔术类型,将会组合成为一个人所具备的魔法个性。」
不二子伸出手指,在阿九斗的学生手册上画图。她画出四条交错的直线,描绘出一颗星形图案,同时也形成了一幅拥有八个顶点的炬阵。随后她又依顺时针方向在八颗顶点上方写下一些字眼。
『幻觉』、『治疗』、『念动』、『爆发』、『心灵』、『操具』、『宗教』、『变化』。
「这就是依照精神倾向所衍生出来的八种拿手魔术类型。正如这个炬阵所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同时精通某个顶点及位于对角线位置的两种魔法系统。擅用幻觉魔法的人,对心灵魔法肯定相当没辄。透析自己的拿手类型,就是提升魔法实力的最佳诀窍。」
「那么学姊擅长的类型是?」
「我擅长变化系魔法,也就是利用玛那来改变物质的组成结构。制作药物或让身体构造产生剧烈转变,就是变化系魔法的拿手绝活。只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已将能力特化至制作药物这个范畴上面就是了。重点是,依照这个炬阵,我已经事先了解到我拿爆发系的魔法没辄,这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在课堂上会学习所有系统的魔法,不过碰到打架场面的时候,就该将自己最不拿手那一系魔法全部割舍掉,因为用了也毫无效率可言。照你的情况看来,显然与我刚好相反,你肯定是个擅用爆发系魔法的角色。」
「这么说来,我只要将爆发系魔法当成主要攻击手段就可以了吧?」
「一点都没错,既然你已有此认知,接下来就只要透过实际演练来加深印象就可以了,不过看来你好像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所以……」
不二子掏出一把怎么看都只能称之为手枪的玩意儿摆在桌上。
阿九斗顿时露出一张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什么?」
「能将玛那注入子弹里面的咏唱枪。这些子弹事先均已填满玛那,可在击发后发挥出玛那所具备的效果。虽然是一项人人都能使用的武器,不过善于控制玛那的人若能事先调整子弹内所装填的玛那种类,便可让这把武器发挥出各式各样不同的效果。」
不二子随后又将子弹陈列于阿九斗面前。
「学姊随时都把这玩意带在身上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应该算是违法行为吧。」
「在这间学园当中,携带武器并没有受到法律限制。况且校内所有学生都有能力使用比这项武器更加危险的魔术啊。」
不二子打开这把咏唱左轮手枪的弹匣,简单地将使用方法实际操作一遍给阿九斗看。
此时,两人的对话产生了一小段空窗期。阿九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件令他感到很在意的
「对了,学姊是女生宿舍长对吧?」
「是啊。」
「那么,请问学姊认识一位名叫照屋荣子的女学生吗?」
「不,我不认识……她该不会就是今天朝会之时,在讲台上跟你上演下流戏码的那名怪异少女吧?」
不二子脸上表情顿时为之僵硬。
「学姊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事吗?连学生会长都宣称不认识她,但是言谈之间却又透露出好像知道她一些相关情报的态度,甚至还建议我要对她提高警觉……」
听阿九斗这么一说,不二子随即露出沉思的神情。
「我也莫名其妙地受到她的挑衅,而对这名女孩感到有点在意呢。」
「学姊遭到她出手袭击吗?」
「不,她只是出言挑衅我罢了。真要说存在于你我之间的共通点,八成也就只有那张藏宝图而已吧……」
不二子虽脱口说出心中想法,却马卜暗叫一声「不妙」,而急忙闭口不语。只不过阿九斗并未漏看她的反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学姊知道关于那张地图的情报吗?」
不二子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霾。
「没、没什么……我只是怀疑那张地图会不会是我那已过世的兄长生前所画的罢了。」
「那……」
「结、结果并不是。因为兄长说不是他画的啊!」
「咦?但学姊你不是说你哥哥已经过世了吗?」
「当然是靠死灵术问出来的啊。你忘记了吗?我可是个黑魔术师喔。」
不二子开口回答之时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逞强的感觉。先前那种桀骛不驯的气势已不复见。
「我记得死灵术确实能使被施术之人无法说谎,没错吧……?抱歉,你哥哥过世一事,肯定让你觉得很心痛吧?我还让学姊亲口说出使用了死灵术,真的很不好意思。」
阿九斗察觉到不二子的表情变化后开口向她致歉,不料她情绪却有点失控,扯开嗓门大吼:
「没这回事!他是个差劲透顶的男人!这个玷污了家门威信的败类!虽然我脑中留有小时候时常跟他在一起的记忆,但那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个下流到极点的萝莉控!如果他还活在这世界上的话,应该已经成为一个可怕的性犯罪者了吧!」
——既然这么在意家门威信,那你又何必非得成为一名黑魔术师不可咧?
阿九斗内心虽有此念头,不过并末讲出来,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
「总而言之,那名叫照屋荣子的女孩着实令人有点担心呢。但我对女孩子又无法采取强硬态度……」
此话一出,不二子马上露出挟带强烈怨恨的白眼直瞪阿九斗。
「嘴巴上这么说,但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像格外强硬呢?」
「呃……这是因为……学姊你是个坏人吧?事到如今,你应该不会还抱着期待,希望我能温柔地对待学姊你吧?」
阿九斗不加思索地如此回应,不二子随即将咏唱枪递至阿九斗面前,并语带颤抖地对他说道:
「我讨厌敢违抗我的男人,也很讨厌虽然愿意服从我,却毫无实力可言的软弱男人……」
「真是抱歉,请原谅学弟刚刚的无礼发言……」
阿九斗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咏唱枪。
阿九斗选择在校舍后方的树林试用咏唱枪,状况相当良好。他马上就学会了让置于远方的铁罐爆炸的技巧。由于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来控制子弹轨道以及引爆时机,因此使用起来十分顺手。威力也跟动用体内玛那之时截然不同,能够将爆炸半径限定于一定的范围之内。自从入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获得能够自行控制威力的武器,这让阿九斗感到安心许多。
另外,先前交代的行李准备工作似乎也已宣告完成。只见阿宽背着一只巨大背包来到校舍后面,可萝奈也跟着一同出现。
「大哥!为求慎重起见,我准备了能够度过一周露营生活的行李喔!」
「谢谢……不过我觉得把这堆行李分成两份不是比较妥当一点吗……」
「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大哥背起行李!这点小事就交给小弟我来负责吧!」
「是无所谓啦,但看到你这样兴高采烈地白忙一场,我也会很头痛耶。」
「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反正我白忙惯了!」
「是喔……你觉得好就好啦。咱们马上动身出发吧。」
阿九斗话一说完,可萝奈随即开口提问: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了喔?不是要等到明天再出发吗?」
「我决定提前行动,我想趁着没人发现之际,快点启程前往目的地。况且要是真被人发现的话,岂不是会害事情变得更麻烦吗?」
阿九斗话语方落,头上立即传来一阵回应的嗓音。
「被谁发现会害事情变得更麻烦啊,纱伊阿九斗!」
阿九斗大吃一惊,不由得抬头望向头上。赫然看见照屋荣子正站在树梢上,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内裤被看得一清二楚……不对,应该说她彷佛故意要让下面的人看见似地,摆出了张开双腿的抬头挺胸姿势。
「你是……」
阿九斗原本想接着讲出「谁啊?」这两个字,不过内裤逐渐从头顶逼近自己的光景,令阿九斗顿时哑口无言,原来是荣子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在空中转动身子,以跨坐姿势漂亮地降落在阿九斗的肩膀上头。
「喂,你不是说好要带人家一起去吗!」
荣子语气兴奋地对阿九斗说。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答应过……」
「就算你没答应,我也要跟你去。没关系吧?」
荣子开始用自己的内裤摩擦阿九斗的后脑勺。
「喂喂喂……」
阿九斗虽口齿不清地发出声音,不过阿宽却脱口钢出了更加激烈的抗议言辞:
「给我离大哥远一点!你这个卖淫妇!」
「卖淫妇可不是用来骂人的话喔!况且我本来就有权决定要不要跨坐在这人的肩上,这又干你什么事!」
「你哪有什么权利决定啊!大哥可是只属于我的大哥耶!」
「你是同性恋吗?不过这家伙可不是GAY喔。看清楚罗,因为只要我这么做,他脸颊的温度就会跟着上升呢!你看、你看。」
荣子不断扭动紧贴着阿九斗后脑勺的腰际。
双耳被弹力十足的大腿这么一夹,阿九斗也不禁感到自己的脸颊逐渐泛红。
「你、你别闹了啦……」
纵使身陷这种尴尬场面,还是无法对女孩子采取强硬态度,正是阿九斗之所以为阿九斗的特性。同样地,阿宽也只是在一旁不断叫嚣,并未直接出手触碰荣子。
「求求你带人家一起去嘛!就算你说不要,我也会跟去就是了。」
「绝对不准你跟来!」
「你饶了我好不好?说真的,这一趟旅程可能会遇见危险场面耶……」
「人家不管啦!」
就这样在原地吵吵闹闹了数分钟之后,可萝奈突然抛出一句话。
「再怎么讨论也无法得出什么结果,况且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今天何不干脆先在这里露宿一晚再说呢?」
于是阿九斗一行人便就地搭起帐篷露营。
——等一下,我干嘛在学校后面的丛林里搭帐篷过夜啊?
一直等到钻进帐篷里躺下来休息之际,阿九斗才突然想到这一点。由于荣子也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从他眼前消失,因此阿九斗悄悄钻出帐篷,试图利用深夜栘动来逃离荣子的纠缠,不料却马上看见荣子从树丛后方现出身影,阿九斗只好放弃深夜行动的念头。
——这表示她正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她看起来又不像是人造人,想来八成是受过熬夜训练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真是够了……
认命的阿九斗决定回到帐篷内倒头大睡。
隔天早上,阿九斗一大早就起床叫醒阿宽,并出发前往藏宝图所示地点…(这是因为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露营的行为实在蠢到不像话,阿九斗说什么都不想让其他学生看见这一幕。)
同时,接到父亲传呼令的绚子,则仿佛擦身而过一般,在同一时间回到校内。
她从父亲口中得知照屋荣子成为公仪密探,只身潜入学园的惊人事实。只是连父亲也说不晓得她到底身怀何种任务,以及背后究竟是何人指派的就是了。
服部与照屋两大家族之间,存在着一段难以化解的宿怨。同样身为斯哈拉信徒,却因为对教义的解释有所不同,而陷入长期纷争的状态。服部家为了巩固国防,选择了平时便积极参与政治运作的道路;不过照屋家却认为参与政治乃是怠惰之举,并视奉献一生磨练自身武技为值得崇尚的美德。
——她会潜入我们学校,目的自然是……
绚子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阿九斗。一心只想尽快赶回学校的她,在飞行公车尚未营业的清早时分,便自行回到校内,并连忙冲向阿九斗房间的窗边,然而她一眼便看出阿九斗并不在室内。因为窗帘呈现开启状态,床铺也整理得十分干净。
「他出门了?这么一大清早?」
绚子回到女生宿舍,敲了敲萤娜房间的房门。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由于萤娜并未锁上房门,所以绚子一转动门把,门扉随即应声开启。
一走进塞满布偶及零食空袋的房间,绚子马上看见没有被敲门声吵醒的萤娜,依然躺在床上睡着大头觉。
「抱歉,一大早跑来吵你……」
绚子伸手轻轻摇了她几下,萤娜跟着说出梦话。
「这么多越光米,人家再也吃不下去了啦……」
「为什么是越光米啊?」
「不过如果换成牛奶皇后的话,那人家就愿意再吃一点……」
「别再说这些没人听得懂的梦话,快点醒过来啦!」
绚子又使劲摇了几下,萤娜好不容易才从床上起身,并伸手揉了揉双眼。
「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早上,抱歉,这是紧急事态。你知道纱伊阿九斗跑哪去了吗?」
「嗯?小阿他出门了啊。」
「去哪?」
「去寻宝。」
「这算啥?小孩子游戏啊?」
绚子不禁开口回问,因为绚子并末亲眼目睹先前那一连串骚动。
「不是啦,是真的唷!有海贼宝藏沉眠在这间学园当中喔。只有真正有勇气的人才能够找到宝藏……」
「别再瞎掰你那堆可笑的妄想!快点告诉我真正的事实!」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那一定是吉德船长的宝藏。他虽然选择在这间学园为他伟大的航海历程画下句点,圣今已过了整整五十年时光,但这段期间却从来没人找到他的宝藏……」
「这里一直都是陆地耶!」
绚子放声大叫,随后她自认找萤娜询问是错误的选择,便为了找寻可信度更高的人而冲出萤娜房间。结果她一直到了早餐时间,才收集到较为像样的情报。
「那个笨蛋吗?为了表示负责而前往寻宝啦!」
「他还跟一个奇怪的女生在一起喔……不是萤娜,我记得好像是一名长发女孩,而且之前从没看过那个人呢。我们学校真有那样一名学生吗?会不会是毕业的学姊呢?」
「管她是谁,总之他们俩简直如胶似漆呢!」
「因为他们居然在朝会时间上演那种……嘻嘻嘻嘻嘻……!那种场面实在有点难以启齿呢……」
「你就说嘛,他们就那个了啊,就是那个嘛!」
「而且是在朝会时间喔。很难以置信对不对……超死相的啦……!」
这一段只有女孩子参加,且压根儿没有任何修饰的对话,其夸张的发言内容令绚子听了瞬间差点失神昏倒。
——这、这算什么……纱伊阿九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而跟他在一起的那名女孩,该不会就是荣子吧?
结果绚子在吃完早餐、取得藏宝图、打包好行李之后,无视风纪委员长所发布的禁令,为了暗中追查阿九斗一行人下落而动身出发之际,已是将近中午时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