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雷的化身。万雷齐响,讨伐敌人!
——雷击芭丽艾尔
温柔拂过脸颊的风、从树叶缝隙洒落的阳光交织出的美丽阴影、随著每次呼吸,为我涤净胸口的树木芬芳……
我们骑的羊踩著规律的蹄声,沿著森林的小径前行,偶有的鸟叫声会为这节奏添加变化。
才刚诞生的我,用全身在感觉、享受著这个世界的美。
不过,在置身于宁静的风景同时,我也留意著四周。
「嗯~真是让人想打呵欠呢。」
另一方面,创造我的战神达树罗态度松懈到不行。
(……这家伙不要紧吧?)
我以怀疑、不耐烦的眼神盯著他。
「咦?你怎么了?芭丽艾尔,你一直盯著我的脸看……我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
「呵!你没必要隐瞒啦。」
达树罗深深吸了一口气。
「『战神达树罗虽然不特别风流,不过在各个次元、各个世界,都有许多美女佳丽投怀送抱。因为达树罗总是散发著最强雄性的气息,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异性的心!』」
达树罗一脸得意地讲完后,表情像是在说「如何!」地看著我,笑容得意到不行!真是的,反而是听他说话的我为他感到难为情。
我「啪」地弹了一下手指,放出小闪电,打中达树罗的额头。
「唔啊!这样很痛耶!应该说,你干嘛突然这样啦!」
「达树罗,你多留意一下周围怎么样?真是的,你明白现在的状况吗?」
「咦?状况……」
「叫魔神纳塔斯的神已经派军队到这座岛了吧?已经有一个城市被占领了吧?我们现在正要去那个城市,到达之后要怎么进攻、解放它,你有在思考对策吗?」
听到我的话,带路的莉莉也看向达树罗的脸。她也因为达树罗过于悠哉的态度感到担心吧?
「啊,嗯、嗯。」
「那你说说看想到了什么方法?」
「那个,呃……还、还是秘密,不对,等等?不前往当地确认占领城市的敌人数量等情报,没办法拟定计画!嗯,没错!这么说,现在拟定计画还太早。」
唔……我虽然有料想到,不过这家伙从刚才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思考呢。
「达树罗,你仔细看这座森林!」
我生气地说道。
「森林?我从刚刚就在看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这座森林是什么样的地形吗?这里有许多古老的大树,虽然树的间距隔得很开,可是视野很差。换句话说,我们不容易被敌人发现,反之,我们也不容易察觉敌人的身影。」
「嗯?」
「从大批蜜蜂去攻击神殿这点看来,敌人已经在岛上各处派出收集情报的侦察兵或小部队。那样的敌人『耳目』说不定也正在这座森林里,已经发现了我们,想利用视野不佳这点发动奇袭,无声无息地逼近著……而且这座森林跟我们之前与蜜蜂战斗的开阔草原不同,由于树木会成为障碍,我就算放出雷击,也无法一次打倒大量敌人,所以必须警戒四周才行吧!」
莉莉像是想表达「说得没错」般地频频点头,达树罗则是「啪!」地拍了一下手,说道「喔,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露出现在才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芭丽艾尔的担忧了。不过,应该不要紧吧?」
「什么东西不要紧?为什么不要紧?请告诉我支持你说法的根据。」
「因为我是神,就算小喽啰一拥而上,我只要挥挥这把魔剑……!他们也只能变成尸体,成为森林里蘑菇的养分,呵!而且,芭丽艾尔。」
「干嘛?」
「出乎你意料地,大型的肉食动物都过著悠闲的生活。因为它们很强、太强了,没有可称得上是敌人的对手,所以不需要一直绷紧神经。」
我听到之后,愤怒的内心「啪!」地响起青筋爆起的声音。
「……达树罗。」
「嗯?」
「看招!」
我「咻!」地挥动手腕,比刚才更大的闪电「啪!」地发出声响迸射,正中达树罗的额头。
「唔噗喔!」
达树罗的脸向后仰,因为触电而头发直竖,受到电流波及的羊发出「咩咩咩咩咩咩咩!」的惨叫声。它直立起身,达树罗失去平衡掉到地上。
「喂……喂!你从刚才就在干什么啊!竟然对本战神达树罗施放雷击,没礼貌也要有个限度!」
「我只放出这种程度的雷击,请你对此心怀感激。我姑且问一声,会痛吗?」
「当然会痛了,这还用问吗?」
「是吗?不过,这对我来说只是游戏程度的小雷击,达树罗明白其中的含意吗?」
「含意?」
「这是我在跟蜜蜂战斗时感觉到的,我恐怕有跟达树罗不相上下的战斗力。这样的话……
必须认为敌人魔神纳塔斯创造的英雄,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吧?」
达树罗频频眨眼。
「啊,原来如此,你说得对。」
我向他大大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请你多点紧张感!如果登陆岛屿的纳塔斯手下的几位英雄,已经从侦察兵的报告中得知我们的存在,准备在这座森林发动奇袭的话怎么办!」
「真是太棒了……!」
可是,达树罗的脸不知为何绽放出光芒。
「雷击芭丽艾尔!又美丽、又强大,不只如此,也很聪明!竟然创造出这么棒的英雄,我果然很厉害!」
我因为太过吃惊而呆若木鸡。达树罗无视那样的我,一边微笑一边骑上了羊,呜呜……头好痛……
「莉莉,如果发生意料之外的战斗,你不用管我们,马上逃走!」
我担心模样柔弱的少女,这么对她说。莉莉顺从地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我明白芭丽艾尔想说什么了。确实最好能事先为战斗进行准备,所以——」
达树罗从挂在座垫旁的皮袋抽出一本书,是公主在我们启程时交给他的那本书。不过,以书来说,它相当地薄,只是把几张纸装订在一起而已。
「在到达克鲁顿前,先仔细读这本给神的参考书吧?」
「总比在羊背上什么都不做,呆呆看著森林好吧?」
「那么,芭丽艾尔,在我读这本书的期间,警戒四周的事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
我稍微瞄了一下,书名是『神黏土课本初级篇』。希望是这个不可靠的神也能理解的浅显内容。
「嗯——我看看、我看看。『序过去有位对安德鲁岛的和平与发展有莫大贡献,被誉为贤神的神·萨里亚。现在依旧深受景仰的这位神在离开泰坦前,因为希望可以帮助后来被召唤出来的神,因此写下这套名为萨里亚全书的参考书。这本教科书,是我在萨里亚全书记载的诸多事情中,从对神而言最重要的能力创造术相关的条目中,节录出基础部分的摘要,所整理而成的笔记。请您过目——安谨上』啊。」
达树罗一边念出声,一边不时偷瞥著我,是想表达「我很认真在看!」吗……?不过,因为我对那本书的内容也有兴趣,所以他念出声来,对我来说刚刚好。
「然后是——『一关于神黏土』啊。『神黏土是神行使创造术时必要的矿石,神一边捏神黏土一边描绘想创造的东西,靠著高喊Creation这个咒语完成创造术。神黏土广泛存在于泰坦全境,因为会自行发光,很容易便可区分与普通矿石之间的差异。』嗯、嗯,『重要的是,神黏土蕴含的力量大小存在著差异,光芒愈强的神黏土蕴含的力量愈大,大致有A、B、C、D、E、F六个等级。而每个等级的神黏土可再进一步细分为三个等级,如靠近B的C是C1,中间的C是C2,靠近D的C是C3。等级愈高的神黏土愈稀有,等级低的神黏土相对来说比较常见、容易取得。另外,虽然也有比A更强大的S等级矿石,不过很少发现』。」
我凝神倾听,等级啊……内容很有意思。
「『神只要在想像力所及的范围内,不管是操纵火焰或风的英雄,或是施放闪电的魔法武器,任何东西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不过,若想创造具有强大力量的生物或器具,则神黏土必须有足够将神的想像具体化的力量。大致的判别标准是——可以创造出潜藏强大力量或特殊能力英雄的是等级A到B,而且拥有拳头大小以上体积的神黏土。足够创造魔法武器或铠甲的是等级A到C。等级D能创造昆虫及植物等低等生物、立即见效的医药品、或是品质优良,不过不具备魔法效果的普通武器与防身用具等。等级E跟F只能创造日用品或食物等普通东
西。』原来如此……」
「达树罗,我呢?」
我无法不开口询问。
「嗯?」
「我是用什么等级的神黏土创造的?请你告诉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公主给我神黏土时,并没有说明有关等级的事,你很在意吗?」
「关于那个,达树罗神创造芭丽艾尔小姐时用的神黏土是等级A,正确来说是A2。我虽然对神黏土并不瞭解,不过有听公主这么说过。」
莉莉告诉了我答案。
「A2啊,还可以吧?」
我莫名地松了口气。书上说可以用来创造英雄的神黏土等级是B3以上、拳头以上大小的,A2等级的话,暂且可以说还不差吧?
「还可以?没那回事,你要有自信点!呵……芭丽艾尔是美丽、聪明、而且具备强大力量的英雄,这点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我战神达树罗敢打包票,芭丽艾尔是不管去到哪里都不会丢脸的英雄!」
「是、是吗?」
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呃——然后……」
达树罗「啪!」地翻到下一页。
「『二创造术的注意事项』啊?我看看、我看看……『行使创造术时,有几个必须留意的地方。第一个,是无法创造出生产神黏土本身的英雄或魔法道具。』原来如此,就是不能采取『使用神黏土来增加神黏土』这样的永久性手段吧?『第二个,是神一开始就具备行使创造术的能力。不过神也能创造出具创造术能力的英雄,但在这种情况下,英雄的创造术会比神弱。即使使用跟神同等级的神黏土,也只能创造出次级品。』嗯,不过,如果得到大量的神黏土,也可以创造像是帮手角色的英雄吧……『第三个,是神不一定能够创造出完全如同他想像的东西。在行使创造术时,心中描绘创造物的形象暧昧不清,或是神黏土的等级不适当,就会发生这种情况。另外,严格来说,每块神黏土都潜在著类似于固有性质、个性的东西,所以会对创造术的结果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喔……」
这也是对身为神之创造物的我来说,相当在意的内容。
「达树罗,我呢?」
「嗯?」
「我是大致依照达树罗的想像所创造出来的英雄吗?」
「……大概。」
「什么啊?这种含糊的说法!」
「我是这么认为的啦。换句话说,我觉得自己创造了如同我想像的英雄。不,不对吗?硬要说的话……呃……」
「不要吞吞吐吐的,请你直说。」
「嗯、呃,应该是创造了比我想像的美少女更具魅力的女生吧?」
「……是吗?」
「嗯。」
嗯……不是坏消息呢。
「那……那种事先摆一边,我们继续看下去吧?『三神的心得』吗?『神可以靠创造各式各样的东西,对泰坦的发展做出贡献。那是神之于泰坦的存在价值,也是神受人们岽拜的原因。但就我观察在泰坦的其他神,诸多醉心于满足私欲的创造术。在看这本书的后代神明啊,请务必将以下的事牢记在心——神虽然可以创造生物,不过生物全具有自由意志,虽是神的创造物,却不是对神言听计从的奴隶。如果您是不具善念,只为追求私欲而行使力量的邪神,那应该不需多久,您就会被自己创造的英雄或武器所消灭吧?我再次警告,绝对不能失去善念,这也是为了您自己。』。」
达树罗「呵!」地付之一笑。
「这根本不用说,我战神达树罗是锄强扶弱,站在正义这一方的神……芭丽艾尔!」
「什么事?」
「虽然不可能发生,不过万一、万万一,我达树罗走上了歪路,请你别害怕地向我提出谏言。不对,不只这样,如果我改变心意成了邪神,你可以毫不留情地讨伐我!呵呵……知道了吗?」
「那么,我马上就想说一件事。」
「咦!什……什么?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希望你不要用下流的眼神盯著我的胸或腰看。」
「我、我没做那种事!话说回来,下流的眼神是什么?我有露出那种眼神……吗?」
「有。」
「……对不起。」
「以后希望你可以注意一点。」
「是。」
达树罗出乎意料地坦率接受了我的规劝。莉莉不知道是觉得哪里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急忙道歉说:「对、对不起!」
「呃、呃,然后是『四神黏土的活用』啊。『想理解创造术,实际试著创造各式各样的东西应该是最快的捷径。不过,作为参考,我先列举几个应能成为方针的情报。首先第一个,是关于创造物的成长。举例来说,假设这里有两块等级B2,大小也几乎一样的神黏土。用这两块神黏土分别创造了有自由操纵火焰能力的英雄,与放出火焰的魔法弓箭。两者感觉有相似的战斗力,其实却不然。英雄,换句话说是生物,在创造后会继续成长,变得愈来愈强大。相对地,器具没办法拥有超过创造时就存在的力量。』喔——这是很重要的情报呢!以员远的观点来看,创造英雄比创造武器有利吧?」
「没错。不过,只是器具的魔法武器,跟英雄不同,不会违抗神。」
莉莉插嘴说道。但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闭上了嘴巴,战战兢兢地看著我。
「莉莉,你不用在意。对了,达树罗。」
「嗯?」
「之后如果得到强大的神黏土,我也,呃……想要个武器之类的……换句话说,就像达树罗的魔剑一样——」
我虽然觉得「这会不会有点厚脸皮?」,不过还是坦率说出了我的愿望。
「这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呵呵……身为父亲、身为神的达树罗我,来帮可爱的芭丽艾尔制造一项超棒的武器吧!」
「真的吗?」
「你可以趁现在先思考你希望那是具备什么能力、以及何种类的武器。不过,因为现在我手边没有等级高的神黏土,所以这都等以后再说。」
「好,那一言为定喔!达树罗。」
「嗯,我会记在心上的。呃——然后,『第二个,是关于永久效果与暂时效果』啊。『与前述的例子相同,假设这里有两块等级B2,大小也几乎一样的神黏土。以它们分别创造出能施放闪电的弓箭,以及让服用者暂时拥有施放闪电能力的药。换言之,相对于前者是永久性地施放闪电,后者的能力只能持续极短暂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后者放出的闪电会比前者的强大。具体来说,能够跟用等级A3的神黏土创造出的闪电弓箭相匹敌。也就是相对于永久性的效果,若附加上时间限制,其能力便能等同于高两级的神黏土效果。』这么说……」
「即使是等级低的神黏土,也能够以创造出暂时强化力量及反射神经的药,并将之服用这种形式,在战斗时派上用场吧?」
「没错。不过,这也跟刚才那点一样,还是创造可以永久派上用场的英雄或武器,以长远眼光看来比较有利吧……继续看下去吧?『第三个,是关于创造术与其负面要素』啊?『与前面的例子一样,假设有两块等级B2,大小也相同的神黏土。用其中一块神黏土创造出可吐出火球的魔犬,用另一块创造的还是能吐出火球的魔犬。不过,跟刚才不同,让它具有怕水或畏寒的弱点。在这种情况下,后者的火焰能力会比前者强大。具体而言,可以跟等级B1,也就是高一级的神黏土所创造出的同样能力的魔犬匹敌。换句话说,可以藉著赋予创造物负面要素……也就是弱点或缺点,藉以强化它的优点。同样的,像是只有白天能放出光箭、或肉体只有在月夜才具备再生能力等等——这些被加上条件的能力,会比毫无制限的能力更强大。不过,就算附加上很大的弱点、缺点或限制,在提高能力上,仍旧有一个等级的限度。低等级的神黏土,无法获得高两级或三级的强大神黏土效果。』嗯,这也是很重要的情报呢!」
与其说重要……不如说,是无法忽略的情报!
「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达树罗,你在创造我的时候,有给我什么弱点或缺点吗?」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后,达树罗在面前挥手说道。
「没有、没有!我没做那种事!因为雷击芭丽艾尔是毫无缺点、完美无瑕、人见人爱的超级美少女英雄!」
「那就好。」
「可是,加上缺点可以创造出强化优点的英雄啊……就像不老不死,但却怕日光的吸血鬼呢?只要创造那种东西,即使是同等级的神黏土,战斗力也可以变得比较高,先记下来吧?」
「等一下。」
达树罗说如果自己走错了路,要我别客气地提出谏言,就让我这么做吧?
「嗯?」
「这说起来很简单,可是,你认为被你赋予弱点或缺点创造出来的英雄,会对身为创造主的你心怀善意吗?」
「……啊……」
达树罗一脸惭愧地从我身上别开视线。
「说、说得也是。嗯,没错……唉,我达树罗居然没想到这点,这样没资格当战神!芭丽艾尔,你指谪得很好,谢谢。」
「你明白就好。」
我稍微松了口气。战神达树罗虽然常常做出让我满腹疑问的引人侧目言行,不过另一方面来说,他也相当直率且通情达理,这可以说是他的优点。
「咦,这本教科书到这里就没了吗?剩下的页数全是白纸……」
达树罗「啪啦!啪啦!」地翻著页。莉莉垂下肩膀说:「因为这是公主只节录原书的重点,急忙写成的。」
「这样啊,不过全是很有意义的情报啦!对了——」
达树罗抬头望向天空。
「从太阳的位置推断,应该快中午了吧?芭丽艾尔,莉莉,你们肚子不饿吗?」
「确实会饿呢。」
「我有点饿了。但是神,我可以忍耐,所以请您别在意。」
「那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并休息一下吧?就这么办!就算是战神达树罗,肚子饿了也没办法战斗!」
达树罗拉紧缰绳,让羊停下。我们也仿照他的动作,停下羊的脚步。
「您要吃饭对吧?那么达树罗神,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准备。」
莉莉打开了用绳子绑在座垫后面的箱子。她打开盖子后,便可看到里面装了三个像水壶的金属圆筒,还有十颗左右约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
「这个黑黑的是什么?」
达树罗捏起一颗药丸,拿到鼻子前面嗅了一下味道,皱起了脸。
「这是在安德鲁岛上流传的战备粮食。是将药草用鱼油凝固住的东西,样子跟味道虽然不讨喜,可是营养价值很高!因为只要吞下去就好,所以也可以节省时间。」
「咦咦……这种午餐太没意思了……啊,对了!」
达树罗将药丸丢回箱子,往自己骑的羊走去。
他打开挂在座垫旁的皮袋,取出神黏土。
「呵!因为我是神,可以创造万物……现在就由我来创造超美味的午餐!顺便练习一下创造术吧!」
他一边微笑,一边捏起神黏土。
「Creation!」
当我看到达树罗捏著神黏土的指缝迸射出光芒时,盛盘完毕的料理已经出现在他手中了。
(喔……)
绝妙的香味与热气一同升起!这是什么料理?让人食指大动!
「达树罗,这个是?」
「呵!你说这个吗?这个是——」
吸气——
「『大家最喜欢的猪排咖哩饭!这是辣味咖哩与刚炸好的酥脆腰内肉如同奇迹般的结合!战神达树罗也是知名的美食家,他特别喜爱猪排咖哩饭!白米使用的是经过炉灶炊煮的新舄越光米,咖哩块是中辣口味,并且添加苹果泥,带有醇厚水果风味!然后,猪排是鹿儿岛产的熟成黑猪腰内肉,再用高级橄榄油炸得金黄的奢华极品!不论老幼,大家吃了都会露出温暖的笑容!啊啊,猪排咖哩饭真的是好东西!』」
藉由一道深呼吸一口气说完的达树罗,一边装模作样道:「女士优先!芭丽艾尔,你吃吃看。」一边递出餐盘。
我接下盘子后,有些困惑地坐到横躺路边的树干上。
盘子附了银色的叉子。不过,啊啊——好香!我感受到难以抗拒的诱惑。
我用汤匙舀了一匙咖啡色液体与白色粒状的东西,战战兢兢地送入口里。
(这个是——)
好好吃!
「这个食物是什么?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不自觉脱口而出。虽然对我来说,这是诞生之后首次品尝的食物。不过这是一种修辞。
「呵!对吧?对吧?来,也吃吃看猪排!因为才刚炸好,热呼呼的,很好吃喔~」
「猪排」指的是裹了面衣的炸肉块吗?它已经被切成一口的大小摆在盘子里。
我用汤匙舀了一块,沾了一下咖啡色液体后……咬!
「好好吃!」
我的眼睛闪闪发亮。
「很好、很好。」
达树罗一脸满足地点头,然后捏起神黏土,高喊:「Creation!」创造了另外两盘咖哩。
「来,莉莉,把那些药丸收起来,吃这个。」
「咦!我、我可以吃吗?可以跟神、英雄吃一样的东西吗?」
「你不用客气。」
吸气——
「『战神达树罗的个性爽快是出了名的!他虽然身为旅行于各次元,消灭各种敌人,形同无敌的神,但却没有暴戾之气,对一般庶民也很温柔,所以深受众人喜爱!虽然他一旦生气就会化身为如同阿修罗般的可怕神明,但有著具备这种高尚情操的神,对世界上的众多弱者来说,可谓福音吧……!』啊!对了、对了,说到咖哩,就得有牛奶吧?Creation!」
达树罗又进一步创造了装著白色液体的杯子,个别分给我们。说道:「来,喝这个。」
我马上试著喝那个叫牛奶的液体。结果残留在喉咙的咖哩辣味被它中和了!好喝,真的很好喝……!
「好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莉莉似乎也相当喜欢猪排咖哩饭。她的双眼闪闪发亮,汤匙停不下来。达树罗一脸满足地点头,自己也开始吃起猪排咖哩饭。
……
…………
「呼——」
吃完的我,心满意足地享受拂过森林的微风,真幸福!
「这就是神吧?这就是只有神可以行使的创造术吧?真是太棒了!」
莉莉拚命地称讃著,达树罗则一脸得意。
「没错,猪排咖哩饭真的很好吃,请你务必再度创造。」
我笑著说道。
「对了,达树罗神,我明白您想在饭后稍事休息的心情……不过最好还是尽快与前往克鲁顿的会音神会合。而且会音神也许打算等我们追上她,才开始一齐进攻克鲁顿……」
莉莉将空荡荡的盘子放在地上,向达树罗神提出建言。在我看来,她似乎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精明能干女生。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在羊背上休息就好,现在马上出发吧?」
达树罗正要起身——就在这时!
我看到树隙中闪过某种身体黄黑相间的生物。
「达树罗!」
「你怎么了?叫得那么大声?」
「你看,是蜜蜂!是我们在神殿打的那种蜜蜂!」
我伸手指出方向,藏在树木阴暗处的蜜蜂立刻背过身去。
「咦?当时蜜蜂们假装撤退,然后留下几只,跟在我们后面吗?」
(插图153)
「它也许想把我们的事告诉伙伴!这样的话,得在那之前干掉它。」
「好!莉莉在这里等,我们去做个饭后运动!」
「是……是的!请务必小心——」
达树罗对我使个眼色后,就抽出魔剑冲了出去,我也急忙追在他后头。
这种蜜蜂的飞行速度并不怎么快,这是我在神殿战斗时就已经发现的事。另外,它们跟鸟不同,似乎只能飞在离地面五、六公尺处的低空。此外,黄色与黑色的外型相当引人瞩目,所以即使被森林的树木挡住身影,要追踪也很容易。
距离不断缩短。
就快追上了!
我在右手酝酿闪电。虽然有树木阻挡,不过只要可以确保射击路径,就能用我的雷击——树丛突然中断,我们来到视野良好的石板路。
但这虽然是施放雷击的绝佳机会,我却突然吃了一惊,僵在当场。因为,在我们走上道路的那一瞬间,周围的草丛响起「沙沙」声,陆续出现了大批士兵。
那些士兵全穿著黑铁胸甲。
(打扮跟安德鲁的士兵不同,是纳比雷斯军吗!)
我突然醒悟,原来那只蜜蜂是将我们引来这里的诱饵。
* *
纳比雷斯士兵一下就组成了包围我们的圆阵。
「很顺利就骗来了呢!以神来说,真是糊涂得要命。」
相当沙哑的声音。我心想——该不会是那家伙?一将视线移向发声处,果然看到在神殿侥幸逃走的六翼大蜜蜂·千针荷姆利斯。它率领著手下的蜜蜂,在纳比雷斯士兵头上盘旋。
「呵!哎呀哎呀,我隐隐有这种感觉,果然如我所预料啊!」
达树罗不慌不忙地回答后,装模作样地拨了一下头发。
「……神吗?」
「他们是荷姆利斯大人说的安德鲁的神跟英雄?」
士兵们是对达树罗的从容态度感到害怕吗?他们虽然拿著剑与长枪做好战斗的准备,眼神中却流露出畏怯。
「达树罗,别大意!虽然只是士兵,不过人数很多。」
我带著想对达树罗的悠哉态度表达不屑的心情,向他低语道。
「对我战神达树罗来说,士兵或蜜蜂那种东西,不管有多少都一样!」
达树罗发出豪语后,纳比雷斯士兵们的表情变得很不安。
(的确,有我跟达树罗的力量,应该有办法对付那些士兵……不过……)
在纳比雷斯军中,有个引人注目的彪形大汉。
他体型巨大到必须抬头仰望,全身上下都被厚重的黑色甲胄覆盖著。肩上扛著长棍前端带有铁球的武器,散发出的氛围让我感到无法言喻的压力。
他目不转睛地盯著我跟达树罗看。不过脸被头盔覆盖大半,只微微露出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所以无法读取他的表情。可是,那视线完全感觉不出一丝动摇。
「杰摩拉将军,穿黑衣的家伙是在神殿被召唤的神,使用非常锋利的魔剑!在他旁边的女人是那个神创造的英雄,她会施放闪电!」
荷姆利斯将脸凑近大汉肩头,对他这么说道。叫杰摩拉的彪形大汉无畏地缓缓点著头,慢慢走上前来。
(…………!)
好大的压迫感,这家伙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荷姆利斯他们似乎在神殿受你照顾了。」
大汉发出低沉、足以让日光为之失色的声音。
「我先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杰摩拉,牙面杰摩拉。纳塔斯神将进攻这座安德鲁岛的部队全权交给我统率。」
「谢谢你这么郑重的自我介绍。为了礼貌,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战神达树罗!然后,这位绝世美少女是我创造的英雄,名字是——」
「我是雷击芭丽艾尔。」
我握住左手,「啪!」地弹出青色火花。只是这样就让士兵们吓得全身僵硬,不过,杰摩拉还是一样不动如山。
「对了,我听公主说,登陆岛上的纳比雷斯军占领了煤矿城市克鲁顿。可是……你们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达树罗像在闲话家常般,以熟络的口吻问道。
「嗯,因为我杰摩拉不喜欢滥杀无辜,因此我正在前往王都安德里昂劝他们投降的路上……不过,既然对方召唤出神,不先打败你的话,以公主为首的岛民都不会乖乖投降吧?」
「咦?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达树罗垂下肩膀。
「知道什么?」
「公主在召唤我之前,已经召唤了别的神。名字是『正义的女神会音』,她大概是唯一有能力与我战神达树罗相抗衡的强大神明。」
「什么!另一位神?」
杰摩拉迅速回头看荷姆利斯。荷姆利斯一脸吃惊,频频眨著红色复眼,摇了摇头。
「啊,你果然不知道吗?咦~听公主说,会音神为了解放克鲁顿,已经率领士兵往那里出发了。你不知道的话,就代表跟她在中途错过了吧?」
「唔……」
「然后,你叫牙面杰摩拉吗?你决定怎么办?有两位力量强大的神为了守护这座安德鲁岛而降临,你刚才说你不喜欢滥杀无辜吧?我也一样。战神达树罗心胸宽大,如果你们有意愿投降,我会大方接受。」
在纳比雷斯军之间,一阵意志动摇的骚动逐渐蔓延开来。
「将军!只有伽路架抵挡得了吗?要不要先回克鲁顿?」
荷姆利斯虽然这么向他提出建言,不过杰摩拉依旧保持沉默。
「杰摩拉,你如果是最高指挥者,请你快点决定!因为我预计前往克鲁顿跟会音会合。她是个急性子,我要是不早点去找她,她可能会生气。」
在达树罗连声催促之后——
「……看来必须暂时中止前往安德里昂的计画呢。」
杰摩拉重新握紧扛著的铁球棒,像在甩木片一样轻轻挥舞。
地面突然,轰!」地大力震动,一阵撼动从我的脚传上来。石板路被铁球砸个粉碎,凿出一个圆形大洞。
「达树罗神,还有……雷击芭丽艾尔吗?先打倒这两个人,然后回克鲁顿讨伐会音神。」
他想打啊!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不过比达树罗还有魄力。
「咦?要打吗?呵……真可惜,你这个人不太识时务。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若不先打一场,让对方明白两人之间的能力差距,不可能叫他乖乖听话吧?」
达树罗自信满满地拿起魔剑备战。我虽然知道那把闪耀蓝光的刀刃有多锋利,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相当不安。
「我有同感。有力量的人若不互相比试,分出高下,没办法建立关系。荷姆利斯,这里就交给我,你别出手。其他人也退下,被波及受伤的话划不来。」
杰摩拉一边用双手握住武器,一边下令。士兵们纷纷向后退开,包围网的中心变大。
「嗯,你说得没错。芭丽艾尔,这里就交给我,你别出手!竟然想跟我战神达树罗单挑,真是有勇无谋……不过,我并不讨厌。」
「可是,达树罗——」
「不要紧、不要紧,芭丽艾尔就在那里观战。」
达树罗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确实,我出手的话,敌方的荷姆利斯或士兵也会加入战局吧……所以这种情况,别轻举妄动比较好吧?
「达树罗,请你小心。那个叫杰摩拉的男人,看起来相当有自信。」
「自信那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但仅限于在碰到比自己强大的人之前……!」
我担心地看著达树罗,不过还是暂时从他身边退开。
杰摩拉与达树罗在纳比雷斯士兵的围绕下,互相瞪著对方。
杰摩拉腰一沉,高高举起武器,摆出想从正面迎战的架势。
另一方面,达树罗的备战姿势只是随意地垂下剑。说好听一点是很自然,不过跟杰摩拉压倒性的体格相比,达树罗看起来超弱的。
「我要上了!」
杰摩拉喊叫著的同时,庞大身躯以爆炸般的速度朝达树罗欺近。
(好快!速度完全不像穿了厚重的盔甲!)
铁球破空发出声响,往下劈去。我目击到达树罗的眼睛因为敌人出乎意料的力量而惊讶地睁大。
但即使如此,达树罗的嘴角依旧浮现了无所畏惧的微笑。
相对于杰摩拉大开大阖的动作,他「咻……」地以极小的幅度移动身体,躲开铁球,同时挥剑出招!
那连岩石都能斩断的魔剑刀刃,朝杰摩拉的武器正中央攻去。
(原来如此,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它吗?)
我知道达树罗这么从容的真正原因了。只要有那把魔剑,就可以将对方的武器切成两半!照理说是这样的,但是——!
魔剑与铁球棒相击的瞬间,响起「锵啷!」的金属声,火花激烈迸射。
「咦?」
达树罗发出惊讶的声音。
到底是为什么?魔剑被猛然弹开,达树罗因为后座力飞了出去。他摔出五、六公尺,背重
重撞上地面。不过,达树罗利用地面的反弹,在空中重整姿势,用脚稳稳著地。
「咦?咦咦!」
达树罗再次发出惊讶的声音,视线忙碌地逡巡于魔剑刀刃与杰摩拉之间。
「我听荷姆利斯说,那把剑相当锋利。一定是用上好的神黏土创造的吧?」
杰摩拉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达树罗。
「不过,我杰摩拉的武器与铠甲,是纳塔斯神赏赐的特殊物品,比岩石还硬。就算是带有魔法的剑也无法穿过!」
「你说什么!」
达树罗的惊讶之情毫无掩饰,甚至到了使旁观的我感到无力的程度。
(我的天!换句话说,达树罗没有可以有效攻击这个怪物的手段吗?)
我感到自己冒出了冷汗。可是,反过来说,杰摩拉呢?从达树罗远远飞出去的情景推断,杰摩拉以强大臂力挥动的武器能够带给达树罗足够的伤害,不是吗?
「达树罗神,你做好觉悟了吧?」
杰摩拉像在宣判死刑一样地说完之后,再次朝达树罗冲过来。
「唔哇啊!」
达树罗发出像惨叫的声音,高高跳起,勉强躲开杰摩拉从旁边挥过来的铁球。
可是,他落地之后的膝盖在颤抖,下巴直打哆嗦,完全不见刚才的从容。那副模样不管怎么看,吞下败仗都是迟早的事。
「喔喔!不愧是将军!」
「杰摩拉大人!杰摩拉将军!」
纳比雷斯士兵齐声欢呼,杰摩拉心情大好地轻轻将武器转了一圈,摆出用铁球迎向战斗的姿势。
「你、你挺有一套的!不过,我是神!你没忘了这件事吧!」
达树罗右手拿著魔剑,左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小块神黏土。
「Creation!」
他一边捏神黏土,一边如此喊道。他创造出圆形的小药锭,并迅速将它丢入口中。
他吸了一口气。
「『这个药的名字是Strength!具备药学知识的战神达树罗要创造这种药不费吹灰之力……!这个药具有可以让服用者的力量暂时变大的效果!』所以,杰摩拉,真正的胜负从现在才开始!」
发出豪语的达树罗朝杰摩拉挥剑。
他在远离杰摩拉的前方跳起,像猛禽类朝猎物展开攻击一样,由上空往下使出一招凌厉攻势。
「唔!」
杰摩拉发出呻吟,从下方举起武器格挡。
「锵!」响起比刚才更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像在显示两人势均力敌一样。武器相碰在一起的达树罗与杰摩拉身影一瞬间像是静止了。
不过……达树罗马上大大弹飞了出去。
「为——为什么!神黏土没用吗?因为等级低,效果很小吗?」
落地的达树罗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被震麻了,导致魔剑差点脱手,他急忙重新握好剑柄。
杰摩拉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
「神可以视情况用神黏土创造必需品,所以神在泰坦是最强的战士。正因为这样,更该趁神还没有更多力量前打败他。」
听到他的威胁,达树罗脸色发青。
(唔……)
我摆出战斗架势。我不帮忙的话,达树罗会死!
「达树罗,离开那里!」
我在脚底产生电磁场。
咚!咚!咚!
我造出两个接了同极面的电磁场,使用斥力,以锯齿状路径凌空奔驰,飞到杰摩拉的头上,从全身各处汇集我所有的力量。
「招雷!」
我大叫之后,随即交叉双手手腕,对准杰摩拉。这闪烁的光强到连我自己都睁不开眼睛,闪电发出暴烈的轰隆巨响,逼近杰摩拉的庞大身躯——
「唔!」
杰摩拉的脚迅速往后退,露出想闪避的样子。不过,怎么样都来不及。最重要的是,雷击具有会被金属吸引的性质,身上穿有金属制武器与铠甲的杰摩拉等于是主动招来了雷击!
彪形大汉被闪电直接打中。
「杰摩拉大人!混、混蛋,明明是单打独斗,竟然做这种卑鄙的事!」
荷姆利斯对著在达树罗旁边落地的我愤恨地大叫。
「那是达树罗与杰摩拉的问题,与我芭丽艾尔无关。话说回来,要那么说的话,派军队到这座小岛的你们才卑鄙!」
我顶了回去。不过我的眼神看的不是荷姆利斯,而是杰摩拉。
(我应该……干掉他了。)
他被我使出全身力量放出的最强、最大雷击给击中了。这意味著——虽然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不管用,我便已经没有可以击败杰摩拉的方法。
从杰摩拉的铠甲缝隙冒出些微的烟,然后,散发出焦臭味。
可是,我倒抽了一口气。他的头盔在动,红色双眼不是正盯著我看吗?
「了不起,雷击芭丽艾尔。看来你是用相当好的神黏土所创造的英雄,否则没办法放出这么强的闪电。」
怪物说话了,口气跟刚才没两样,十分冷静。
「不过,对我杰摩拉不管用。纳塔斯神为了让我能够抵御火焰、闪电、酸蚀、寒气……这类特殊攻击,在创造时赐给了我杰摩拉强韧的肉体。」
换句话说,这个杰摩拉是专长为防御的英雄吗?
「然后,我身上的铠甲,也是用强大的神黏土创造的,大部分的刀剑攻击都没用。我天下无敌,是不死之身!」
(插图167)
杰摩拉自信满满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渗透到内心深处。
「达树罗神、雷击芭丽艾尔,只要你们明白自己不是我对手,在这里投降的话,我会负起责任帮你们向纳塔斯神说情,提拔你们当纳比雷斯的大将,怎么样!」
我内心大为动摇,恐惧感是其中一个理由。
我是达树罗创造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对达树罗讲义气。冷静考虑这个状况后,也有投降的选项。应该说,如果衡量得失,那样感觉比较好。跟著这种自称『战神』,只会说大话、爱耍帅的不可靠男人,我的未来会怎么样,令人不安。
我在心里这么想……
「芭丽艾尔,对不起,我窝囊到让战神之名哭泣。这家伙和他的外表不同,似乎是位绅士,你要投降也没关系喔。」
达树罗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我因为达树罗出乎意料的话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咻!」地翻身离开。
「你很行呢,杰摩拉!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赢了,下次可没那么简单!」
达树罗放完话后,朝形成包围网的士兵挥剑,接二连三地切断他们的盾牌或长枪。士兵们
害怕锋利的魔剑,发出惨叫,四处乱逃乱窜。
达树罗像在说「嘿咻!」似地跳起,越过士兵们头顶,就这么进入街道旁的森林,一溜烟逃走了。
「达树罗!」
等我察觉时,自己已经以雷跳跃过士兵头顶,追在他后面。
(啊啊!为什么?我明明觉得不管这种人也没关系啊——)
我一边跑,一边闪过后悔的念头。为什么这么做?我自己也不清楚。被达树罗那种没用的神创造出来的我该不会是瑕疵品吧?
「咦咦!芭丽艾尔,你愿意跟著我吗?我好高兴!芭丽艾尔是个温柔的孩子!好孩子!呵!不过,将芭丽艾尔创造成这么棒的女孩的是我。」
达树罗看到与他并肩奔跑的我,表情顿时欣喜不已。
「现在是说那种话的时候吗?他们追来了喔!」
我回头瞥了背后一眼,杰摩拉怒吼道:「竟然逃走?你这样也是神吗?」士兵们理所当然也追在后头。然后,荷姆利斯率领的蜜蜂群以更快的速度在天上飞,对我们穷追不舍!
「招雷!」
我一边跑一边朝后方施放数道闪电,牵制追兵。不对,虽然想牵制,可是大部分的闪电都打到森林的树,无法起到作用。
「可恶,身为战神达树罗,却背对敌人逃走,真是没出息。不过,芭丽艾尔,下次我一定会打赢给你看。只要跟会音会合,解放煤矿城市,得到高等级的神黏土!用神黏土创造提高力量的道具!想打败那种家伙不费吹灰之力!」
「藉口就免了,总之,快点跑!」
真是的,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照这样看来,和达树罗认识的会音这位女神也无法期待。就算顺利会合,他们能打败那个强大的杰摩拉,让这座岛恢复和平吗?我相当怀疑。
不过总之,现在只能逃了,必须甩开追兵才行。
「唔啊!」
达树罗突然大叫,停下脚步。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停下……」
我想拍他背的手在中途停下。
树海突然中断,在前方是断崖。我探头一看,下面有条发出潺潺水声的河川流过。
「唔哇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什么?是断崖绝壁吧?得救了!」
只要越过这座悬崖,在敌人里面,能追来的只有具飞行能力的荷姆利斯跟蜜蜂。士兵们跟杰摩拉也许能请蜜蜂载自己过来,但那应该会花些时间。换句话说,可以甩掉对我们来说是最大威胁的杰摩拉的追击。
我立刻就想用雷跳飞到悬崖另一头,就在这时,我听到达树罗叫道:「唔哇!得救了才怪!死定了!」我蓦然察觉——
这座悬崖离对面有几十公尺,高度也差不多有几十公尺高。换句话说,没有飞行能力的达树罗无法移动到悬崖对面,也下不去……!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磨蹭。
「达树罗!用神黏土创造药!创造让身体暂时变轻的那种药!」
「不!那个……我事先放到口袋的,只有刚才用来创造药的那块神黏土。」
什么!
「找到了,别想逃!」
我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荷姆利斯率领的蜜蜂群灵巧地穿过树木飞来,已经近在咫尺。
(啊啊,讨厌,没办法了!)
我在心里做好觉悟。
「达树罗,抓住我!」
咚!
我用力握住达树罗的手,以雷跳跃向悬崖对面的空间。
可以带著达树罗用雷跳飞吗?我完全没有自信。不过就算没办法飞,也能减缓落下的速度……应该。
咚!咚!咚!
我使出全身的力量,陆续生成电磁场,以斥力跳跃、飞行。
「啊啊!不行!」
我发出哀嚎。跟达树罗一起飞,果然超重!而且,没办法顺利维持平衡!
我抓著达树罗的手,在天空描绘出与想像天差地远的丑陋轨道,头下脚上地落下。
(搞什么,我为什么要为这么没用的家伙……)
我们以相当猛烈的速度逼近水面,落下的速度完全没变慢。
而且,从悬崖上看不出来,可是这条河的流速……如、如果被这、这种急流吞没……
「芭丽艾尔!」
达树罗突然伸出手,用力抱住我的身体。
他以手环住我的头,压入自己胸膛。
(……啊……)
在我领悟到他的这个行为,是为了在落水的冲击中保护我时,我似乎明白自己为何硬是为他做出让自己陷入困境的选择。
(这个人……达树罗……)
他也许很没用。
不过,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在我理解的瞬间,我受到彷佛世界毁灭的冲击,意识忽然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