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绊先生,你有听到吗?已经七点啰,今天绊先生也要上学吧?现在还不起床,会来不及吧?」
在敲过寝室门,确认没有回应之后,白藤阳彩对着门后这么喊道。
四月第一周的周五,这天是阳彩来到桐谷,渡过约两个礼拜后的早晨,从那天之后,阳彩便来到狭雾绊所居住的桐谷公寓二〇二号室——也就是在绊的住处成为寄住者。
那天绊所提示的选项,原本其实是在绊所居住的桐谷公寓租下一个房间居住,但跟房东协商的结果,这个方法立刻就碰到困难,原因很简单,因为阳彩手边有的钱,连租房子的押金都付不起。
之后虽然又商量了好一阵子,但都没想到好办法,结果在以住到阳彩决定其他住处为止的条件下,绊让阳彩住进自己住处的一间空房间内。
虽然说是迫于无奈,但跟男性同居,阳彩心里也不是没有抵抗,只是这么回到阿姨家里也只会徒增人家担心,所以阳彩只好莫可奈何地决定这个办法。
刚开始虽然相当不安,但现在也差不多适应了,从绊的寝室来看,隔着客厅位在对面的房间,就是阳彩所住的房间。
「……没反应呢。」
阳彩将耳朵靠在门上等待,但仍没有任何回应,绊八成睡得很熟吧,阳彩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着决定采取强硬手段。
「没时间了,我自己进去好了,打扰了,」
阳彩打开房门,进到绊的房内,阳彩一进去便看见绊正俯卧在床上,并发出微弱鼾声,阳彩走到床边,摇晃着绊的肩膀。
「该起床了啦!绊先生你们学年的开学典礼是今天吧?你知道这种事情,起头是最重要的吧?」
「……嗯?阳彩?现在几点了?」
「已经过七点了啦,快清醒啦,第一天就迟到,那样很丢脸耶。」
「啊~这样啊,说的对……晚安。」
「绊!先!生!该起床了啦!」
「……不要一早就大声吵啦,好歹也顾虑一下邻居吧?」
「如果你这么想,就该立刻起来呀,人家也不喜欢这样大声啊。」
阳彩跟打着哈欠坐起身子的绊四目相对地这么说道,不过绊的双眼似乎没办法聚焦,绊伸手揉了揉眼睛。
「呼啊啊啊啊啊……真是的,距离开学典礼还有快两个小时吧?为什么要这么早叫我起来啦。」
「一点都不早,早餐都还没有准备,而且要是时间逼得太紧,会更容易有东西忘记的。」
「……阳彩直的是乖宝宝呢,那么,今天负责做饭的人是我吗?」
「今天是六号,是偶数日,所以轮到绊先生了。」
「啊~我就知道,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立刻就弄早餐,既然是早餐,只用吐司就行了吧?」
「不行,不可以因为想睡回笼觉就随便弄喔,说三餐要轮流负责的人,是绊先生自己吧?既然话说出口,就要好好负起责任,如此这般,我要吃饭,还有火腿、荷包蛋,而且要有味噌汤。」
「要求好多……味噌汤可以用昨晚剩下的猪肉汤来弄吗?就是你晚餐弄的那个,应该还有剩吧?」
「这样说起来,好像还有剩呢,那就用那个好了。」
「收到,我这就来弄。」
当绊边打哈欠边走向厨房的时候,立刻又被阳彩拉住。
「啊!等等,在做饭之前该先洗脸吧?人家可不想见到你没清醒就下厨,结果切到手指的样子,先让自己确实清醒之后再弄也比较安全呢。」
「我才不会出那么笨的差错啦。」
「重点不是会不会出错,而是凡事谨慎这件事本身才重要啦,现在时间还不赶,先去好好洗把脸吧。」
「……真是的,好啦,那麻烦你帮忙拿一下报纸,早报应该到了。」
「报纸就包在我身上,绊先生要记得洗脸喔。」
「好啦、好啦。」
「回应要干脆!」
阳彩就这么看着绊嘴里带着滴咕,掉头走进洗脸间,确认绊开始洗脸之后,阳彩这才快步前往公寓信箱那里去拿报纸。
†
「好,那就开动啰。」
「嗯,要细嚼慢咽喔。」
两人在客厅里的折叠式圆桌旁面对面就座之后,狭雾绊便用筷子去夹荷包蛋,这时绊跟同样伸手去夹荷包蛋的白藤阳彩视线相对。
「那么,现在有比较习惯了吗?」
「没有主词,人家会听不懂你指的是什么喔,绊先生,你常常会这样呢,如果你是指这栋屋子,那已经没问题了,但不包括某个会闯进脱衣间的学长喔。」
「……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下次我会记得敲门的。」
「那样最好不过了,人家可是很认真的考虑如果你下次再犯,我就要搬出去呢。」
昨天发生的意外被拿出来调侃,让绊皱起眉头,自己似乎还没有摆脱一个人住的习惯,结果就是依着习惯直接开门的时候,撞见了正在穿衣服的阳彩,而且这种状况还是第二次,所以绊根本无法辩解。
(以前我其实都有敲门的习惯说。)
在义姐过世之前,两人也是住在一起,所以跟人同居本身对绊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只是独居的随性习惯,还是没法立刻改掉,短时间可能还得辛苦一阵子了,当绊边吃早餐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先吃完早餐的阳彩站了起来。
「多谢款待,我先去洗餐具啰。」
「唔,等我一下,我吃完就一起去帮忙。」
绊将剩下的猪肉汤一口气喝光,连忙跟上阳彩,在收拾餐具方面,跟负责下厨的轮班不一样,是由有空的人来做,绊跟在阳彩旁边,将阳彩洗好的餐具一一用毛巾擦干,并放进餐具柜。
「关于刚才你说的事。」
「嗯?」
「如果是指桐谷这里,我想自己也差不多习惯了吧,现在我也能自己一个人买东西了,虽然有时还是会稍稍迷路就是了。」
「是吗,没关系,时间很多,这样很不错了,这种事慢慢来就好。」
「嗯,我会的,好,这样就洗完啦!」
阳彩边说边将最后的餐具递给绊,接着阳彩先行离开厨房。
「我准备好之后会来叫你,不可以跑回去睡喔。」
「放心啦,我很擅长在出门时间前醒来的,如果没醒来就再麻烦你叫我。」
「我是叫你不要跑回去睡啦!没剩多少时间了,快点准备出门啦。」
「知道啦,那就这样,晚安。」
「不要人家才说完就跑去睡啦!」
听完阳彩的怒声之后,绊便回到房间,立刻躺回床上。
†
当狭雾绊打理完毕出门时,已经是快八点半的事了,绊跟一起出门的白藤阳彩两人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好困。」
「睡了那么久,现在还想睡吗?你后来还是跑回去睡了嘛,这样你以后在平日会很难在固定时间起床喔。」
看绊手捂着嘴打哈欠的模样,让阳彩不禁叹气,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但绊经常会看见这名少女叹气的模样。
「你这样老是叹气,幸福会跑掉喔,做人心胸要更宽敞点比较好吧?」
「这是因为谁的关系啊?而且人家来桐谷之前,才没有这么常叹气呢,这是在认识绊先生之后才有的习惯啦。」
「这样说起来,你也是这种个性呢。」
「是哪种个性啦!」
两人在前往桐谷大附中的路上,绊这么调侃阳彩,在这个时间,路上也不时会看见其他学生的身影,两人在悠哉漫步的人群中,一路交谈。
「话说回来,阳彩真的是个很多话的人呢,刚见面时文静有礼的模样,好像是作梦一样呢。」
「……是哪个人在我搬来的第一天说『既然要住在一起,就不需要客气』呢?而且如果绊先生如果生活能规律一点,人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还真不好意思,但我不会改就是了。」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阳彩再度叹气,或许是明白继续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阳彩决定改变话题。
「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要教我魔术呢?我记得你答应的是『等你拥有最低限的基础知识之后』吧?我认为这十几天来自己已经学到不少了,还不行吗?」
开始跟阳彩一起生活之后,绊最先给阳彩的承诺就是『教导魔术』,如果只论基础知识,绊确实已经都教过了,所以绊先用「别那么心急」来安抚阳彩,并对阳彩说明接下来的计划。
「『没有知识的人就没有资格运用力量』……这是我家的家训,我想先确认你是否学会了最低限的知识,所以我打算今天傍晚就来个测验,那个测验合格之后,我才能开始教你,我自己是没有什么问题,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说得太过简单了,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测验的地点跟形式呢?另外有什么东西我需要准备吗?」
「形式得保密,像是工具之类的,什么都不用准备,地点跟你学基础知识时一样,我打算在客厅进行,还有其他问题吗?」
「地点是知道了,但连文具用品都不需要吗?应该要用到测验纸吧?」
「那种套话伎俩我可不会上钩的,文具用品我会因应需要让你去拿,所以用不着担心。」
「要是我没过呢?可以重考吗?」
这件事似乎让阳彩格外在意,阳彩满脸不安地望着绊的脸。
「我是不打算考出会让你过不了关的难度,但如果你考不过,我也打算让你重考,只是立刻重考没有意义,所以我会要你重新再学个十天就是了。」
「太好了,我还担心说如果搞砸一次,结果你说『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话要怎么办呢。」
阳彩安心地松了口气,或许是紧张获得抒解,阳彩放下了僵硬的表情,这让绊的表情也变得和缓。
「我就说你可以放心啦,我并不打算考出那种坏心眼的测验,只要你有好好记住我之前教你的东西,就不成问题了,说是测验,也几乎是像复习的东西,我不会去出什么陷阱题的。」
「既然这样,我比较有信心了,因为绊先生会在奇怪的地方欺负人,所以我一直很担心说。」
也许是阳彩的脚步比先前更为轻松的关系,原本跟绊并肩同行的阳彩走到前方,接着转过身子。
「我绝对会合格的,所以往后也要请你多多指教啰。」
「你说这话还太早了啦,不过也好,往后也请多多——」
「喔!找到小绊啦!」
「唔喔!」
绊说到一半的话语因为从身后传来的冲击而中断,绊感觉是有人扑到自己身上,发现身子前倾险些摔倒,让绊连忙踩稳脚步,绊在这种姿势下转头回望,看见有张熟悉的面孔正靠在自己肩膀上。
「早啊~小绊,最近过得好吗?」
「我还以为是谁呢,是克莉丝学姐吗?……麻烦你不要一早就扑到我身上好吗?这样很烦耶。」
「竟然说人家烦,好过份喔,不就是一点点拥抱嘛,你这样爱皱眉头,会没有女生喜欢喔。」
绊用不悦的眼神瞪着满脸笑容比出胜利手势的白衣女子,克莉丝汀娜·崔瑞特,然而相较于绊不悦的表情,克莉丝汀娜的态度却显得十分轻松。
「春假期间不能见到小绊,人家好寂寞喔,而且小绊你明明就住在附近,却都不跟人家联络,找人家出去约会个一次两次也没关系的说。」
「我们互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码,那种事想也知道没办法吧?而且我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想联络你就是了,好了啦,先放开,又重又碍事。」
绊开始使劲试着将抱着他身子并开始刻意装哭的克莉丝汀娜甩开,克莉丝汀娜「哟」地一声松手之后,这次又将脸靠到阳彩旁边。
「呀喝~幸会,可爱的小女生,你是不是绊的女朋友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咦?咦?」
突然被这么一问,令阳彩一下子不知所措,不过或许是认为自己应该要有所回应,阳彩努力克制原本抽搐的表情。
「呃……早安,我是从这个学期开始要在桐谷大附中念书的白藤阳彩……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喔,是阳彩妹呀,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好可爱喔,而且头发颜色也很漂亮,像小绊这样不懂情调的人,你当他的女友实在是太糟蹋了~」
「……这位是克莉丝汀娜·崔瑞特学姐,很悲哀的是,尽管她这副德行,但仍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还有,学姐,阳彩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我的学生。」
绊代替无视阳彩提问自说自话的克莉丝汀娜这么解释道,但是,似乎是对绊的解释有所不满,克莉丝汀娜嘟起嘴巴。
「小绊,你怎么可以用『这副德行』来说人家呢?你是不是该多尊敬一下年长者呢?我还在桐谷大附中念书的时候有多么照顾小绊,你应该回想一下才是啊~」
「人家以前这么照顾你,你让姐姐我好失望喔。」克莉丝汀娜边滴咕这类话语,边刻意地叹气。
「别面不改色的说谎,我们根本从来没同校过吧?学姐你可是在我入学的那年毕业的。」
「啊~这样一说,好像是那样呢,话说回来,为何阳彩妹要那么不高兴呢?」
「啊?不高兴?你说阳彩吗?」
「……」
听到这件事,绊转头望向阳彩,阳彩没有特别作出什么反应,只是将脸别向一旁,绊觉得阳彩的脸颊似乎比先前跟他说话时鼓得更大了。
「阳彩?」
「有什么事吗?狭雾学长。」
「……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突然这么冷淡?」
「没什么啊~人家不是原本就这样吗~反正人家只是你的学生嘛~」
「呃,你这样我很尴尬耶,话说回来,狭雾学长这个称呼,你也是第一次用吧?」
「人家刚刚就是这么叫的啊,比起这个,狭雾学长跟崔瑞特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阳彩突然说话带刺的态度让绊感到困惑,他完全不明白为何阳彩的心情会突然变坏,绊决定先回答阳彩所问的问题。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那天,我们去学生餐厅的事吗?那里其实桐谷大学跟桐谷大附中学生共享的餐厅,至于这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没带钱在餐厅徘徊,而且更糟糕的是还会跟不认识的人讨钱呢。」
「你们不认为贫穷是件很难忍受的事吗?大家的亲切真是令人感激呢。」
克莉丝汀娜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开心地笑着说这些话,这让绊不耐地继续说道:
「然后,这个学姐明明跟我没什么瓜葛,但却老是跑来找我,而且还是多次抢我午餐的惯犯,这两年来她抢我午餐的次数,早就不只十几二十次了。」
「小绊的亲切真的是令人家感激不尽呢,为了道谢,要人家跟小绊结婚都可以喔。」
「我绝对不要跟你结婚,正确的说,你少靠近我。」
「……所以说,她其实是陌生人吗?」
「怎么会呢?我跟小绊之间可是有肉眼看不见的过去、宿命、跟命运呢。」
「我跟她之间丝毫没有那类东西,还有,学姐,可以请你别再用那种装模作样的语气说话吗?那种语气根本是只有调侃人的人在用吧?还有阳彩你也别一直生气了,你为什么突然生气呀?」
「就说我没有生气了嘛!」
「小绊还是一样迟钝呢~」
「?」
相较于将脸别向旁边完全不看绊一眼的阳彩,克莉丝汀娜倒是满脸笑容。
在绊眼前的这名女子,这个名为克莉丝汀娜·崔瑞特的学姐来到桐谷,是距离现在约三年前的事,那时正是绊刚升上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当时克莉丝汀娜原本应该要在美国的高中迎接自己的第三年,但正好在那个时期父亲离开人世,所以才迫于无奈转进拥有奖学金制度的桐谷大附中。
她拥有一头带波浪的金色长发与蓝色眼睛,是外观醒目的美女,左眼眼角的哭痣与鲜明的性格,都散发强烈的存在感,而且又有标致的容貌与身材,或许正是那些加上容易相处的开朗个性,尽管感觉不太讲理,但在异性间似乎相当有人缘,现在她在学籍上是桐谷大学的学生,并且每次在见到绊的时候都会现在这样过来调侃,是让绊感觉有些麻烦的学姐。
「对了,刚才说她是小绊你的学生,这是真的吗?以前不是就算有人要你教,你都会说:『我自己也只是半吊子』然后拒绝人家吗?你明明是这座都市里不到十人的《言灵师》,还说那种装模作样的话呢。」
「言灵师?」
「说我装模作样那句是多余的,而且我现在一样觉得自己是半吊子,所以我教阳彩,也只打算教基础而已,简单的说,就像是只教最基本知识的家庭教师那样。」
绊没理会阳彩在一旁发出的疑问声,这么回应克莉丝汀娜,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嘛,人家还想说既然你有收学生,就要介绍几个人给你呢,毕竟想跟小绊你学的人,可是多到数不清呢,那样光是介绍费就能让我赚到不少说。」
「我就说麻烦你别再那样去跟人骗钱了,我一直有告诉你那样会造成别人困扰吧?」
「那个……抱歉让我插嘴一下,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绊先生是那么出名的人吗?」
「难道你不知道吗?小绊他不只是在高中,就连在大学里都很有名气呢,毕竟他可是如假包换的《言灵师》呢,在我们学校大概没有学生不知道小绊的名字吧,虽然他嘴巴坏,个性差,但是真的有本事,所以有很多人想跟他学魔术呢,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再也不会请你吃东西了,就算在餐厅碰到你,我也会当作没看见的。」
见到绊认真要划清界限的反应,让克莉丝汀娜连忙站到他面前喊着:「暂停、暂停!刚才那是玩笑话啦!」,不过阳彩并不理会急忙辩解的克莉丝汀娜,而是开口对其他的事提出疑问:
「那么,刚才提到的《言灵师》是什么?绊先生教我的东西里面,并没有提过那个……」
「咦?」
听阳彩这么一说,克莉丝汀娜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接着她的眼神立刻转为疑惑,朝绊望去,只见绊立刻将眼睛别开。
「小绊,你瞒着没说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虽然绊明白克莉丝汀娜的意思,但刻意装傻,克莉丝汀娜见状,便露出调侃的笑容继续追击。
「有什么关系嘛?你就告诉她呀,怎么?难道你觉得那会像是炫耀,所以不想说吗?不过那种事从小绊口中说出来,确实听起来会像是讽刺呢。」
「……啧!」
「这话怎么说。」
绊露出被说中心事的难堪表情,嘴巴也自然地咋舌,可是阳彩无法理解这段对话的意思,一脸不解。
而克莉丝汀娜就像是发现恶作剧机会的小孩般露出笑容,接着将脸凑到阳彩那里去。
「所谓的《言灵师》呢,指的是只用声音就能运用魔术的人呢,你有见过小绊用魔术的样子吗?他没有用到使用魔术时必须要用的《呪法阵》吧?有这种本事的人,就会被称做《言灵师》喔,别说是在这个都市,就算是全世界也没几乎没有几个,所以大家才会用带有“上位《魔术师》”意义的说法,称这种人为《言灵师》喔。」
「上位《魔术师》……这听起来确实让人不太舒服呢。」
「就是说呀~小绊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愿告诉你的吧?别看小绊这样,其实他可是很讨厌炫耀的人呢,会在这些奇怪的地方有所坚持,感觉很可爱吧~」
「……我从刚才就一直听你随匣乱说,我也没有特别不愿告诉她,只是我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而已。」
尽管连绊都知道这只是借口,但还是试着这么嘀咕起来,而克莉丝汀娜的反应则是「喔,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就当是这样奵啦。」接着放声大笑。
「对了,小绊,你在春假期间有在打工吧?而且还是那种夜晚的工作吧?」
「……虽然我有很多想纠正的部分,但打工这件事我是有做大概两天,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夜晚的工作。这种说法,虽然绊并不是毫不介意,但还是决定不做辩解,因为现在绊比较在意为何克莉丝汀娜会知道这件事,带着怀疑这么提出疑问之后,克莉丝汀娜便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不得了的答案。
「也没什么啦……因为负责为兽人事件验尸的单位,就是我们组员嘛,只要看到上月底送来的《兽人》数据,这些自然就会知道啦。」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意外之处听到《兽人》这个词句,让阳彩的表情紧张起来,对阳彩来说,兽人事件的冲击应该仍十分强烈,由于阳彩的表情十分严肃,这让不清楚缘由的克莉丝汀娜脸色显露困惑。
「就算你问我是什么意思,也就是我说的意思呀,我所属的研究团队,是专攻兽身魔术进行研究的,所以一旦发生这类事件,保安局那里立刻就会找我们,然而上个月底送来的《兽人》资料上,写有《黑色断罪者》的名字,我就只是想到这件事,跟小绊问问而已嘛……」
「……我不是说过不要提到那个名字吗?要是被人听到可就不妙了。」
「啊~说起来真是这样呢,抱歉抱歉,刚才的话收回。」
只见克莉丝汀娜眨了一下眼睛,同时合掌道歉,老实说那种态度让小绊相当怀疑克莉丝汀娜的诚意,但由于有其他更令介意的事情,所以绊决定不去计较。
「比起那种事,克莉丝学姐,就学姐的看法,觉得怎样?那个事件应该还没解决吧?」
绊回想起今天早报的头版新闻,上面用斗大的文字下了『兽人事件尚未平息!!』的标题,虽然之后并没有演变到绊得接下更多工作,但事件本身持续扩大,这点令绊感到在意。
「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头绪,说起来,兽身魔术应该是不会在他人身上有效果的,至少我没办法那样将其他人彻底兽化,正确的说,根本没有人能办到那种事吧?」
看见克莉丝汀娜高举双手一幅投降的模样,让绊感到有些失望,绊听说克莉丝汀娜所属的研究团队,在专攻兽身魔术的研究团队中,也算是格外出色,所以绊是抱着身为专家的她说不定能找到解决法而发问的,但看来这份期待似乎是落空了。
「不可能有人办到吗……但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成为实际发生的问题了。」
「这就是这个事件令人费解的地方了,也因为这样,我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保安局应该也为相同的问题伤脑筋吧?」
「……那个……可能的话,希望有人用我也能听懂的方式解释一下。」
或许是跟不上话题,阳彩一脸困扰地这么提出要求,绊为了做出容易了解的解释,仔细挑选用词。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魔术有许多种类吧?当中有种称为兽身魔术的魔术,这个你还记得吗?」
「就是将部分身体或全身变化成非人生物的魔术吧?」
「对,正如兽身魔术这个名称的字意,这种魔术的特性是将人体变化成其他生物,虽然名字是叫兽身魔术,但实际上不只是野兽,据说还能变化成虫或鱼之类的生物。」
说到这里,绊稍微停了一下,在从阳彩的表情确认过她是否能跟上话语内容之后,绊才继续说道。
「不过,这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兽身魔术还有另一项特征,就是刚才克莉丝学姐所说过的,兽身魔术只会对术者自身的身体产生作用,在兽身魔术的特性当中,这应该是绝对不可能打破的部分。」
「那样不是很奇怪吗?兽人事件的被害者有实际变成野兽的人吧?如果效果不能施加到他人身上,不是应该不会有那种问题吧——」
「没错,所以保安局也觉得棘手,这起事件的犯人实现了没有人能办到的事,而且就连犯人究竟怎么将他人变成野兽,也都还找不到任何头绪。」
说到这里,绊跟先前克莉丝汀娜一样举起手,摆出投降的动作,但阳彩似乎还没释怀,继续追问道:
「被害者没有什么共通点吗?说不定可以从那里找到答案吧?」
「这部分也找不到,大家的年龄及性别都没有共通性,而且无论是否是《魔术师》都有传出灾情,大概就只有年纪在小学生以下的小孩没遭波及,但除此之外,可以说是完全随机发生的,正因为这样,这起事件的被害者都被称为感染者,因为变成《兽人》这件事,看来就像是传染病一样。」
「……感染者。」
或许是总算了解到了严重性,绊感觉阳彩的脸色转为苍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阳彩自己就是兽人事件的被害者,她不可能不害怕,只见绊放松表情,为了让阳彩安心,继续补充道:
「话虽这么说,但也并非真的是感染,或许是有什么法则性,但没有人知道而已,至少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兽人》伤害的,你想成为《魔术师》吗?既然是这样,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别怕。」
「……嗯,我相信你。」
阳彩内心应该还是有些许不安,但是已经能带着笑容答话了,就算是任谁都能看出那只是勉强挤出的笑容,但听到阳彩说相信自己,还是让绊感到高兴。
这时绊想到一件事,将视线从阳彩身上移开,绊转头望向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克莉丝汀娜,因为克莉丝汀娜会这样一直不发一语,这点令绊感到有些意外。
「话说回来,克莉丝学姐,你怎么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平常你根本不管我是不是话还没说完,都会抢着插嘴吧?」
「没有啦,人家只是觉得小绊你真的很像老师,所以一下子看傻了嘛,因为感觉小绊你平常很讨厌跟人说明事情的样子,这样看起来有些新鲜嘛。」
「啊~是这样啊。」
对于这件事,绊自己也有同感,老实说,绊自己也认为自己并不擅长这样为人说明事情,所以绊平常才不愿这么做,不过就是只有跟阳彩在一起的时候,会让绊自然而然地努力解释。
(我会这么做应该也不是出于同情才对。)
绊有自觉到自己在得知阳彩的境遇之后,有为阳彩作出自己以前绝对不会付出的关心,可是那对绊,来说感觉就像是在回报以前义姐对自己的付出一样,所以绊并不会产生排斥。
绊将视线转回阳彩身上,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开的,绊发现阳彩正跟克莉丝汀娜聊了起来。
「对了,阳彩妹,要不要一起玩社群网站呀?在桐谷流行一个名叫白雪公主的网页,那里很有趣喔,那里有很多参加者是《魔术师》,如果你以后想成为《魔术师》的话,可以在那里提问题,会很方便的喔。」
「社群网站吗?是没问题啦,不过绊先生也有加入吗?」
「很遗憾,小绊没在里面,虽然人家之前有找过他,但他只丢了一句『我不感兴趣』就不理我了,他真的很不合群呢~」
「没兴趣就是没兴趣,这我也没办法,况且我加入那里也没有意义。」
话题已经完全从兽人事件上转开了,就在绊独自发闷的时候,两个女生互相拿出手机聊了起来,没过多久,两人又各自将手机收回包包内。
「好,我寄邀请过去了,注册完要记得跟我联络喔,这个网站在桐谷大附中也很流行,所以有什么不懂的,只要问同学就好了。」
「我明白了,谢谢学姐。」
「别那么客气啦,啊,我要往这里走了,小绊,下次有机会见面,午餐就麻烦你啦~」
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桐谷大附中附近,并在这里与克莉丝汀娜道别,桐谷大附中的正门距离此处还有一小段路,所以自然变成是克莉丝汀娜先动身离开。
「……话说回来。」
存克莉丝汀娜离开的同时,阳彩开口说道,阳彩脸上带着明显疲惫的表情。
「她是个很有特色的人呢。」
「……是啊,真的。」
存满怀感慨地这么说完后,由于两人的鞋柜是在不同位置,所以绊随后也跟阳彩道别。
†
顺着在鞋柜前领到的班级名簿数据进入教室后,狭雾绊手按着头,脸上带着十分不悦的表情。
「哟!早安,小绊!」
「……又是在你带的班吗。」
看见那名在自己一进入教室就立刻打招呼问候的新班导师,让绊忍不住叹气,虽然绊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像小绊你这样的问题学生,其他教师怎么会肯接手呢?还有,纱月小妹也在我的班上喔,今年也请多多指教啦。」
「……我想我平常一直有说,公私应该要分明才对,祥太郎,平常在学校的时候,拜托别用绰号叫我。」
「哈哈,会在学校直接称呼老师名字的人,应该没资格这样说我吧。」
这次换成祥太郎忍不住叹气,绊不理会祥太郎的反应,在教室里看了一下,在找到安排给自己的座位后,便在那里就座,跟在绊身后的祥太郎则站在桌子旁边。
「对了,纱月呢?她又迟到了吗?」
绊在座位上稍微转头看了一下教室,并没有发现真野纱月的身影,虽然并不是没有正在厕所的可能,但绊还是刻意强调了『迟到』这个词句。
「在假日刚结束的这个时段,纱月小妹不可能会在学校吧?你们住同一栋公寓,应该顺便把她叫醒的说。」
「为什么我得一早去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啊,我老早就说过我不是她的保姆了。」
「知道了、知道了,纱月小妹还真是令人同情呢。」
绊没有理会祥太郎那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感想,看着班级名簿,由于之前接过名簿时只有大概看过,所以这次绊比较仔细地确认其中内容。
「话说回来,这个班上全都是些特别的学生呢,这些不全都是去年的问题学生吗?」
「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认为小绊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吧,不过我是承认我们班上都是些麻烦人物啦。」
对于祥太郎的牢骚,绊刻意选择忽视,在收起看完的班级名簿之后,绊接着拿出手机,送出两行简短的讯息。
「大概就这样吧。」
「是传给纱月小妹的吗?」
「对,但反正她也不会立刻回复啦,但就算这样,没有传这个讯息给她,那家伙之后会很啰唆的。」
「既然这样,那你在出门时叫她就好了嘛。」
「你很烦耶,祥太郎,有意见的话自己去叫嘛,还有,我要睡了。」
绊话说完就趴在桌上,虽然距离开学典礼没剩多少时间,但绊认为至少还能打盹一下,由于今天比平常更早被吵醒的关系,让绊一直想再睡一下。
或许是察觉到了绊的想法,祥太郎没有多说,默默地转身离开。
(嗯?对了——)
但绊自己倒是立刻抬起头,有件事情从绊脑中闪过,看见祥太郎正要离开,绊出声将他叫住。
「等一下,祥太郎……有件事我完全忘了,前阵子打工完的时候,我拜托你处理的那件事怎样了?我有要你去查吧?」
「那件事?……啊!」
由于教室里还有其他学生,所以绊刻意避免使用『兽人事件』这个词句,而祥太郎似乎也总算明白了绊的意思,只见祥太郎将身子蹲低到跟绊同样的高度,低声说道:
「你是指上次那个强化型的事情吧?那件事一点进展都没有。」
「没有进展?不是都经过两个礼拜了吗?」
绊脑中浮现出跟白藤阳彩相遇那天所遭遇的《兽人》,那天的《兽人》明显与之前碰到的《兽人》不同,对于这件事绊有请祥太郎去做调达,但似乎没有任何收获。
「关于你提到的这个,其实有些让人不懂的地方,根据你报告的内容,那天小绊你遭遇的《兽人》不是会用将火焰化成鞭状的魔术吗?这点也有收到其他目击者的证言,但除了那天之外,都没发现过有任何《兽人》会做同样的事。」
「那样不是很怪吗?那天的《兽人》也是兽人事件的野兽吧?」
「我认为这点应该没错,能将他人兽化的《魔术师》,也就只有在兽人事件中的这个,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是不可能有办法模仿的。」
这样说起来确实很怪,如果经过强化的《兽人》是兽人事件的野兽,那么自然会让人猜想往后的《兽人》也会出现相同变化。
「这么说,只有那天的《兽人》是特别的吗?」
「这么想应该比较合理,这虽然是我的推论,被强化的《兽人》……这样有些绕舌,我直接说《强化兽人》好了,我想《强化兽人》会不会是有其他目的呢?」
「其他目的……」
绊将手放在嘴边,不发一语,这让绊有不祥的感觉,只有在他参与时才出现的《强化兽人》,这究竟象征什么意义,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有所联想。
「还有像小绊你说对手有甲壳的事,也都没听说过,在那次以后的事件,负责的《魔术师》也有报告可以用以前用过的魔术处理,也因为这样,所以就算要进行检证,数据实在太少了,虽然如果《强化兽人》能留下遗体是还好,但对方被小绊你整个打烂了。」
「啊……」
绊回想起了那天的事,他在最后施展的漆黑雷光,将《强化兽人》彻底化成灰烬,绊原本是考虑到说不定能从遗体上采取数据的可能性,为了避免自己的魔术留下痕迹,所以才作出那种选择的,叫是——看来反而连寻找犯人的线索也都断了。
「我还是确认一下,小绊你说的那些不是出于心理因素吧?毕竟有跟《强化兽人》交手的人,在纪录上也只有小绊而已,而且你那个工作也才只有做两天吧?有件事其实我不太好说,保安局那里完全把小绊你说的事情当成误报呢。」
「不会是心理因素,差别太明显了,那样不可能弄错吧?」
绊确信在自然公园看见的《兽人》要比《强化兽人》弱上许多,绊能用爱用的「月读」砍杀对手,而且打击也能生效,可是那两种攻击对《强化兽人》却都不管用。
「我想也是,我也不认为小绊你会犯下那类分析错误,其他人我还不敢说,人家会特别挑你的毛病,当中可以感受到恶意,毕竟小绊你是个会招人怨恨的人嘛。」
「……」
对于这个话题,绊决定别开眼睛,不做回应,相对的,绊开口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刚才我有遇到克莉丝学姐,她说她在负责兽人事件的验尸工作,那是真的吗?」
「喔,那是真的,那个事件的验尸工作是由我们大学负责,在兽身魔术这个部分,我们的研究团队可是要比保安局的法医强多了。」
「是喔,我是知道他们颇有名气,但学姐的研究团队有那么厉害吗?我有点意外呢。」
「他们可不只是厉害而已,而且与其说是克莉丝小妹的团队厉害,其实更多该归功是克莉丝小妹个人的表现呢。」
「那个人的表现?她应该是蒙到的吧?」
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从平常克莉丝汀娜的态度,让绊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绊一直认为她就算是在研究团队当中,八成也是最小咖的,然而祥太郎却立刻用一句:「完全不是那样!」否定了绊的想象。
「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这一两年来都市内的兽身魔术之所以发达,全部都得要归功于克莉丝小妹喔,虽然她本人好像是以『该如何让可爱女生脑袋上长出猫耳』作为研究主题,但她研究的应用成果,也持续成为都市内兽身魔术的基盘,听说她过世的父亲好像也是名出色的《魔术师》,所以可能是自传授她某些秘诀吧,虽然因为她那种性格让人不太能看出来,但我认为真正的天才,应该就是像她那样的人喔。」
「真的假的?找实在很难相信,而且学姐平常又是那副德行,如果这些是真的,她该不会就是犯人吧?」
就算从祥太郎口中听到罕见的称赞,但始终难以置信的绊脱口说出这种玩笑,祥太郎似乎也能理解绊的感受,用带着苦笑的声音答复道:
「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那么做才对,况且克莉丝小妹也没有什么需要弄出《兽人》的理由,就算她有能力那么做,以她随性的个性,应该会去做一些其他更没意义的事吧。」
「也是啦,再怎样她都不可能是犯人吧。」
到头来还是在没有任何进展的状况下,又回到了原点,就在这个时候,绊的手机震动起来,绊取出手机一看,发现多了一封邮件。
「是纱月小妹呜?她跟你说现在要来学校吗?」
「……她说开学典礼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她不要来,真是的,那家伙的出席日数不是快出问题了吗?今年铁定要留级了吧?」
在出席日数方向,在去年跟前年都持续更新最低纪录的纱月,就算是新学年刚开始的现在就搞到确定留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纱月小妹真是的,不过她成绩挺不错的,大概没问题吧,而且在桐谷大附中的学生,反正都几乎会保送进桐谷大学嘛,我想她要升学应该也不会太困难吧。」
「那也是要有人愿意推荐吧?」
「啊~……」
就在两人为纱月的将来担心时,学校的钤声响起,绊叹了口气。
「也罢,这种事她本人应该会去设法吧。」
「也对,虽然纱月小妹那个样子,但其实是很能干的。」
两人就这么将话题打住,由于时间的关系,就在两人动身要前往开学典礼会场的时候……
「话说回来,小绊,最近你是不是常叹气呀?这样幸福会跑掉的,最好留意一下喔。」
「啰唆。」
绊不久前才对白藤阳彩说过的话,这次轮到他被祥太郎用几乎一样的说法提醒了。
†
「我回来了,绊先生,你在家吗?」
放学回到公寓之后,白藤阳彩脱了鞋子,对客厅这么出声确认。
(……还没回来吗?)
阳彩找了一下狭雾绊的鞋子,她并没有看到绊的鞋子放在玄关。
「我先试着跟他联络一下好了。」
『To∇狭雾绊Subjec∇考试对策内文∇我想在考试前复习一下,所以先借用你寝室里的参考书,还有,绊先生,你人还在学校吗?』
「这样就行了,送出去吧。」
阳彩打了封简单的信件送出去之后,便穿过客厅,进到绊的寝室,阳彩进门后直接走向书架伸手拿书。
「呃……应该是这本吧?」
阳彩拿起封面上写着『《魔术师》入门,基础知识篇』的书,然后找地方坐下,在翻开书页努力复习一段时间之后,手机响起收到信件的通知声。
『From∇狭雾绊Subjec∇请自便内文∇有些令我在意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会晚回去,我会在傍晚之前回去,所以会考试会照常进行。』
「……真是的,至少标题写得好听一点嘛,而且都没有提自己人在哪里。」
『To∇狭雾绊Subjec∇RE:请自便内文∇知道了,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等你回来,我绝对会过关的,所以在你教过的范围内,请多多指教!』
「就这样吧,好了,念书、念书。」
在送出信件甘心之后,阳彩便将心思放到参考书上面去了。
†
『From∇白藤阳彩Subjec∇RE:请自便内文∇知道了,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等你回来,我绝对会过关的,所以在你教过的范围内,请多多指教!』
「真是的,你今天真的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呢。」
将手机收回口袋之后,狭雾绊便走出无人的教室,这里是放学后的学校,正如绊刚才在信件中对白藤阳彩所说的,因为有令绊感到在意的事,所以他才独自留在教室。
绊穿过无人的走廊抵达目的地之后,便停下脚步窥视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似乎还有几名学生留在里面,在看见要找的对象之后,绊便移动到能成为死角的位置,背靠着墙壁,等待无关的学生离开。
大约等了有三十分钟左右,绊听到学生离去的声音,等到声音远去,绊再度来到门前,他轻轻敲响门。
砰、砰——
『请进。』
「打扰了。」
绊推开写有『保健室值班医生:崎和成』门牌的门,进到室内,在里面迎接绊的,是一名坐在宰内椅子上的校医。
「哟,是狭雾同学啊,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绊来找的人,是一名满脸憔悴神情,欠缺生气的年老男性,过去应该是黑色的短发几乎全都变白,加上那憔悴的面容,让这个人看来比实际年龄更加老气,要是在校外与这个人擦身而过,大概也不会察觉吧,这是一名没有明显特征、欠缺存在感的白衣教师。
「今天我来,是有事想请教崎老师的,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有事想请教我?我没什么头绪呢,晚点我得参加职员会议,所以不能耽搁太久,如果只有这点时间你不介意的话,就尽量问吧,是什么事情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春假见面的时候,我有将两个学生交给崎老师吧?那两个人之后怎样了?」
与阳彩初次见面那天,绊最后便是将那两个争执的男子交给这位名为崎和成的校医,绊不久前跟桐谷祥太郎确认后得知一件事,就是在从那场公寓火灾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加藤达也——也就是那名会驱使火鞭的少年了。
存那天的火灾中与遭《强化兽人》杀害的死者,他们的身份都经由保安局的《魔术师》确认过,但听说其中并没有发现疑似是达也的遗体,可是那天公寓的防盗监视器确实有拍到达也返家的影像,至少在火灾发生前的那段时间,可以确认达也人在公寓里面。
现在瓦砾已经撤去,所以也不可能会有身份不明的人还埋在瓦砾底下的状况,在那次事件中只有一名失踪者,所以以消去法来判断,绊得出那名《强化兽人》就是达也的结论。
在这种状况下,就绊所知达也在失踪之前,最后跟他见面的人,就是这名教师。
「怎样吗?我跟那两人讲过几句话,就让他们回家去了,是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那两人当中有一个人失踪了,而且就是在那天,他们当时有什么异状吗?」
「……我明白了,所以说你是在怀疑我吗?」
「如果要简单的说,应该就是这样。」
绊直截了当地如此回复,他并不打算将那天的事情用偶然带过,对《魔术师》来说将火焰变成鞭状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会刻意挑选那种形状运用的人并不多,但如果要论能不能办到,应该有许多《魔术师》都会给出肯定的答复,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是可以用偶然解释的。
可是如果考虑到达也刚好在那天失踪,那事情就另当别论,达也在跟绊扯上关系的那天失踪,然后在相同时机出现了使用相同魔术的《强化兽人》,而且那个《强化兽人》还拥有针对绊招式所强化的肉体,绊认为这样的条件已经十分充分了。
(《魔术师》所引起的事件没有偶然,有的只是扭曲切割的必然,至少这个事件的犯人跟我——跟《黑色断罪者》是有过节的。)
如果不是那样,那绊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偏偏在《兽人》跟他扯上关系的那天,有人去准备《强化兽人》了,那天会遇到《兽人》,绊原本是认为应该算是《贤人教会》理当派来的支援迟到所发生的偶然,但现在绊连这件事本身都产生怀疑。
这是因为和成也是《贤人教会》所派遣的教师,如果是和成这个人,那么是有可能直接与《贤人教会》勾结,拖迟支援的行程。
原本绊并不想跟兽人事件这类危险的事件扯上关系,可是如果有人刻意针对自己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后患有必要尽早铲除。
「看你的态度,就算我说自己没有做任何事,你应该也不会信吧。」
「如果什么都没做,就请拿出什么都没做过的表现吧,老实说,现在也没有比崎老师更加可疑的人了。」
那天会同时跟绊与达也扯上关系的人,仅有数人而已,有白藤阳彩跟另一名用刀的男子,再来就只剩眼前这名名叫崎和成的教师,共三个人而已,在那天之前都还不在都市里的阳彩可以除外,用刀男子从实力来看,绊认为也可以除外,那么最后就只剩和成了。
绊明白这是有些勉强的推论,因为达也跟和成分开之后,又另外接触其他人的可能性还比较高,达也从那个人手中获得某种魔术,返回自己居住的公寓之后变成《强化兽人》,如果敌人的目标是《黑色断罪者》,那么那天的争执应该也有受到监视,而对方会挑中达也也很合理。
对方也可能与离开和成那里的达也接触,再对他施加某些伎俩,由于不清楚兽人事件的感染方法,因此就连这种程度的推论都很容易碰到瓶颈。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所以也不能说什么,那个人是叫加藤吗?他失踪的事情在今天早上的职员会议也是个话题,大家是说在春假期间,有个男学生失踪了,当我知道那个学生就是当时在我这里的孩子,我也很吃惊,原本我是打算要在今天写一份反省文的,但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
绊默默地听着和成这么说道,化与内容本身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可是却有让绊感到不解的部分。
(为什么有人失踪他却能这么冷静?而且这个老师自己还是受到怀疑的人呢。)
和成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了,甚至让人感觉他仿佛对有人失踪这件事漠不关心一样。
「这样可以了吗?我差不多该动身去开会了。」
「我再问一件事就好,为什么那天崎老师您会在学校呢?崎老师应该没有担任社团活动的顾问吧?我不太清楚您在学校的目的。」
「是为了研究,毕竟只有在假日才能随性研究,在学校也有完善的研究环境,所以我还挺常来的。」
「……是吗,谢谢老师。」
「不会,别客气,狭雾同学接着要回家了吗?反正我也要走,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如果是到鞋柜那里,中间我们走的也是同一条路呢。」
「是吗,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于是绊就这么跟说要前去开会的和成一同离开保健室,两人不发一语地走到鞋柜与职员室的岔道,在简单道别之后便分开了,但是,在两人分开才走几步路的时候,和成又立刻转头。
「这样说起来,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我也可以跟你提一件事吗?」
「是什么事呢?」
「你怀疑我是没关系,但侦探游戏要适可而止,兽人事件在这个都市内也算是大事件,虽然说你是《言灵师》,但小孩乱闯乱问可不是件好事喔。」
「……我以后会留意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和成便离开了,在和成离去之后,绊低声说道:
「兽人事件啊,让加藤达也失踪的是什么事件,我可从来都没说过呢。」
对着已经看不见和成身影的走廊凝视一阵子之后,绊便转身离去。
†
砰砰、砰砰砰——
「纱月,是我,你在吗?」
在返家路上,狭雾绊并不是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在真野纱月的房间前停下脚步,虽然白藤阳彩还在等自己这件事让绊有些挂心,但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
纱月不爱出门的个性让绊认为她应该是在家里,但无论等多久,都没有人前来应门,在快到傍晚的这个时间,纱月应该不至于还在睡觉才对,绊最后决定打电话到纱月的手机,可是就连电话也无法接通。
可是,绊察觉到电话铃声就在附近,声音是从纱月的屋内传出,而且多半就在门后。
「『有什么事呜?』」
电话接通了,并且跟铃声一样,绊可以从门后听到同样的声音。
「……别玩了,快点出来,这样是在浪费电话费嘛。」
「『你真没趣,我这就开门。』」
纱月切断通话,将门打开,房内似乎开了暖气,在纱月开门的同时,一股热气从屋内窜出。
「早安!小绊,今天你似乎很没精神呢。」
绊看见纱月正以胸口大幅敞开的无袖衬衫搭配牛仔短裤的装扮站在门内,纱月悠哉地边打哈欠,同时也开口说出随性的问候。
「你实在没资格用没精神这种话说我吧,我有事情想请你稍微调查一下……可以吗?」
「一帮你开门就只会说这种话吗?你就没有想到其他该说的吗?」
纱月不悦地叹气,明白纱月意思的绊,不耐烦地凝视纱月的身影,接着绊用碰运气的心态给出答案。
「你那件衬衫是新买的吗?你穿起来很好看呢。」
「谢谢,但你猜错了,新买的是发箍喔,今天人家穿这件衬衫已经跟小绊见过两次面了说。」
「……那种事我哪会一一记住啊。」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抱多大期待,那么你想要我帮你调查什么?如果一下没法说完,我是可以请你进来喝杯咖啡让你慢慢讲啦。」
「我在这里说就好了,我想问一件事,你对于兽人事件,有多少程度的知识?」
「兽人事件?」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纱月也褪去脸上懒散的表情。
「就只有春假听桐谷老师说明的程度,我想小绊你应该也差不多才是——怎么了吗?小绊,你不是不想跟兽人事件扯上关系吗?」
「我原本是那么想,但状况有些不同了,有几件令我介意的事,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在意的事啊,要调查是没问题,但不便宜喔,和人家同样是穷学生的小绊能付得起吗?」
「……兽人事件在这座都市内也是大事件,如果自主调查找到线索,我可以请祥太郎帮你跟保安局说些好话,这样如果能导致事件解决,相信你会得到为数可观的报酬,这样不行吗?」
「不行,虽然人家不清楚小绊你“介意的事”是指什么,但以报酬来说,必须要有确实性,在调查之后如果发现跟事件无关,那么我就变成做白工了,你不觉得只有脑袋不正常的人才会去赌那种报酬吗?」
纱月的说法十分合理,因为绊的提议并不能保证纱月会得到报酬,要是费力调查到最后发现查错东西,那就完全是白费功夫了。
「……你希望我给什么样的报酬。」
「我也不打算跟你要求太多啦,我这里也才刚付完学费,所以手头很紧,如果只要你肯帮我付这个月的房租,那我就帮你调查。」
「……」
绊沉默了一段时间,绊自己也才刚付完这个年度的学费,手头实在不算宽裕,在房租方面也是如此,就算把存款拿出来,应该也没法凑到两间屋子的钱。
(算了,也别无选择了。)
最糟的状况下,也只要跟房东先欠自己那一份房租就是了,绊现在无论如何都想借助纱月的力量。
「好,那就这样吧。」
「就这么说定了,那么,你想要我调查什么?」
「跟崎和成有关的事。」
「那个校医吗?那跟兽人事件有什么关系?」
「是直觉。」
「直觉?」
「对,我想你也应该有看见,第二天出现的《兽人》——我跟祥太郎讨论的结果,是将那家伙称为《强化兽人》,那很明显跟前一天的《兽人》不一样,那家伙有针对我采取对策的迹象,我对遭兽化的人也有头绪,从这些去考虑,让我认为那天跟我有接触的人值得怀疑,如果这样去想,最可疑的对象,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个校医了。」
「这个推论相当硬呢,你真的要为那种推论拿房租去赌吗?」
纱月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绊认为这种嘲讽的表情很有纱月的风格。
「要说实话,我是很不甘愿的,但就算这样,不一一去调查,事情也不会有进展吧?」
现在绊希望能尽量收集线索,如果只是自己还无所谓,但现在自己屋内还有阳彩,就算多少得做些赌博,也必须采取行动。
纱月似乎也接受了绊的看法,她像是明白状况般点了点头。
「这样说也对,话说回来,最近住在小绊你那里的狐狸精,她过得还好吗?」
「说人家狐狸精,你这也太……如果你是说阳彩,她好得很,你问这个做什么?」
「人家只是有些在意而已,要说那天有跟小绊你接触这个条件,那女生不也一样吗?记得小绊你救的人,就是那个女生吧?你不认为应该要怀疑她吗?」
「我是明白你的意思,但阳彩可是那天才刚到桐谷的吧?兽人事件是在更早以前发生的,这点你也知道吧?」
「并不是说人不在这里就没有嫌疑吧?毕竟兽人事件的感染方法谁也不晓得嘛,说不定人在桐谷外面也可以让人感染喔。」
「要那样说就怀疑不完了,那样连你都有嫌疑喔。」
「小绊你也是啊,现在小绊也没法否认你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而自导这一切的叫能性吧?」
「……这样互相猜忌是没完没了的,不能都先当成是无罪的吗?」
「那样似乎比较好呢,总而言之,我们先列出可疑对象吧。」
「那天跟我接触的有六个人,刚才提到的白藤阳彩、争执的二人组、崎和成、桐谷祥太郎,然后是你,再来应该没有了。」
「然后把小绊你自己算进去,就是七个了。」
绊默默点头,接着他开始依序将这些人从怀疑名单去除。
「首先是我跟你……是清白的,毕竟我们都无法使用最重要的兽身魔术。」
「在这方面我赞成,桐谷老师也是清白的,老师也不精通兽身魔术。」
「这在阳彩身上也一样,理论上就跟你说的一样,虽然并不是说不能从都市外动手,但能实际办到那种事的人,应该不存在才对,就连你这么擅长使用效果范围广大的风水魔术,也都无法隔海施展,所以几乎可说是不可能的。」
「虽然遗憾,但我也只能赞同了,尤其是兽身魔术更是以效果范围狭窄出名,要跨海发动这种事,实在没法想象。」
纱月干脆地表示肯定,这让绊用不满的眼神盯着纱月。
「什么嘛,既然你知道这些,刚才根本就没必要怀疑阳彩吧?刚才你何必说那种话呀?」
「算是迁怒吧,迁怒你最近都不理我的份。」
「?」
「你不用去想我在说什么,反正就算解释你也不会懂。」
由于听不懂纱月的意思,所以绊决定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接着两人开始检视剩下的可能性。
「关于争执的二人组,我想其中一人应该肯定是事件的感染者,至于另一个人……从实力来看,应该不够力吧。」
「人家说不定深藏不露呀。」
「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毕竟那个人是个动怒就会轻易动用魔术的小子,如果他真是犯人,应该会更慎重才对吧?」
「所以剩下的就是崎老师吗?崎老师是《贤人教会》的成员,这样想是说得通,考虑其他可能性怎样?就算犯人不跟小绊碰面,犯人是在其他地方监视小绊的人物,这种可能性也没法完全消去吧?」
「如果是那样,那就完全没辄了,那样嫌疑人可以多到数不清,所以说要去找那种可能性,先调查完崎老师之后再说也不迟吧?」
「看来也是,关于崎老师的消息,如果有查到什么,我会再跟你联络,这样可以吗?」
「麻烦你了,如果我晚点还有想到什么,我会传邮件给你,记得要确认手机。」
「收到,那就下次再见啦。」
绊就这么与纱月道别,姑且不论最后会得到什么情报,但绊认为这样状况就会有所变化。
(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完之后,绊便为了履行跟阳彩的承诺,返回自己的住处。
†
狭雾绊一回到屋内,便看见白藤阳彩正在书架前跟参考书奋战,于是绊先准备好折叠式的圆桌,让阳彩跟自己以对坐的形式坐下。
「那么,测验是什么形式呢?」
「关于这个,我想请阳彩你回答我待会所问的问题,我并没有决定问题数,但我打算问不少问颢,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只要答话就行了吗?」
「因为我想确认的是你是否有学到作为《魔术师》的常识,而且阳彩你进度要比住在都市里的同学要晚,所以复杂的事情,我想等你以后再一一去记就可以了。」
不同于从都市外搬来的阳彩,在桐谷长大的孩子都从小就学习《魔术师》所需要的课程,快的人甚至在低学年就有人会用魔术,在这座都市里的孩子可说与魔术的关系十分密切。
而阳彩由于欠缺那样作为基础的知识,所以绊希望能在教导魔术之前,先帮阳彩打下那些基础。
「都这个时间了,要是拖得太晚也不太好,我们这就开始吧,第一题——魔术是什么?」
绊刻意用笼统的方式去问他跟阳彩初次见面那天,他跟阳彩说过的事,阳彩先是思考一下,接着缓缓开口:
「所谓的魔术……是异能的技术,虽然用途各有不同,但可以区分为能任意操控无机物的媒介魔术,还有掌管风及水等自然力量的风水魔术。」
「到这里都没问题,媒介魔术还有人称为炼金术,可以将物质变成不同的金属,或是增加质量,就算只是一个发夹也能变成有高杀伤力的工具,所以容易应用,也是相当热门的魔术,相对的,风水魔术是较难上手的魔术,能任意操纵风,虽然是可以对自己视界之外的东西进行广范围的侦察,但相对的也考验术者的实力,可以说是高难度的魔术。」
真野纱月所擅长的,就是这类风水魔术,她是风水魔术的高手,是专门针对用风进行钻研的《魔术师》。
「既然提到魔术的种类,那我就再稍微问下去好了,我所使用的魔术是哪一种?」
「绊先生使用的魔术有两种,一种是将内心的空想具现化的幻想魔术,另一种是直接将魔力注入自身肉体当中加以强化的气功魔术,气功魔术的性质较为特殊,这种魔术不需用到《呪法阵》跟声音。」
「要提到前者的粒子,就是我所创出的「月读」,还有现在所穿的这件上衣,这都是幻想魔术,幻想魔术的能力会因应术者的意志力而提升,可以想成是只要我认为『「月读」不会断』,就绝对不会折断,但相对的,那也是会因为恐惧或焦虑而失去力量的双面刀,因为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定,就连形状郡无法安定,算是不太好上手的魔术,不过如果要说我能教的,也就只有这种魔术而已。」
「咦?气功魔术不行吗?」
「虽然不是不行,但我没有能顺利说明的自信,气功魔术是让魔力流入体内,让速度及打击力等能力大幅强化的魔术,这种魔术很特殊,而且不容易学,所以不太适合拿来教人,那么,下一个问题……你可以说明魔术的起源吗?」
「关于为什么大家能使用这种力量,虽然有各种说法,但最有力的说法是恶魔所赋予的,人是获得恶魔赋予恶魔拥有的魔术,成为拥有特殊力量的《魔术师》,这就是一般所知的《魔术师》解释吧,这样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那下一个问题是——」
「啊,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件事很在意。」
「嗯?什么事?」
「我一直很在意,这里所说的恶魔,是真的存在吗?虽然每本书里都一定会提到,但完全没有写到恶魔的样貌吧?」
「……啊~你是说这个啊,确实存在呀,应该说阳彩你也看过才对。」
「咦?真的吗?这话怎么说?」
「就是《使魔》啊,你看过很多次了吧?」
「《使魔》?那么可爱的东西是恶魔吗?」
这个答案似乎令阳彩相当意外,只见听到绊如此解答的阳彩,难以置信地猛眨眼睛。
「别让外表给骗了,虽然要说这个,会碰到等等我要出的问题,但所谓的魔术是运用肉眼看不见的力量——也就是魔力来制造事象,而所谓的恶魔,就是全身都由那种魔力组成的存在。」
「用魔力组成的?」
「对,所以才没有一定的外形,有些个体甚至没有实体,你知道幽灵吧?就是人家说不能成佛的死者,然后灵魂怎样的那个。」
「这我是知道,但那个跟恶魔有关系吗?」
「一般来说,那种的也被归类为恶魔,这世界并没有死者会留下灵魂那种事,那多半是由魔力所形成,人在生前的残留思念吧,人和那类东西接触之后,便开始能使用魔术,这就是魔术的起源。」
绊只说明了不会跟现实有太多出入的部分,虽然其实有些不太一样,但绊刻意不去提及。
「讲到《使魔》让我想到一件事,刚才克莉丝学姐也提过,绊先生你不需要用到《使魔》吧?这样是称为《言灵师》吗?」
「你是说这个嘛?关于这件事,等我下个问题问完再说,因为关于魔力我已经解释过了,所以麻烦你说明一下魔力的分类吧。」
「好,魔力能分为三大类,在个人身上的《己魔力》,充斥在大气中的《世魔力》,还有将两者混合所产生的《混合魔力》,共这三种,魔术就是运用其中一种魔力来发挥力量的。」
重新开始说明让阳彩再度苦思起来,而绊则是默默聆听阳彩的答案。
「《己魔力》被认为接近武道中所说的气功,在概念上较接近是运用使用者本身的力量来行使魔术,这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与生俱来的力量,似乎是有天生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但也有在苦练之后才学会的人。」
「在这方面的分辨法,是看天生的发色,发色距离黑色越远,《己魔力》就越强,相反的越接近黑色,《己魔力》就被认为越弱,东洋人基本上是被认为跟《己魔力》无缘的人,而这也是我不需要《使魔》的理由之一,因为我自己保有《己魔力》,所以不需要透过《使魔》来获得魔力。」
「但绊先生你是黑发吧?这么说你是靠苦练学到的吗?」
「不,我的《己魔力》是天生的,因为我原本并不是黑发,你记得我戴假面时的样子吗?那时候的发色跟现在不同吧?其实那才是我真正的发色,我是靠《己魔力》来使用魔术的,顺带一提,气功魔术及兽身魔术,都是只能用《己魔力》来运用的魔术。」
「……好像是,刚才我看的参考书里也有提到。」
绊在说明的同时,脑中也想起兽人事件的事,正如刚才所说,兽身魔术是必须拥有《己魔力》才能使用的魔术,让自己的身体与魔力融合,藉此将身体分解,并重新构筑成完全不同的生物,这就是兽身魔术的真实样貌,正因为这种性质,所以兽身魔术的效果才无法施加到他人身上。
因为就算魔术能对自己的身体发挥作用,也无法去改变他人的身体,对于跟魔力无法融合的身体,是无法发挥效果的。
正因为这样,原本像兽人事件这样的事件,应该不可能发生,但现实却发生了,这也是白天让绊跟克莉丝汀娜两人所不解的问题。
(我想如果能够解开这道谜,这个事件应该就能一口气解决了。)
在绊陷入思绪当中的时候,阳彩又继续开始说明,这让绊连忙将心思拉同现实。
「再来是关于《世魔力》的部分——《世魔力》是指大气中包含火或水等元素的魔力,不同于《己魔力》,由于不是人自己的力量,因此运用起来较为困难,但魔力的量跟《己魔力》有天壤之别,如果《己魔力》的概念是控制自身的力量将力量抽出,那么《世魔力》的概念便是向世界借用力量来行使魔力。」
「作为发动魔术及作为使用《世魔力》时的媒介,就是刚才提到的《使魔》,因为人无法从大气中直接获得《世魔力》,所以这部分就交给《使魔》分担,那么,再来还有《混合魔力》。」
「《混合魔力》是《贤人教会》所开发的魔力吧?是将前述的《己魔力》跟《世魔力》混合,成功创造出更大也更容易使用的魔力,那就是《混合魔力》,根据参考书所说,不但学习容易,快的人甚至只要半个月就能使用……这是真的吗?」
「似乎是,所以我也是打算让阳彩你先尝试《混合魔力》,从发色来看,阳彩你应该也拥有《己魔力》,由于这方面有《贤人教会》背书,参考书上面也有写详细的内容,所以学习本身应该不难,好,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先中途休息一下吧。」
绊这么说完,便伸手去拿事先准备好的红茶,阳彩也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两人在喝过茶后,都喘了一口气。
「还是会紧张吗?」
「唔~其实没有我原本想的那么难啦,虽然说是测验,但以形式来看,跟平常绊先生教我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就是我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就是了。」
「我是觉得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问题啦,你慢慢答复就可以了,所以相对的,要仔细思考喔。」
「嗯,要麻烦绊先生指教到测验结束喔。」
在喔完红茶之后,两人放下茶杯,在休息之后继续开始测验。
「那么我要问下一个问题了,可以请你说明关于《贤人教会》的事吗?」
「所谓的《贤人教会》,是个自古以来整合《魔术师》的组织,那是个为《魔术师》斡旋工作,对魔术进行钻研,在各领域都有进行活动的组织,该组织的历史是从约两千年前——」
(这样说起来,崎老师也是从《贤人教会》那里派来的。)
听阳彩说明的绊,在内心这么想道,《贤人教会》是个为《魔术师》成立的组织,该组织在桐谷建立以前就已经存在,其历史可追溯到纪元以前,甚至有人说为《魔术师》所做行为的善后工作中,一定有他们的足迹,而这也反映了他们与《魔术师》的密切关系。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可疑。)
当类似兽人事件那类的《魔术师》事件一旦爆发,《贤人教会》会牵扯在内并不奇怪,《贤人教会》中并不存在道德观,为了魔术实验就算伤及无辜,他们也只会认为只要隐瞒即可,并不会试图解决,对他们来说,魔术就是绝对的规则。
所以如果产生像兽人事件这类特殊事件的状况下,就算他们提供支持,也会让人怀疑他们是否会从中阻挠调查,至少兽人事件的犯人是个将『让他人兽化』这种过去从未有人实现的技术,成功加以实现的人,对《贤人教会》来说.已经有充分的动机了。
(搞不好这个事件本身就是《贤人教会》所设计的呢。)
如果绊的推论正确,崎和成真的跟事件有关,那么应该也无法否定《贤人教会》也有涉及吧,对《贤人教会》有必要抱持戒心,正当绊想到这里的时候……
「——绊先生,你有在听吗?关于《贤人教会》的说明,这样可以吗?」
「……抱歉,我刚刚没听到。」
绊回过神,这才察觉自己漏听了阳彩的答复,这让阳彩不悦地叹气。
「真是的,考官不要在考试时发楞啦,那我要重说一次啰。」
「……对不起。」
最后一直到测验结束,是又经过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
「好,大概就这样吧,总而言之,可以算合格了。」
白藤阳彩听到合格的词句,是下午六点半刚过的事,这时阳彩才将紧张跟狭雾绊四日相对的视线移开,同时手也在胸前开心地握拳。
「太棒了!」
「这让你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呀,因为人家可是为了这天,每天都努力用功呢。」
「也对,不过虽说合格,但也只是最低限范围的知识,学习要是无法持续,可就没意义啰。」
「真是的,这时候不要说那种话啦,人家才刚实现心愿,正是开心的时候,这时候不要扫兴啦。」
「知道啦,是我不对。」
「~♪」
尽管绊就在旁边,但阳彩仍不害羞地哼起旋律,阳彩此刻兴奋的模样,从她平常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在这种兴奋下,阳彩不假思索说出内心想到的一个念头。
「对了,绊先生,你没有加入克莉丝学姐说的社群网站吧?我也是刚才才注册进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加入呢?」
不久前阳彩有稍微看过里面的内容,当中有许多跟《魔术师》及魔术相关的信息,令阳彩充满兴趣,想说如果能跟绊一起加入肯定会更有趣的阳彩,这才试着找绊加入,但绊却只是一句:
「我心领了。」就这么干脆拒绝。
「咦~就加入嘛,那里就跟克莉丝学姐说的一样,感觉桐谷大附中的学生几乎都有加入呢,里面可能还会有其他绊先生的朋友啊,一定会很好玩的啦。」
「重点不是好不好玩,而是我对那种东西本身就不感兴趣,那种东西只是自找麻烦而已吧?」
「真是的,你真的很顽固耶,不要就算了,就算你之后拜托我拉你进去,我也不会招待你喔。」
「我不是都说不需要了吗?」
绊在夸张地叹气之后,先行站起身子,接着他便准备动身出门。
「你要出去吗?」
「我去一个朋友那里,毕竟我们说好的测验也结束了,我如果不赶紧找时间处理一些自己的事,可就麻烦了,还有些让我不太放心的事情等我去做呢。」
「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能明天再去吗?而且就快吃晚餐了说。」
「是我有事请纱月帮我处理,要是把事情全丢给她,我自己却在家里悠哉,这样太说不过去了。」
看见绊正要走向门外,阳彩也站了起来,因为在绊的话语中,有个令阳彩介意的词句。
「你刚才说的纱月小姐,就是住在隔壁的真野纱月小姐吧?她是怎么样的人啊?」
「你没去跟她打过招呼吗?」
「我是有去找过人家几次,但每次都没人在家,我每次去也多少有挑不同时间,但好像每次都跟人家碰不到面的样子。」
阳彩说她次数多的时候,还曾有一天试着拜访三次,但到现在仍跟纱月从未碰过面,想说对方应该不至于假装自己不在的阳彩,一直认为只是时机不凑巧而已。
「那家伙……」
但绊听完阳彩那么说完,不知为何手按着头,感觉绊似乎是有什么头绪,「关于这件事,我迟早要当面跟她说清楚。」绊最后发出这样让阳彩感到不解的牢骚。
「总之我有事要去找她,所以我出门去了……嗯?怎么了?为什么你突然一脸不高兴啊?」
「没有啊~人家哪里有不高兴了,但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那个人是美女吗?跟绊先生关系很好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要问一个问题,然后问了两个?」
「别计较那种小事啦!」
「……是美女啦,但她会得意忘形的,所以我在她本人面前绝对不会这么讲就是了,至于关系好不好,我想算是普通好吧,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要走快走啦。」
「?」
阳彩看着绊带着完全不明白自己心意的表情离开家。
「那家伙啊……跟关系不好的人,才不会用那种称呼呢。」
在没有其他人的屋内,能听见阳彩这样低声发着牢骚。
「是我,跟当初的计划一样,《黑色断罪者》开始行动了,最晚应该也会在这个月内就摸清我的背景吧,关于,那个《呪法阵》的事,麻烦照旧进行。」
男子说完这些之后便切断电话,接着他用手揉了揉眉头,沉重地吐气。
「终于来了,这样心愿就能实现了,我总算能逃出这座像是监狱的岛,还有《贤人教会》所铺好的轨道,获得自由了。」
这些对男子而言,是自小以来的愿望,身为《贤人教会》的《魔术师》之子,让他一直都被魔术研究紧紧束缚,持续走在他人铺好的轨道上,只是为了将知识继承给下一代的无谓人生,连自己是生是死都难以区分,像蚂蚁般不停工作的孤独之路,自己终于能从那样的框架中逃脱了。
只要能实现这个心愿,无论会造成多少牺牲也无所谓,这便是这名男子的心态,但如果要实现愿望……
「《黑色断罪者》。」
男子脱口说出了那在桐谷最为出名的《魔术师》之名,杀害那名《魔术师》,就是他获得自由的条件,只要能抹杀那名人称杀害最多《贤人教会》旗下《魔术师》的那个《魔术师》,男子所被赋予的契约就会开始执行。
「就快了。」
男子嘴角明显上扬的表情,已经堕落到疯狂的境界。
†
(说到底,兽人事件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离开公寓走在熟悉道路上的狭雾绊,心里这么想道,绊漫步在街灯昏暗的夜路上,沈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虽然内心早已明白,但越是反复思考,绊就越觉得这是起令人费解的事件。
(首先是看不出犯人的目的,随机制造出《兽人》——这对犯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犯人只是将他人兽化,并没有将兽化的人回收,也没有让人复原,犯人就只是不惜闹到最后让自己被保安局《魔术师》或像绊这样受顾的《魔术师》除去,这就是这个事件的特性,背后的犯人只是重复造出《兽人》并抛弃而已,并没有作出像恐怖行动那样,强调自己犯行的举动。
(就算只是要收集资料,也太草率了。)
起初绊猜想可能是某种实验,如果《贤人教会》有牵涉在内,那这会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光从跟绊对峙的《强化兽人》来看,也能套用这种说法。
用一般的《兽人》进行分析,接着用《强化兽人》来设计对策进行对应,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这应该算是单纯且让人容易猜测的目的,可是除了跟绊扯上关系的那次之外,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应,这令绊感到不解,如果真的是为了收集资料,除了对应绊出现的《强化兽人》外,应该还会出现其他《强化兽人》才对。
(如果我从前提就弄错了呢?例如运用《兽人》并非是为了实现什么目的,而是让人类兽化这什事本身就是目的之类。)
如果是那样,那就能够解释某些疑问了,会针对绊强化,是出于跟兽人事件不同的理由,而犯人原本的目的如果只是要造出《兽人》,那就说得通了。
(这样的话,犯人只是随机犯案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但若是那样,就找不到犯人刻意针对我的珲由了。)
如果犯人只是随机犯案,那么应该没有必要针对绊去准备《强化兽人》才对,犯人只要继续随性造出兽人就好了。
「……真是的。」
结果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根本什么都想不透,说起来,这原本就是一起保安局出动也找不到答案的事件,绊小认为自己一个人行动能有多大意义。
(尽管如此,能做到的还是得尽量去做。)
绊在目的地前停下脚步,在绊眼前,是上面写有私立桐谷大学的正门。
†
「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呢,你好呀,小绊,你怎么会跑这里来?」
一看见狭雾绊的身影,克莉丝汀娜,崔瑞特便用开朗的声音将他叫住,在晚餐时间刚从无人研究室离开的克莉丝汀娜,用好奇的表情望着绊。
「我是来见克莉丝学姐的,幸好一下就找到了。」
绊所到访的地方,是克莉丝汀娜所属研究团队的研究室,由于绊以前曾经来过,所以要找到这里不成问题,但正好能遇到要找的人,实在可说是幸运。
「喔?你今天很老实呢,怎么啦?难道你要向我告白吗?」
「……你会那么想吗?」
「啊!眼神别那么冷淡啦,就算我不听答案也大概知道,所以给我一点爱吧!请多为不受眷顾的我留下一点爱吧!」
「……拜托别一直说傻话好吗?我是来问学姐兽人事件的事情,可以请学姐稍微抽个空吗?」
「兽人事件?也就是说,你是为了工作跑来的吗?好啊,有什么就尽管问,先进来吧。」
绊顺着克莉丝汀娜的邀请进入研究室,虽然绊并不是受顾做这件事,但由于懒得一一说明,因此绊刻意不做纠正,克莉丝汀娜从散乱着书籍与研究器具的桌子当中挑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桌面,然后坐到椅子上,同时也示意让绊坐下。
「那么,小绊要问人家什么呢?那件事记得今天早上我们也有聊过吧?」
「是那样没错,但克莉丝学姐你有在担任兽人事件的验尸工作吧?关于这件事,我有些事情想——」
「是没问题,但在那之前,你可以帮我拿着这个吗?」
「这是什么?」
「先拿着就是啦。」
「?」
绊不明究理地从克莉丝汀娜手中接过一张画有《呪法阵》的纸片,「然后,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念这个呪文吗?」被这么要求,绊也老实照办。
「出来吧,猫耳?」
「……」
「……」
存什么都没祷生的状况下,就这么经过了数秒钟,这让绊露出不耐的眼神,瞪着克莉丝汀娜。
「……刚才那是什么?」
「真奇怪,构成应该很完美才是呀……小绊,那张纸再给我看一下。」
绊同样听从克莉丝汀娜的要求,将纸片递了回去,这次轮到克莉丝汀娜念出呪文。
「出来吧,猫耳!」
下一瞬间,只见《呪法阵》一亮,接着一只猫型的《使魔》便从克莉丝汀娜手臂上现身,在《使魔》朝克莉丝汀娜手臂咬下的瞬间,克莉丝汀娜的头部也产生变化,只见克莉丝汀娜头上长出了跟头发拥有相同金色体毛的猫耳,而且还能灵巧晃动。
「太好了!成功!我的构成果然没错!」
「呃,我再问一次好了……这是在胡闹什么?」
绊完全跟不上状况,虽然绊很不愿承认自己眼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但由于不开口问就无法让事情进展下去,所以只好不甘愿地开口。
「还用问吗?这是猫耳呀,你看不出来吗?」
「我想问的不是那个,而是在问这种胡闹有什么意义。」
「喔,你是那个意思,但你不认为很棒吗?猫耳耶,猫耳。」
「管他是猫耳狗耳,都不重要啦,况且根本就没什么差别嘛。」
「不,那两者之间有绝对无法有所交集的巨大差异。」
「我才不在乎呢!」
绊的语气不自觉冲动起来,绊实在没想到来打听兽人事件的自己,会要奉陪这种猫耳实验。
「啧!小绊脑袋还是一样硬呢,你难道不懂什么是浪漫吗?」
「我才不要那种浪漫,总而言之,这应该没有任何意义吧?」
「是啊,人家只是想试试看而已,对了,小绊,恕我问一件失礼的事,为什么小绊使用的时候没有发动呢?这个《呪法阵》应该是设定成任何人使用都会发动才对啊。」
克莉丝汀娜看来对自己所设计的魔术架构有绝对的自信,她看来完全不认为在《呪法阵》上会有差错。
「我没说过吗?我根本就没法使用《呪法阵》啊。」
「咦?骗人!?会有那种人吗?」
「算是体质的问题啦,好像是我就算供给魔力到《呪法阵》上,也完全没法接收到《呪法阵》的任何效果。」
「嗯~原来会有这种事啊,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说,今天早上你说自己是半吊子那件事,是指这个吗?」
「是可以这么说,我不是不需要用《呪法阵》,只是没法用而已,所以说我不需要《呪法阵》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出于什么特别的想法,根本是——总之就是这样,对了,可以让我提问题吗?克莉丝学姐,你刚才有提到一件奇怪的事吧?你好像是说:『这个《呪法阵》是设定成任何人使用都会发动』,兽身魔术不是只有在拥有《己魔力》的《魔术师》身上才能发挥效果吗?」
不久前绊也对白藤阳彩说过,兽身魔术是没有《己魔力》的人所无法使用的魔术,因为只有跟自己身体容易融合的《己魔力》才能让肉体产生变化,克莉丝汀娜似乎察觉到了绊这个疑问的意思,只见她喜孜孜地开始解释。
「一般来说是没错,可是我在这个《呪法阵》里面加入了有些特殊的架构,也就是发动《呪法阵》的人如果拥有《己魔力》,就会接着使用《己魔力》来发动,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就会变成那个人的生命力吧?就是将类似气力的东西强行变换成《己魔力》来展现效果喔。」
「将生命力强行转为魔力?可以那样吗?」
绊自然地皱趟眉头,因为绊认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克莉丝学姐可能会跟兽人事件有关,兽人事件的感染者无论是否为《魔术师》,都变成了《兽人》,如果应用这个技术,那么要将一般人兽化也是可行的。
虽然猫耳这东西是个无聊透顶的闹剧,但如果只从成果来看,这其实是个可怕的技术,克莉丝汀娜正得意地挺着胸膛。
「人家就是办到啦,原本《使魔》是用来将人类与《世魔力》相连的东西吧?我就是将这个《世魔力》的部分,换成了生命力,所以需要的只是对象自己接触《呪法阵》,然后再念呪文而已。」
「真的只要这样就能行使魔术吗?而且还不需要是《魔术师》?」
「嗯,在理论上应该没错,原本《魔术师》以外的人没办法使用《呪法阵》,但在这部分也能再进行调整,如果这个研究能继续推展的话,那样未来就会变成任何人都能用《己魔力》来运用魔术了,很棒吧?」
绊凝视着用轻松口吻说出惊人见解的克莉丝汀娜,如果她所言不假,那这可会是长留在《魔术师》历史上的大发现,也难怪桐谷祥太郎会对她赞誉有加,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也许就是指这种状况吧。
「小绊,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都写在脸上啰。」
「……是学姐多心了吧?比起这个,真亏学姐能想道这种研究呢,这是学姐自己一个人想到的吗?」
「不,并不是,这原本是我过世爸爸的研究,这是根据『希望创造任何人都能使用魔术的世界』这个概念所进行的研究。」
克莉丝汀娜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睛遥望着远方,克莉丝汀娜会提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件相当罕见的事。
「记得令尊是……在工作中亡故的吗?」
「是啊,正确的说是被迫为意外负起责任,被人塞了办不到的工作,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爸爸他是《贤人教会》的《魔术师》喔。」
「他是《贤人教会》的人?」
「对,而且好像还是相当出名的《魔术师》呢。」
「……那个研究,除了学姐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绊在这么说的时候,自然感觉到口干舌燥,绊这才发现自己对克莉丝汀娜露出满怀戒心的眼神。
「喔,你说这个啊?任何人都能使用魔术的研究,对《贤人教会》来说就像是让他们难堪的东西,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连一点兴趣都不会有吧?可是研究资料本身是有送到《贤人教会》的资料库里,所以如果愿意找,我想应该任何人都能找到才对。」
「谢谢学姐,这样就够了。」
这让绊确定了当下该采取的行动,因为绊判断只要能查到克莉丝汀娜父亲的研究,就能接近兽人事件的真相,就在绊满脑子都想着这些事情时,克莉丝汀娜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有什么事吗?」
「老是扳着一张臭脸,会没有女生喜欢喔,在女生面前要面带笑容才对。」
看克莉丝汀娜这么说完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让绊不禁苦笑,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吧。
「姑且不论是不是会有女生喜欢,但我神经似乎是真的太紧绷了,今天尤其是这样。」
「做人要更轻松点才行啦,而且小绊你平常又老是一脸严肃的模样,至少在女生面前要笑一下喔,话说回来,小绊你刚才说有事想问,是什么事呀?包含三围在内,我全都可以告诉你喔。」
「我已经没有要问的事了,所以心领了,阳彩还在家里等我,我也该回去了,还有,最后那样算是性骚扰。」
「小绊你脑袋真的很硬耶,算了,没差,那就改天见啰。」
「再见。」
绊留下这句话,便与克莉丝汀娜分开,绊一离开研究室便立刻拿出手机,接着将刚才得知的消息用信件传给真野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