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认识一位人称「UFO大叔」的怪人。
他真如其名字面的意思,是个兴趣为研究UFO的大叔,时常仰望夜空,探寻是否有UFO的踪迹。
话说我认识他的契机是什么?
我记得却是是我主动与他搭话。当时我相当困扰「M系统」会诱发超自然现象,因此想要稍微捉弄一下拚命寻找UFO的大叔。
毕竟对我而言,UFO仅是种极其烦人的东西罢了。
【只要我愿意,想要碰到那种东西的话,以比例来说大概三次里会有一次,那种东西就会用某种形式出现在我的眼前】。
所以自己那时候是存著小小的恶作剧心理。
由于他那么渴望见到UFO,如果在他眼前呼唤出UFO,他肯定会吓死吧——我当时抱持的就是如此无聊的小朋友想法。
后来就如我的计画,UFO现身了。
我记得是菱形的UFO。UFO大叔兴奋到眼睛都快从脸上掉下来,口中还不断说著让人听不太懂的话语。
在UFO离去后他就像漫画人物一样当场瘫软跪地,「啊啊啊……可爱的UFO……飞走了……大叔我是不是被它讨厌了……」语毕后脸上还露出感觉十分困扰的笑容。
那是种很不可思议、让人无法憎恨的笑容,就像个小孩子。
打从那天起,我开始会跑去UFO大叔那边。
因为他给我一种无法丢下不管、无依无靠的印象,再加上聊过天后才发现大叔为人既直爽又亲切,而且知道很多事情。每次见面时他告诉我的东西全都很有趣。
UFO大叔有一个女儿。
是名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
她个性开朗,容易和人打成一片,我们马上成了朋友。
我记得我们三个人,会躺在入夜后躺在一处像是山丘的地方,眺望夜空寻找UFO。
不久后,又迎来了一位新成员。
那是个前来附近亲戚家疗养身体的女孩子。她当时用轻柔的表情笑著说:「我想要变成外星人……那么一来就能清楚了解外星人的想法,然后感觉就能和外星人当朋友……」真是个奇特的小孩。
我们四个人每天都会去寻找UFO。
虽然那是一段不怎么长、鼻血流不停的日子,不过我感到非常快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已经记不太起那时候的事情了。
无论是UFO大叔、他的女儿,还是那个立志成为外星人的女孩,我只要去回想,脑内就像是蒙上一层雾,出现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不久后,我更变得很少去回忆这些事情。
升上高年级、升学进入学校就读,整个人埋没在忙碌度过的每一天中。
如今我甚至不太确定,UFO大叔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0
「——呼,终于到了……」
从斋条市出发,换乘电车和巴士后耗费了大概一小时十五分。
眼下四周是绿意环绕的雄伟群山景色。
附近一带除了巴士站牌之外,空无一物,传进耳里的只有鸟儿啼叫声及小溪潺潺流水声。我们就位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充满大自然的地方。
「唔~嗯,路程还真是远~电车都换了三次才到。」
「对啊,而且我好久没看到需要按按钮开关门的车厢了。」
「嗯啊,那种车厢还满有趣的,感觉很不错。」
我们这一行人有我、小罗还有芽衣三名「超自然现象☆探求社」的成员,然后外加一名芽衣的朋友,总共是四个人。
顺带一提,我虽然也有邀浅葱一起来,但她没能同行。因为她说:「嗯……我虽然想去,但是这几天感冒,现在还在发烧耶。所以抱歉不能去。」嗯——浅葱居然会感冒,还真是稀奇。
「嗯,看样子我们今天要住的民宿,位在从这边还要再走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至于这次的重点『×××村』好像是位于再往前一点的地方。首先我们先去住宿处放行李,之后再开始进行探查吧。」
小罗单手拿著地图这么告诉大家。话说,这次小罗就是整套完整的罗装扮,可能是因为我们人多,她也就变得大胆了吧。
「……不过,还有一公里的路要走喔。我觉得我会发疯。」
「请努力。虽然会满辛苦的,但是你要加油喔,学长♪」
「……我想会辛苦的也就只有这个拿著所有人行李的我而已。」
「唉唷~那是因为学长你在电车上玩山手线游戏输了啊。」
「谁会知道全世界超能力者的古往今来啦……」
我们边这么交谈,边在未铺柏油的砂砾路上前进。
总觉得已从公车站牌走了好一段路,但依旧还没看见目的地的民宿。还真远……
「……」
我们之所以会走在这种乡间道路上……原因很单纯,因为我们决定在这个地方举办「超自然现象☆探求社」的宿营。
这是利用连续假期进行的过夜宿营。
谈及社团必有宿营,提到宿营,那里根本漂浮著无数的青春碎片,宛如中元节时海边的水母盛况。因此宿营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为什么要举办这次的宿营——
「——『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
「嗯,听说是那样耶。」
芽衣一脸兴奋地快速冲进放学后的「超自然现象☆探求社」社团教室是在,四月也即将告终的那个星期——那一天更是眼看黄金周就要到来的日子。
「这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据说距离斋条市一个小时左右路程的地方,有座从地图上消失、被人抹去存在的村庄喔。好像是因为那座村子里过去曾有外星人居住,政府为了销毁那些证据还下了封口令;还有人说因为政府和外星人联手把那边打造成某种实验场所,所以才想毁尸灭迹。但是现在那边依然还有各种奇怪的传闻。比如村子里明明应该没有半个人,却有人在晚上目击到诡异的人影;还有人听到像是呻吟的声音;还听说有人去了那边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芽衣边大幅摆动双手边热烈地讲述。
唔嗯——外星人的村庄啊。如果是美国等地方,这类传闻说常见还真算是常见,但是在日本却属少见。
「嗯……那是都市传说里的『杉泽村传说』吧。」
小罗原本在里侧擦拭有张丑脸的遮光器土偶,这时已过来这边并且这么说。
「『杉泽村传说』?」
「嗯。过去在青森县的某个地方,有座名为杉泽村的小村庄。但是现在这座村子里已经无人居住,地方政府也没留有相关的官方纪录,所以地图上当然也找不到。据传这座村子在大约五十年前发生过惨绝人寰的事件,有名年轻村民因为精神异常,拿著手斧杀害全村的人后还自我了结性命。」
「……」
小罗虽然讲得眉飞色舞,但那却是起非常凄惨的事件。
「话虽如此,普通如果只是这样,地方政府哪会抹除事件本身,甚至把整座村子的存在都抹灭殆尽。事情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听说是因为事情发生后,为了巡查而到访这座村庄的县政府人员,相继失踪再也没有回去过,而且失踪原因不明。有人说是遭遇事故,有人说是被熊袭击,有人说是被杀的村民下了诅咒。但是当地政府怕了这件事情,决定抹除村子的存在。他们应该是认为反正只要村子不存在,相关人员也不必再踏进那个地方了。这就是『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杉泽村传说』的概要。」
小罗环视了我们的面孔。
唔嗯,虽然两者存在著杀人魔和外星人的差异……但骨子里基本上确实相似。
这也是先前小罗说过的,无论是所谓的UFO、鬼魂还是都市传说,都可将它们视为来自相同的源头。
面对扭著头的我,小罗继续说:
「不过,我是解说得有点夸张啦……其实这个『杉泽村传说』,一般的见解几乎倾向是捏造出来的。」
「咦?」
「捏造的?」
「嗯。原本青森县本来就没有一座村子叫做杉泽村,听说那只是个昵称,实际上那座村庄名为小杉村。如果是昵称的话,地图上当然就不会标示。此外,这座村子现在之所以没有住人,一般是说因为那里位处偏僻,所以村民全都搬走了。而且也没留有传说中那起杀人事件的纪录,就是个典型的都市传说。」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这个传说的表面框架虽然正确,但是内容叙述的事件经过则是错的。
滩在阳光下比对后,就只是个胡诌的故事。
「话说芽衣,你为什么要提那座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
小罗询问后,芽衣露出「问得好」的表情这么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想说大家要不要一起去那座村子看看?」
「咦?」
大家一起?
「因为自己身边居然有那种地方,这要人不在意也难吧?而且我也想知道那里跟那个『杉泽村传说』有没有关系。再说马上就要放黄金周了,我们就当成是『超自然现象☆探求社』的宿营一起去啦。顺便庆祝我加入这个社团♪」
虽然我觉得一般来说,要庆祝的话应该是旁边的人来提案才对啦。
「唔嗯,宿营啊……好像不错耶。」
真让人意外,没想到小罗也附和了。她的外表虽然是那个样子,但是感觉得出来还满喜欢这种世俗的活动。不过宿营这个活动本身,就蕴含著一种无法形容的青春香气;所以我也没特别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喔~♪耶~宿营宿营~♪」
芽衣发出兴奋的声音。看她那样子,绝对只是想办活动而已。
绝对只是想办活动而已。
「这样也不错……话说那座村子是在哪里啊?」
「呵、呵、呵,位置啊——」
芽衣说出了地点。
咦?那里是……
「我知道那个地方喔。」
「什么?」
「我小时候常去一个亲戚家里玩,那里是亲戚家所在小镇的隔壁村。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实际去过,只知道村子的名字而已……」
我记得那座村子应该是在隔一座山的东侧。以成年人的脚程来算,大概是步行三十分钟左右的距离,我叔叔常去那边溪钓。
「喔~这样子啊,还真巧。」
「嗯啊,真的很巧。但是那个时候我记得还没有被人叫成什么外星人的村庄呀……」
「那么就是最近才变成那样的喽?这下更是要去亲眼瞧瞧才行了♪」
芽衣开心地这么说。
「那么社长,我们甚么时候去呢?」
「呼嗯,我想想喔,既然要去的话我就想住两个晚上。那么就连假第一天好不好……」
「连假第一天喔,收到~♪」
小罗语毕,芽衣便很有活力地回应。
情势就是这样演变,「超自然现象☆探求社」最后决定举办三天两夜的宿营活动。
1
「但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要去『×××村』……」
我边背著四人份的行李边忍不住这么嘀咕。
相隔十年,我意外地再次到访此地。顺带一提,原本住在隔壁镇的亲戚很久之前就已搬走,现在不在这一带了。因此这此调查「×××村」之际,我们会下榻附近的民宿。
我环视了周遭的景色。
那是个青山、蓝天和农田环绕的景致。以前来这里是十年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楚,但是过去造访时或许也曾看过类似的景色。
想著这种事情后,心里不禁觉得感伤。
「那个……你在发什么呆啊?大家都要走远了喔?」
「啊?好,抱歉。」
「真是的,学长,你先前在跟踪人家的时候,人家就觉得有你点迟钝耶。」
「……」
「唔,你干嘛摆出那种不高兴的脸啦,人家讲的是事实耶。」
眼前边双手交叉边嘟起嘴的人是……我前几天才尾随——不对,是才调查过「查理游戏」的本乡丽奈。事实上那位带来「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相关资讯的芽衣朋友就是本乡丽奈。
她身穿明亮色调的小可爱搭配迷你裙,脚踏厚底凉鞋,一副以时下辣妹为指标的装扮。这样的她现正低头看著我。唔——看来我对这个人有点感冒……
「……那个,我这么问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不过你跑来和我们宿营没关系吗?毕竟是难得的连假,你去和二阶堂学长待在一起不是比较好?」
她听闻我这番话后说:
「啥?人家老早就跟那种家伙分手了啊。话说,是我甩了他喔。」
「啊,是喔?」
「是啊。真是的,他居然脚踏我们四艘船,而且芽衣还是差点就要被踏上去的第五艘,那家伙真的很敢耶。人家已经尽全力让他出尽洋相。」
她边面露不快,边详细地告诉我当时的情况。
据说二阶堂学长在白天的校圜内被五个国中生围攻,国中生还说出「把你揍到哭之前我们都不会住手!」这种漫画名句般的话语,彻底把他打到双手掩面哭泣。虽然他完全是自作自受,不过一想像那个画面,就觉得比任何超自然现象都还要让我背脊发凉……
「啊,我看到了喔!那里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吧?」
此时走在前头的芽衣出声说。
在她指尖处有间小房屋般的物体,那是楝老旧的屋瓦式两层楼日本传统房舍。屋檐上挂著一幅写著「忘时庄」小字的招牌。应该就是那里了。
「有人在吗——?」
由于没有门铃的样子,因此我隔著门放声呼唤。结果马上就有人回应了。
「……来了。」
「抱歉,我们是有订房的斋条东高中的学生……」
「……斋条东……啊啊,有的有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大老远地跑来这种地方,真是辛苦了。来,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名混有白发的老枢。
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听说是夫妇一起经营这间民宿。
入内后便能闻到一种古民房的味道。
从铺设水泥的玄关能看见屋内的模样,风格简约,气氛也充满旧时民宿的情调。然而极端来说,就是非常陈旧,不过我倒是看见柜台摆著像是相当新型的笔记型电脑。嗯——科技化的浪潮也席卷到这里了啊。
「……就是这间,请进。」
老板娘带我们来到的房间是,一间有十五张榻榻米左右大小的和室。
铺著榻榻米的地板上备有桌子和坐垫,整体构造简朴,虽然无法否认有些老旧,不过空间已是足够。顺带一提,这么说虽是理所当然,但我们是男女分房,小罗她们几个女生会住在这间宽敞的房间,一边大聊欢乐的女生话题一边就寝,然而我就住在隔壁三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像是个鳏夫般独自入眠。
其他的房间全是空房,入住的客人好像只有我们。
「不过,真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民宿。四周什么都没有,不对,明明还有『×××村』。」
「这里真的是只有一部分的人才知道的隐藏民宿喔~无论是『じゃらん<JALAN>』还是『るるぶ<RuRuBu>』这些订房网上都没有刊登,找的时候真的很累人~」
「我想也是,辛苦你了。」
「嘿嘿~♪」
替我们找到这间「忘时庄」的人是芽衣。
她在决定举办宿营的隔日就找到并订好了房间。看来芽衣拥有这类很出色的行动力,或者应该说是实务能力才对。事情说不定出乎意料之外,她或许是「超自然现象☆探求社」不可或缺的人才。
「那么社长,今天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想想喔……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我们休息一下后就马上出门吧。我是想在天黑之前结束探索回到这里,我认为应该是不成问题。」
「嗯……我想要冲个澡耶,因为流了满身汗,感觉好恶心喔……」
「抱歉,这要请你多忍耐一下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话说回来,感觉这里没有淋浴设备吧……」
「啊,真的假的?哇,真的耶,这里只有共用的浴池而已。烂爆了……」
本乡丽奈发出泄气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受到一股视线。
那像是种纠缠不清、死缠烂打,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视线。
「……?」
究竟是谁?
我心有疑虑因而转头察看……结果发现一名面无表情的老婆婆,像是影子般站在房间入口处。
「唔哇啊啊啊啊!?」
「发、发生什么事情?学长?」
「那、那边……」
「你说那边……啊,那不是民宿的人吗?」
「咦……」
听闻芽衣的声音,刚才完全融入黑暗中的老婆婆快速地动了起来。
「……我端茶过来了,请问可以进去打扰一下吗?」
「啊,请、请进……」
那个老婆婆是老板娘。
老板娘老婆婆一声不响地进到房间后,开始依现场人数将茶摆上了桌子。从她的身上,飘散出某种不知是菸臭还是蚊香的味道。
「……话说各位客人,这次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虽然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不过这里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吧。」
「啊,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是想去『×××村』看一下。」
「……『×××村』?」
这时老板娘的表情丕变。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孔变成一看便知的险峻表情。
「……各位客人,你们是打算去那个地方吗?也许不要去那个地方会比较好喔。至今也有人和你们说一样的话,但是有好几个人去了就失踪不见了。而且附近的星降山上听说有野狗、山猪和熊等动物出没,我是不太推荐你们去那边……」
「是这种情况呀……?」
「……是的。我们从十年前开始就在这里经营民宿,亲眼目睹过好几起事故和事件。再说住附近也没有警察局或医院,如果发生事情,我们也无法负责。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去的话,我也不能硬是拦下你们就是了……」
听闻这样的内容后,大家的表情都僵住了。
但是不知该说是想当然耳还是什么,现场只有一个人不懂察言观色。
「呼唔……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并不打算更改行程。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著那边有超自然现象,然后自己在这里打退堂鼓吗……不,绝不可能!因为超自然现象随时都在摩拳擦掌,等著我们去挑战它!」
小罗用响亮的声音大声吶喊。不过……我早知道会这样了。
「……结论就是这样,我们准备出发了。抱歉,让你那么担心。」
「……哪的话,别放在心上。可是……请你们务必要小心。」
「唔嗯。那么大家,我们出发!」
「「「……喔。」」」
面对小罗的呼唤,其余三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忘时庄」。
2
从「忘时庄」步行三十分钟左右,就抵达「×××村」了。
需行走算是险峻的山路约莫一公里。
此时我们到了有座巨大鸟居的村子入口。
「好壮观啊……」
鸟居大到需仰头观看。那原本是做艳红的美丽鸟居吧,然而现在却是处处斑驳凋落,变成宛如乾涸后的血色。看过去感觉飘荡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哇哇,这块岩石怎么感觉好恶心……看起来像骷颅头耶。」
「呃,真的耶。我很讨厌这一类的东西说……」
当芽衣和丽奈说出这些话时……
「喔喔喔!这的确摆明就是骷颅头了啊!不过摆在鸟居旁这一点又耐人寻味了……该不会是某种象徵符号或诅咒……不管是哪一种,都充满了超自然现象的味道啊!」
用不著说,现场只有小罗看起来非常开心。
不过,我们就在这种偏向消极的对话中开始了「×××村」的探索。
然而村内本身并未呈现出那么超自然现象的感觉。
穿过鸟居后,眼前矗立著好几栋老旧的日式房舍,屋瓦式的和稻草顶式的相互交混其中,感觉起来每一栋都已破旧,但全部都还保有身为建筑物的样貌,并不算十分荒废。
建筑外型也极为普通,没有看到特殊的痕迹足以证明这是外星人住过的村庄。
「唔~嗯,村里出乎意料地普通耶。毕竟听说是外星人的村子,还以为会是更像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而且乾净到让我觉得意外。」
「对啊,完全看不出来是十年前废村的。」
「嗅?废村是十年前的事情喔?」
听闻芽衣的话语后,丽奈点了点头。
「嗯。十年前这个村子里发生直升机坠毁事件,听说当时死了满多的村民。我爸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人好像就越变越少,最后是直接废村喔。只是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这里会开始被叫成外星人的村庄,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从地图上消失……」
丽奈边歪过头边这么说。
听说她父亲从事的是写作工作,因此偶尔会去查询与这类超自然现象有关的事情。所以她好像是因为这样才得知「×××村」的资讯。
「呼嗯,看来是充满了谜团啊~」
我们一面讲著这些事,一面往村里走。
虽说现在还只是五月初,但晴朗的天气,再加上没有挡去阳光的遮蔽物,所以相当炎热。为了预防中暑,因此行进的同时也必须记得要确实喝喝饮料才行。
「啊,我说社长,在那边的那个东西是不是神秘岩石啊?」
「不是喔,那单纯是颗奇形怪状的岩石而已。」
「是喔,咕~我还以为发现了好东西。」
「学长,能不能给人家喝口飮料?」
「……你自己不是有?」
「人家已经喝光了啦。给我喝啦?」
「真拿你没办法……」
我将宝特瓶递给丽奈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其靠到嘴上,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毫无迟疑拿来就喝这一点,真是十足的现代小孩。
我从丽奈手上接回空掉的宝特瓶,接著继续前进。
途中,我们发现了一处像是小山丘的场所。
此地是个位于山坡处的开阔空间,只有这边突然不见树木踪影,光秃秃一片,地面都露出在外。小丘上盖有一栋小屋般的建筑,旁边还耸立著一棵偌大的杉木。
「……」
怎么会这样。
我总觉得……自己先前看过这个地方。
明明是初次到访的场所,却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我以前来过隔壁镇很多次,而且只是隔壁,所以两边在景色上的相似度应该颇高,如果说是因为如此,那么应该就是这样吧……
「穆德同学,你怎么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罗……不对,等一下。」
「是因为到处走太久累了吗?不过这里还真是个视野开阔、充满大自然的地方耶。我莫名地感到平稳踏实,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喔。」
她以小灰人之姿边深呼吸边这么说。
嗯——连小罗都这么觉得的话,此处应该就是那种地方吧。现下在我眼前的肯定是任何人心中都存有的心象风景,也或许是日本村庄常见的典型后山景色。
我这么想后,就未特别继续调查,离开了那个场所。
之后也探索了村子内部,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个……这里果然单纯是座废弃的村庄吧?就和『杉泽村传说』一样,只是空有奇怪的传闻到处流窜……」
「唔唔嗯……」
小罗用手抵著嘴角,陷入沉思。
唉……没有任何发现确实是有些可惜,但是也很少有机会能来这种深山里的废弃村庄,如果把这趟路想成小小的旅行,感觉也满青春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刚刚那是……?」
「?芽衣,怎么了吗?」
一旁的芽衣边将手放在嘴边,边小声地说:
「刚、刚刚……在那栋房子那边,是不是有一道人影?」
「咦?」
「你、你看那边的阴暗处……」
我沿著芽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没有半个人喔。」
「咦?可、可是,我刚刚确实……」
「嗯……不过我真的没看见任何东西耶。会不会是你看错——」
正当我要接著继续讲时——
「!学、学长,那个!」
「啊?——!」
我再次顺著芽衣的视线望过去。
结果……我的确看见了某种像是人影的东西,横越了位在前面一小段距离的房舍阴暗处。
「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对、对啊,民宿的老婆婆也那样说过……」
应该是说在黄金周假期当中,应该没什么人会好奇到来这种地方吧。这么说来……
「……呵呵呵,这么说来……现在这种的情况,我应该可以判断成我所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吧?」
小罗边这么嘟囔边抬起了头。
接著用手指了人影消失的地方。
「超自然现象,COME TRUE!」
还露出无比欢欣的表情吶喊了这一句话。
……唉,针对她那句经典名言,我已经不想再特别多说什么了。
「……总之,我们追上去看看吧。前面那边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嗯、嗯。」
「欸——人家不是很想去耶……」
「呼呼……究竟是什么样的超自然现象在等著我们……!」
四个人以四种反应说完话后,冲了过去。
一行人追上前后,来到一栋房舍。
那是间位在村庄深处、像是间偌大宅邸的建筑物。
「这里会有什么东西………?」
我将视线移入了房舍之中。
结果有一瞬间,在窗户的另一端又看见了黑影般的存在。那道影子转过身子,彷佛在邀请我们往房舍内侧移动,最终消失无踪。
「唔嗯,那道人影到底是甚么东西……如果说这里是外星人的村庄,那么最有可能是残存的外星人或他们的实验生物。不对不对,我不可以一开始就自设框架。以场所来看,也有可能是长期待在废村中的地缚灵,若是妖怪之类的同样不无可能。等等……也没办法完全排除是座敷童子的可能性。——不管怎样,都得进去确认一番才行。」
「欸~要进去这里面喔?」
芽衣发出像是惨叫的说话声。
「唔嗯,如果你们不想去的话,那么我和穆德同学进去看看,芽衣你们就在外面等也没关系……」
我是非去不可喔。
「不、不要,我也要去!因为被扔在外头也好恐怖喔!」
「人、人家也要一起……」
芽衣和丽奈都这么说,结果最后是所有人都进到了房舍内。
屋子里面比外面还要杂乱。
由于充满灰尘和蜘蛛网,每走一步路就会卡到脸上,令人难以呼吸。四处都可看到快要折断的柱子,地板几乎全都叽嘎作响,发出不稳固的声音。以前听说过没人居住的房子劣化得特别快,现在这些完全应证了那种说法。
我们走过玄关,穿过走廊,现在踏进了内侧像是厨房的空间。
「这个地板……」
此时小罗露出感到诧异的表情。
「?小罗,怎么了吗?」
「……就只有这边的声音不一样耶。感觉声音会透过去……难道下面是空心的吗……?」
「空心的……?」
「是因为建筑物老旧导致下陷出了空洞吗……?等等,应该不是,以这种响声听来,这是……」
小罗边将手抵在嘴边,边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是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事情吗?
小罗一下把耳朵贴在地板上不知在听什么声音,一下又「砰砰砰」地敲打。然而就在我歪过头面对她的时候。
「学、学长,你看那边!」
芽衣的叫声让我回了神。
面色惨白的芽衣凝视著前方,我在她视线的另一端隐约看见了像是人影的东西。虽然四下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应该是名女性……?脖子上看起来还挂著像是相机的物体。人影稍稍抬起脸后,轻轻发出说话声般的声响——「……救我……救我出去……」然后又直接垂下头,彷佛溶入地板四地忽然消失无踪。
「刚、刚刚的是………」
「一、一定是幽灵啦……!看来这栋房子里有人含怨而死后,还继续于此徘回,寻求别人来拯救自己!」
「是、是那样子喔……」
从那道女性的人影上,的确能感受到悲戚的氛围。
而且对方还露出像是在哭泣、感觉相当痛苦的沉闷表情。难道就如芽衣所言,这块土地上真的有人含怨而死……?
「……」
正当我在思考这些事情时,鼻腔深处传来一种灼热物质向外涌出的感觉,用手一擦才发觉是熟悉的红色液体。啊啊,流鼻血不就代表刚刚的人影果真是……
「喂喂,学长,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流鼻血啊。……啊,你、你该不会在看到我们外露的大腿后,就一直在那想入非非吧……?」
此时丽奈用双手对著露出在外的大腿做出遮掩的动作。
「才、才不是!」
为什么这两个国中生全是一个样,都只会朝那种方向去想。
如果说我的视线完全没移往那些部位是骗人的,但是本人好歹也很识大体,最好会像牛看到眼前有块大红布时一样,兴奋到鼻子微血管破裂。害我回想起被人视为鼻血魔人的国中时期,心情忧系到难以形容。
「唉、唉唷……不是那样也没关系啦。拿去,总之快点擦一擦啦,鼻血沾到衣服的话会渗进去,到时候会很难清喔。」
「咦?喔、喔喔,谢啦。」
我接过她递来的手帕。嗯,她这个反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手帕还是可爱动物的图案,看来本乡丽奈这个人,也许意外是个好人……我对她的评价变高了一点。
「唔,那是……!」
这次换小罗开口说话。
她将视线移往的地方是,走出厨房后才看见的和室。
在纸拉门的另一头,能够看到某种物体的轮廓。
「那是……」
那样子看起来异形。
四只脚的下半身往上连接的居然是人类的上半身,那种轮廓恐怕不是人类。对方像是痛苦挣扎般蠢动,还发出像是野兽的叫声。即使隔著纸拉门,那个模样依旧散发出非比寻常的诡异感觉……
「那、那个难道是………外星人的实验动物『奇美拉』!?等等,还是希腊神话中传说的半人半兽『半人马』或是魔兽『斯库拉』……!」
「怎么会……」
这里明明是日本,现在怎么又出现了这么国际性的东西。
话说回来,如果一般可见的村子里不只有幽灵(推测),还有野生奇美拉或半人马的话,那也太惹人厌了………
「学、学长……」
「我、我、我并不害怕这种东西……虽、虽然不怕,但是你还是要保护我喔,学长……」
两个国中生分别从两侧紧紧搂住了我的手臂。
这时身边轻柔飘散著酸甜香气,而且手臂上有些地方还能感受到微微的青春隆起处……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蠢事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的真面目……总之得去确认才行。面对谜团,『超自然现象☆探求社』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
「啊,嗯嗯……」
「我要开了喔——」
小罗环视我们的脸孔之后,一声不响地微微打开纸拉门。
从门缝中映入眼帘的是——
「美织,你快点像动物一样手脚都趴在地上啦……!你很喜欢这种的吧……!」
「呼、呼啊啊啊啊啊……我、我哪有喜欢啦……」
「是吗?但是你的身体并不那样觉得喔。你看看,都爽成这样了还敢说……!」
「不、不要、不要再说那些了啦……啊……!」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讨厌……那、那边不行……不行从后面弄到那么深的地方……唔……」
「你喜欢站著从后面来吧。再叫得爽一些啊!」
「……」
眼前的景象令人极度傻眼。
……两人看起来大概都是大学生的年纪。眼下女子正用双手紧抱著柱子,上半身还弯曲成「<」字形;男子则是从后方边抓住女生的腰,边露出愉悦的神情。两人皆是全裸的姿态,女子大腿上那件被拖下的红色内裤实在引人注目。
那两人看起来宛如一只生物。
女子的身体会配合男子的动作摇晃,只要一摇晃便会发出「啊、啊、啊、啊……!」断音般的喘息声,简直就是人马一体。两人由于沉醉在那种行为之中,完全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不过动作却是越来越激烈。眼前的画面都已经让我不敢加以解说了……
……啊,嗯,这种模式和先前某次碰上的保健室情况如出一辙。
「SE—X档案」正以非常容易了解的形式展现在大家眼前。
此种荒谬绝伦的光景,我根本已是无言以对,至于位在身旁的其他人……
「…………咦?啊,呼欸欸欸欸欸欸?怪、怪了、怪了、怪了,他们是在干嘛……?」
「……你、你问人家这种事情,人家也不清楚……应、应该是某种双人体操吧……?」
「在、在那、那种几乎裸体的状态下做体操……?这、这绝对是在做色色的事情吧……?丽、丽奈,你明明说过你具有各种丰富的经验,所以只要有关大人的爱好,什么都可以问你……」
「那、那当然是骗你的啊!人家还没跟任何人做过那档事……等等,你、你现在是想要我说什么啦……唔……!」
两个国中生正在进行那般极度混乱的对话。
而且小罗彷佛理所当然地一边喊著「啊、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一边不断地颤抖身体,陷入了无法行动的状态。唉,她已经不行了。
「……总、总之我们撤退吧!大家,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呼、呼欸欸欸欸欸欸……」
「所、所以说人家那、那个……还是、还是处女……」
「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啊唔……」
我几乎是以半拖拉的形式,硬是把这三个濒临崩溃的人带出房舍。
庆幸的是,人造半人马他们可能是玩得太入迷,因此好像没有察觉到我们。真是的,我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得比现在更大了……
我们之后还花了点时间绕了村子一圈,发现的尽是些野生的奇美拉、斯库拉之类的毫无任何像是超自然现象的事物。
在树荫里、在房屋中,甚至在路边都有野生的情色野兽出没。
根据之后听到的说法,这座「×××村」是著名的灵异景点,在这层渊源之下,邻近地区有点胆子的年轻人会因为觉得有趣而偷偷来此一游。话虽如此,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居然每一个人来了后就立刻开始做起那档事……
最近日本的公民道德究竟发生什么问题,我真的想去问问文部科学省了啦。
3
回到「忘时庄」时,太阳完全是快要没入山头。
大家最后由于是暴露在「SE—X档案」连续发动所导致的情色现象风暴之中,因此已是精疲力竭。
「呼欸钦钦欸钦……感觉做梦都会梦到那种画面……」
「人家好一段时间都不想看见到肌肤色了啦。」
芽衣和丽奈以厌烦的表情这么说。
「……抱、抱歉,都是我害的……」
「……?小罗社长,你干嘛道歉啊?」
「因、因为……」
小罗支吾其词了起来。
看样子她终究无法对两位国中生说出「SE—X档案」的事情,毕竟从有无这种能力的可信度来看原本就相当微妙,我想这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此我为了转换话题而开口说:
「算了啦,那种事情不重要,我们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吧。真的是有累到。」
「啊,你说的对~我已经满身是汗。」
「我好想赶快脱光光,彻底冲洗一下。」
因此我们决定要去洗澡。
这座「忘时庄」的房间里没有附设卫浴,只有共用的浴池。话虽如此,但那个共用浴池好像是露天浴池形式,而且还是温泉。
「呵呵呵,温泉温泉~♪」
「虽然房间里没有淋浴设备确实有点夸张,但如果是这种共用浴池,人家倒也乐得使用了啊♪」
直至方才都还是一副筋疲力尽的芽衣等人,现在也完全是心花怒放的感觉了。
四人手持房里准备好的浴巾,朝著露天浴池前进。
浴池理所当然地分成男汤和女汤,因此我们在入口处分开行动,穿过各自的布帘。
男汤采民宿常见的简朴格局,绝对算不上宽敞,但是没有其他客人在,所以算是包场状态,舒适到无可挑剔。
「呼呼……舒服极了、舒服极了。」
我在热水浸到肩膀后吐了一口气。带有些许刺激的温泉水,彷佛不断地沁入疲惫的身躯中。好舒服啊……
正当我整个放松浮在浴池里时,传来一阵响亮的说话声,宛如此处和女生浴池只隔一扇屏风相互紧邻。
「欸~小罗社长原来是长得这个样子啊……!?」
「好意外……人家还以为会是一副更正经的脸孔。」
「……唔,抱、抱歉……我长得这副穷酸样……」
「欸~你干嘛道歉。小罗的头罩虽然可爱,不过这样也别有韵味,该说是会让人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吗?嗯,让我回想起以前养过的小狗佩斯~♪」
「嗯,对耶,人家也那么认为。话说回来,你如果再多露出这个长相一些,我看连社团成员都会增加吧?」
「……欸?会那样吗……?」
那阵声音便是此般的对话。
对耶,话说回来,那两个国中生现在是初次见到小罗里面的人——白羽根同学。仔细想想,她都是带著小罗头罩在进行社团活动。难怪那两个会大吃一惊。
「啊~不过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话说……社长,你的胸部还满大的耶~穿著衣服时明明看不出来。」
「真的。看来社长是穿上衣服后会显瘦的类型。太让人羡慕了啦……」
「……咦?才、才没有那种事……」
「就是有那种事啦。我太不甘愿了,所以要摸你一下~我抓。」
「……啊,你、你们在做什么……!?快、快点住手啦……」
「给我摸一下又不会怎样~这也是社长和社团成员进行沟通的一环啊~♪」
「……太狂了,她的胸部弹性跟人家的全然不同。哇……到底是吃什么才能长成这样……」
「……」
我现下听到的就是这种像是盛开百合的交谈。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有侧耳偷听的意思。因为声音自己传了过来,我只是被动地听取罢了。真、真的是这样喔……!
芽衣她俩感觉相当开心的声音,和白羽根同学的烦闷声音,又再继续了一小阵子。
「话说社长和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欸……?」
忽然传来芽衣这么说的声音。
「因为在我加入之前,学长不就已经是『超自然现象☆探求社』的成员了吗?你们俩明明才刚进入高中部就读吧?而且看样子也不是同一所国中毕业的,你和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嗯,那、那个……」
白羽根同学开始言词闪烁。
都是小罗单方面把我的名字联想到超自然现象,后来还用一记凌空侧踢击昏我,把我带进社团办公室里——虽然讲出来会很过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那、那个,我、我和穆德同学读的是同班,我们是入学典礼那天,在一些因缘际会下认识的……」
「呼嗯呼嗯。」
「……然后,我觉得他对超自然现象有兴趣,所以在努力招收之下,他加入了『超自然现象☆探求社』。因此我们认识的时间说起来其实不算长,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啊,果然是那样。」
「……是、是的。可、可是……」
「?」
「……穆、穆德同学是个非常好的人。就算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还是知道这件事。他如果不是那样,应该就不会加入『超自然现象☆探求社』了……虽然他嘴巴有点坏,但是人很好又值得依靠,不会对困扰的人置之不理……然后……」
「然后?」
「……然、然后,那个……我觉得他有点帅气……对、对我来说,是、是很重要的人,我能打从心里信赖他……」
芽衣和丽奈听闻白羽根同学的发言后分别说「唷喔~♪」「唉,这些话用在那个学长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啦。」
唔、唔嗯……原来我在她心里是那个样子啊。
青春到让我难为情……
洗完澡后,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运用附近一带食材做成的和食御膳。
外观看起来虽然简朴,但是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味道非常美味。
吃完晚餐后,大家聚集到了女生的房间。
用扑克牌玩玩大富豪、打打枕头仗、聊聊各种怪谈。
当下的房里宛如一处时间缓慢流逝的空间。
唔嗯……感觉真好,现在这样真的很有宿营的味道,应该也能说是充满青春的光辉。顺带讲个题外话,刚才小罗说的怪谈实在太恐怖,芽衣和丽奈吓到差点就要哭了。
「呼啊……」
今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因此我觉得好困。
心想明天还要早起,得赶紧就寝,不过睡前打算上个大号,因此走向共用厕所,结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竖在庭院一隅。
「那是白羽根同学……?」
应该是吧……?
她坐在庭院里的大石头上,像是个正在晚上乘凉的老婆婆,呆呆地仰望著天空。
她是在做什么呢?
由于刚刚在洗澡处发生过那件事,让我现在有点害羞,但是心里还是在意,所以决定出声搭话。我靠过去叫了她的名字后,白羽根同学稍稍将其小小的脸蛋转向了我这边。
「……啊,穆德同学……」
「嗨,你在这种地方作什么啊?」
「……啊,我在看天上的星星。这个地方空气很乾净,能看得很清楚,所以就……」
原来如此,她的兴趣确实是观测天文。
「你喜欢星星啊?不过星星真是漂亮。」
我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后,白羽根同学显得有些尴尬的样子。
「……啊,没有啦,那个……我其实是在想能不能看见UFO……」
「……」
……话说回来,虽然我有时候会忘记,不过小罗头罩底下可是这个白羽根同学。
那么她们俩的思考模式就算打从根本相同,那也完全不必大惊小怪。……虽然外表和个性上存在著相当大的差异就是了。
「……啊,可、可是,星星也很漂亮。就……一闪一闪的,很像人的灵魂……」
「你不用硬回我的话也没关系喔。」
「……嗯嗯………」
总而言之,这下我知道白羽根同学对星星本身不太感兴趣了。
「那个……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啊,好的,如、如果你不介意坐在我的旁边……」
「嗯,谢啦。」
我这么说完话后,坐到了白羽根同学的旁边。
眼前的她拿掉了平时总是配戴的星形发箍,把头发放了下来。松开后的发丝随风恣意摇摆,还轻轻飘散出一股迷人的香气,闻起来感觉像是花朵,应该是某种花的香气。嗯……这就有种非常女孩子的感觉……话说,我好像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不行不行,白羽根同学在洗澡处的那番话还言犹在耳,我现在好想用力上下甩头,藉此甩掉涌上心头的杂念。
「……不过,我先前从没想过能像这样,整个『超自然现象☆探求社』来旅行。」
「咦?」
白羽根同学忽然这么说。
「……而且也没想过人数居然这么多、这么热闹。」
「说得也是……」
毕竟在短短一个月前她都还是个终极孤单的人。
然而如今社团成员已有三人,更何况还有一位准生力军。完全是个大家庭了。
「……和大家一起旅行,我非常开心。过程中充满各种笑容和温馨,我的心也跟著暖了起来。和相互了解性情的人出游,真的是非常棒。我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快乐的经验……」
「?是喔?可是旅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你应该也会跟家人一起去旅行吧……」
「…………」
白羽根同学听闻我这番话后,静静地垂下了视线。
虽然仅有一会儿,但沉默垄罩了周遭。
不久后她大大吐了口气,接著开口说:
「……我没有家人。」
「咦……?」
「……在我幼稚园的时候,爸妈和姊姊因为飞机意外而行踪不明。那是一起飞机载著三百名乘客忽然消失不见的事件。因此我现在是在亲戚家打扰。」
「啊……」
我记得那起事件。
事发确实已经超过十年,当时一架从北海道飞往东京的班机忽然消失,机上所有乘客顿时下落不明……!
「……失踪原因不明,而且至今都还没有发现飞机残骸。由于疑点实在太多,因此有人传闻说是和UFO相撞后坠毁,也有人说是被吸入百慕达三角洲那种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仿佛是被卷入某种超自然现象之中】。」
「超自然现象……」
「……是的。所以我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对超自然现象感兴趣。因为这样让我觉得,若去追寻超自然现象,有一天说不定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和姊姊了……」
「…………」
……原来白羽根同学之所以追寻超自然现象,是有这样的原因。
我本来还以为那只是她的个人兴趣……
「……啊,抱、抱歉。气氛好像变得有点闷了,这明明是趟快乐的旅程……」
「啊,没那种事……」
「……那、那个,我讲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讲,那个……我已经很习惯一个人了。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是一个人,所以之前那样根本算不了什么……反正我、我已经称得上是孤单一人的专家之类的了……唔……」
她虽然拚命地展露笑容,但双手却是紧握双拳。
我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将手轻轻放到了白羽根同学的头上。
此时手部传来宛如上等丝绸般的柔顺触感。
「……啊………那个……穆、穆德同学……?」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过你不是孤单一人喔。」
「……咦……?」
白羽根同学不停眨著眼睛。
我接著跟这样的她说:
「以家人来说情况或许是那样……但是你想想,你身边有浅葱,现在还多了芽衣和丽奈,而且也有『超自然现象☆探求社』。再说,那个……我当然也会在……」
「啊……」
白羽根同学听闻这番话后用手抵在嘴边。
「……谢、谢谢你,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
「……」
「……原、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奇、奇怪,为什会这样……?我、我明明不觉得伤心,但眼泪怎么掉下来了……」
她边眨眼,眼泪边从她那对大眼睛中扑敕簌地落下。
正当我想递个手帕给这样的白羽根同学时——这才发现身上没带手帕,逼不得已只好把刚才前去洗澡时带去的毛巾(有河童图案)拿给了她。
「……谢、谢谢,唔噗……咻……」
白羽根同学边把脸埋进毛巾里边这么说。
在她止住泪水之前,我好一段时间都只是在一旁轻拍她的头。
「……唔咻……身边有穆、穆德同学在真好……还有就是很抱歉……我把你的毛巾弄得湿答答的……」
白羽根同学露出破涕为笑的表情对我这么说。
4
转眼来到第二天。
第二天的黄金周假期天气晴朗。
今天大家一早起就展开「×××村」的调查了。
在玄关准备出门时,身为老板娘的老婆婆过来对我们说:
「……各位今天也要去『×××村』吗?」
「啊,那个……对啊。」
「……这样啊,昨天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嗯……有点一言难尽耶。」
我们遇到了大量的野生奇美拉和半人马之类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特别让我们在意的地方。尤其也没看到像是外星人村庄的痕迹——等等,好像是有那么几个。
「话说回来,我们在村子里发现了一处像是小山丘的地方,那里是什么特殊的场所吗?」
总觉得是个令我难以忘怀的场所。
「……是长著一棵大杉木的场所吗?那里听说是十年前直升机坠毁的地点,由于当时的影响,现在好像还有长不出树木的地方。」
「直升机事故……?」
「……对,那是一起非常严重的事故,当时还上了新闻。你不知道吗?」
「……」
仔细想想,昨天在村子四处走动时,丽奈好像提过那件事情。原来那里就是失事现场啊。
这么说来,我该不会是在某种情况下看过当时的新闻影像,然后留有那个地方的记忆……?嗯——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我将此事暂且搁到一旁。
「啊,我们还去了一栋位在村子里侧的大房子……」
我试著询问了另一件在意的事情。那栋房子里是否有半人马出没,一点都不重要,而是我们还在那边碰到了幽灵(推测),我更是流了鼻血,这叫我不在意也难。
结果,老板娘转为险峻的表情。
「……你们去了那栋房子吗?」
并以至今从未有过的紧张声音这么说。
「啊,嗯……是去过。」
「……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那里在过去可是人称『食人屋』的地方。据说以前那里居住过一对研究外星人及UFO的父女,还听说那里进行过类似人体实验的事情……即使屋主去世后,那个地方的诡异传闻也从未间断,现在也有好几个人在那里失踪,几天前才有一位前来拍摄废村的年轻女子不见了……而且建筑物本身也十分老旧,变得容易坍塌,请你们不要靠近那边。」
「『食人屋』……」
那里原来是个拥有如此听起来相当危险的名字。
不过我并没有感觉到那么恐怖的氛围。
话虽如此,但是普通人如果听到这件事情,应该就不会想要靠近了吧。
但是………
「——呵呵呵,『食人屋』啊!感觉太有趣了!」
我们这群人里有个不普通的小灰人。
她可能是偷听到我们的说话内容,因而顶著兴奋的脸来到我这边,接著大大地张开了双手。
「原来那栋房子是个那么有隐情的地方啊。昨天是因为出乎意料之外的——不对,某种层面上虽然算是预料之内的——半人马,害得我们无法好好调查。既然事情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地毯式调查所有房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感谢你的情报!」
她铿雏有力地这么说。唉……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
老板娘当下无言以对,用著完全像是看到外星生命体的眼神看著她,这画面让我印象深刻。
因此,我们再次来到「×××村」,最先前往的是昨天那栋大房舍。
以老板娘的说法来说,就是「食人屋」。
听说今天要花一整天彻底调查此处。
「……应、应该不会有事吧。该不会又像昨天一样,会、会有那些情色魔人出现……」
「……应该不会有事啦。我才不想连续两天都遇到那种事情。」
话虽如此,但是最累人的是,只要「SE—X档案」还在,就无法断言绝对不会再遇上。我们边注意是否有可疑人影,边在房子里进行调查。
现下的屋子内有别于昨日,十分静谧。
那是种无声到耳朵感觉会痛的寂静,看样子今天没有那些野生的半人马。
我们松了口气后,开始逐一调查屋子里的每个房间。
客厅、西式房、小孩房、盥洗间、浴室。
确认这些地方没有异常后,接著来到的是间埋没在无数书柜里的房间。
「呼唔,这里是书房吗……?」
小罗环视房内一圈后这么嘀咕。
「昨天没能好好调查,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呼嗯,看这书柜就能了解到屋主的为人,而且也许还能找到什么超自然现象的线索。我们来查一下吧。」
小罗讲完这番话后,我们决定在这个场所进行调查。
大家分头在书房各处,找寻蛛丝马迹。
我和小罗一起去调查里侧的书柜,在那边看见《宇宙之谜》、《外星人的性》、《伊里野的天空、UFO的夏天》、《跨星球恋爱交流记》等书,尽是与外星人或UFO相关的书籍。看样子居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真的是在研究外星人。
「喔喔,这本不是《宇宙大战争》吗……!而且还是初版……!这可是超自然现象爱好者间的梦幻书籍,大家都想拥有,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找到珍稀书本的小罗出言欢呼。
「我想我还是说一下,你不可以擅自把书带回去喔。」
「……唔,怎样都不可以吗……?」
「你带带看啊,那本书就会变成百分之百的赃物喔。」
「……唔唔,不过继续摆在这边的话也太可惜了……但是……唔唔嗯……」
小罗双手抱头,大感烦闷。
这种事情用不著烦恼成那样吧……当我歪过头这么想时……
「……嗯?」
我看见位在小罗后方的书柜突然剧烈摇晃,倾倒而下。
书柜伴随大量的书本,缓缓地倒了过来。
「!危险……!」
「咦……?」
我反射性地移动了身体。
我几乎是用擒抱的方式扑过去,扳倒小罗的身躯,在千钧一发之际让她免于差点被压书柜下的命运。但是我扑过去后,却变成强势压倒小罗的模样。
「欸、欸——穆德同学,我、我虽然知道自己这张脸蛋有如埃及艳后,十足迷人,但是你干嘛突然在这种地方做、做这种事,很不值得赞赏耶……」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事情不是那样。」
「咦……」
小罗感到害羞的同时用双手捣住了脸(没有鼻子),而我则是冷静地吐槽她。
此时她终于搞清楚状况了。
「这、这是……难道穆德同学,你是救了我?」
「对啊,刚刚真的是非常危险。」
「原、原来如此……抱、抱歉,穆德同学。谢谢你救了我……」
小罗看样子没有受伤。太好了,毕竟这个小灰人由于运动神经很差,感觉一点小意外就足以让她骨折之类的……
「有什么好谢的。不过还真是奇怪,那个看起来明明不像是会倒的书柜啊……」
难道比起外观的样子,其实是摆放得很不稳固吗?
我一面扭著脖子,一面伸出手打算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书籍。
那些果然几乎都是和宇宙及外星人相关的内容,然而这时我看见就只有一册装订异于其他的书本掉在地上。?那是什么?看来不是普通的书籍,好像是日记。由于感到在意,因此没多想什么,将其拿起来一看,发觉封面写著《碑文谷笔记》。
「这是……」
当我正要翻开确认内容时……
「啊啊呀呀呀呀呀…………」
「!」
有人发出尖叫声。
这次是芽衣她们。
难道是躲在某阴暗处的野生半人马又跑出来了!?这么想的我将视线移往她们那边后……发觉眼前所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物体。
「……!」
浮现在房间角落的是……一道女子的人影。
整个影子笼罩在从脚底下往上涌出的白雾般物质里,静悄悄地伫立于黑暗之中。
那道人影用感觉充满怨恨的眼神凝视著我们,并且说:
『……滚回去……不准靠近这里……』
那个声音十分骇人,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呃,是、是幽灵……」
「那、那是真的幽灵吗……?」
芽衣她们放声尖叫。
这个……会不会和昨天的人影是同一个?
但是又觉得气场不同。不知该说是单薄,还是存在感薄弱,总之就是不同于昨天的人影,本能并未提出警示。而且决定性的证据是……
「我没有流鼻血……」
这就是铁证。
我的「M系统」毫无反应。也就是说这并不属于超自然现象。这是超自然现象以外的某种存在——
「——【那个不是喔】。」
小罗斩钉截铁地断言,就像是在替我的推测背书。
「这个不是幽灵什么的,是种与任何超自然现象都无关的东西。只是人类一手打造出的无聊冒牌货。」
「可、可是,社长,那个不管怎么看都是幽灵啊……」
「对、对啊!那东西有一张充满怨气的脸,然后还是透明的……」
芽衣提出反驳。
但是小罗并不在意,冷静地环视四周后说:
「……嗯。从角度来说,这种浮现方式应该是在这一边。以乾冰的飘散规模看来,距离上大概也是落在这一带……喔,找到了。」
「喔……」
「呼嗯,果不其然。这就是幽灵的真面目喔。」
小罗从屋内角落的瓦砾阴影处取出了几样东西。
那是……
「笔记型电脑……?」
是开机状态的笔记型电脑,和像是投影机的物体。
「嗯嗯,没错。原理是使用这些东西和乾冰,将幽灵的立体影像投射到那边的墙上。这是种名为光雕投影的技术,透过投影机器在建筑物、物体或空间等处,映射出电脑制成的CG。听说最近利用这种技术,可以显影出十分精巧的假幽灵。而现在这个也是这个技术的产物。」
「光雕投影……」
我听过这种东西。
这是种近期流行的影像投影技术,在结婚典礼或游乐园的活动等都可见到。不过居然也能像这样做出幽灵啊……
「以光雕投影进行幽灵映射比较出名,网路上也有很多相关的公开影片,甚至有在运河上将幽灵船投影至水幕的大规模实例。由于那些投影都十分精巧,完成度极高,因此无法辨别是真是假。不过,这已不是多么高深难懂的东西就是了。……不过,居然有人用这种东西来威胁吓阻……那个地方果然有鬼。」
「那个地方……?」
「嗯嗯,你们跟我过来。」
小罗露出稍显严肃的神情,驱步前往的地方是厨房。
话说回来,她昨天格外在意那边的地板,还说什么下面是空心的。现下小罗好像在昨日调查过的地方周围,一下按压一下拉扯,像是在进行某件事情。不久后传来「喀嚓」一声,响起某种物体移动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
叽叽叽叽机叽……
「啊……」
眼前的地板打开了……显现出一道往地下延伸的阶梯。
「这难道是……地下室?」
「应该是耶。而且还是被巧妙隐藏起来的那种,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来。昨天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样……看样子是完全正确。」
屋里原来藏有这种地方啊。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话说回来,不仅是从那一丁点的线索便料中地下室的存在,甚至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开了入口,这个小罗果然极为优秀。不过外表只是个诡异的小灰人。
我怀抱著那种莫名的敬意,边注意脚步边走下阶梯。
下面虽然有些昏暗又有股尘埃臭味,但是相较于地面上,此处反而还有像是人类踏入过的痕迹。
「这里是……」
位在阶梯尽头的是,一处大小约莫与教室相同的空间。
可能是位在相当深处的关系,这里比地面还要冷上许多。昏暗的空间中可以看到到处都摆放著诡异的试管和烧瓶等物,也见著了中央放置了像是床铺般的物体。其上方有一具圆形的大型照明设备,那个彷佛就像……
「哇,那是什么啊,好像手术台喔……」
芽衣以厌恶的态度这么嘟囔。
不过眼前景象正如她所言。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民宿老板娘提过的人体实验。
「…………」
但是相较于此,还有让我更为在意的事情。
在我进到这座地下室时,有件事情一直萦绕脑中,挥之不去。
那就是——
「我怎么觉得……我看过这个地方……?」
没错。
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虽然模糊……但是我总觉得这片景象就存在于记忆中的一隅耶。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
不过就是我想不起来。
当我想要把记忆的丝线拉向自己时,就会像脑中起雾似地陷入摸不著头绪的状态。明明就在眼前,但那样东西彷佛会钻过所有的一切,让我无法构著……
我现在便是感到如此地不耐烦。
「……」
「……小罗……?」
「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咦?你也那么觉得……?」
「啊,嗯嗯……好不可思议,明明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身体感觉还记得……」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罗和我两个人居然陷入同样的感觉。明明不记得,却不知为何又好像知道眼前的场所——这种现象听说称为即视感,但是会两个人同时出现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吗?不对、不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如果说不是偶然的话……那就是必然了。
但是这种情况会是甚么样的必然?
唉,假如知道这一点,我就完全不用动脑了……
正当我在这么吐槽我自己的时候。
「学、学长!你看,这个……!」
「咦……?」
芽衣的声音把我拉出了思考的汪洋。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
「这、这是什么啊?是钱……?」
那是一捆捆装在包包里的大量钞票。
而且数量多到非比寻常。即使约略计算,应该也有数千万日圆之谱……
然后不仅如此。
随便塞入一叠叠纸钞的包包旁,同时还存在著……
「骨、骨头……?那、那该不会是人类的骨头吧……!?」
「好、好像是耶……我虽然只有在电视上看过,不过这个应该是……」
「为、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种东西……是真、真的人骨吗……?总、总之快报警……」
我正打算从口袋中取出智慧型手机。
「……没有报警的必要了喔。」
一阵沙哑的声音响彻了地下室。
我吃惊地挺起身子回头察看。
「……我明明说了那么多次,叫你们不要靠近这里。」
「你、你是……」
出现在眼前的事……身为民宿老板娘的老婆婆。
她身边还带著老爷爷,并用无法洞悉意图的冷淡眼神凝视著我们。老爷爷手上拿的东西是……猎枪?
「……真是的太不听话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来这个不准靠近的地方?拜这种想法所赐,我每次都必须要把人搞成失踪才行。我分明都好心先告诫过一番了。前几天才刚收拾掉一个来拍废墟照片的女生……好奇心会杀死猫耶,最近的年轻人是不是都没学过这句话啊。」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等会儿就要死的人应该没必要知道这种事情吧。我真是受够了,啊啊,烦死了啦。起先只是在等追捕时效过去,没想到后来法律居然改了……事态不知道要耗上几年才会平静,所以逼不得已只好像这样掩人耳目地生活。干银行强盗这种事真的是一点都划不来。」
老爷爷叹了口气。
然后缓缓地将手持的猎枪对准了我们。
「……那么,很抱歉,接下来就要请你们变成失踪人口了。反正对外只要说成你们是在兴趣驱使下来到这座『×××村』的一群愚蠢年轻人,大家都会采信。至少我会让你们毫无痛苦地走上黄泉路,所以就不要做些无谓的抵抗了。」
他这么说后,枪身发出「喀嚓」一声。
他的眼睛里并未散发怜悯的光芒。
「学、学长……」
「等、等一下,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像是推理连续剧啦……?」
芽衣她们露出快哭的表情,整个人靠了过来。
但是我——感觉到了一股气息。
「……什、什么?你在流鼻血……?我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啊……?」
「…………要来了。」
「……?什么东西要来了?」
从刚才开始我的皮肤就感受到一股进逼而至的气息。
在鼻血流出之前,面对现场宛如潮水不断高涨的气息,我的本能早就骚动不已。
「M系统」。
其会吸引超自然现象的特性,现在正准备唤起沉睡于这个场所中的大规模超自然现象。
而且那不是单一的个体。
而是这位老婆婆至今一手造就的众多怨念的结晶。
负面的超自然现象,成群结队而来。
此时地面忽然生出了手。
无数只惨白的手,宛如枯木一般消瘦。那歇手彷佛植物的藤蔓,缠上了老婆婆他们的脚和身体。
「……!这、这是什么东西……!」
「呃、呃啊啊啊……!」
老婆婆发出嘶哑的声音。
但是不仅如此。
无数感觉充满怨恨的脸,像是在呼应老婆婆俩的惨叫,从地面、从墙壁、从天花板,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当中……也有我昨天在这栋屋子里看到的那个女子。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好恶心!」
「这、这些东西也和刚刚那个一样,都是光雕投影吧……?可、可是感觉也太真实了耶……?」
芽衣和丽奈几乎是边紧搂著我边这么说。
不过眼前的画面确实像是恐怖电影的场景。
然而在如此的状态下……
「……?大家是在害怕什么东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咦……?」
「是有什么虫跑出来了吗?唔……我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不过老婆婆他们现在很痛苦……大家,要逃命就要趁现在!」
「咦?啊,好。——芽衣、丽奈,快逃啊!」
「啊,嗯、嗯嗯!」
「我、我想快点离开这种地方啦!」
现下老婆婆俩正被幽灵纠缠,我们从他们的身边穿过,全速逃离地下室。
我边协助途中好几次差点跌倒的芽衣她们,边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舍。
几乎就在我们离开房舍的同一时间,不知从何处窜出了火苗。
火势瞬间蔓延,包覆了整栋房子。
「啊……」
眼前的火焰宛如具有意识,将屋舍吞噬殆尽。
5
——宿营骚动至今已经过了一周。
那天离开房舍后,我们冲进位在隔壁镇的派出所,最终是平安无事。
「你们居然跑进那座『×××村』!」警察虽然臭骂了我们一番,但却未通报学校或家长。我总觉得警方看起来好像有想要隐瞒这起事件的意思,难道是我的错觉?
之后我们从警察那边得知,自烧到坍塌的房舍中,发现了濒死的老婆婆和老爷爷。
他们俩原来都是银行抢犯。
据传十年前在附近的街上犯罪后,便易了容,藏起抢夺来的金钱,等待世间遗忘这起事件。
之所以经营民宿,听说也是为了要监视是否有人发现了藏在那栋屋子里的钱财。
也就是说老婆婆他们是为此暗中监视那些想要前去「×××村」的人,同时牵制对那栋房舍感兴趣者。即使如此,依旧打算进入屋内的人,就会遭到幽灵的光雕投影等威吓。至于那些不幸发现那座地下室的人,则会惨遭老婆婆他们杀害,并弃置于地下室中。听说被害者人数高达十多人。
至于当时的那些灵体,应该是惨遭老婆婆他们毒手的众多被害者集合体吧。看来它们是同时被「M系统」吸引过来,一起报仇雪恨了。不过当下的规模大到令我有些在意。
「……」
然而我终究还是不晓得……为何会有自己记得那座地下室的感觉。
事到如今回头想想,感觉有可能是错觉,但也感到自己好像真的记得那个地方。总觉果再去一次那座地下室,好像就可了解到某些事情,但是那边偏偏已埋没在烧到坍塌的房屋瓦砾之下了。我根本无法进一步确认。
「……」
讲到我在意的事情,其实还有一件。
那就是当时小罗的反应。
【她当下完全没有察觉那些灵体已经出现】。
芽衣和丽奈惊慌失措时,只有小罗像是看不见灵体,独自一人露出费解的表情。
她那个样子明显不正常……
「……」
太奇怪了。
实在太奇怪了。怎么会没反应到那种地步。
即使是一般人,或多或少都会具有接收这类超自然现象的天线。就算不会出现我这种过度敏感的反应,也会有事前预感,或是无来由地觉得这个地方让人不舒服等这种程度的外在反应。
但是在小罗,在白羽根同学身上,完全看不见这种东西。
也太过没有反应了。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喔喔,穆德同学,你已经来社团教室了啊。」
此时小罗一如往昔大声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今天还真早来耶。难道身为我们『超自然现象☆探求社』一员的你,终于萌生要积极参与社团活动的觉悟了啊。嗯嗯,身为社长的我很高兴喔。」
「没啦,我今天只是刚好早一点到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代理社长。你刚刚不是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匆忙离开教室吗?」
「那时候我只是想去上厕所!还有不要随便让我当上代理社长啦!」
唉,她还是那个老样子……
那种我行我素的模样,就是平时那副小灰人调调……
「…………」
……唉,算了。
反正思考困难问题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而且想不通的事情就是想不通。如果里头蕴含著什么意义,等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理解了吧。事情就是这样。
此外,即使小罗、即使白羽根同学身上有什么秘密,她依旧还是那个她。
她仍然是那个带去任何地方都不会让人蒙羞——不对,是还满丢脸的——出色小灰人。今天我就不要再烦恼这些事情,只要想著怎么和这位能开心相处的伙伴,一起尽情享受青春时光。
我下了这番结论后,独自在心中点了点头。
◇
我和她的相遇,是发生在一个晨霭弥漫的清早。
散步途中我看见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的四周飘浮著非常多的光源。
是种淡白色的奇幻光芒。
我知道那是高次谐波物质生命体——以这颗星球的用语来说便是「妖精」。
而且那些妖精像是被她吸引过来,飘浮在她的周遭。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她,彷佛不知他们的存在,不安分地站在那个地方。
「你……看不见那些东西吗?」
我这么询问后,她讶异地歪过了头。
「……那些东西是那些东西啊……?啊,你是说停在那棵树上的鼯鼠吗……?」
「不是那个……我是说那些『妖精』还什么的……」
「……『妖精』……?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婶婶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那种东西……」
「……」
看来她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与其说看不见,她更像是打从心底拒绝认知那种存在,整体的氛围就是如此。
据她所言,她刚刚是在散步。
好像是来此地疗养的……
「疗养……?」
「……是的。那个……应该要说是事故后遗症的疗养……」
「……这样啊……」
话说前些日子发生了飞机事故,我听说有事故相关者为了疗养来到附近这一带。而且据说那起飞机事故根本费解,只能用超自然现象解释。难道她是那个相关者吗……?
「那个……我们要不要当个朋友?」
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与那起大型超自然现象有关所以才会在意,又或许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孩。
面对我的提议,她扬起嘴角这么回答:
「……好、好啊,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