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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鬼眼丽人 第四章 浦东地狱变(承前)

虽然让斯求格列夫他们找车,可是罗斯人准备的推力悬浮车是那种让人坐上去就会感到担心的玩意。引擎发出的不规則的轰鸣声使车体不安边震动着。

这玩意能到得了对岸吗?

涛罗一边望着窗外近在咫尺的黄埔江黑色的江面,一边用阴郁的口气说道。

别发牢骚了。这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废车。能把这快要七零八散的零件组合起已经很不容易了!

斯求格列夫他们弄到的SV,本是贝尔公司转让的军用车样品。之前的车主根据机动的需要,把原来车内的结构修改了一番,将操作席和货厢之间的隔挡拆除了,好像硬是弄成了面包车的样子。

这次为了塞进来五个重机动装甲又拆除了乘客用的座位,重新变成了货厢。斯求格列夫和涛罗在驾驶席和货物中间夹着,直接坐在地板上享受着车子来回的颠簸。

这也没办法呀。偷来的车可进不了金融贸易区。

SV比有轮车辆的价格高,而且需要繁琐的登记手续,因此很难通过非法途径搞到。另外,只有在郊外才允许手动驾驶,在市区则会被交通管制中心进行严密地监视和管制。如果被盘问车牌检查,这做了手脚的车一下子就会露出马脚。

本以为城市即将被夜幕所笼罩,没想到在霓虹灯映照下的浦东宛如白昼一般。

SV慢慢地平稳减速,好像突然脚着地一样,恢复到了自动驾驶时才有的那种安定感。

交通管制局的无线广播发出声音,通告本车已经进入完全管制状态,之后的驾驶就全部交给管制局的电子导航系统和自动驾驶装置。

司机告知的目的地是上海义肢公司总部,SV缓缓地横穿道路,进入到最短距离的感应轨道。

把卡给他!

涛罗把从梁那里拿到的一张记忆卡装有强制解除SV自动驾驶程序的卡丢给了司机。

用这个就可以阻止管制局的介入而重新自由控制车辆。虽然随时变化的感应轨道不是问题,但是空中警察会立刻赶到查看是毋庸置疑的。

很好,马上就要到我们的宴会的会场了。

斯求格列夫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给手上的卡宾冲锋枪装上子弹。因为在这辆SV里没有任何武器,为了以防万一乘客只好自己携枪了。

涛罗也把心爱的倭刀背于后背,接过递给自己的枪装填子弹。虽然涛罗使枪是门外汉,但基本的操作方法还是知道的。

然后,他又检查了一下腰间别着的锚钩枪。这是一个单凭气压就能射出三十米极细的线和探测钉的简易装置,虽然是既不能收回射出的钢丝线,也不能再次填充的一次性装置。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更适合于随身携带。

这玩意儿用来做什么呀?

如果这辆车坠落的时候,用这个可以飞跃到邻车上。

涛罗认真地回答道,从语气上感觉不出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斯求格列夫来回看着他背上的刀和腰间的锚钩枪,什么也没说地转过头去。

能看到了哦。

随着司机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上海义肢公司的大楼巍然耸立在他们面前。

交通管制局应该会盘查到场车辆吧。无线电中传出了服务小姐的声音,她们以殷勤的语气向来宾询问来访目的和有无预约。

可以开始了吗会稍微有点晃的。客人。

几次无视从义肢公司发出的招呼,司机启动了涛罗给他的违法程序。

车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就好像过黄浦江时。被巨浪蹂躏的小船般晃动起来。SV的控制权也随即从管制局的电脑重新回到了司机手中。

顷刻间管制局的警告声不绝于耳。一检测出此车转入非自动驾驶控制并不是由于单纯的机械故障引起,合成声音就立刻代替了服务生的声音。

车牌号码KYVB4862,你严重违反了空路交通法。重复

哎~哟~哟!这真是倒霉呀~

司机不以为是地大笑,接着将车速提至最高。随着与在感应轨道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地猛然加速,SV朝着上海义肢公司直冲而去。

斯求格列夫紧握住扶手支撑着身体向车尾移动,一边召集着紧紧地挤在货厢里的金属球们,一边打开了货物专用的后窗口。与此同时,外面刀刃一样冷峻的空气旋转着涌进车内。

上吧!小伙子们!!

是!随时待命!

随着米歇一声响亮的回应,异形机械人一个接一个地发出了战斗怒吼。

SV在大厦的周围画出一个螺旋形的轨道,紧贴着墙壁飞行的同时慢慢地提升高度。

首先是坐在最后的重机动装甲,斯求格列夫挥动救生刀割断了固定着他身体的绳子。

SV逐渐上升,车内也随之开始缓缓地倾斜。失去支撑的球形身体随着倾斜慢慢地滚出了货厢,被放逐在离地百余米的高空中。

虽然进入到了自由落体状态,重机动装甲仍点燃了机体侧面的启动装置。炮弹变成火球,向义肢公司大楼射去。

把身体固定在超高硬度的轴承外壳里,利用炮弹推动力向敌方要塞突进。穿破外壁后伸开四肢进入机动模式,从内部进行破坏这是基于三七型空袭重机动装甲的设计理念的实际应用。

接着斯求格列夫又割断了第二条绳子,把这个重机动装甲送往空中。

SV如同勾勒着蛇状的轨道般,围绕着义肢公司大厦盘旋上升。机械人从其后门一个接一个地滚落,向从起重机放下的破烂铁球一样,怒吼着冲向大厦。

五只铁球一个不落地攻进目标内部,用时不到两分钟。但是整幢大厦已在悲惨地哀叫了。

好,撤了

等等。

涛罗冰冷的话语打断了斯求格列夫兴奋的声音。手中端着的卡宾枪口对准了他。

!!

在涛罗的怒视下,斯求格列夫拼命隐藏住内心的动摇说道:

要是开枪的话,你以为自己能平安无事地脱险吗?

不错。不过我们谁也不能得救明白的话就不要抵抗了。

斯求格列夫不是没有想过别在自己腰间的枪,但

是从右手到枪托的距离,从枪托到安全装置的距离

不管哪个也比在眼前的涛罗的枪口要远很多。

再接近点,再高点!

混蛋!空中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会被击落的!?

你明白就给我快点!别耽误功夫了!

对简短的回应没有半点迟疑.听到涛罗认真的声音,司机没有等斯求格列夫表态就开始厂操作。如果在狭小的车内开始乱射的话,车内的人都会被伤及的。

SV像是在舔着大厦的墙壁一样垂直上升,上到四十层的高度又突然悬停了下来。

涛罗右手端着卡宾枪,左手抓住车内侧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一点点朝着敞开的后舱门挪动。

你你想干什么!?

去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你想不想不陪我一起去?

尽管脚下就是敞开的地狱之门,但涛罗的左手还是松开了扶手,用后背顶住车盖的边缘来保持平衡,然后拔出别在腰间的锚钩枪。

再会了,同志。

涛罗轻微晃动了下枪口以示告别,朝着斜上方的大厦墙上射出了碶钉。

展开式的钩子和强力粘合剂的组合,随着线的高速延伸而横亘空中。随即牢牢地钉进了大厦的墙壁。

SV的车体突然摇晃了一下。飘在空中的线也受到了影响。涛罗被线的张力拉向了空中。

可恶!混蛋!

眼看着本想找机会做掉的对手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怒气冲冲的斯求格列夫冲到貨箱的边缘,向着远去的涛罗宣泄着愤怒的子弹。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涛罗听着在多普勒效应(注:即物体辐射的波长因为光光源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而产生变化的現象。)下远处的怒号和枪声,借着线的末端的离心力的作用,在一百五十米的高空以倾斜的振子轨道滑翔。

重力加速度和大厦墙壁上的卷风翻弄着大衣的下摆。他拼命地忍耐住风的压强,转瞬间,由黑漆漆的玻璃组成的墙壁正以夺人心魄的气势向涛罗逼近。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涛罗用右手的卡宾枪乱射一通。虽说是耐得住高度风压的厚厚的强化玻璃,但在枪弹前也照样是无能为力。仅仅数发子弹就使玻璃尽数破裂,内外的风压差将残余的碎片一扫而空。

穿过碎冰似的玻璃片,涛罗冲进了尚未清楚情况的大楼内部。

刚一落地便立刻放开锚钩枪的把手,紧接着在地板上蜷缩身体进行滚动以减缓着地时的冲击力,在前冲的惯性未消失之前一口气蹬地而起,随即把卡宾枪背在肩上这简直是武术家极尽修业才能练就的绝艺。

涛罗迅速地巡视四周,一边确认了闯入的地点,一边将身形隐藏于身边的遮蔽处。

那是一个被一块块隔板分割,形如迷宫一样的机房。涛罗方才的闯入踢坏了两三个隔板。幸运的是,这间机房里漆黑一片,当然屋里也是空无一人。

涛罗维持着谨慎的警戒状态,加快脚步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侧耳倾听,这层楼完全没有动静。爆破声和警钟的声音从离此很远的楼下传来。

为了镇压闯入下层的五台重机动装甲,保安部队应该大部分都聚集在楼下。用机械人做诱饵,也就是说涛罗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自由行动。

但是由俄罗斯人声东击西所带来的空当不会很长。他们在公司内部LAN中注入智能病毒后,就去很快地撤退吧。

米歇它们那看似有些过剩的武装,事实上是不容乐观的。如果对手是这所大厦的保安,很有可能拥有足够与之抗衡的装备。在失去了由于奇袭而带来的优势之后,突袭部队也会随即撤退了吧。

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目标吴荣成呢。现在公司内的重要人物一定正被警卫们保护着向安全地带转移。从中找到吴然后寻找警卫的漏洞发动袭击么?

这样的话现在就要趁着现在的这场混乱寻找目标,等事态平静下来之后再干掉他。

一切都要看俄罗斯人制造混乱的程度了。既要不会很快被镇压,又不能过于混乱,如果混乱过度的话,吴很有可能会撒出大厦。

进入空荡荡的电梯大厅,楼层标志告知了现在的位置三十九层。看来真是飞到了比自己预期还高的楼层啊。首先的目标应该是最高层五十五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乘坐直行电梯虽然是最便捷的,但这与去按门铃来告诉人家自己前来拜访无异。还是先利用紧急楼梯上到那里,然后再寻找通风管道之类的接近目标更好吧。

涛罗横穿大厅来到深处的走廊,刚一摸到大厅尽头的紧急楼梯的门把手一种不仅仅是金属把手特有的冰凉阴森的恶寒感顿时笼罩了全身。

涛罗把卡宾枪的旋转接头卡在杠杆型的把手上,然后缓缓地向后退拽动了门把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对面轰鸣的枪声还是令人胆寒,楼梯门瞬间变成了蜂窝。

眨眼之间已经变成扭曲的铁屑的金属门从合叶上脱落下来。估计至少有三挺机关枪瞄准了这里喷出它们的火焰。看来敌人已经在紧急楼梯内等着伏击涛罗了。

太快了难道是刚好巡视到三十九层附近的保安部队吗?真是出师不利。

对方的火力刚一中断,涛罗就立即探出上半身用卡宾枪朝着楼梯间的人影乱射一通。

枪口的火花为这无尽的黑暗带来了一丝惨白的光晕。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着,巨大的轰鸣声压迫着涛罗的鼓膜。

涛罗被巨大的声响和闪光混淆了视听,理应在视野内的人影也消失了踪迹。因此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打出的子弹命中与否。

终于,已经不断发出悲鸣的身体退了回来隐于墙壁之后,一同过来的还有从楼梯间传来的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枪声作为回礼。

(可恶!!)

这样纠缠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解决。

涛罗跑回走廊,在往电梯方向撤退的途中,焦躁地丢掉了尚有子弹的卡宾枪。

每次射击的时候,它的轰鸣声和反作用力都会使全身僵直,好不容易收敛的丹田之气也会乱掉。用这样麻烦的武器根本不能运用内力。

自如地从后背抽出心爱的倭刀,返回到电梯大厅的涛罗藏身于柱子之后,循序渐进地调息、闭息、练气。

虽然还不知对手是何人,但在此相遇的敌人增加援兵的几率很小。保安部队的主力应该还在和楼下的重机动装甲作战。如果他们知道新的侵入者只有涛罗一人,想必应该不会再发动比现在更多的兵力才是。

敌人终于现身了。先是两个人影从通往紧急楼梯的走廊里窜了出来,猫着腰进入到大厅。剩下的人应该是潜伏在走廊里负责掩护吧。

尽管不是作战机械人,但内附金属板的防弹背心加上带有短距离压制枪炮的重型兵器,根本无法和大厦警卫员这个名字划等号了,简直可以和特种部队相媲美。

头盔下面的脸庞被无数个镜片组合成的如同复眼一样的集中光学眼镜所覆盖。这种装置不仅仅有夜视镜的作用,甚至还可以把各种红外线、微波以及从情报站传来的瞄准信息图像化,并且直接投射到配备者的视网膜上。

(得手了)

虽然配备着高科技装备的士兵近在咫尺,但涛罗仍因确信胜利已经到手而暗自窃笑。正因为对手是依靠那种小道具的家伙,电磁发劲才能展现出它真正的

威力。

涛罗提起沉积于丹田的真气。走过来的两个打前哨的家伙明显放松了警惕。可能是他们看到了涛罗丟在走廊里的枪,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战意吧。

精气充沛的涛罗甚至已经能够听清那两人自以为很轻微的踏上地板时靴底发出的声音了。把他们引诱至此已经足够了吧。首先,从这两人

喝!!

真气迅速流向全身,涛罗使出了轰雷功。电磁冲击波以涛罗的横膈膜为中心,向周围完全发敞开来,将辐射范围内所捕捉到的电子机器悉数破坏。

这次成为牺牲品的是走在前面的警卫们的光学眼镜。与直接关系到其生命的机械人机体器官相比,这个只起辅助作用的便携式装备几乎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甚至不需使用紫电掌的电磁影响便能使之成为摆设。

结果这只先遣部队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陷入了丧失视野的恐慌之中。

其中一个一直站着搞不清楚状况,另外一个正想摘下头盔看个究竟不管哪个都可以在零点几秒之内送他上路。

在走廊里等着的其余三人并未受到轰雷功的波及,经过强化的视野可以看清楚整个过程的一部分始末。

刹那间,就在走在前面的二人没有任何反应情况下,从楼层中央的柱子后面闪出的入侵者的刀对着像稻草人一样呆立不动的二人猛砍了过去,对于那种惨状他们只能视为一个恶意的玩笑吧。

虽然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三个警卫员还是从走廊跳到大厅里,一起举起了枪。对手仅仅是一人一刀。他们认为如果一起扫射的话肯定能置他于死地吧。

对于三人如此的举动,涛罗先是惊讶不已随后又略带怜悯地苦笑起来。敌我的距离大概有十五米远。仅仅这么短的间隔,他们就会认为枪炮比刀剑更胜一筹?

神经怎么电子化也好,子弹快到超越音速也好,判断举手投足那一瞬的心的速度是不会改变的。而修炼心的速度才是内家的极致。

因此他们无法于战场上取胜也是被这致命的弱点所拖累。如果形容成赛跑的话,涛罗早已和他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他们也只能靠超音速的子弹这点优势稍稍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而已。

仅以脚着地这一动作为例,出脚的时间和重心的转移从本质上就有所不同。使腿、膝、腰运转的韧带、筋肉以及血流的节奏,在把握调谐这一切的集中力的驱使下,肉体甚至能颠覆人体运动能力的常规那就是内家拳法的轻功术。

脚踩右斜前方起跳,涛罗一口气将身体打横倾斜伏于墙上。随后迅速蹬踏墙壁,旋转着向上方飞去。

这非人般的动作完全扰乱了警卫员们的瞄准视线。涛罗注视着在眼前交叉的虚晃火线,下一瞬间立刻变换姿势,就那样用脚尖踏着天花板疾走了三步。

对于轻功达人来说重力什么的完全成不了束缚。

不管是身体与墙垂直也好整个倒过来也罢,只要有脚蹬的地方就完全不成问题。

丝毫没有防备集中在一起的警卫员惊骇不已。谁也没想到对方会从头顶袭来。一个个仰望的视线凝聚着恐怖。眼前飞舞着掀起的衣衫下摆,从头顶发动奇袭的涛罗此刻就如同死神一般。

(一群蠢货)

在畏怯的瞬间举起枪的话,还能有活路。

涛罗以向着正下方冲过去的势态将第一个人的颈动脉砍裂,在下落过程中迅速扭转身体向第二个人的背部横扫过去,着地的同时再扬起一刀将第三个人撂倒。

什么防护装置根本不在话下.饱含内家功力的戴天剑即使是战车的正面装甲都能劈开。

涛罗收神敛气,看了一眼倒在一起的几个已经气绝的警卫员,挥去倭刀上的血迹收归刀鞘。

现在可没有闲工夫歇气。想必刚刚毙命的五个人的心率都被保安部的控制室监视着。如果发現他们全部死亡的话,肯定会往三十九层派来更多的增援。

如果现在抓紧时间凋息,应该能暂时抑制住内伤带来的疼痛。

涛罗施展轻功快速疾驰起来,踩着紧急楼梯向顶端奔去。

二十一层确实已经变成了战场。

虽说保安部的武装可以和军队媲美,但一般的警卫员配给的火力也只是自动步枪而已。因为根本没有人预料到会和机动兵器作战。

侵略者的装备是三七型重机动装甲讽刺的是这是上海义肢公司的产品。光看看装备上的差別就会明白警卫员为什么根本无法匹敌。仅仅一台重机动装甲就能将成群的保安像虫子一样消灭殆尽。

这时,一队人抬着犹如高尔夫球袋那么大的重型兵器通过紧急楼梯从上层跑下来。

闪开!闪开!

武装警卫员们都为这强有力的增援的到来而欢呼。二十毫米口径的便携轨道枪以秒速八千米的初速度发射劣化铀彻甲弹的重型兵器。有了这家伙总算不会对配有装甲的重机动装甲一筹莫展了。

请求掩护!

随着机枪手的厉声呼喊,几个生还的警卫员们从障碍物后闪出身子一齐朝着靠过来的重机动装甲进行诱敌射击。

尽管只是在密度极低的弹幕之下,重机动装甲还是立刻保护住灵敏元件和关节部位。抓住它这一瞬即逝的迟缓,机枪手已经将轨道枪的瞄准镜指向了敌人的中枢部位然而却和正反向瞄准他的小型火炮的炮口相对。

为了能在这种地形达到最好的效果,抢先一步开火的重机动装甲自动选择了FAE榴散弹。从枪膛里飞出來的装满粒子燃料的胶囊散弹先呈扇形撒开,接着会释放出充满高压电流的火花来。

从散弹中飞散开来的粒子燃料瞬间就扩散至楼层的每个角落甚至障碍物的后面。片刻后引起的粉尘爆炸让整个楼层被火焰所吞噬

对于穿着耐火性材料防护服的警卫员来说,虽然不会受到榴弹碎片的直接伤害,但冲击波引起的效果却立即奏效。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爆风卷起,枪支被甩落了一地,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险些昏厥过去的的机枪手一脸愁容的看着手里的轨道枪。虽然刚才的爆风中他拼劲全力抓住了滚落到地板上的轨道枪,但无奈枪的能源线没有如此强烈的意志终于还是断掉了。轨道枪需要大量的电力,如果断掉背在背上的外部电源供给的话,也只相当于一堆废铁而已。

抬头看去,已经变成格斗战装备机动装甲近在咫尺,展开高周波振动的巨钳正欲袭来。

如果对手是肉身的人类,就会展现出这种效率极低并且过于追求杀戮的个性嗜虐性。会展示出这种人格的侧面,可以说是向这个钢铁怪物脑中注入思维程序的是人类的最好证明。

恐怖和绝望遍布全身的机枪手,此时在眼中所看到的情景是

闪光。轰轰隆隆的爆裂声。

下一瞬闻.眼前的这个被直击要害的曾经被称作重机动装甲的东西,已经化作了被切断电源的废铜烂铁般的残骸。

啊?

没事了。放心吧。

火焰中闪现了一个机械化拳法师的身影。那是昨天刚刚被请来帮忙的青云帮的一员。

初次见他们时,警卫员们还对他们手中拿的护手钩和浮萍拐嗤之以鼻。但是方才这些上个时代的兵器将军用重机动装甲瞬间秒杀的场景,他们全都清清楚楚地亲眼看到了。

上面更安全些。快点带着非战斗人员往上走。

啊,啊啊

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的警卫员们迅速地开始撤退,元氏双侠一边注视着他们,一边重新审视着被严重破坏的二十一层的惨状。

躺在地上不仅有入侵的武装机甲,很多未能逃脱的工作人员的尸体也混杂其中。

元尚英刷地挥动着手中的拐柄。

尚英

这里所有的人

虽是压抑着感情发出的声音,但仍燃起了隐藏不住的怒火。

全部都是孔涛罗教唆的?这所有的一切

兄长拍了拍尚英的肩膀,尚英抑制住感情。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下楼去吧。下面还有敌人呢。

嗯。

吴通过董事长室的电脑终端巡视着外部网络,他看到的是帝国的末路。

虽然侵入楼下的五台重机动装甲已在保安部队的努力下被镇压下来,但是他们在公司内部的LAN主线里直接输入了智能病毒比起刚才因物理攻击而使公司陷入恐慌的那几分钟造成的器材损失和人员伤亡,这种被设置成能最有效地破坏经营管理系统的特殊AI(注:人工智能)带来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

驱逐所有病毒,使主服务器的支配权回到公司操作人员手里需要二百秒。但是在这三分多钟的时间里,公司系统已经把大半贵重的专利和特许权以极低廉的价格拋售了,然后再顺手购入了暴跌中的股票和不良债券。而且从好几个匿名BBS里已经散播出新制品的开发图和众多的机密信息。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股票如瀑布般不停地疯狂下跌。

侵入公司的微型病毒和预先在网上等待的黑客们联手,完成了快速的闪电式作战。损失总额已经超出了想象。很可能已经达到数百亿元以上。这就等同于断送掉了上海义肢公司的命脉。

(哼)

对于吴来说,董事长之位等同于捡来之物。蜜月提早结束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与感慨的。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发生在三十九层的遭遇战的报告。

十五分钟前被召回董事长室的警卫一班在路过三十九层时察觉到新情况,随后在与侵入者的交战中全军覆没。根据后续部队的报告,从现场痕迹来判断这并非是重机动装甲的袭击。殉职的警卫员们全部为刀剑致死。

凶手是谁,毋庸置疑肯定是孔涛罗所为。那个男人已经混入了这座大厦。

(这么大的骚动难道只是为了你一个人而做的佯攻?孔!!这一切只为了狙击我吗?)

仅仅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到底是为什么能让他如此的执着?

反正现在即使自己留在这里也无力回天了。上海义肢公司已经要完蛋了吧。这一切都是刘的错。他放任孔为所欲为是错误的。对于吴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事已至此,保命要紧)

想到这,吴决定走为上策。

彼得鲁什卡,过来

吴把身边的玩赏人偶叫过来,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护身用的手枪。

等待董事长室专用电梯的这段期间,吴向已经集合在屋内的全副武装的警卫们下达命令。

三十九层的侵入者不久将要来到这层。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给我应战。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撤离这里。喂,你。

为慎重起见,吴从警卫员中挑了一个特别强壮的作保镖。

不顾向自己投来不安眼神的其他警卫员,吴拉着那个警卫和穿着裙子的少女人偶钻进了到来的直行电梯。

目标是四十五层,飞行工具专用的第二停车场。用屋顶的直升机太不安全了。也不知道是否会被设下什么圈套。

(这样的话斌也不会简单地罢手了吧。)

正如斌前几天所主张的那样。对于孔还是早点下手为妙。毫无疑问,盟证一定会彻底追究让事态越变越糟的刘的责任。谈不好的话帮会的两大首领或许就会分裂。

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帮会的未来。因为刘实行的政策,青云帮把绝大部分收益都投入到机械化黑市里去了,然而现在即将要失去的上海义肢公司正是他们敢于这样投入的唯一的救生索。

(搞不好的话,连青云帮本身说不定都会被搞垮台呢,真是不可思议啊。我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吴的思考被从电梯顶上突如其来的寒光打断了。

吴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只见一把钢刀已经从身边的警卫的头盔上笔直地穿过.那是冷峻刺骨的倭刀才会留下的刀痕,周围顿时血肉横飞。

那名袭击者已经预料到吴要逃脱,便在这无处可逃的铁笼里张开了他的网就在这直通董事长办公室电锑顶上。

吴猛地把拿在手里的手枪指向身旁的彼得什么卡。他早就预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于是提前出了准备。

不许动!

最终头顶的袭击者也没采取任何行动。血刀刷地一下抽回到了电梯顶部,当场毙命的警卫员的体靠着电梯壁倒了下去。如果吴不作任何思考就把枪口指着头顶的话,想必也已经步了旁边警卫员的后尘了吧。

嘿,嘿嘿你对这家伙还真是迷恋啊。紫电掌。

在明亮的电梯中,丝毫判断不出在上面的孔到底是通过哪个缝隙窥视着下面的。在与看不到的敌人对峙期间,吴的脸上渐渐流下了冷汗。

片刻之后,电梯缓缓减速。到达了四十五层。吴从滑开的门里倒退着走出来,一直把枪架在用一只手抱着的人偶的头上没有离开。

地板和柱子都已成断壁残垣,混净土暴露在外面的SV停车场,和过去的有轮汽车地下停车场别无二致。滑行轨道呈圈形围绕着整个停车场。两边都停着车辆,各种各样的SV等待着乘客的到来。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出口的道路并非坡路,而是平台状的起飞和着陆踏板。

吴走到通道的正中间,让彼得鲁什卡站在那里,然后向停车位退去。当然,手枪仍瞄准着玩赏人偶的脑袋。

涛罗从狭小的视野里看不到吴,于是便一脚踢开修理用的入口跳入了电梯。手提寒光闪闪的白刃,仅从电梯里迈出半步,凝视着端着枪的吴。

两人刚好把玩赏人偶夹在中间,形成了一条直线。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引以为豪的彼得鲁什卡。如果我这样扣动扳机的话你可爱的瑞丽就会荡然无存了。明白吗?

那个时候你小子也会丧命的。以一种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死法。

哈哈哈,看来咱俩想的不太一样呢。

紧张地干笑了几声后,吴毫不畏惧地咧着嘴放下了枪。

我当然不会开枪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珍贵的保镖嘛是这样吧?彼得鲁什卡。也该让我看看你的可靠之处了吧。

至今一直沉默地看着涛罗的玩赏人偶,突然间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她眼中那明显的痛苦那种并非程序化了的人格,而是活生生的灵魂被封禁在其中的痕迹斑斑可见。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怎么回事,彼得鲁什卡好像感受到急剧的疼痛一般,一边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一边压着双肩筋疲力尽地瘫软下去。

涛罗立刻二话不说地朝着满脸病容的人偶飞奔而去。吴的枪口已经指向了别处。紧张的情绪刚一解除,对瑞丽的思念之情就如洪水般淹没了冷静的思考。

瑞丽,你怎

就在颤抖的手要碰到她的瞬间,闪电一样的刀就向着涛罗的喉部刺去。彼得鲁什卡没有任何先兆地发出了突然袭击。

由少女的双手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奇袭攻击。涛罗仅剩下身为内家武术师独有的无意识的防御本能。尽管他架势已乱,但还是尽量最大限度地向后退去,随即一转身用膝盖点地重又站了起来。

扭回头看到刚才袭击他的兵器的涛罗顿时僵在了原地。

是镰刀。但并不是拿在玩赏人偶手中的武器。

不,人偶少女是没有手臂的。从右胸的部位伸展出细长的腕关节,镰刀就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宛如螳螂伸展开折叠着的前肢一样是的,彼得鲁什卡的手臂不断地伸长,露出了隐藏其中的凶器。

呀呀呀呀呀!!

伴随着悲痛的哀鸣,彼得鲁什卡的左臂爆裂开来。裙子下摆也裂开了,展现出来的依然是和右臂相同的关节和镰刀。原来这是伪装成玩赏人偶的秘密兵器。

彼得鲁什卡一边痛苦地叫喊着,一边挥动着延长了两倍以上长度的双臂来进攻涛罗。那坚实的直线性举动,丝毫没有了刚才那小动物般的柔和。似乎支配着四肢的程序完全改写了一样。涛罗虽然巧妙地闪开了镰刀的攻击,但还是没能立刻判断出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只得一直以防御的姿势向后退却。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吴已经不见了。怕是已经坐上了哪辆SV了吧。

(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让他逃掉了)

两把镰刀夹带着风与哀鸣再次攻了过来。开始反击的涛罗,用倭刀弹开攻过来的其中一把镰刀,再用刀将另一把镰刀连根斩断。

呀啊啊啊啊啊!!

随后,如撕破锦缎一样的惨叫从玩赏人偶的喉咙中迸发出来。听到那个和瑞丽极为相似的声音,涛罗愕然地僵立在原地。

啊!啊啊!!

彼得鲁什卡以强烈的连续攻势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怯懦的涛罗。然而在她那散乱的头发之下,痛苦扭曲着的原本很美丽的脸上却留下了泪水。

从撕裂手臂伸出镰刀时的痛苦就应该判断出的。恐怕被其他程序控制着身体的她,也只有痛觉能直接联系着大脑的神经网吧。

可恶

这是吴特意准备的与涛罗对决的秘策。彻底地将彼得鲁什卡的身体改造,武装化,然后加上和原本的有机记忆相区别的战斗用战略AI,强制控制其身体。

然后利用她所保持着的与生俱来的痛觉神经,让涛罗完全丧失战意。

按照吴的计划,涛罗一旦丧失战意,自己就能逃掉了.如果把人偶看作敌人而与其刀锋相对的话,受到刀剑之苦的将是被囚禁在人偶体内的瑞丽的魂魄。

彼得鲁什卡利用涛罗犹豫不决的时机将破损的关节从根部自我切断。接着再一次展开内侧的腕关节。这次出现的是闪着黑光的筒状武器。?!

涛罗在意识到那是带有散热枪管的火枪之后,赶紧跳到停放着的SV后部。

下个瞬间,伴随着一阵枪响,如乱舞的火焰般的弹雨从枪口喷出,将半个停车场团团笼罩。

涛罗在飞舞的弹片火花下,弓着身体穿梭于遮挡物的空隙之间,好不容易才一路狂奔到SV车队对面的通道上。但是依然没有发现逃走的吴的身影。

涛罗将倭刀背于背后,隐身干车体间形成的阴暗处。变身为战斗状态的玩赏人偶并没有追过来。只有痛苦的啜泣声在混凝土中回响,不管身处何处的都听得十分真切。

(冷静)

在死亡面前,些许的动摇都有可能会导致丧命。灭却腹中之火,心如止水地调整气息,这样才能有胜算。在极限下生存正是内家的心得。

涛罗一边闭上眼睛专心调息,一边用全身的神经之针在停车场探测敌情。

咯嗤咯嗤

能够轻微地听到,腕关节冷冷地摩擦的声音

一点点靠近过来。以涛罗为目标,笔直地无视停放在停车场的整列SV,向这边移动过来。

涛罗不慌不忙地仰头看去。

彼得鲁什卡已经在那里了。她扭动着隐藏于裙底下面的众多关节,一边紧紧搂着铺设在天花板上的配管,一边像蜘蛛一样悄悄地向涛罗靠近。

在視线与那黑暗虚无的枪口对上的刹那,涛罗地行动更快于他的思考。

枪声,子弹,闪烁的火焰。一霎那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全部交错在一起。

涛罗纵身一跳,在他身后,那宛如残象般迟了一步的大衣.随着飞舞的枪弹变成了碎屑。

身后的SV车体被飞驰过来的无数弹丸所穿透,其中一发曳光弹直直地朝着燃料罐飞去

轰的一声,一团巨大的爆炎花应声而出。涛罗在地板上翻滚。险些被热浪和冲击吞没。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火焰变成的帷帐将两人隔开。阻挡住了彼得鲁什卡的追击,涛罗马上爬起来,摆好架势准备迎接下一轮交锋但是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之外,他还听到了一种逐渐上升的燃气轮机的引擎声。

在这层的某处,有一台正在启动的SV。现在企图从这个停车场内紧急发动SV的人,想必只有一个。

一条上升的光线像是在等着猛然窜上通道的涛罗一样射了出来。那是一台完全不顾路面状况,将推进器开到最大马力横冲直撞过来的SV。从那猛烈的速度不难看出,它的意图是撞死涛罗。

换作旁人可能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但在杀意上完全不输给对手的涛罗当然不会在如此强烈的危机感面前呆然不动。敏锐的反射神经驱使他单手挡住右侧直射眼睛的强光,叉开双腿等待着从正对面开过来的车体。

一发千钧就在保险杠快要碰到他身体的刹那,涛罗一跃跳上发动机盖,紧紧地抓住挡风玻璃的边缘。

但是,从刚刚跃上SV的车头开始,他就被一种不祥之感笼罩了全身。

虽然明晃晃的车前灯发出的光线令人目眩无法仔细判别但根据事前调查,吴私有的SV应该是美洲豹。但是现在涛罗抓着的虽说同样是跑车,但却是雪铁龙产的SV。

涛罗眯着眼睛向弥漫着烟雾的挡风玻璃里面窥视,岂料驾驶席上竟然空无一人。

(陷阱?)

注意到时已经为时已晚,SV保持加速状态通过起飞踏板飞向空中。就像是在等待他一样,大厦外的强风袭向伏在挡风玻璃上的涛罗。

涛罗拼命忍耐着风压的侵袭,同时还不忘对停车场的各处进行巡视,终于,在视野的角落里,又有一辆SV从起飞踏板上飞了起来。

呵呵,蠢蛋

稍迟发动的美洲豹SV的座舱里,吴掩饰不住得以的微笑。

先后从义肢公司停车场启动地两辆SV,都受到管制局控制,涌进交错得令人眼花缭乱的SV车流中为了进入大厦间地感应轨道而聚集在一起向下降落。

载着孔的铁龙是在上行车道。而吴的美洲豹却是下行车道。两车的距离已经达到了两百米。首先进入感应轨道的应该是那边的下行车道的美洲豹吧。

吴变换着后视镜的焦距,目送着向相反车道降落的雪铁龙。在车顶上穿着黑风衣的人影依然像蝾螈一样趴伏于起上。

胜负已分。如果现在孔把自动导航中的SV的挡风玻璃强行打碎,这样安全装置就会起作用而强制着陆。如果就那样一直趴在车外则是更加危险的。一进入

感应轨道,孔便会以两百迈的巡航速度随着车流飞行而去,渐渐被带到了与吴相反的方向。

在轨道里为了提高燃料效率,强大的人工气流会与空气阻力相抵消。虽然不至于被飞驰的风压所吹走,但是那也不是久驻之所。到底哪边会先耗尽力量呢?在自动驾驶系统发现燃料用尽之前,他也只能紧紧地趴在车顶了吧。

虽然仅凭后视镜的解析度无法判断孔的表情。但是吴光是想象孔束手无策地目送着笑洲豹的表情,就已经抑制不住从心底流露出的得意笑容。

笨蛋哈哈,大笨蛋!!

在与这个杀害了樟和朱,甚至突破了上海义肢公司警备网的怪物对手的较量中,吴取得了胜利。

地位和名誉确实被夺走了。但是在这个死神一样的男人面前,他却完整地存活了下来。仅此一点就可以为之喝彩了。

美洲豹完成了高度调整,为了与感应轨道中其他车辆并行,开始缓慢加速。

(别了,孔涛罗。)

一边享受着胜利者的闲情逸致,吴一边朝着后视镜瞥了最后一眼。

犹如豆粒大小的雪铁龙被远远抛在后面。孔确实仍在其上。

但是,黑衣人影并非在与逆卷而来的风激烈地对抗,而是悠然地直立于车顶。即使是在像素很模糊的远距离成像中,也能看到那夺目的白色刀刃。随风飘展的风衣下摆,如同充满怒气的火焰一样舞过肩膀。

站着站着想干什么呢?

在离地面一百二十米的高度,没有安全带,直立着想干什么呢?

吴立即把后视镜镜头调到最大倍数。图像切换的那一瞬间孔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完全无人的雪铁龙嗖嗖地汇入到了上行车道的车流之中。

跑哪儿去了?混蛋跑哪儿去了?!

吴从头部侧上方的TA装置中取出卷轴式电缆,连接到美洲豹中央控制台的配电盘上。向遍布城市的情报网传送神经端子。

刚一登陆城市交通管制服务的站点,吴便轻易地破解了管理员的密码,侵入到交通监视系统。

从线路内发生的混乱状况马上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态。系统误认为吴是正式的管理员,立刻回应了他的要求。

吴打开视野范围内几乎所有能打开的窗口,一个个浏览着上行车道飞行的所有SV的监视相机所拍到的图像信息。

有了。和吴的美洲豹同在下行车道,但距离隔的很远的后方SV上,出现了那犹如死神般的黑影。

那真不是人能完成的动作。孔从降落途中的雪铁龙跳下,落到了和吴走在同一条下行车道的SV车顶上。

那个影子突然从图像中消失,却马上又在另一台相机中闪现出如死鸟之翼般飞舞着的风衣下摆。

什混蛋

仅仅站在上面也就罢了,他却从SV的车顶到另一个车顶,顺着车流跑过来。

依次在并行于天空的车辆间跳跃,随着车流的上升之势渐渐地越行越高,借着SV行进中产生的低气压滑翔,稳稳地落到前行地的车顶上。这样反复地一点点地向前靠近,踩着两边的超过去的车不断地地前进。

孔把上下左右交错并行的无数SV车流全都当作踏板,和吴的距离越来越近。

内家武艺的轻功吴并不陌生。但是如果说仅凭着这个本领就在百余米的高空高速行驶的SV上奔驰,想必听到的人也只能付之一笑吧。要不是这噩梦般的情形就在眼前发生的话

真正的恐怖,是不会意识到危机的。直面超出意识的危机,人才会渐渐明白它的恐怖。

彼得鲁什卡!!

近乎于悲鸣的吼叫,吴召喚出在储藏室中待命的保持着异形战斗形态的战斗玩赏人偶。

彼得鲁什卡收到指令,一下子从美洲豹打开的后门跳出来,瞬间伸展出无数的肢节,撑起裙摆乘着气流,为了迎击眼前的敌人逆车流而上。

吴在后面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胡乱地盘算着。

多足机器人是那种越没有安定的立脚之地才越能发挥其特长地类型。而彼得鲁什卡正是模仿其特征改造的,因此能干掉那个男人的可能性相当高。即使无法取胜,自己已经侵入了管理局系统,完全可以解除这辆美洲豹的自动驾驶全速地逃跑。

但是就算今晚能顺利逃脱,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黑影飞身于虚空中紧追不舍。那种阴森森的恐怖使得吴的心紧缩起来。

他己然属于非人类的范畴了。他是超出常规的仅仅为了杀死猎物的狩猎者。

没错。自己能轻易地为了这仅凭分析就觉得赢不了的战斗白白送上性命么?

拋开战斗的结果不管,那个只求安枕无忧的情势早就已经终结了,现在已经逃不了了。

(杀了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已忘却的狰狞冲动又涌上心头。吴好像回到了那个自己还不是帮会的香主,不是大企业的社长,而是绝世电脑犯罪者网络蛊毒吴荣成的时代.

吴又回到管制局的系统中,检索所有与自己一样的管理员ID,同时也在网上检索那称得上绝密的密码。

检索的程序很快就发现了目标。这是年轻时的吴编制并发布到网上的AI程序。这程序无人不知,一直在网络中游荡,不断地吞噬着大量的病毒和疫苗,宛如养在瓶子里互相蚕食的毒虫一样,现在依旧在继续成长着。

人称网络蛊毒这种后来成为吴的代名词的自律型病毒程序,能够迅速解析网络上公布的所有攻击数据和防御手段,并且时常能编解出使之无效化的程序。

事实上用任何已知手段驱逐这个程序都是不可能的,只要吴这个制作者的密码对其进行应答,就能彻底破坏指定系统。

那么,久违了的出场了哟。我可爱的使魔们

沉醉在短暂的兴奋中,吴对自己秘藏的高级智能病毒下了指令。攻击对象是,除了吴以外,感应轨道管制系统中注册的全部管理员。

执行与此同时,系统内凄惨的悲鸣声迅速蔓延开来.直接接入系统中的管理员,其已经电子化的神经系统受到了直接攻击,一个接一个地成为了杀人病毒的饵食。

尽管听不到悲鸣声,但是那错乱的脉搏和渐渐消失的输入信号、连续发生的错误编码、以及混乱的警告声都在描绘着死亡的情景。

吴未曾亲手杀过人。但是,像这样围绕网络系统发出的地狱般的哀嚎回晌,已不知陶醉地听过多少次了。

完成使命的杀人病毒,按照命令继续对新登录的管理员进行无差别攻击。这样一来能够打扰的人就都不在了。吴开始悠然地着手破坏系统。

从监视系统瞥见孔已经和彼得鲁什卡开始交战。摆动着衣服下摆使用轻功跳来跳去的人影,宛如一只怪鸟在天空飞翔。蜘蛛型错综盘亘的异形挥舞着镰刀、机枪、以及飘逸的金发追赶着他。

对于在多足机动模式中运转的彼得鲁什卡来说,以这种立足不稳之地为战场那简直是随心所欲。伴随着气流走向操纵那无数的节肢,甚至在滑翔中也能改变轨道,而且作为目的地的SV,别说是车顶,甚至连侧面和底部都能成为她的落脚点。相比之下,孔就不能这么游刃有余地移动了。

无法尽情反击的孔显然身处劣势。彼得鲁什卡面对一味逃跑的目标毫无顾忌地喷射着她的火力。

子弹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周围的SV车体。其他受到波及的无辜车辆接二连三地或失去控制,或在半空中爆炸或直接坠落下去。

虽然接连不断的求救信号引来了很多慌张的值班警车,但管制中心中早就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能活着与之呼应了。吴为了保证网络速度而切断了通信,对慌乱的人群嗤之以鼻。

(好。)

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破坏。统辖所有下行车道感应轨道的SV自动驾驶系统,现在完全赤裸裸地呈现在吴面前。

(好玩的从现在才开始!!)

被邪恶的游戏之心所驱使的吴,首先将黑手伸向了装备在各个SV车外的扬声器。

战斗中地涛罗拼命抑制住心中沸腾起来的焦虑。

在这样的不利状态下与战斗人偶交战,涛罗不得不处于守方。丝毫不能进一步缩短和吴的美洲豹的距离,战斗仍处在胶着状态不,应该说这样拖延下去会对涛罗越来越不利。

现在他正用左手拉着吉利产的SV卡车的侧面把手,以躲开对手机枪的枪口。想必彼得鲁什卡定是站在哪辆反方向行驶的SV上,探测着涛罗的热源反应吧。亦或是正用她那昆虫般的节肢朝这边靠近呢

正当涛罗难以判断对方位置之际,突然,从卡车侧面的扬声器中传来了一阵嘲弄般的哄笑吴荣成的声音清晰得惊人。

诸位请起立!现在大家看到的是紫电掌孔涛罗所表演的百年难得一见的空中杂技!!敬请观看!!

变态的声音过后,涛罗所抓着的吉利突然失去了控制,疯狂地翻转起来。!?

就在即将被甩掉的瞬间,涛罗一下子跳转到了旁边的SV上。这时,并行的卡车型SV一个急转弯朝这边撞过来。

涛罗再次迅速后退,眼前的两辆SV猛撞在一起。爆发出熊熊火焰。

(吴!!!)

恢复了厉害黑客野份的网络蛊毒似乎要使出只有他才具有的招术与涛罗决斗。大概他是想直接干预在感应轨道上的SV自动驾驶,以使涛罗坠落吧。

涛罗落脚的每个SV都像是反抗骑师的烈马一样,企图将涛罗从自己身上摔下,或者干脆直接自毀。他只得一刻不停地从一辆SV跳到另一辆SV上。

仅凭吴的自身处理能力同时控制的SV数量还是有限的,幸运的是,他还不能预测到涛罗将要飞转到哪辆SV上。如果能干扰到作为落脚点的SV,毫无疑问,涛罗绝对会从百米的高空滚落下去。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决断的时刻了。在杀死吴之前必须先把守护吴的彼得鲁什卡处理掉。

涛罗一边画着高高的弧线跳跃着,一边观察周遭的情形。首先展现在视野中的是站在下方SV车顶上的彼得鲁什卡。下一跳如果使尽浑身力气的话应该能够到达。

站在车顶上稍事歇息,仅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凝神提气。在吴翻转车身之前一口气跳到彼得鲁什卡的头顶上。

拨!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忍让她感到额外的疼痛,如果能一刀下去将头砍断的话

但是,彼得鲁什卡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哭叫着地脑袋伸到了还停留在空中的刀前。

(这)

这样的话砍断的就不只是脖颈,连头颅都会被劈成两半的正在迟疑之际倭刀的刀速慢门下来。被彼得鲁什卡的镰刀巧妙地搪开了。

对于装有有机记忆的头颅,涛罗是绝不会攻击的。将其作为最好的防御手段,战斗AI的程序即使这样被设定的。

涛罗和彼得鲁什卡背靠背地落在了同一辆SV的车顶上。背对着立刻转身追杀过来的人偶,涛罗又跳到了并行着的另一辆SV车顶上。

身后,躲不掉的机枪枪口紧追不舍。但涛罗在单脚点地飞起的同时,放出了电磁发劲的轰雷功。放出的EMP虽然不能烧毁彼得鲁什卡的神经回路,但也足以让其无法控制吸附住SV的脚了。

由于脚下意外地失去了平衡,彼得鲁什卡的准心也跟着瞄偏了目标,这才得以让涛罗从枪口下脱险。

人偶立刻起跳,虽说逃脱了与坠落的SV相同的命运,但却跳到了一辆在下层轨道上行驶的SV上。一下子同刚才安然无恙地跳落的涛罗拉大了距离。看來若想再次拉近距离,得花费点时间了。

更幸运的是,涛罗接着跳上去的阿斯顿?马丁产的SV挡风玻璃已经被打了个稀烂。

想必这是由彼得鲁什卡刚刚发射的流弹所致。车中的驾驶员也早已气绝。虽然一般情况下,车内发生异常情况的SV应该紧急迫降,但现在管理系统完全掌控在吴手中,因此安全装置也就不起作用了。

(就是它了!)

涛罗当机立断,从破碎了的挡风窗口滑进了驾驶室。

另一方面,孔钻进SV的行为当然没有逃过吴的眼睛。

(搞什么啊?你是在为自己选择棺材吗?)

行驶在感应轨道上的全部SV都在吴的掌控之中,现在还敢钻进SV中,这一行为无异于自杀。虽说钻进SV中可以避免被甩落,但这样就给了能控制SV的吴以可乘之机。

但是,当吴正欲控制孔乘坐的的SV撞向大楼之时,那辆SV却拒绝了管理系统的介入。

(哈啊??)

吴的一头雾水很快得到了答案只见孔在他乘坐的SV操作系统中输入了保护信息。

但这不是能斩断管制局诱导电波的利刃,而仅仅是在车和管制中心之间筑起了一道防火墙罢了。可以说是哄小孩儿的把戏。

这样的话就简单了。只需破坏防护墙再度夺回车辆的操纵权就是了。对于深谙此道的吴来说,这完全是令人怜悯的蠢笨抵抗。

这可不行啊,孔君。不能不遵守交通规則哦。

悠然地破解防火墙程序的同时,吴借助车内广播对孔大加嘲讽。

看来你很是享受啊,吴。

孔在恢复手动操作的车子内握住驾驶杆,不知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泰然自若地回应道。

与坐在经理之位相比,终究还是恐怖分子比较适合你啊。

哈哈哈,没错。我要送你上西天了哦,把这辆SV撞到某个完美的地方去吧。是发电所还是医院呢?

你能破解吗?这个防火墙。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吧,搞定了。

握在涛罗手中的操纵杆忽然失去了控制,对任何外界输入毫无反应。车子再次回到了吴统领的管制中心控制之下。

那么,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紫电掌。

谢谢你最后还跟我通信,吴荣成。

涛罗以一种与奔赴黄泉不相称的无畏冷笑着继续说道:虽然看不到你死的样子,不过仅仅听听你的悲鸣声也就足够了。

(啊?)

吴一时难以理解孔说的话的含义,不过马上他就发现了异常情况。

在整个系统中弥漫的意识,被宛如冰之触手般的寒气包围起来。

(什不可能)

是伪装防火墙。自己为何没有发现呢。本来是被吴所攻破的保护模式,现在却以吴的系统重建变成了另外的形式。这套再熟悉不过的构造不可能是别的,只能是他亲手编制的网络蛊毒的所为。

(别、别开玩笑了!)

吴试图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密码来停止病毒但,未被通过。这个程序并不是吴原创的那个了,它已经被第三者篡改了。

(什怎么会!!)

真没想到自己也会尝到它的滋味,微型病毒网络蛊毒的神经攻击。

吴立刻退出系统,试图拔掉连接在美洲豹中央控制台上地电缆。但是手臂像冻了似的无法动弹。杀人病毒的触角已经侵入到吴神经网的深处。

别开玩

茫然地嘀咕之际,难以想象的剧痛开始在吴的脑髓中燃烧起来。

在没有任何危险的自动驾驶系统控制下行驶着的阿斯顿.马丁的车中,涛罗平静地侧耳倾听从车载广播中传来的悲鸣。第三个仇人虽然自己没有亲手雪恨,但这样的下场也算是除了心头的恶气。

为了防备和吴对决时发生万一,梁为自己做了对电脑作战的准备,没想到这竟成了最后的决胜奇招。

涛罗为这不曾体验过的战斗形式搞得身心俱疲,终于可以放松肩膀好好地喘口气了。自己经常动不动就感到喘息困难胸口憋闷,可能是又连续两次施展轰雷功的缘故吧。今晚又大大缩短了寿命啊

一阵轻微的冲击,使轿车的车体不祥地摇晃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车底。

(?!)

顷刻,涛罗所坐的驾驶位座椅突然爆裂,锋利的镰刀刀尖从正下方捅了上来。

是仅仅一时失去意识的战斗人偶。但是被装入她身体的战斗AI,依然以涛罗为目标循着痕迹追了过来。

虽然涛罗侥幸从贯穿座位的突袭中逃脱,但是在狭小的轿车内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没办法,他只好从被割破的车顶中翻滚了出来,眼看着就要从车子上摔落下去。

已经没有时间去抓把手了。涛罗瞬间做出了决断,就如反射运动似的蹬了一下阿斯顿.马丁的侧面,总算是横着跳了起来。

完全寄生命于这一跳涛罗被游弋于太空的那种绝望的浮游感与恐怖感所包围,他的全身神经都在努力寻找着落脚之处。

伸左手抓住了头顶上的SV底部。涛罗横跳过去的身体立刻变换了新的角度,如同飞出的棋子似的回旋着向车子的前进方向飞去。

在着陆的轨道上还有其他SV行驶着。就算无处落足,也还可以以之为踏板跳上别的SV。

已经没有退路了,涛罗一边不断寻找着可以下脚的地方,一边运用那屡次救他于危难之际的轻功蹬着一辆辆SV的后档板不断地向前跳去。

瞬川就发现了逃避方向一辆格外巨型的集装箱型运输SV。涛罗以肩部着地的姿势落在那长长的货厢顶上,连像样的保护动作都没做就向货箱的尾部滚去。

就在即将要滚落下去的瞬间,涛罗的左手勉强抓住了一旁的突起物,好不容易才贴着货箱的边缘支撑起身体。

虽说是九死一生,但人体本身的构造并不能够禁得住如此的体力与爆发力完全发挥的带来的冲击。不过,内家拳师之所以能发挥身体的运动极限,就是运用内力来守护内脏,调整血流规律。如果气息紊乱,在内力消散的情况下还要使出超越极限的体技的话

涛罗试图站起来,但他的视野像被帷幔罩笼似的一片漆黑。

(真大意!)

漆黑一片。这是连续遭受微冲击的战斗机驾驶员经常会出现的症状。由于极高的加速度而使血流向脚,从而引起了脑贫血。在极限状态下施展轻功的涛罗,实际的肉体负担与驾驶喷气式超音速飞机不相上下。

涛罗被禁锢在黑暗的世界里,只能靠身边吹来的冷風来判断身体的位置。这里是在百米高空中飞行的好纵断崖突出部分的SV车体边缘。已经无路可逃了。

从集装箱的顶部传来了震动。在涛罗的对面,车地正侧面又飞来了一个搭便车的。

不用问,那肯定是彼得鲁什卡了经过了一番殊死搏斗,终于迎来了取胜之机,为了这最后的致命一击,战斗AI选定了最完美的攻击位置。想必它是打算将涛罗逼至无处躲闪的角落以近距离机枪扫射来取胜吧。

在大型SV的前端和末尾,两人隔着长长的车厢对峙着。虽已到了生死关头,但涛罗的心里却像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平静。

这种恐怖,这种紧张,之所以能这样清楚地感觉到,怕是自己现在身处绝境的缘故吧。

闭上眼睛也能够知道因为不仅仅是眼睛才能感触到这一切。

吹拂着发梢的风声。如果把至今不离右手的倭刀举过头顶虽说只是细小的差别,但连风的音色的改变也能感受得到。

是的用心感受气流的话,甚至能够感受得到站在正对面的玩赏人偶背后凌乱的气流流动。

在涛罗漆黑的视野中,敌人现在的位置鲜活地浮现了出来。散发在外套上的热气、烙印以及硝烟的味道机枪的枪口,现在已对准着涛罗的眉心。

那本来就是肉眼视力不可能捕捉的到的子弹轨道。因此即使失去视力,也没有任何不便之处。

敌人即使不在由眼睛产生的视觉里,也一定在那里。百耳朵产生的听觉;由鼻子产生的嗅觉;由舌头产生的味觉和身体产生的触觉还有由意识产生的第六感法觉。因为世界就是由森罗万象以固定不变的姿态组成的存在。

丹田内充满了刚阔恢复的元气。涛罗慢慢站地起身。倾尽肩膀的力气架起倭刀。

头顶的声音和震动明确地告知着涛罗,那些支撑着人偶的无数个节肢,正在一点点一点点地抓紧货箱边缘。看来是为了防备机枪的反作用力,做着射击的准备动作。

蓄积至极限的真气,到达了比刹那还要小的六德之间,比六德更加细小的虚的瞬间甚至比虚更空比空更清比清更净的境界

涛罗大步向前迈去。

视力已经恢复到能辨别明暗的程度,能确实地感到有闪光的迹象。涛罗用倭刀刀尖挡去以超音速射来的充满杀气的飞石,向着那灰白色的光源突进。

不需要很大的动作。两块,三块,四块充满杀气的飞石接连飞来。

涛罗悉数将其拨挡,渐渐听到了枪声。射出的子弹的速度似乎比音速还要快出好几倍涛罗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一刻不停地拨挡着不断追击而来的飞石。

涛罗已经捕捉到了象征着世界的全部的六感。甚至连自己的视觉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都没有发觉。

(成功了,吗)

戴天剑法的秘传奥义六尘散魂无缝剑。想不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竟能完全领悟这一绝技。

以每秒数十发的速度飞散而来的子弹都无一例外地被倭刀的刀身反弹了回去。彼得鲁什卡的战斗AI要如何判断这种情况呢?无论如何,对被涛罗不断突进并侵袭到身边的她来说,应该没有应对之策来继续与之对抗了。

白刃一闪,人偶的头颅被斩断,高高地飞向空中。涛罗用回转的刀锋将像拖着尾巴的流星一样随风飘舞着褐色发丝的头颅勾了回来。

好像与收回的倭刀遥相呼应似的,左手紧跟着便打出一掌。

这致命的一击紫电掌,完全破坏了统领着彼得鲁什卡身体的战斗AI一一但是,与那承受着痛苦的身体已经完全分离的头部,连一丝悲伤的哀鸣都没有发出。

涛罗抱着取回的头颅,看着支离破碎的彼得鲁什卡的残骸朝着地面坠落下去。暂时失去的视力也完全恢复了焦点和距离感。

右手中握的依然是那把倭刀。刚才就是这把刀使出了自己追求已久的哀怨秘剑真是个可悲的玩笑。

自己竟在如此悲恸哀伤地走到绝望尽头的时候领悟了这样的绝技,再想想恩师过往的教诲熏陶,涛罗不禁哑然失笑。

(如果这就是剑之真谛的话那么曾经的修行又算什么呢?)

师傅肯定会骂这是邪门歪道吧。会说这是怒火之剑、报复之剑,不管是什么都是会蚕食自身的鬼道伎俩。

但是,即使真是那样也好。剑就是杀人索命的兵器。总有一天,执剑杀人者也会死于剑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

涛罗脸上挂着扭曲的微笑,凝望着脚下飞逝的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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