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事情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京辅呆若木鸡,在他眼前——
『呼——好险好险!你没受伤吧,京辅老弟?』
一具紫黑色铠甲出现,就站在那里。
锐角外形令人联想到鹰科的猛禽类。焕发黑色光泽的头盔有如防毒面具, 将脸完完整整地包覆起来。与其说它是具铠甲,不如说更像一架人形机械【机器人】。每根手指头都包著活动指节状、末端尖锐的装甲。
对方一面开阖右手,一面朝炼子的头靠去,那家伙是……
『……真是的。我不是说不准杀他吗?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道具。竟敢把我的话 当耳边风,开什么玩笑,去死啦!京辅不是用即丢的消耗品,就只有那么一个。找不到第二个替代品!给我有分寸点,白痴白痴白————痴』
这语气和嗓音似曾相识,沙哑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该不会是——京辅疑惑地发问,铠甲则应道:『答对了?』
『就是我!你真瞭,不愧是京辅老弟?绫花老妹看起来也平安,事情顺利真是万幸!不过很遗憾,你们要过关是不可能的喔??』
槛伽在一身铠甲里『嘻嘻嘻』地笑了。
——就在那时。
「炼子姊姊?你振作点,炼子姊姊——」
绫花发出悲唤。回过神的京辅脸色大变——
「…………!?对了,炼子……炼子——」
约莫三公尺外的地面上,炼子正趴倒在地,京辅慌慌张张地跑到她身边。绫花跪在炼子旁边,泫然欲泣地看向京辅。
「哥哥!炼子姊姊、炼子姊姊她——……」
「喂,炼子!你别睡了,喂……快起来!快睁开眼啊!」
炼子仍旧双眼紧闭,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京辅走火入魔地叫了又叫,这时某人来到他身边——
『啊,抱?歉。她死了吗?大概是我刚才打得太用力?「杀戮机关」再怎么顽强,应该也没办法随便受点小伤就算了吧?你看心脏都停啰?』
——喀铿嘻铿地操作铠甲,槛伽朝京辅走近。
他抬起右手——啪叽! 一声,青色电光炸裂。八成是被那玩意打中,炼子已经 没有呼吸了。绫花紧揪住她,嘴里喊著:「炼子姊姊!」
就好像被电到的人是自己一样,京辅脑中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
——他不懂。
追捕者应该就只剩炼子才对。既然如此,槛伽又怎么会参加退学死验?
「…………你犯规。」
绫花抱住炼子的身体,厉眼看著槛伽大叫。
「你犯规——太卑鄙了!这样不就超过人数上限了吗?犯规的人该死!去死吧,你这垃圾!」
『NONO。我没犯规啊?怎么乱讲话呢?』
槛伽答得脸不红气不喘,绫花见状激动地嚷嚷:「明明就有!」
「你们人数是我们的两倍!我们这边有九人,所以——」
『说错啰?』
槛伽出声嘲弄,一双手向前伸出。
『你们不只九个啊?是十个才对。神谷京辅、神谷绫花、神谷直树、神谷早苗、红羽芙蓉、红羽神乐、红羽刃更、红羽锐利、五十岚舞那——』
他逐一弯下手指,连挺立到最后的左手小指也一并弯曲—
『纱魔夜沙姬。』
「「…………!?」」-
原来如此。一开始是追捕者的纱魔夜中途反叛’加入他们逃亡者阵营6所以追捕者的人数上限才会提高……
『这就是我出动的原因!我透过岛上各个角落隐藏的监视器,已经把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掌握得一清一 一楚啰?虽然鸡冠头老弟擅自跑来捣乱,但算进去有跟没有一样!有跟没有一样,把他算进去!这样搞懂了吗??』
——槛伽嘻嘻嘻嘻嘻嘻地笑著。
这番说词让人恍然大悟。
他大概在考试前就料想到纱魔夜会背叛了。
所谓的隐蔵式摄影机,学院里肯定也有吧。滥伽一直闷在理事长室里观察监视器,才会知晓其他老师不知道的情报——在心里有底的情况下,为了让京辅等人疏于防范,他才故意瞒著不讲,这么说来……
「……你也是职业杀手吗?」
京辅将绫花护在背后,一面出声质问。槛伽答道:『猜对啰?』
身穿紫黑色铠甲的槛伽张开予臂、得意洋洋地说著。
『「天狱机甲」Morbid Angel(柱9)——我在这具顽强铠甲里暗藏各式各样的暗器,是称霸炼狱的杀手!若要拿久琉宫老妹、毒岛老弟、蔷薇园老弟、六车老弟、美槌老妹、格雷蒙老弟和我相比,喔对了当然不能忘记「狂热激杀团」成员!他们全~~~~都会被我瞬间秒杀掉喔?这就没什么好质疑啦,毕竟我是理事长嘛——』
注9《Morbid Angel》为美国的死亡金属乐团。
……铿————!
不等槛伽说完。某人从他背后逼近,朝槛伽的背部发动砍击。槛伽发出「…… 咦?」的疑惑声并转过头去,对方当下已经闪进死角——
……铿、铿铿、铿、铿——
出刀者砍出肉眼追不上的连续斩击。刀与铠撞出尖锐的声响,声响跟声响间几乎没有任何空档,惹得槛伽「晤哇哇哇哇!?」地大叫,一身狼狈样。
『怎么可以打断理事长的话?理事长的话,怎么可以打断!』
他沉下身体,声音里满是愤怒。瞬间——
「…………!?」
铠甲背部射出为数惊人的枪弹。面对那大范围扩散出去的扇形射线,出刀袭击者——锐利侧身跳开,藉此回避攻击……
「吵死人了。」
——之后就持刀砍向右肩口。槛伽烦躁地挥动手臂。长著刀状锐爪的五指尽出,一举撕裂天际——但说时迟那时快,锐利已经飞上高空。她边跃过槛伽头顶——
「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边翻身朝脖子砍去一力。接著降落到反方向站定,立刻又——
「真让人不爽。」
——避开敌人挥来的左手,出刀逆砍上去。再从斜上劈下。槛伽的视线都还来不及追上 ,锐利就离去并绕到他背后——
「听了就烦……」
趁槛伽要击发背上的枪械前,锐利迅如闪光地饱以砍击——
「给我闭嘴!」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咿!?』
她将那些东西破坏掉。铠甲背部发生爆炸,碎片和爆发的弹药飞散出去。 紧接著,锐利再度钻进死角,打算挥刀攻击。
『等等~~~~~~~~!』
铠甲双臂如翅膀般抬起,肘部以下的装甲瞬间变形,从铠甲缝隙间滑出红色刃器。那些刀的刀长近一公尺,滥伽一面旋转一面挥动刀刃。锐利则在千钧一发之际屈身闪避,不过——
「…………!?」
这次是从铠甲的脚部探出白色刀身及枪状物,并朝她攻击过去。锐利中断攻势,跟槛伽拉开距离。
从左脚窜出的刀啉地收回钟甲内。
滥伽『……呼~~~~~~』地吐了口气说:
『也太激烈了,锐利老妹……原来你这么具攻撃性啊。害我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喂咿咿咿咿咿咿咿!?』
他低头看到胸甲时立刻大吃一惊,嘴里发出错愕的叫声。
『我的天使怎么被砍出刮痕了!?唔欸……不会吧,这可是钦合金欸!吓死人?这刀是有多利啊。红羽家有够恐怖的。吶,京辅老弟、绫花老妹……我后面还好吗?是不是很惨?』
槛伽找上人在锐利对侧的京辅兄妹,让他们看背部并出声询问。京辅将绫花抱在怀里,藉此守护她,这时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铠甲有部分升起,缝隙间露出用来发射枪炮的设备。
只不过,那些东西已经被人破坏殆尽了。除此之外,再看看右肩至左侧腹,紫黑色铠甲上有道淡淡的伤痕——虽然被砍了好几次,刀伤却只有一处。
京辅正为此感到诧异,确认刀身情况的锐利就咂了下舌。
「……啧。刀刃好像有受损……铠甲太硬。猛砍同一个地方也砍不断。话说回来,连个破绽都找不到。那玩意搞什么啊……去死一死。J 听到锐利语气不悦的牢骚后,京辅才恍然大悟。
锐利分毫不差地砍了相同位置,猛砍好几刀。因此,背部刀伤才会比只砍一刀的右肩口刻痕要来得深上一些。
「京辅。」
京辅才在为她的剑技感到惊叹,隔著槛伽与他相望的锐利就开口叫唤。
「……你走吧。这家伙由我处理……无论如何都要通过死验才行。炼子的事…… 现在先别去想她了。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
「锐利——」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槛伽插嘴京辅跟锐利的对话,嘴里说著『真受不了。』并耸耸肩。
『锐利老妹……光你一人杀不了我喔?铠甲用刀砍不断,跟铜墙铁壁一样,所以 也不会出现破绽。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啊。』
「用砍的。」
『……不是吧。就跟你说砍不动了啊。这具铠甲是钛合金跟——』
「无所谓。」
锐利冷淡地打断槛伽,举刀朝对方眼前一指。比银白色刀身更加锐利的铁锈色 瞳阵闪著凌厉光芒,她态度凛然地宣示。
「我会砍给你看。砍不了铠甲就砍烂所有暗器,我要把你砍成一块无用武之地的废铁。才不会把京辅兄妹交给你这种货色呢……休想要我交出去。」
『……哦?挺讨人厌的。你的眼神很让人不爽,锐利老妹……都怪你用那种眼神 看我?这样会让我想夺去你所有的希望,把你踩在脚底下欸?』
槛伽操控自右手探出的刀具,向下大力一挥。
紧接著。某种液体自鲜红色刀身喷散,在地面上留下点点污渎。
「……………………咦?」
这时,锐利首次看向槛伽的手。鲜红色刀刃自下臂中段处窜出。染红刀身的东西是——
「——血? 」
如假包换的鲜血。
仔细观察会发现,紫黑色铠甲上也有多处沾著疑似血迹的东西。
只不过,锐利身上并没有负伤。京辅跟绫花也平安无事。炼子所受的并非刀伤,而是电击。又没人受伤。血是从哪来的?
『咕嘻……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你们认为这些是谁的血呢?刃更老弟的?错??芙蓉老妹的?错?上神乐老妹?错??沙姬老妹错??上舞那老妹? 错??直树老弟?错?上早苗老妹?错??全——错!正确答案是——』
槛伽笑了出来。
隔著厚厚的铠甲依旧不难想像,他的笑脸很丑陋。
『正确答案是全部都有!这是所有人的血!啊哈哈哈哈哈哈!红羽刃更、红羽芙蓉、红羽神乐、纱魔夜沙姬、五十岚舞那、神谷直树、神谷早苗,我来这的路上把他们全宰了,嘎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
呼吸为之一窒。京辅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这些话太具震撼力了,思考能力飞到九霄云外去,一去不回。他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应声。
「…………你把他们、杀了……?」
『嗯,对啊?咕嘻嘻嘻嘻嘻嘻。我把大家全~~~~~~都给杀了!割下红羽刃更的首级?贯穿红羽芙蓉的胸?打爆红羽神乐的头?将纱魔夜沙姬的身体切成两半? 五十岚舞那射成蜂窝?神谷直树乱刀刺死?神谷早苗分尸。』
「………………骗人。」
锐利呢喃出声。她抬起低垂的脸龎,一双眼朝槛伽瞪视——
「那些话一定是假的!他们不可能死在你手里……说他们败在你这种货色手中,铁定都是谎言!就你一个怎么可能杀得了——」
『也是啦?就我一个,怎么可能对得了他们全部?』
锐利大声反驳,槛伽则故作沉痛地说道:
『只不过,这次他们都消耗不少精力?一直在消耗精力,又很专注。所以要杀他们就变得易如反掌啦?只要趁他们对付敌人时趁虚而入,就能不费吹灰地取走性命。趁他们打得正热时,正好可以来个彻头彻尾的渔翁得利!』
「…………!?你、你居然——」
『咦?好奇怪喔??我要杀了你——你现在该不会在打这主意吧?明明是暗杀者却杀不了人,就凭你这号称「血锈爪处女」的三脚猫处女?很带种嘛?!可喜可贺!来吧来吧,来杀我看看?放胆杀我啊,来啊来啊?加油!快点替大家报仇,锐利老妹!把初体验献给我吧!』
「唔——」
锐利握著刀颤抖,槛伽则朝她靠过去。紫黑色的铠甲挡去视线,所以锐利的表情不得而知。槛伽嘴里说著『奇怪??』头朝一旁歪去。
『怎么啦,你还要忍吗?防线还真坚强?看样子果然是受你爸影响?毕竟你很喜欢爸爸嘛,锐利老妹!我有看过毒岛老师的报告书喔?』
「……………………」
槛伽一张脸朝沉默不语的锐利靠去,开口轻声说著。
『最爱的爸爸死掉了,所以锐利杀不了人,变成派不上用场的瑕疵品呢……得知这项事实后,我受了好大的打击。心都快要裂开了。啊啊,锐利老妹怎么会那么可怜……啊啊,我…………』
——我怎么做出这么令人伤心的事。
槛伽一说出这句话,锐利的态度就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锐利问话的语气极其冷静。
槛伽立刻给出答案。回答时声音透著愉悦之色。
『六年前的夏天,应该是那时没错吧?把你家父亲——红羽雅人送上西天的……也是我。』
就在那瞬间。
……铿——!宛如啦哮的金属声爆发,这声音像是个开场暗号一般,槛伽那具铠甲的头、手、脖子、胸、肩膀、脚、腰、腹部、手指,各个部位陆续遭人劈砍。不过——
……铿————!
发出一记含糊哀鸣,折断的刀硬生生弹飞。这时槛伽小声叫道:『啊——啊。』
『都怪你使劲乱砍……锐利老妹真是的,也太容易冲动了吧。』
然而,锐利对那些事不以为意。她将残存的刀高举过头——
「去死——」
刀刃自头顶上劈下,槛伽则操弄右手刀具砍飞它。锐利错愕地「——咦?」了一声,手边几乎只剩下刀柄。失去刀刃的刀挥空、朝地面坠落。
遭砍后跟刀柄分家的刀刃在空中飞舞,接著就像块墓碑似的插入附近的地面。
「…………………………………………咦?」
再一次,锐利又咦了一声。她手里还握著断刀,呈跪地之姿僵住,此时槛伽 『咕嘻嘻嘻嘻』地俯瞰她。
她伸出左手,在锐利头上轻拍个几下,同时口里说著:
『哎呀?干得好!刚才的攻击挺不错呢?杀意相当浓厚,要是我没穿铠甲百分之百会死!认真起来还是很够看嘛,锐利老妹?唉,可是你又杀不了人!来,看一下看一下。这把刀啊——』
就在锐利眼前,槛伽展示从右腕滑出的刀。接著动动刀、让反光角度改变—— 『这是用杀掉你爸夺来的刀打造成的唷?砍起来手感非常好……因为我实在很想要红羽家秘传的这把刀,所以就跑去狩刀了。那时遇到一个人,碰巧是锐利老妹的爸爸。抱歉,抱歉喔?』
槛伽用刀腹拍拍锐利的脸颊。
「——————————」
脸颊被芙蓉、神乐等人的血沾湿,锐利抬头仰望槛伽。
她蠕动唇瓣道:「我要杀了你。」
紧接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锐利发出至今从未听过的声音,张手一把揪住槛伽。
槛伽『唔哇!?』地摇晃起来,身体被人一下左一下右地狂殴——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混蛋——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开什么玩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锐利理智尽失地痛骂。骂到最后甚至放声吼叫,接著就号啕大哭起来。
她的指甲碎了,拳头打到烂掉、渗出鲜血,声音也开始变得嘶哑,一双眼泪水满溢。
锐利如此伤心,槛伽只是居高临下地望著她——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这娘们超失控的?真有趣!太激动了根本听不懂在讲什么?鬼。也太弱了吧!你拳头超弱的!弱?爆?了,口头讲要杀我!结果就只会哭!那种鸟拳对这铠甲根本没用!去砍掉重练再来过啦, 白——痴!去死吧!嘎哈哈哈哈!』
槛伽高举右腕。
那把染血红刃打算砍下锐利的头颅。
然而下一刻——
「会死的人是你。」
「……嗯?」
槛伽才刚扭过头去,一记右直拳就朝她侧面贯入。中拳的槛伽连人带铠地飞了出去,刺耳的狂笑也顺势停摆。
「……京、辅…………?」
锐利语气孱弱地发出呢喃。凝视那猛打坚硬铠甲后惨不忍睹的拳头、被泪水浸湿的瞳眸,京辅「……呼」地吐了口气。对槛伽进行铁拳制裁的右手——戴著酒红色皮手套的拳头松开……
「抱歉。差不多可以换人上场了吧?或许你还没打够……但我也想痛扁那家伙。」 京辅用平静的语气宣言。
珍视的人全被夺去性命、炼子惨遭蹂躏、锐利受到伤害,他的内心却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激昂之情。也没有沸腾的情念。有的就只是将身体由里到外冰冻、绝对零度的冷然怒意……
『唔喔喔喔喔……好带劲,刚才那冲击是怎样?打得我头昏脑胀呢!你那身蛮力好吓人喔?真不是盖的!京辅老弟,你好屌啊啊啊啊啊啊!』
诸如此类,槛伽待在刚才被打飞出去的地面上、一副兴奋样,京辅则朝他走去——
『完全没拿武器,赤手空拳就这么强也太屌了!如果让你接受正规的杀手培育,不知道会变成多猛的怪物呢?简直就像没穿任何装备的LV1角色对全身神装的LV50角欸?厉害厉害!选京辅老弟果然没选错——咕噗!?』
槛伽还在那兴奋地大呼小叫,京辅就朝他面部补灌第二拳。身穿厚重铠甲的槛伽飞了约三公尺远。京辅自认出重拳爆打他,手却完全不觉得痛。是因为戴了直树给的皮手套吗?他心想『不愧是老爸』,紧接著——
『呶喔喔喔喔……有用呢?这拳真的有效喔?虽然不觉得痛,但我被震得很晕……唔呕唔呕?怎么办,吐在铠甲里就悲剧了——呀!?』
竟敢对老爸出手,这家伙根本是令人反感到想吐的邪魔歪道。顾虑、仁慈、力道拿捏全都免了。京辅打算把这家伙打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我要把你打个半死。打到你吐血为止。」
『……咕嘻嘻。半死就够了吗??反正你以后都要当杀手了,乾脆就把我给杀了吧??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喷喷!?』
——打到这家伙没力发出剌耳的笑声。
京辅紧握直树送他的皮手套,拚命殴打槛伽的头。只打几拳无法让他善罢甘休。就算打几十拳、几百拳、几千拳也远远不够——让身体为之发颤、心情激昂的冰冷情感绝不足以消融。
因此——
『京辅老弟?差不多该放弃挣扎了吧?』
『别想著去正常社会生活的事了,来黑社会谋生吧?』
『学院生活不是很愉快吗?待起来挺不赖的啊?』
『你都已经爱上杀人狂「杀戮机关」了,怎么可能扼杀掉这份感情!』
『你想想看嘛?要是你真的打从心底讨厌杀人,怎么对那种女人产生迷恋呢?你有那个潜力,京辅老弟。你杀得了人!』
『来吧,欢迎加入黑社会!快到我怀里来!我会负起责任,把京辅老弟训练成独当一面的杀手!我会让你成为最强的杀手!所以说——』
「吵死了丨」
槛伽一逮到机会就插话,京辅对那些话不屑一顾,只知道拚命用拳头招呼对方。不过,槛伽穿的铠甲相当牢固,打了又打却不见半点损伤。怪不得他遭人单方面施暴、随京辅痛殴之余,仍能出声嘲讽『人类的拳头不可能破坏铠甲啦』。事实上,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京辅都打好几十下了,受损的却不是铠甲,而是京辅的拳头,槛伽目前仍生龙活虎。
——但那又怎样?
有没有办法打死人,这些事根本不重要。重点在于自己有没有因挫折放弃,有没有向对手低头。就算手打到断掉,就算战到跪地、战到倒地,他也依然……
「谁要投入你的怀抱啊!我要回的是正常社会——不然就是被炼子杀掉后才能去的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哦??』
听京辅语气坚定地断言,槛伽沉著声回应。他撤离靠在树干上的背并起身,举起带有刀刃的右腕。手掌上「啪叽!」地爆出一阵青色闪光。
『「杀戮机关」已经被我杀了,京辅老弟能回去的归处也被我破坏殆尽啰?你根本就没地方可回吧?嘎哈哈哈!好啦……既然京辅老弟都这么说了,我就多破坏一些东西。让你更绝望!』
说著,槛伽扭头看向——
「绫花!」
——他看向一直蹲在炼子附近、背对此处的京辅亲妹。听到哥哥焦急的声音, 绫花发出「……嗯?」的一声,不慌不忙地转头朝京辅看去。
「你在做什么!?快逃——」
叫到一半,京辅才察觉某件事。绫花耳畔贴著一样东西,是鲜红色的……
「——啊,总算接了!喂喂,渣神乐?你还活著吗??」
——是鲜红色的手机。京辅和绫花各从芙蓉那拿到一台。槛伽似乎不知情,他惊讶地说:『等等……怎么会,你们怎么有那个!?』
不仅如此——
『……哈!这蠢问题还真像你会问的,臭绫花。我还活著啊,芙蓉大人也没事。其中一名敌人才刚被我砍头。另外一人也被芙蓉大人封杀——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要赶过去。哥哥也打过电话给我,我猜人应该没事。在二十三分钟前打的。应该早就去找你们了吧?』
手机调成扩音模式,从中可以听到——理当遭槛伽爆头的神乐在说话……
「吶。我说,渣神乐……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们刚才有没有被一身黑色铠甲的杀手攻击过??」
『蛤?那什么鬼东西?又没出现在我跟芙蓉大人这。』
「…………咦?」「…………蛤?」『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京辅和锐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槛伽则慌了阵脚,绫花朝他笑说:
「……我想也是啦,呵呵。什么嘛?全都是假的?呵呵……为了让我们失去泠静,才编出这种空穴来风的谎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跟你说,姊控渣神乐……你最喜欢的姊姊啊,刚才被人弄哭啰?」
『——你说、什么?』
隔著电话,神乐的态度丕变。
「凶手好像就是杀掉你们爸爸的人喔?我们被理事长袭击,面临好大的危机。锐利姊姊的初体验差点被人抢走喔?不过哥哥跑出来阻止,拚了命地努力呢!你们再不快点就为时已晚啰——」
『……………………J
沉默降临。神乐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很含糊、听不大清楚。八成在跟芙蓉转达状况吧。过没多久——
『喂喂?听得到妾身说话吗,槛伽理事长?如果听不到,就麻烦绫花小姐转达吧。现在——』
关蓉的声音从话筒里倾泄而出,听起来……
『现在,我要过去杀你了。我要让你痛苦、再痛苦、受尽苦楚后死去……就请你洗净脖子等著吧?那么,待会见。』
隔著话筒依然让人背脊发凉,声音里满是冰冷的恨意……
——噗滋!通话中断后,现场一阵安静。这时绫花「呵呵」地笑了出来。
「听到了吗,理事长哥哥?被你杀掉的(笑)红羽家成员要来杀你啰??照这个样子看来,爸爸跟妈妈也没被人杀掉才对!呵呵。理事长哥哥是大骗子,逊毙?了!烂人——」
『…………闭嘴。』
「啊,罡说你也不在意吧?反正你是炼狱最强的杀手(笑)嘛?听说所有人、所——有人全都被你秒杀(笑)?啊哈哈,这算什么!肯定是骗人的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臭小鬼,小心我杀了你,混帐——』
槛伽操著激动的声音大发雷霆。双手、双脚、双肩、背部、胸、腰——铠甲各部移动变形,刀具、剌针枪、电钻、机关枪、轮锯——大量暗器自铠甲内部现身。
『对啦,你全说中了!刚才那都是谎话,谎话——但我要声明一下,确实是我宰了红羽雅人没错,炼狱最强的称号也如假包换!是说,目前虽然还处于谎言阶段,但我等一下把你们全灭不就成真了?正合我意!来杀吧……啊啊,我要杀了你们!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你这臭小鬼,神谷绫花!』
从胸口开启的炮门对准目标,槛伽爆出怒吼。
『你不过是京辅老弟的附属品罢了,一点价值都没有!我就趁早送你上西天——」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京辅朝他猛冲过去。脚部被人踹中的槛伽眼看就要倒下——
『别过来碍事!』
——他踏脚稳住身体,换左腕发动攻击。上头布满刀刃和刺的铠腕自成一块凶器,轻擦过侧腹就令京辅「——唔!」地叫了 一声,鲜血喷洒而出、制服跟著被削烂。
京辅疼痛难当地倒向地面。绫花则「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慌忙逃窜,这时槛伽开始锁定她。
『去死。』
机关枪开火了,枪弹扫射出去。
下一刻,血色烟雾冉冉飘升。
「——」
一堵背影从旁介入,就此护仵绫花。尽管被打得血肉模糊,那具巨大身躯仍然不为所动。化身保护绫花的障壁、替她挡下子弹的人正是——
「………………」
正是挨锐利刀砍后倒了好一阵子的炼儿。炼儿拥有超乎常人的复原能力, 关于他复活的事,并不令人震驽。不过——
『蛤啊啊啊啊?喂,现在是怎样……没人下令就不会动的「杀戮机关」怎么自己动了!?搞屁啊,吃大便啦!』
——炼儿他没零子的指示就不会采取行动。然而他却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动,还出手保护绫花。
除此之外,炼儿的筋肉硬如钢铁,连机关枪都射不穿。在无法给予致命伤的情况下射尽子弹,槛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发出怒吼。
『搞屁啦,你搞什么鬼!没事插什么手啊,可恶!妈的不爽,气死我了!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顺便把你给宰了!把你给宰了,顺便啦——』
槛伽气得破口大骂,朝炼儿直冲过去。双手各有东西闪动——是染血的刀。
那些凶刃出自锐利父亲使用过的刀具,是削铁如泥的名刀。其余数把凶器亦随风嘶鸣,槛伽带著这些武器杀向炼儿。至于炼儿——
「呀啊!?」
炼儿用一双手抱起绫花,接著说道——
「……………………快逃。」
「咦?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咻咻咻咻咻!
他抱著绫花不放,接著就将她用力投掷出去。绫花轻巧的身体飞上高空,越过 嘴里说著「什——」、正要逼近的槛伽头顶,画出一条拋物线——
「哥哥——」
「绫花!」
绫花朝京辅附近坠落。京辅急忙跑向著地点,将绫花接个满怀。两人在地上狂 滚数圈,之后绫花就开口叫道:「哥哥!」
「刚才炼儿哥哥叫绫花『快逃』——」
『别想逃!』
原本要冲向炼儿的槛伽变换方向,以猛烈之势杀向兄妹俩。在他的行进路线 上、在京辅等人眼前——
两条满是刺青的手臂大张,一名银发少女挡住去路。
槛伽『……啊?』地停下脚步,绫花则雀跃地喊道:「炼子姊姊!」
「你没事吗?太、太好了……呜呜。炼子姊姊……」
呵呵。抱歉让你担心了,绫花妹妹。我刚才好像死了两、三分钟吧。我也要跟京辅说声抱歉。至于锐利,我对你的心情还满微妙?再来就是——」
『「杀戮机关」……你没死啊,生命力跟蟑螂一样,臭瑕疵品。』
槛伽身上啪叽啪叽地爆著青蓝色光芒。炼子则耸耸肩说:「你少啰嗦。」
「面对你这种无聊男子,我怎么可能败阵啊?搞什么,那身大费周章的壳是怎么一回事?来到这种地方还打算找个地方窝吗,真够胆小的?」
『——你说什么?』
炼子出言相讥,槛伽则纵声低吼。这时炼子「呵呵呵」地笑了出来。
「我说你是个胆小鬼、没担当。被我说中了吧?你怕跟人家互杀,才像这样穿铠甲保护身体——你怕杀人犯学生跟杀手老师,所以才把自己关在那种与世隔绝的要塞里。这种行为娘到不行!」
『臭、臭娘们…………』
「京辅。」
可能是基于愤怒,也有可能是出于恼羞,槛伽的身体阵阵颤抖,炼子则将他撇在一旁,开口叫唤京辅。语气平稳得不像脑内有杀意在高歌——
「你们走吧。」
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瞬间,京辅没听懂她的意思、错愕地「——咦?」了一声,炼子持续看向前方,「呵呵」地淀放微笑——
「我说的『走』并不是要你们『去死』啦,是要你们『逃走』。逃走后——」
冰蓝色的眼眸看向京辅。
「要好好活下去。」
「…………………………………………咦?」
炼子的话出人意表,让京辅呼吸为之一窒。
「你、你这话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你们死定了吗!』
槛伽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暴吼,打算蹬踩地面杀过来。剎那间——
「——」
『唔哇!?』
炼儿从他背后靠近,朝槛伽的头部种下一记双手拳槌。那一击跟铁槌有得拚, 槛伽在临危之际避开。脱除『安全装置』的『杀戮机关』比京辅更有蛮力,随便被打中一下,就算有铠甲防护也无法全身而退吧。槛伽吼道『烦死了!』边跳开边挥动手臂。反之炼儿亦闪避玉钢制成的刀身,不费吹灰之力地闪躲从侧腹击出的绳索锚——
『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炼儿抓住绳索,将槛伽当成流星锤甩。之后就像丢铅球一样,使劲拋摔出去。 槛伽撞断一堆树木枝叶,消失在视线彼端,炼儿则拔腿朝他追去。
「京辅,」炼子扭头看回原处,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很想杀你。」
——她这么说。
之后又闭上眼帘、深吸一口气道:
「不过,气氛很重要……旁边有其他碍事的家伙在,就没办法跟你享受甜蜜时光啰?好不容易沉浸在美妙的杀意里,却被人半路打断,我现在气个半死呢。都快盖掉爱你的心意了,一堆吵死人的杂音嗡嗡作响。啊啊,真的好吵吵好吵好吵……」 眼神不爽地注视槛伽消失的方向,炼子喉咙深处发出狞猛的示威声【低沉死音】
「所以我要先除掉那碍事的家伙。处理完再来杀你。为了让我杀个痛快,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京辅靠近炼子,朝她诉说自己的心情。他紧握血肉模糊的拳头——
「就让我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吧,炼子!虽然我的拳头已经变成这样了,但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我还有脚。我们速战速决,之后再——」
「抱歉,京辅。你也很碍事。」
这句话大出京辅意料。他「……咦?」了一声后僵住,炼子则目光凌厉地眯起双眸。
「我等一下要做的不是单纯互殴,也不是混混打架——我要跟人互杀喔?京辅,你不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吗。既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杀手,又没有要当杀手……既然这样,就不要淌这场浑水。别出手。别扯上关系。你都已经是决定回归正常社会的人了,别做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事。」
就因为你老是这么冲动——炼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目光微微地垂下。
「所以才会被黑社会盯上吧?」
经炼子这么一说,京辅想起来了。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炼狱更生学院。 就算回归正常社会,只要他不改变,一切就没有意义。他一定会重蹈覆辙。话虽如此,自己都夸下海口说『要自食其力突破』了,却在这种地方闷不吭声地接受炼子的帮忙,实在过意不去……
「假如。」
见京辅咬紧牙关、默默地不发一语,炼子的态度软化下来。
「——现在只是假设喔?假如你不回正常社会,而是想被我杀掉,那也没什么好紧张的。用不著这么急嘛?又不是死验一结束就立刻分离。等死验结束,先喘口气,之后再慢慢给我杀也不迟啊。别急著送死嘛。有必要急成那样吗?」
「嗯,太好了。你果然安静下来了?」
京辅——炼子呼唤他的名字,定睛凝望他。炼子近在咫尺的眼眸看起来相当美丽,看上去很透明,闪著耀眼光芒。幽暗的瞳孔酷似深渊,孕育了疯狂气息、阵阵摇曳。
「随时都会没命?别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丢下最爱的你,一个人死去呢?呵呵。没问题的。别担心。我绝对会杀了你。不会让任何人杀你,绝不让你死在他人手里!别说了快走吧,京辅。请你相信我的真心。」
「炼子……」
「绫花妹妹也是。」
炼子朝京辅身旁一望——望向神情认真、人就立于该处的绫花。绫花刚才一直盯著两人接吻的画面瞧,这时她呆呆地回望炼子。
炼子将手放到她头上,露出犬齿一笑。
「要是京辅死后你觉得寂寞,我会温柔地杀了你的……啊啊,但杀你之前要先去 做那个。你还记得吗?暑假前,我们有规划过约会行程对吧。做了 一堆行程安排, 最后却没去成,要是你通过死验,我们就来实行计画吧!跟妈妈拜托看看,这点小 事应该能通融吧。」
【插图】
呆看炼子的眼眸越来越湿润,绫花的表情突然间悲伤起来。「炼子姊姊!」她用力抱住炼子,将脸埋进那对丰满的胸脯里。她哭著说:「我答应你!我们约好啰!」 炼子则摸摸绫花的头,一面朝剩下的某人——脸撇向一旁外加双手盘于胸前、神情不悦的少女定睛看去……
「锐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人了——』
炼子才想跟她说些什么而已。刚被炼儿拋出去的槛伽从树林中现身。远远看去也一清二楚,紫黑色铠甲上沾了大量血迹,双腕刀刃皆染得一片赤红。不过,铠甲本身并没有明显伤痕。槛伽一副烦躁难耐的样子,一刀砍进手边的树干里——
『开什么玩笑,都是些背叛者!什么「狂热激杀团」,根本就不堪使用,尽扯人后腿!这瑕疵品搞什么鬼啊……啊啊烦欸,搞不懂!完全搞不懂!我要宰了你们……哪几个废物敢对我拔刀相向,我就把他们全宰了!下一个就是你,「杀戮机关」——』
「锐利。」
血色刀刃如羽翼般展开,『天狱机甲』猛冲过来。炼子面向它,伸手探向颈畔的皮绳项炼。
「京辅就拜托你了。」
「…………蛤?难道说,你要—」
锐利睁大双眼。
就在那瞬间,炼子毫不犹豫地扯断皮绳——
「——啊。」
——她再次发动『超限极弒』。肉眼不可见的重压扭曲大气,让身体温度一口气骤降。槛伽察觉情况有异后紧急煞车,在约莫五公尺的距离外与炼子对峙。他频频注意炼子的一举一动,抬脚向后退去。
『可恶,居然用那招!开什么玩笑——』
「炼子——」
京辅原木处于茫然之中,这时他放声大吼。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你难道不知道吗?用那招会——」
「我不会死的。」
「咦?」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去杀你……消耗生命?身体难以支撑?没问题啦!我答应你,京辅——」
炼子背对京辅,头发在风的吹拂下柔柔地飘著。
「这场死验结束后,就算我一时间没办法醒来……不管经过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无论你人在哪、我身在何方,不管我们相距多远,我都会去找你。一定会去杀你的。到时再会吧。」
一字一句都说得相当坚定——
「…………我知道了。」
京辅答道,接著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话,他还是无法彻底释怀,但炼子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照单全收。
「呜呜呜呜呜呜呜,炼子姊姊……」绫花难以接受地大哭,这时京辅牵起她的手——
「……啧。啊啊受不了,真拿你没办法!我接受你的拜托啦,笨蛋炼子……你这人真的是,到最后还……这么惹人厌,令人火大。哼……去死一死!」
——锐利没头没脑地臭骂炼子后转身离去,京辅则跟在她后头。
槛伽似乎在唧唧喳喳地鬼叫些什么,但他几乎没听进去。此时京辅——
「炼子——」
「…………!?」
临行之际,京辅不甘示弱地扯开嗓门大喊。炼子顿时震了下身体。
不晓得是无法忽视槛伽的所作所为,还是跟人离别太过伤感,炼子持续面对前方伫立,京辅则朝她喊道——
「——我会等你的!不管是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直到你来杀我之前, 我都会等下去!」
说完,京辅甩去依依不舍的心情、转身离去。
他没听见炼子的回答。但转身之前,似乎看到炼子正想朝这转头。这样就够了。 京辅等人开始朝终点跑去,他们马不停蹄地跑著,之后…………
叮叮叮叮叮叮叮——咚咚咚咚咚咚咚————
当当当当当当当——咚咚咚咚咚咚咚——…….